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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四章 激战!

2025-03-26 14:13:04

屋里,姜正祈正为肖奕的话震惊,尚没回过神来要问这话从何说起。

屋外,夏芍已经到了山下。

一条平坦的沥青石山路开在后山,林木掩映,从前山很难发现,难怪这里有家高级会所的事京城很少有人知道。

夏芍一路开车上了山,半山腰会所门前下了车来,不出她所料,果然有人来拦她。

来人是名保安,目光警惕,但定睛一瞧夏芍,顿时愣了,夏小姐?夏芍轻轻颔首,她并不认识这人,但也不意外自己被认出来。

如今国内不认识她的人真的很少,而且这处会所开得如此隐秘,却能经营下去,客户必然是京城上流圈子的显贵。

这会所的老板必然是有背景的,在这里工作的人,又岂能没有眼力?我有位朋友在里面,进去见一下。

夏芍淡道。

果然,她这话一说,那保安便又警惕了起来。

这家高级会所的会员都是京城的权贵,按身份来说,夏芍早有受邀资格,只是这家会所的会员都是男人。

因为地点隐秘,常有些私密的娱乐活动,这些活动都是提供给男人取乐的,夏芍自然不可能是这里的会员。

而且,现在在会所里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位便是姜家大少姜正祈,另一位是他的客人。

谁都知道,徐家和秦家是世交,向来关系不错,夏芍出现在这里要找姜正祈,那能有什么好事?不知夏小姐要找的朋友是哪位?我们好进去通报一声。

那保安在会所工作久了,接触的权贵也多,自然知道不能得罪人的道理。

况且眼前这位可不是京城一般的权贵能比,且不提徐家,就是她自身在圈子里那些人脉就够吓人的。

夏芍自然看出保安有心拖延,她却没这时间在外头跟人周旋,当即二话不说便往里走。

夏小姐!夏小姐!保安大惊,赶忙跟在后头,要拦却不敢硬拦,只好拿出手机来要打电话。

但随即,他的步子也停了,声音也没了,整个人像雕像般立在门口,风一吹,诡异。

夏 芍连头都没回,直接进了会所,一路上拦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遭遇了这辈子最为诡异的事。

夏芍也不怕动用阴煞打草惊蛇,她有种感觉,肖奕知道她今天会来。

跟肖 奕打了几回交道了,她知道这男人的城府,以他的谨慎,怎会不知如今的京城不是他和姜家人见面的好地方?双方要见面,何不在姜正祈所在的地方上?特意在京城 见面,必有深意。

其中深意……只怕,是在等她上门吧?夏芍噙着冷笑,一路畅通无阻。

那些赶过来的人,一个个震惊僵立原地,看着她步伐沉稳悠闲地一路走远。

肖奕和姜正祈在二楼,根本无需看是哪个房间,纵深的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门口多人把守,把守的保镖站了两排,远远的看见夏芍出现在走廊上,立即有人喝问:什么人!一声喝问响彻走廊,震得其他人纷纷摸向腰间,一把把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夏芍!夏 芍一眯眼,保镖们也齐齐一惊,正目露震惊之时,忽觉一道劲风扑面,胸口仿佛遭重锤击中,眼前一黑,身子叠罗汉似的向后仰去!人刚倒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 便飘来一抹白色衣角,堵在门口的几名保镖顿时胸口又觉一记重创,五脏六腑都在肚子里翻了个遍,身后更是一声巨响!砰!门直接砸倒进屋里!几名保镖压着门板一起跌进去。

屋里,姜正祈震怒地起身,怎么回事?!你们……话没说完,门板已经砸了下来,姜正祈瞳眸骤然一缩,脸上惊恐的表情被门板砸下来的阴影遮住,下一刻,人直接被砸在了下面。

走廊上,其余的保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门口,夏芍静静立着。

屋里,有人坐在轮椅上,从茶水香气里,抬起了眼。

肖奕。

夏芍立在门口,隔着倒下的房门,在保镖的呻吟声中望向对面,目光冷而淡。

对面轮椅上的人唇角噙起笑意,笑意一如夏芍的冷,一如她的气定神闲,语气颇有几分老朋友相见的意味,好久不见。

他不反驳也不承认,在夏芍眼里却等于默认了——果然,此人真的是肖奕!我以为,不会再见到肖掌门了。

夏芍目光一敛,既知眼前人是肖奕,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没有心情跟他打招呼叙旧,他们之间没有旧情可叙,倒有旧仇需清!肖奕倒笑了起来,稳稳当当坐在轮椅里,眉宇在逆着的光线里辨不清神色,只是听他笑,看样子,我倒是被小瞧了。

夏芍不语,她从未小瞧过对手。

她在英国逼出肖奕并且赢了他是胜在修为,倘若她的谋算比他欠缺一分,恐怕到现在玄门还不知道在背后总是阴自己的敌人是谁。

我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再见到夏小姐。

肖奕的眉眼越发看不请,唇角却依旧噙着笑越发沉郁,并且,我从来都知道,小瞧对手会有什么下场。

夏芍闻言,不动声色,依旧静立在门口。

唯有她和肖奕两人明白,两人见面的一瞬,各自周身的气场已经蓄势待发,如今谈话不过是试探对方虚实而已,看来,今天肖掌门是想让我尝尝你所谓的下场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

肖奕一笑,我就喜欢夏小姐的聪明,你的聪明成就了你自己,也会成为就了你自己,也会成为埋葬你的坟墓。

哦?那今天就请肖掌门指教了,看到底是谁把谁埋葬。

夏芍也一笑,手往腿侧一扣,雪色乍亮里阴森黑气浓墨般震出,夏芍口中大喊,大黄!她一开始就毫不保留实力!没什么可保留的,肖奕领教过她的修为,也深知她身上有多少护身法宝,保留无用!今天,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速战速决!迟了恐生变!在英国的时候,肖奕既深领过她的修为,今天还敢说出埋葬她的话,夏芍已知他必有准备在手。

这个准备一定不是跟她硬碰硬,既然如此,她没有好心到给他使出杀手锏的机会,一举拿下他,万事便定!肖奕冷笑一声,似早就料到夏芍的举动,但他手往轮椅上一拍,轮椅一滑,早就算好了距离般往内室退去。

这一切看似是算好的,但他的眼底神色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龙鳞和大黄齐至,纵使是在他全盛时期,也不敢轻敌,更别说现在。

肖 奕退向内室,夏芍却在外头一愣。

她原来估算,肖奕必不敢硬接,他一定会躲退,去处应该是窗外。

此处是山上,房间在二楼,但窗户是落地窗,与一楼的落差不 大,以肖奕的修为,即便坐着轮椅,冲下去平稳落地应该不是难事。

她连下一步的动作都准备好了,甚至到了窗外,如何一举拿下他的计划都已在心中,却没算到, 他竟会往内室退!内室的情况夏芍早就开天眼看过了,那是个死室,窗后是崖路,也不存在什么密室一类的设置。

那只是一间很普通的会所卧室,休息用的,没什么特别的。

正因是死室,无处可逃,肖奕又因使用禁术,耗损过重,修为不及在英国的时候,此举不合常理,夏芍才在外头愣了那么一愣。

正是这一愣,只听里面肖奕一声大喝传来:动手!夏芍目光一变,便往里面冲!边冲边以天眼通的能力再次扫视会所四周——什么都没有!别 说这处会所,就连这座山上以及附近的情况,夏芍在来的路上也早就探明了虚实。

她心里担心肖奕有阴招,怎会不防他有埋伏?但当时和现在所探的结果一样,什么 都没有。

附近干干净净,没有可疑的阴煞阳煞,没有可疑的人,除了肖奕和姜正祈,这附近只有会所的工作人员和保镖。

那他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夏芍不知肖奕有何准备,她只往内室冲——肖奕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哪怕他在地底深处安个炸弹,他总不至于炸了自己。

夏芍当然不认为真有炸弹,若有,她早就看出来了。

她只是认为冲进去,肖奕有任何陷阱暗招,两人共处一室,他要施展,也要顾及会不会伤了自己。

且她修为在此,到了内室,未必有他施展阴招的时间!所以,夏芍冲了进去,从门口到内室,不过眨眼间。

眨眼间,她抬手,天地阴阳之气在她身前聚集,狂卷如飓风!大黄与龙鳞的阴煞在前,随着飓风之势直扑内室角落里的肖奕!浓墨般的煞气似黑夜忽然降临,将屋里所见一切全数吞噬。

在凶猛的吞噬里,夏芍目力极好地对上了肖奕的目光。

然后,她看见了肖奕的眼底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夏芍便心中咯噔一声,也愣了愣。

她愣的是,肖奕为什么愣?他该知道她今天的目的就是杀他,不论他往哪里躲,她都理所当然地会追。

她进来,他应该早能料到,为什么会愣住?难不成,他认为他虚无缥缈地喊了句动手,她就该没有能力再追进来了?心中诸般念头,不过是闪电般一过,肖奕的眼神便在这闪电般的时间里由怔愣变成了震惊、自嘲、痛苦……等等复杂到一时难以辨清的眼神,甚至他的脸上开始露出笑,癫狂而狰狞。

同样是这闪电般的时间,夏芍杀招已至!也正是这杀招即将逼面的一瞬,肖奕手往轮椅上一拍,纵身而起!用尽全力往上一蹿,人在半空中时手一挥,啪一声玻璃碎响,屋里上头一扇小玻璃窗应声而破,肖奕从窗口叠身翻了出去!外头是崖路,但并不险峻,甚至还有小路,对高手来说,根本就摔不死。

癫狂的大笑声回荡在山间,夏芍在屋里一怒,一刻不停地翻身追出去,越过窗户时,目光往屋里被弃了的轮椅上一落,难得露出讶异。

肖奕,他的腿根本就没事?☆、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五章 你死我活肖奕的腿确实没事。

他在从禁术中醒来的时候,身体确实极度虚弱,不得不以轮椅代步。

但大半年的休养,他早已行动如风, 可他在人前一直坐在轮椅上,除了冷以欣,就连那些泰国的降头师都不知他双腿并无残疾,姜家人也一直以为他是位双腿有疾的老人。

这是出于谨慎。

肖奕深知修为不及夏芍,两人早晚有碰面的时候,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关键时候的活命稻草。

而今天,证明了谨慎并非多余。

肖奕在崖路上大笑着往会所前头奔去,他不会停留在后山,要离开也要从前山走。

后山林木茂密,很适合夏芍动手,但前山则不同,下了山就是国道,这会限制夏芍的出手。

她再想动手,也会顾忌无辜人的命。

夏 芍从窗口翻出来,只见肖奕的背影已经到了会所一侧,人一晃便看不见了。

夏芍天眼一开,手一挥,黑森森的煞气里金色一掠,自窗口掠出的一瞬,金光倏涨,直冲 天际!霎时,天色骤暗,黑云骤生,会所楼顶的天空像一瞬被那金光给冲破成巨洞!巨洞中,金色鳞光泛着青黑,巨大的头颅自云端俯视地上,半空中数道森冷雪线 晃得人眼都睁不开!那赫然是一双金色鳞片包裹的兽足,兽头颅上有角,竟是一条巨大的金蛟!金蛟巨大的身子盘桓在会所楼身,头颅俯瞰地面,那里,一人正向前山奔走。

他速度虽快,却怎敌得过它体型巨大,一瞬便将他罩住?蛟俯下身,张开口,锋利的倒钩牙齿寒光森凉,信子一吐,便扫向肖奕腰间!肖奕只狂奔不回头,手却往头顶一震,一道虚空金符射来!蛟 信子吐着,头一偏,鼻孔中喷出两道气团,嗤地一声,万分不屑。

想当初,在香港渔村小岛,主人收服它的时候,那可是连下了五十四道金符才将它逼得不得不低 头,现在就这区区一道符,也敢连挑衅它?换做以前,它会忌惮,但自从去年英国一战,它得益于海龙气,已真正长成为蛟,小小一道金符,也敢挑衅蛟龙之威?金蛟晃动爪子,半空中对着那道金符,一爪子拍了下去!这一爪子尚未拍到实处,便有阴风呼啸如暴风席卷,远处的树梢枯叶哗哗作响,黑气暴卷过去,一侧树木眨眼间枯死连绵!肖 奕在这飓风煞气席卷里元阳护体,往前头急奔,奔走间回头仰望一眼,正见自己震出的金符在蛟龙爪下一捏,像抓一张纸片,砰一声碎成无数金光,被压倒性的煞气 吞噬淹没。

他瞳眸一缩,脚下不停,回手又是一道金符!他这一记也算有本事,金符在煞气狂卷的劲力中旋转借力,方向直指蛟龙的七寸!金蛟顿时大怒!敢动它七寸?敢动它七寸?敢动它七寸的人类都不得好死!上一回那个不知死活敢用灵符动它七寸的姓余的老头儿,已经被它嗷呜一口咬废了胳膊!那个时候,它还是一条小蟒!金蛟一爪子拍飞那道金符,狂风怒卷里呼啸一声从云端俯冲而下,张嘴,咬!巨大的头颅似天空黑洞里坠下一道金火,那金火所逼近之处如泰山压顶,骤崩于前!而肖奕,正在这山崩的阴影下。

那山在他头顶分做两半,长出獠牙,要将他一口吞下。

他却在这将要灭顶的一刻,唇角一勾,一笑。

这一笑,极为古怪。

而此刻,金蛟已经将肖奕吞入口中,倒钩牙齿闪着寒光,就要戳他个对穿!就 在此时,金蛟的眸霍然一睁,放出异光,随后头颅猛地向空中纵起。

它张开嘴,地面却有一道金光随着它射向高空!那道金光,浑厚悠远,圆形的光芒里层层叠叠似 有十八重小字,浑似咒语。

密密麻麻的小字似以金笔书就,空中冲起时如十八层宝塔,塔尖直冲金蛟头颅,眼看着便要冲进它口中,将它的头颅来个对穿!金蛟急避,可以一爪子拍散金符的它,此刻面对这莫名而来的金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压力是自渔村小岛与夏芍一战后仅见,且与她给它的压力不同,那元气是悠远的,像含了千年岁月的大悟积淀,那光一个照面,便冲得它神识一昏!什么东西?灵物对天地灵气感应最深,对危险的感知也与生俱来。

一个照面,金蛟便知有大险,不能硬敌。

此时那光在它眼前,它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看那光就要冲入口中,眨眼间它便会一命呜呼,神形俱散,从此再不得存在于人间。

金蛟心中悲愤,它是为何跟随夏芍,心中有何执念,它再清楚不过。

跟随夏芍的这两年,它得益于她,寻常数百年也不能修成的修为,短短两年突飞猛进,它甚至已经看到了昆仑,看到了三百年的分别,再见的那一天。

怎能死在这里?心中悲愤之时,空气中却传来一道啸音,断喝:小!这一声如混沌中的一道清澈天音,震得金蛟灵识一醒,近乎本能地,它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霎时间,黑云散尽,金光骤缩,擎天般巨大的蟒身眨眼间像撒了气的气球,缩成一条婴儿手指般粗细的小蛇,轻易躲过了那金光,跌入远处草丛。

草丛中,金蛟抬起头来,看向前方远处。

肖奕也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前方。

前方,夏芍堵在他逃脱的道路上。

刚才,夏芍趁着大黄对付肖奕的时间,从另一侧绕到了前山,堵在了会所门口,肖奕下山必经的道路,肖奕下山必经的道路上。

夏芍手执龙鳞,目光落在肖奕手上。

肖奕手掌上托着一只罗盘。

十 八层的大罗盘,盘身金光护持,元气悠远浑厚。

夏芍一眼便明白了,冷笑。

怪不得大黄不是这法器的对手,这罗盘是茅山派的传承法器,历代祖师元气护持蕴养,少 说上千年了。

大黄不过两三百年的修为,纵然已化蛟,毕竟时日尚浅,怎会是对手?刚才若非应对及时,这会儿怕形神俱散了。

这么厉害的法器,夏芍也只在师父唐宗伯手上见过。

肖奕虽年轻,但身为茅山派掌门,手上果然有厉害的护身之物!怪不得,他今天敢不带那些降头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她!夏芍神色不动,但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疑。

今日两人见面,一场恶战难免,肖奕为什么不带那些降头师?他还有必要保存实力么?莫非,他肯定今天不会能全身而退?凭什么这么认为?夏芍又想起刚才在内室里,肖奕那句莫名其妙的动手来。

若不是刚才想起那些降头师,她还一时想不到,莫非……肖奕说的动手,是让那些降头师动手?可他是怎样联络的他们?所谓的动手,是指什么?夏芍虽神色不动,眸底却有寒光,警觉地盯着肖奕。

而对面,肖奕也在盯着她,只是眼眸微眯。

夏芍就站在他对面,可以看得出来,她一点事也没有——他的术法,失败了?肖奕眼底露出自嘲的情绪,或许,不是他失败了,只是老天都在帮她!他今天之所以一个人敢来,自然是做了准备的。

那些降头师有他们的事做,他们要维持法阵,一个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法阵。

这个法阵,从欣儿出事那天,就开始在准备了。

今天刚好七七四十九天,她最后的忌日,他选在了今天约姜家人见面,引夏芍出来,为她祭奠。

可惜,老天都在帮她……肖奕闭了闭眼,茅山最毒的、也是早已被列为禁术的七煞锁魂阵,他不仅动用了禁术,而且教给了那几名降头师,命他们驱阵。

那阵法中,甚至放进了一根头发。

说是一根头发,其实只有女子指甲长短——那是欣儿生前留下的,她说,这是夏芍的头发。

关于这根头发的由来,他曾细细问过。

欣儿曾言,那是她被逐出师门那天,余九志曾想将她和夏芍卖给泰国降头大师通密的弟子,曾巧取过两人的头发,徐天胤宝贝她师妹,连一根头发都要留着,曾让她拿回属于自己的那根。

两根发丝,发色长短皆极为相似,如何能辨得清?她曾随便拿了一根,当初因恨狠狠掐断了那根发丝,一截随风飘散,一截留在了指甲里。

后来,当她醒来,功法已被废,人也已在冷家大宅。

这截断了的发丝没人发现,她自己也是在清醒之后才发现,随后便用手帕包好收了起来。

当时,只是一个闪念,未曾想真有破釜沉舟用到的一天。

欣儿曾提议,以这根头发作法,任夏芍修为再高,也必死无疑。

但他没同意。

因为那根头发确实有可能是夏芍的,却也有可能是欣儿自己的。

她不确定,却疯狂地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博,博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她的疯狂令他不快,他没有答应,不仅是他不愿赌她的命,也是他自己在赌气。

他想让她看看,没有杀手锏,他一样能令夏芍一尝失败的屈辱,令徐天胤一尝痛失所爱的悲痛!可是最后……当她使计离开他,前往东市,他就知道,他失去她了。

她已经死了,他还有什么顾忌?从她死的那天开始,法阵就在布置,他要在她四十九天忌日之期,以夏芍的命和徐天胤的悲痛来祭奠她。

活着,她不能得偿所愿,死了,她总能!可惜,老天终究不帮他们。

从他出生在那个小山村的那一天,老天就给他安排了不公的命运,他的父母待他不公,唯一视他如子的师父不理解他,他的未婚妻爱别人……如今,就连他要报仇,老天都帮着仇人!如此不公!男人的眼底泛起血红,血丝网着对面女子,手中罗盘金光大盛,人在金光之中,如离弦之箭,向着夏芍冲了过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六章 重创肖奕肖奕如离弦之箭般冲来,夏芍手中龙鳞黑气大涨,抬手射出,也如离弦之箭!与此同时,天地元气急速聚集到她身边,随着龙鳞的黑气一起震向肖奕!那罗盘即便是千年法器,她就不信,天地元气逼迫,能奈何不了它?肖奕冷哼一声,手中罗盘金光大涨,十八层金塔再现,直撞向龙鳞!那势头,竟像是要趁着天地元气足够浓郁之前重创夏芍!两人的招式几乎同时,转眼便撞上,会所前的空地上,顿时如此降临一场浩劫。

黑气森森的匕首裹在浓郁的天地元气里,迎面撞上金光大盛的宝塔,似两柄宝剑针锋出鞘,气场的碰撞死寂无声,炸裂的光芒却晃得人眼都睁不开。

会所的保安全都躲在门口,震惊地盯着眼前一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爆、爆炸啦!,一群人便惊恐地往山下逃去。

有人奔逃中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茫茫金光中,夏芍静立原地,发丝飞扬,衣角翻飞,于天崩地裂中,悠然自怡。

金光照亮女子的耳廓脖颈,天地间一抹玉色。

这人不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刻的画面,此生再难忘。

保安都逃下了山,山上的光却好像要将整个会所都炸成粉般,山下有人仰起头来,眼神惊恐。

山上,夏芍依旧静立,眼却眯了起来。

她凝足了目力,透过两道气场相斗炸裂的茫白光线,忽然目光一变!这一变,她眼神往一旁疾扫,忽见一道人影向远处急奔而去。

这人影隐在茫茫光线后,若非夏芍有天眼在,目力一贯好,还真不容易发现。

她当即冷哼一声!好个肖奕!刚才那气势,她还真以为他要跟自己鱼死网破,闹了半天,不过缓兵之计,斗法是假,施个障眼法离开是真!夏芍冷哼之时,已见那人影摸到了极远处,两步开外便有一辆车停着。

肖奕!夏芍怒喝一声,怎能由他逃了?当即抬手便是一道气劲,不是朝着肖奕,而是对准那辆车,猛地震了过去!这时肖奕已经伸手去开车门,目光一变,猛地缩手后退,只见原地无风起浪,气浪冲向那辆车,那车的车窗玻璃啪的一声炸碎,一侧车身咣地凹陷进去,严重变形!车身虽未被掀翻,但夏芍离此车百米距离,劲力仍如此惊人,实在了得。

这车,眼看是废了。

肖奕回头,眼神一时难辨,却明显一愣。

这一愣,他似有大怒,急忙出手!远 处,夏芍一掌劲力逼出,压根就没再看那边,她回头便对准那只罗盘,再一次聚集天地元气,向那罗盘逼了过去。

不出她所料,无论是出于对师父的感情,还是出于 肖奕自身的野心,他对传承法器都果然重视。

他以罗盘斗法,不过是因为夏芍聚集的元气尚不足以毁了罗盘,待他上了车,自然还是要将罗盘收回的。

但此时转头, 只见夏芍聚集了新一轮的元气,正撞向罗盘,一次、两次、三次,罗盘在龙鳞的黑气里节节败退,十八层宝塔未损,金光却有渐暗之势。

肖奕抬手一招,罗盘金光一亮,空中一转,飞向他手心。

却在他抬手之际,夏芍一笑。

传承法器与主人心意相通,无论是平时以其占算问卜还是驱使斗法,一用一收,都需要耗费心神。

罗盘正与龙鳞斗法,要从这样激烈的气场相斗中撤回,肖奕需要耗费的心神可不是平时占算问卜可以比的。

一个不好,他就会被反噬。

但夏芍不会等他被反噬,她不会等他万一不好,她要的是他必须不好!夏芍抬手,龙鳞的方向忽然一转,连同浓郁的天地元气,一同向着肖奕撞去!肖奕心知不好,他一分心,肯定被反噬,但若强聚心神,接到罗盘的一瞬,龙鳞便到——同样是他的死期!这招太狠!情急之下,四下一扫,肖奕忽然目光一变!随即,他竟将心神从罗盘上收回,拼着被反噬的危险,猛地向后一退!后头不远正是会所一楼的迎宾大厅,肖奕这一退,退得极猛,身子炮弹一般砸了进去。

随即,里面便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声!夏芍目光一变,眼一眯,见那罗盘随着肖奕一同砸了进去。

稍时,肖奕慢悠悠从里面出来,一只手掌心托着罗盘,一只手锁着一名女孩子的喉咙。

他半个身子隐藏在女孩子后面,露出的半张脸青黑,嘴上全是血,嘴角却勾着,笑得狰狞。

这女孩子穿着会所服务员的制服,会所门口那些保安虽然逃下了山去,会所里面却还有人因不敢出来而躲在了里面……夏芍皱起眉来,就在刚刚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时,她已经推断出是怎么回事,随即收了龙鳞。

此时,双方气场俱散,肖奕站在大厅门口,对着夏芍笑,动手啊,怎么不动手了?夏芍冷淡地看着肖奕,嘲讽,初见之时倒没看出来,肖掌门是如此卑劣的人。

奇门江湖斗法,素来不牵扯普通人,这点江湖道义,我以为你懂。

肖 奕哈地一笑,声音里中气不足,嘴里全是血,明显刚才受伤不轻。

他的嘲讽不比夏芍的少,你死我活,还管什么江湖道义。

风水师最大的命门就在于太信因果业 障,你们玄门不一直以奇门江湖第一门派自居么?既然这样,想必风格高尚,我们比不了。

不如,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夏小姐这玄门嫡传弟子的觉悟,看你是要我的 命,还是要她的命!,还是要她的命!肖奕狠狠一掐那女孩子的喉咙,那女孩子的脸顿时红得发紫,嘴张着,呼吸困难,惊恐的眼里盛满哀求。

夏芍抿唇不语,她太想要肖奕的命,但这女孩子显然是无辜的。

她有家人,有朋友,说不定有恋人,虽然她们之间是陌生人,但对她的家人朋友来说,失去她同样无比悲痛。

她可以不顾这女孩子的命,肖奕已经身受重伤,只要她出手,把两人一起解决,从此便再无大患。

可是……果然觉悟高!肖奕一笑,嘲讽至极。

夏芍犹豫已经表明了她的选择,其实,刚才在她收回龙鳞的一瞬,她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这不是觉悟,这只是一个人最起码的良心。

良心不需要觉悟,只可惜你没有。

夏芍冷淡道,眼却盯着肖奕不动。

肖奕在她的注视夏大摇大摆往外走,走到夏芍身边,眼里却有失望,在我看来,这只是妇人之仁。

眼前的女子虽然是女子,但却是他此生视为最大敌手的人。

她在英国时引自己出来,计谋是何等的令人惊艳,让他在败北之余不由生出一决高下之心来。

没想到,今天她会因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随便就能捏死的陌生人手软。

太让他失望了!这就是他的对手?不 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才有机会走脱。

其实,他能预料到夏芍的选择,不然他也不会拼着反噬的重创退进来拎个普通人做人质,他知道,在奇门江湖中,不可 妄欺凡人是每个传承门派的门规,包括茅山派。

他也一直遵守门规,不过,不犯戒是因为不屑,凡人何德何能能让他去欺?他的目光从来不放在凡人身上,他志向 的远大不屑在这些天赋平常的人身上一顾。

就连今天,他也不认为是欺谁。

保命而已,不过出于本能。

人在本能之下,无错。

我 倒觉得,说别人妇人之仁的人很可怜。

这种人往往是自私且卑劣的,却不肯正视自己的错,硬要为别人扣上一顶帽子,来显示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我很遗憾肖掌 门是这种自我安慰和自我催眠的人,我的对手是你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人,我感到很不愉快。

夏芍也笑了笑,眼里的失望不比肖奕少,说完往旁边很潇洒地一让, 请。

肖奕青黑的脸色顿时变得黑紫,偏偏夏芍这时看起来不在乎今天杀不了他了,她笑眯眯让去旁边,一副十里相送的模样。

身受反 噬重伤让肖奕没有心情再去跟夏芍说什么,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带着那女孩子一起走出会所大厅,面对着夏芍,一路倒退着往外头院子里停放的一辆车子走 去。

那辆车应该是姜正祈的,肖奕没有钥匙,一掌将车窗玻璃震碎,伸手进去打开了车门,探身进去三两下发动开了车子。

他全程小心地用那女孩子挡着身体,车子一发动,便回身要将那女孩子先塞进车子。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刻,他的身子忽然一僵!肖奕一惊,一抬眼,本能地看向夏芍。

夏芍已经动了手!她手中龙鳞黑气大盛,破空飞射而来,直刺肖奕心口!他正抓着那名女孩子,这时正转身,要将女孩子往车里塞,正是空门大现的时候。

也不知道夏芍怎么算准了这一刻,以阴煞控制住了肖奕的行动力,龙鳞这一劈,来势凶猛,眼看着是要取他性命!肖奕内心惊急,他惊的是自己脚下的阴煞。

这阴煞什么时候来的?他竟一点也没发现!虽然身受重伤,但肖奕不是傻子,他思维在这时候转得一点也不慢,想来想去,夏芍都不可能突然无声无息动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早有准备。

这个准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肖奕不认为他和夏芍斗法的时候,自己露出过什么空门,只有……刚才谈话的时候!他目光一变,心底少见地惊骇,奈何此时脚下动不了,而龙鳞,已经到了胸口。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七章 大劫(上)???生死关头,肖奕一眼扫见放在驾驶座上的罗盘。

他此刻身体动不了,意念却可以动。

他意念一动,罗盘便金光大盛,罩来他的身上。

历代祖师元阳护持的法器,阳气最盛,正是脚下阴煞的克星。

但夏芍怎由得他?她 趁着跟肖奕谈话的时间,暗地里将阴煞绕了个大圈子,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了不被他发现,她可識费了不少心思。

刚才,她跟肖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分散他的注意 力,知道他有野心、有天赋,也有修为,就自然能知道这样的男人自尊心有多强。

一个自认为有才华有实力的男人,怎能忍受对手说他可怜?他那一瞬间的情绪波 动,足够她将阴煞引出去,早早等候在车子那里。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肖奕重伤的基础上,否则,平时他再被分散注意力,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周围阴气异动。

但双 方斗法,任何细节都关乎生死胜败,对夏芍来说,这一点的有利局势,已经足够了。

她从来就没打算今天放走肖奕!他可以以人质脱身,她也可以有别的办法,不过是多一步动作罢了。

只是为了不让肖奕发现,夏芍的这些动作很小心,阴煞也不强,在控制住肖奕的一瞬,她早就知道他会动以阳破阴的念头。

龙鳞已在肖奕眼前,夏芍几乎是在罗盘金光大亮的同时将之前聚集的天地元气中的阴气全数向肖奕罩去!这座山上并非京城的龙脉大川,元气并不算太充裕,眼下的阴煞要对抗茅山派传承千年的法器还有不足,但能坚持一瞬就好。

杀肖奕,只要这一瞬!然而,正是这一瞬,肖奕的手动了动。

他知道阴阳二气相斗是要时间的,他现在最没有的就是时间。

他临危的反应竟也奇快,一瞬间意念令罗盘的金光并为笼罩全身,而是全数聚集到了他的右手上!然后,他的右手成功一动,一把将身前那女孩子给拽了过来,往身前一挡!肖奕冷笑,笑意疯狂,甚至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承认,他错看夏芍了。

他还以为她不愿意取无辜人的性命,会就此妥协,输了今天这一局。

没想到,她玩儿这一出!不过,那又怎样?纵然他中计了,但结果不会变,只要她不愿意杀无辜人。

他很想逼着她杀人,只要她杀了无辜的人,她就跟他肖奕没什么两样!可如果她不愿意,龙鳞就得收回。

这一收回,被反噬的就是她!他刚刚受过的重创,他很想让她也尝尝滋味!夏芍一怒,目光一寒,手一挥!在肖奕嘲讽的笑容里,龙鳞空中一划,横劈而下!笑话!他想毁她,她会站着给他毁?今天倒要看看是谁毁谁!浓墨般的黑气里,血线噗地一声,半空中血珠抹成一线,溅了一地。

满地鲜血里,那女孩子惊恐地尖叫一声,两眼一翻,噗通倒地,晕了过去。

随她一起倒在地上的还有半截断了的手臂……肖奕身体动弹不动,右臂血涌如泉,脸上黑紫有一瞬的发白,眼神在黑气里震惊、狰狞,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之前的嘲讽和癫狂。

他没想到,夏芍竟然没有收回龙鳞,而是半路改了路线,斩断了他挟持人质的右臂!右臂一断,龙鳞并未停,半空一划,杀招回转!肖奕眼底充血,脸色已经看不见人色,顾不得地上那只断臂,罗盘金光大盛,聚集在双脚,千钧一发间他身体一弹,弹进车里!他少见地有些后悔,刚才应该放了那女人,自己进车里,不至于再次重伤。

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肖奕上了车,车子便发动了开。

但后头的阴煞也随之猛扑过来,龙鳞更是从车窗处射了进来!肖奕意念一转,罗盘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往窗口 一挡,肖奕紧急用他那只剩下的左手猛打方向盘,车子借着阴阳气场相撞的震动漂移去远处,肖奕一踩油门,向着山下!身后却忽然觉得发冷,连头都不不必回,肖奕便知阴煞到了他后颈。

意念一转,罗盘护住身后,他眼只盯着前方,脚踩油门!夏芍的车停在会所外头,她眼看着肖奕冲出会所院子,边在后头跟着往自己车子的方向去,边操纵龙鳞从肖奕车子后头刺入,引附近天地元气,猛地撞击那只将肖奕护得滴水不漏的罗盘。

一下、两下、三下!车里的光亮得人眼都看不清,却阻碍不住夏芍的目力。

传承法器果然厉害,数度撞击竟然丝毫不减其威,但气场相撞的威力亦不是肖奕如今的身体可以承受,连番撞击下,他噗地喷出一口血,正喷在前方玻璃上,车子明显在道路上一个打弯。

这时,夏芍已到了会所门口,身手就要去开车门,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

这种时候,夏芍本不想接,但那铃声是她特别设置的,一听铃声她就知道是徐天胤的电话。

接起、开车门、上车、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也未多废夏芍多少时间,她发动车子追着肖奕冲下山路,这才道:师兄,我在追肖奕,他已经重伤。

我这边的人应该快到了,你路上开车别太着急。

路上来的时候,夏芍就打电话跟徐天胤把自己的安排说了,算算路程和时间,无量子和张老他们应该快到了,徐天胤还要段时间。

前方肖奕的车速很快,夏芍的车速不比他慢,只是此时她接着电话,一心难以二用,龙鳞便先收了回来,只先在后面跟着。

夏芍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心里却咯噔一声,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她愣了约有数秒钟,忽然看向自己的手机——电话里面,没有声音!师 兄?夏芍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确实是接通状态,上面还显示着呆萌未婚夫五个字。

本来,她的手机上,这些年一直写着呆萌师兄的,但是某一天,有人看 见她手机里的标注,宣示了好几天自己未婚夫的身份,她才配合着改了过来,只不过后来偷偷又在前面加了两个字,成了呆萌未婚夫。

这些年,对她来说,无论是忙是闲,是危险还是安然无恙,只要他的电话打来,即使他不说话,看着屏幕,听着他的呼吸,她都觉得安心。

可是此时……她连他的呼吸都听不到!夏芍一个急刹车,任肖奕离开她的视线,她的目光只盯着手机,只要求四周没有任何噪音。

师兄?她试着唤了一声,然后静静地听,手机里还是没有声音。

师兄!夏芍少见地急切了起来,……胤?胤!电话里忽然滋拉一响,极为刺耳,像是通信受到了什么干扰。

过了一会儿,干扰越发剧烈,像是两股力量在拉扯一般,过了约莫两分钟,信号才又稳定了下来。

这回,徐天胤的声音传来,没事。

他的声音冷而不沉,似乎带着点安心,和平时听起来没什么两样,夏芍悬着的心却依旧没有放下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你那边遇到什么事了?没事。

这回,他答得很快,声音依旧很稳,你没事,就好。

夏芍却没那么好骗,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那边怎么没有开车的声音?你在哪里?电话那边却又传来刺耳的声音,这回持续时间更久,约莫过了将近五分钟,在夏芍焦急得打开车门下车,开了天眼一遍遍在徐天胤的来路上找寻的时候,那边才又传来了声音。

一样没什么异常的声音,话却让夏芍愣住,芍,我想……吃你做的蜜糕。

夏芍愣住神儿,蜜糕?那 是她来了京城之后,有回周末,晚上在厨房里捣鼓甜点,捣鼓出来的失败品。

其实也不算失败,味道还算香,只是特别甜,徐天胤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东西。

虽然她做 的东西,好吃不好吃,他都会吃很多,但他的口味她还是清楚的。

从那天开始,她就再没做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会提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心里不安,不安得有些发冷。

好。

下意识的,她便答了一句。

回家,好么?他接着道,声音很轻。

好、好!夏芍点头,再点头,在她想明白一些事之前,直觉代替了理智,眼泪刷一下淌下来,胤,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好么?她声音很轻,连呼吸都屏住,生怕声音大一些,他的声音会消失一般。

回家。

他只说了两个字,电话里便再也没了声音。

夏芍一看手机,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

山风吹来,她忽然不可遏制地发抖,连开车门的手都是抖的。

她不要回家!她要去找他!哪怕把这个世界翻过来,她也要找到他!耳边却忽然传来刹车声,夏芍这才回过神来,一抬眼,几辆车停在自己对面,下来的是张中先、温烨和十几名留在京城的玄门弟子。

肖奕呢?张中先下车便问。

夏芍不答,肖奕怎么样了,现在不在她的脑海里。

她只想知道,她的师兄怎么样了。

张中先等人这才发现夏芍的不对劲,她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却很可怕。

弟子们静悄悄的,面面相觑,当初清理门户、杀通密、战艾伯特伯爵,他们都没看见过这样的师叔祖。

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张中先关切地问。

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从山下驶来,衣妮、元泽和柳仙仙从车上下来。

他们也到了!但下车的人里,却没有无量子。

三人拨开人群过来,看夏芍的眼神都有些凝重。

最应该关心肖奕生死的衣妮却一句话也没问,张口便道:你交代的事我做到了,我们在潘家园见到了那位无量子道长。

可是他不跟我们一起来,他说,他在来龙峰等你。

夏芍这才看向衣妮,却发现一旁的柳仙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那性子的人,眼里竟满是忧心。

连元泽都沉着脸,却唯有他站了出来,我来说吧。

无量子道长说,一切自有天意,有的人不死,有的人应劫。

来龙峰……徐将军有劫数!什么?张中先忽的转头,紧盯着元泽。

却只听砰地一声,一群人循声看去,夏芍已经上了车!车子发动,直向来龙峰!☆、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八章 大劫(下)来龙峰,峰顶。

初春的天儿,雪已经化了。

但这季节,还是少有来山上的人。

今儿天气算好的,只是山上风大,新长的绿草风一吹,瞧着生机茫茫,却不知为何让人有些觉得冷。

山下的守山人抬头望了眼山顶,来龙峰的主峰高耸入云,他自然望不见那峰顶,也闻不见那峰顶随风传来血腥气。

峰顶,黑血染了平坦的崖石,法阵早已被破,血和倒下的尸身遮盖了法阵本来的面目。

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道士踩上一滩黑血,道袍衣角被腥臭的黑血染了,他却丝毫不介意,四下里一瞧,数了数。

嗯,六具半。

六具半,尸体。

那些尸体大多头身分离,唯有一具,腰间斩断,倒在悬崖边,是个下半身,腰间肚肠哗啦啦往崖下流,估计那上半身已经掉了下去。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地死去的蝎子蜈蚣毒蛇,场面俨然人间地狱。

无量子叹了口气,我真佩服你,身受七煞所困,还能爬这么高的山,杀这么多的人,破这么棘手的法阵。

唉!下方山路上,一人倚着山石坐在那里,头微微低着,露出的半张脸已经看不出人色。

青黑的眉宇间似有阴气游走,身上已被染成黑红,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敌人 的血,只看见露出的双手黑血汩汩地往外淌,他手上抓着不放的两样东西,一是一把匕首,一是一块手机。

匕首扎入地面,手机贴紧胸口放着,人看着已入弥留,手 机却紧紧握着,上头黑红的手指印。

无量子望了眼山下,又叹气,唉!早知道我不爬上来了,还要把人背下去。

这么高的山……唉!天意。

叹完气,他就伸手去拉徐天胤。

……时间倒退一些时候,在肖奕在会所内室里喊出那句动手的时候,一辆路虎车停在了路边。

车子停得很急,路过的司机有狐疑的,开过去时转头一瞧,顿时大惊!只瞧见车窗玻璃上血红一片,不知出了什么事。

有人不想惹麻烦,赶紧踩油门走了,有人眼 尖,瞧见那车是京城军区的车牌,顿时把车停去路边,上前询问,车窗还没敲响,车子的油门便忽然发动。

窗外的人一惊,赶紧后退,只见眼前路虎车倒退十几米, 原地一个掉头,向着来路方向疾驰而去。

十分钟后,那辆车便到了来龙山脚下,男人一下车便喷出一口血,他的目光却只望着山顶。

山顶,七煞锁魂阵外七名降头师盘膝坐着,这时睁开眼,各自眼底有惊疑的意味。

怎么感觉被阵法所咒的人在靠近?惊疑了一会儿,有人用泰语笑道:不可能!肖先生说了,这是茅山最恶毒的阵法,由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煞困守,日夜对阵中所困亡魂进行摧残,直至魂飞魄 散。

要是用在活人身上,那就等同于千刀万剐之刑,不会立刻死去,但会慢慢熬干生命。

中了这毒咒的人,乖乖固守元气还能活上一阵子,哪有赶来送死的?有人看了山下一眼,云雾遮了山下景色,顿时也笑道:估计还没爬上来就死在了半路,就算没死在半路,上来也是送死。

其余人也互看一眼,笑了。

七对一,有输的可能?却不知,山下,徐天胤速度迅捷如豹,十分钟已到了半山腰。

来龙山脉的龙气源源不断聚来他身体四周,他似要激发身体的极限,却在山路旁的草叶上留下一路黑血……行至接近山顶时,周围忽然生变,眼前景色像入了迷宫。

七煞锁魂阵,阵法最强之处形同八门金锁,牵一发而动全身,阵中七煞形同鬼魅,折磨摧心。

山顶,七名降头师脸色这才变了,直到人进了阵中,他们才真的知道,有人上来了!他们听肖奕说过,这阵法对付的人是夏芍,他们之所以从泰国来到这里和肖奕 合作,也是为了找夏芍报仇。

但这个女孩子,连通密都不是她的对手,之前觉得她不可能来,几人还不紧张,如今人就在阵中了,他们怎能不紧张?正慌神中,不知是谁喝道:冷静!她重伤了,来到山上一定消耗了她许多元气,现在她到了阵法里,未必能走出来!我们集中精神,维持阵法!其余人这才镇定下来,想想也有道理,修为再高的人,受了重伤,又在阵法中,能怎样?他们这边可有七人!但这样的庆幸在随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斩断了正背对山下方位的一名降头师头颅的一瞬,彻底破灭了。

腔子里的血喷出来,一颗头颅滚到对面降头师脚下,六个人头发齐齐一炸!待一抬头,只见那腔子里的血落下,无头尸砰一声倒下,露出后头一人,那人眉宇间有青黑游走,已辨不清面容,但身形竟是个男人!怎么会是个男人?六人弄不清楚,明明肖奕说了,这咒是毒的夏芍,怎么害的却是个男人?明明肖奕说了,这阵形同八门金锁,进阵容易出阵难,可难在哪儿?人不是眨眼就在面前了?这些人自不知道,徐天胤自奇门阵法一道上本就有奇才,他连师父唐宗伯布下的八门金锁阵都能走破,何况这形同八门金锁的阵?即便此时身受重伤,今时修为也与旧时不同了。

正当六人震惊之际,却见一道黑森森煞气不知哪里来,横空一切,先前死了的那降头师旁边一人脖颈嗤地一条血线,血喷出来,那人脑袋歪下来,和脖子只剩一层皮连着。

这人一死可不得了,剩下的五人终于惊醒,心下骇然此人入阵如入无人之境,一现身便杀两人,当即不敢再有任何失神,阵法也不管了,齐齐起身,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便要用降头术和徐天胤一决高下。

五人心里也觉得这阵法是肖奕吹嘘,没他说的那么厉害,这一起身,心知阵法也就破了,却懒得理会。

殊不知,这一起身,徐天胤眉宇间游走的青黑霎时淡了淡, 来龙峰顶的龙气刹那狂暴,聚集在他周身俨然杀神降临!那五名降头师不敢相信徐天胤竟有如此高的修为,惊骇之下有两人躲去后头,袖子里震出密密麻麻的蝎子毒 蛇,便往那两名死了的降头师腔子里钻。

一钻进去,两具尸身便诡异地发黑,随后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春日山顶的风寒冷刺骨,两具无头尸身直立行走,只叫人头皮发麻。

但对于中泰法术大战那晚,见过蛊尸的人来说,这两具尸身实在不够看。

五名降头师深知修为差距,都躲在两具尸身之后,徐天胤横刀便劈,一刀刺中了一具尸身。

后头一名降头师露出狞笑,这两具尸身虽然不能跟蛊尸相提并论,但血未干,毒虫进入,已成一身毒血。

这一刀劈下来,别说劈开之后毒虫爬出伤人,就是毒血溅出,也能让人中降!修为再高也是肉身凡胎,有他受的!但狞笑尚在嘴边,那降头师的眼神就变成了惊恐。

尸身并未被劈开,只是一只手贯穿了尸身,黑血染了徐天胤半截手臂,手臂以可见的速度青黑发紫,若是蛊尸, 那手早该在一碰黑血时就烂掉,这手却握着匕首,反手一划!冲天煞气带着龙气横切而出,那嘴角扯着狞笑的降头师腰间只觉一冷,又一热,接着有什么东西喷出 来,他的整个身体就往后仰,在跌入万丈悬崖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刚刚倒下……崖顶剩下的人震惊地看着徐天胤将手收回,他手臂上带 出几只毒蝎,龙气震出,毒蝎骨碌碌滚出去,翻了两下便死了。

徐天胤半低着头,一口血喷出来,剩下四人一瞧,蜂拥而上!冲在最前头的那人,看见了这世上最冷 的眼,徐天胤抬起头来,眼里却没有映进谁,他的目光已经模糊,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已看不清前路,也不知他身前都有些什么人,他只是凭感觉,感觉有人触上了他 的元气,他便本能地伸手抓住那人。

那降头师从来不知,世上有人自己都重伤到失去五感,竟还能如此凌厉冷血地杀人。

面对这样空茫的眼神, 一生杀过不少人的他竟背后发凉。

也就是这发凉的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抓住,然后才知道徐天胤手上的元气有多强。

他将所有聚来的龙气都汇聚到手上一般, 在抓住人的一瞬劲力震动,那降头师只觉心脉一崩,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来。

这口血刚喷出来,一颗头颅便落了地。

剩下的三人动都不敢动了,若非亲身经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全凭感官杀人。

三人惊骇归惊骇,却互递一个眼神,知道了徐天胤已然看不见,其实对他们有好处。

只要他们不妄动,他应该就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三人身上还带着不少毒虫,尽管毒虫奈何不了他那身元气,但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反正他眼睛看不见,只要感觉有东西靠近,他都会去杀。

到时候,他们三人可以一起上,杀了他!徐天胤立在下山唯一的出路前,眼神空茫,他刚上山时还有视力,他记得这阵法要七人,也记得自己杀过的人数,还有三人。

还有,三人……眉宇间青黑再次游走,他弯身,一口血吐出,崖顶的风里,却有东西射向他。

无数的东西,风里窸窸窣窣的,他不知道有多少,只知道还有三人。

三人……徐天胤霍然直起身,目光依旧空茫,整个山间的龙气忽然激荡,卷上崖顶!三名准备动手的降头师步伐一停,惊恐地看着自己和同伴置身于大面积的龙气中,然后,他们看见徐天胤看了过来。

那眼睛明明看不见,却让他们心头都冰冷了。

三道血线直冲天际,当三颗头颅一起掉落地上的时候,一个念头还从三人脑中闪过,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杀招……但这种杀招的后果是徐天胤随即倒在血泊里,血一口一口地吐,他却在身上摸索,找出手机。

她的电话号码被他设置了特殊的键,他按下去,等待。

当她的声音传来那一刻,他在山顶,凉风刺骨,空茫的双眼望着天空。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却知道,只剩这几句了。

他有太多的事想陪她做,却最终,只嘱咐她回家。

回家,有师父,有师门,有无量子,他们不会让她孤身面对危险,他知道,她不会有事。

而他,他知道,他回不去了。

芍……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发现,有人到了山顶。

……无量子伸手去拉徐天胤,刚碰到他的手腕,坐在地上的人霍然睁眼!这一睁眼,眼神依旧空茫,山顶龙气却有猛聚之势!无量子手中拂尘飞甩一拂,龙气尽散,看着徐天胤叹道:唉!都已无意识,真是痴儿……拂尘在空中甩出金光,依稀可见是一太极金卦,太极自徐天胤天灵罩下,徐天胤睁着眼,眉宇间的黑气尽数隐去,他头一低,彻底失去意识。

无量子却愣了愣,随即再次叹息,这一次,叹得特别悠长。

再次上前,将人背起,这才下了山。

到了山下,正见一辆车冲进来,后头跟着的车也陆续进来。

夏芍第一个冲下来,冲到一半,步子停住,目光直直落在无量子背上垂下来的那只手。

那手是青黑的,指尖尚有血渍。

张中先带着人从车里下来,他当年在渔村小岛是见过无量子的,只是那时不知他师门,未曾说过话。

今天一见,却也没时间多招呼,看见他背后背着的人,也惊住。

没有人比玄门弟子更清楚徐天胤的天赋和修为,他伤成这样,实在不可思议。

师兄……夏芍慢慢走了过去,目光怔得有些懵,师兄?天胤这小子怎么了?张中先也大步奔过来,这……怎么伤成这样?无量子将人放下来,叹道:他要是不去山上杀人,还不至于伤成这样。

眼下……反正现在还没死。

他笑了笑,自以为这是个好消息,却没人欣赏这份幽默。

夏芍目光一直在徐天胤身上,此刻缓缓蹲下身来,将他瞧了个清楚,低头慢慢扶起来,让他倚在自己身 上。

张中先带着玄门弟子们站在对面,都不敢动,不敢出声。

他们都知道夏芍和徐天胤的感情,这时候受冲击最大的人肯定是她。

众人见夏芍低 着头,以为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却不想888888,她抱着徐天胤,周身的元气忽然爆开!两人周围三尺之内,地上飞沙走石,一道气劲自两人头顶悬空而上,后 方山林树叶飒飒作响,整座来龙峰都似在颤动,风在吼,山林自下而上,树叶冲天而起!看不见龙气的人,只看见树海狂龙自空中狂啸而下!众人震惊中,无量子道:没用的,天下龙脉龙气已弱,京城龙气多护卫皇城,这处山上的龙气要能救人,我早在山顶就施救了,何苦还背人下山?龙气丝毫不停,漫天树叶落下,两人坐在其中,夏芍的手抵在徐天胤心口,目光只落在他身上,只盼着他能好些。

这世上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你确定你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话音刚落,龙气骤停。

夏芍抬起眸来,看向无量子。

衣妮这时才奔过来,看了看徐天胤,脸色一沉,他还中了蛊毒!不过还好,这些蛊毒看起来不像是施法咒下的,而像是临时施下的,不算强,我能解!但是,要解蛊毒的东西这里没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夏芍这才站了起来,她亲自扶着徐天胤,不让任何人碰,扶着他走到车前,元泽奔了过来,我开车!他边说边看向徐天胤,在他那身重伤上看了眼,然后伸手打开车门,伸手想帮夏芍把人扶进后座,夏芍却拿手一挡。

徐天胤身上中有蛊毒,元泽并无修为,不宜 碰。

但这动作看在元泽眼里,无异于她不想让任何人碰徐天胤,顿时眼神一黯,却并没说什么,见她自己小心翼翼把徐天胤扶进去,这才看了她一眼,去了驾驶座 上。

夏芍亲手给徐天胤系上安全带,她系得极慢,头低着,眸沉在暗处微微润亮。

随即她上车,握过他的手,手心轻轻抚在他胸口,元气慢慢送入。

一路上,夏芍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时不时摸摸徐天胤的脉门,时不时蹭蹭他的掌心,动作轻柔,眼神也柔,却叫人见了,心底莫名揪疼。

……众人回了徐天胤的别墅里,元泽和柳仙仙都没走,连周铭旭和苗妍接到电话后也都来了,一群人聚在客厅里,都没心思说话,时不时往楼上房间望,看着那紧闭的门。

一回来,夏芍便扶着徐天胤去了卧房,谁都不知里面什么情况。

其实夏芍的反应,大家都理解,尤其她身边的一众朋友,大多是看着两人从夏芍高中时便相恋至今的,年前两人刚订婚,过了年还去澳洲度假来着,谁能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徐天胤就出了这种事?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眼下进了房间,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正当众人如此想时,房间的门开了。

众人一愣,看着夏芍从楼上走下来,见她眼神已清明,且眼圈并未有浮肿的痕迹,显然在房间里并未哭过。

夏芍坐进沙发里,温烨走过来捧了杯茶给她,夏芍却没动,直直看向对面坐着的无量子,道长,多谢你及时赶到,救了我师兄。

上次一别,已有两年,方才见到并未与道长打招呼,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无量子笑了笑,笑容干净得似红尘之外的清溪暖阳,眼眸清亮,看起来很见谅。

张中先却皱了皱眉头,眼底满是平日里少有的担忧,丫头,你要是担心,就哭一哭,没人笑你。

柳仙仙也皱着眉头,苗妍在旁边直点头。

刚才夏芍在屋里,他们很担心,但看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他们更担心。

瞧她这样子,明显是强压着……我刚才在房间里查看师兄伤势,他那七煞锁魂咒中得有些奇怪。

寻常这咒虽厉,但有七煞在周身,以我的修为并不难解。

但我寻遍了他周身,却发现这煞在他身 体里,有道长的太极金卦封着,暂且无法夺人性命。

可我想将其驱出,却驱不出来。

这并非来自道长太极金卦的阻力,我怀疑这咒有引!此事不知道长怎么看?夏 芍没有理会张中先的话,直接对无量子说道。

无量子眼神有些好笑,意味却有些深,两年没见,你已快要步入炼虚合道的大乘境界,这件事情你就没有别的看法?夏芍眉头一皱,可我不知道这引哪里来的,而且这引有点奇怪……对风水师来说,平时对自己的东西都很注意,平时住酒店,夏芍每次使用浴室,连掉落的头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风水师身上的东西,并 不容易被人得到。

但世上的事,谁也不能说百分之百,有疏漏也难免,若再遇上有心人,东西被别人得去也难免。

可让夏芍觉得奇怪的是刚才她在房间里试着驱煞, 那煞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看师兄中咒的情况,此咒必有引,可若有引,这七煞应深缠师兄体内,不易被逼出。

可在她刚刚驱煞之时,那七煞一遇 上自己的气机,竟很凶猛地缠来!她当时就觉得古怪,但并未多想,反而想借此机会将这七煞引出,震他个魂飞魄散。

可那煞的凶猛只是一瞬,下一刻好像有些犹 疑,接着师兄身体里便有股莫生的力量拉扯,那煞便回了他身体里,再动不得。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师兄有内伤!那不是新伤,不是今天受伤所致,像是旧伤……他哪来的旧伤?她觉得古怪,这才下来,今日见无量子,观其修为深不可测,恐已在炼虚合道的大乘境界。

有些事,她如今看不透的,想来他已能看透了。

你是不是发现这引想接近你,但最终被一股力量拉扯回去?无量子的话让夏芍目光一变,随即点头。

没错!无量子果然知道其中原因!那应该就是天机的力量了。

无量子道。

天机?一旁听着的张中先愣了。

夏芍也愣住,却不插话,等着无量子说明白。

无量子却反问:两个月前,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以你的修为,难道没发现京城方向天机有变?两个月前……夏芍沉吟,目光微变,有!那时我在日本。

那天,正好是华夏集团两名去日本考察的经理出事,她和师兄正在澳洲小镇的酒庄度假,听闻消息,她直接飞到了日本。

当时驱散两人身体里的煞气用了一夜,将 要完事时有感觉到某个方向天机似有震荡,但离得太远,她起身的时候那震动便散了,当时眼下还有要事,便先顾眼前事了。

后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这件事就被抛 到了脑后。

无量子一叹,看来,又是天意……他就知道夏芍当时不在京城,如果她在,徐天胤不可能瞒得过她,做下这么大的事。

这跟天机有什么关系?张中先是个急性子,那天在日本的人还有他和掌门师兄,自然要问个清楚。

夏芍却好像已从无量子的话里发现了什么,她整个人震住,像不敢相信,直直盯着无量子。

这天机应该是徐将军动的,动机应该是在你身上。

无量子叹了口气,看向夏芍,我在他身上下太极金卦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引有问题。

听你这么说,我应该能确定了。

这咒本该是中在你身上的,只是他动了天机,将你的气机引在他自己身上。

……什么?!张中先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站起身,玄门弟子们更是个个睁大眼。

动天机?师叔祖疯了?!他是怎么成功的?他就不怕一旦不成,被天机反噬?柳仙仙等人却跟听天书似的,一个也没听懂,但是大体意思能猜出来——也就是说,今天受伤的人应该是小芍?元泽也震了震,看向夏芍,见她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是那晚……那晚,她到东京,他回京城。

他说,军区有事……军区有事是假,他有事避开她是真。

他是在那晚,瞒着她动了天机……可是,他做那事,要引。

引在哪儿?他拿了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那之前,他们一星期都待在澳洲,她随身带的东西就那么几件,贴身衣物若少了,她定会察觉,他拿了什么?什么时候拿的?那一星期,他们四天在海边别墅,三天在酒庄,他少见地浪漫,带她出海、教她海钓、沙滩上烤鱼、酒庄外逛农场……常常一天,他们都在外头,唯独晚上回到房间,会早早休息。

那一周,她确实每晚都比他早睡,被他给累的。

他若想拿她贴身东西,确实只有晚上她睡着了的时候。

可她实在记不起来,只记得每晚他都抱她去浴室,洗完澡后抱她去客厅沙发上躺着,给她吹头发……夏芍一动不动地坐着,忽然身子一震!客厅的人全都盯着她,却只见她莫名抬手,摸向自己的头发,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

师兄……师兄!还记得两年前我说的话吗?无量子问。

夏芍的目光这才动了动,这劫,本是我的。

是你的,也是他的,注定的。

你不来,他也要应劫,十之八九过不去。

你来了,他兴许有救。

夏芍眼中这才亮了光彩,她起身,朝无量子敬重一礼,请道长教我!无量子一笑,用不着这样。

我今天可不是来施恩的,我是还因果来的。

当年我受你一语之因,受益匪浅,今天便还你一语之果,但能不能受益,就看你了。

夏芍直起身来,看向无量子,却没再坐下。

他当日隐瞒天机,自愿帮你受劫。

今天天机在他身上不去,我也没有办法。

我虽然已在大乘境界,但也不能逆天机而行。

但兴许你可以。

无量子还是那副笑,在这时候,任何人笑都会让人觉得不快,唯独他,笑意干净,不带私欲杂念,反而叫人看了心神清明。

夏芍不语,她早就怀疑,她什么来头,这家伙早就看出来了。

连师父都看不出来,这人恐怕天赋奇高之外,另有些奇才。

你本来就是逆天机而来,你来的时候,天机就已经有变了。

既然你是那个能改变天机的人,或许这次也可以试试。

无量子的话,夏芍听得懂,张中先等人却都听不明白,只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怎么试?你的修为还没到大乘,这自然不行。

除非你入了大乘之境,才能看见天机真貌,理解世间天机真意。

好!夏芍一点头,已经懂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救师兄的前提是修为入大乘。

然后,剩下的就是她和天机的事了,到时候自然就懂怎么做了,现在问也没用。

无量子眼神亮了亮,却道:不过,从窥见大乘之境到真正进入,不是一步之遥。

我当初领悟,在鬼谷山上闭关两年,出关前来这里之前才进境。

你的天赋不在我之下,但你没有两年的时间,你只有两个月。

两个月?这下子连温烨都出声了,小眉头一皱,喂!怪道……无量道长,我师父虽然天赋高,但炼虚合道又不是儿戏,哪是两个月就能成的?温烨就差没翻白眼,但大概是想到今天对方是来帮忙的,算是恩人,不能态度恶劣,否则会挨骂,这才忍住没翻,称呼也半途改了改。

无量子显然不在意,笑容和煦,春风拂面,可是,这位小大师,你师伯他坚持不了那么久。

我在这里,替他护持,也顶多能保他两个月。

好!就两个月!夏芍点头,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天,有机会她就会试!张中先却没那么乐观,他嘶了一声,转头,京城这里龙气已稀薄,那香港呢?我掌门师兄在半山有座宅子,正面大海,若引海龙气来呢?无量子一愣,笑着点头,竖起三根手指,那倒有用,说不定可以撑三个月!只是多了一个月……没有人因为多出的这一个月而乐观,唯独夏芍再次躬身,道长,大恩不言谢!有时间谢我,不如早点动身吧。

无量子一指外头,你在这里,想短时间内进入大乘之境是不行的。

你只有,往昆仑去!☆、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九章 此去昆仑昆仑山脉乃万山之祖、龙脉之源,在龙脉龙气耗尽的今天,唯独昆仑山尚灵气洁净。

夏芍想三个月内突破大乘境界,昆仑灵气对她来说会是莫大助力。

但即便此去昆仑,也未必能如期进境。

炼虚合道乃无上大乘之境,莫说现代,即便在传承完整的先古时期,能入大乘境界的人都没有几个!各门各派传承记载里,恐怕最鼎盛时期,也未必有掌门祖师能 破碎虚空境界,步入大乘。

玄门传承千年,只出过一位旷世高人。

就连鬼谷派,听说当初也只有鬼谷先师一人大乘而去,无量子这样年纪轻轻就进入大乘境界的,鬼 谷先师活过来,恐怕也要赞一句奇才!同样是天赋奇高,无量子年长夏芍六七岁,且他都用了两年,夏芍如何能在三月之期内进境?玄门弟子忧心忡忡,对无量子的话却没有反驳的。

如今传承缺失,灵气稀薄,修炼进境比古时难得多,身在炼虚合道境界的高人恐怕当世只有无量子一人。

如此高人,他说的话,不会有错。

若不去昆仑,三个月更不可能!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就出发。

夏芍垂眸,在无量子告诉她要提升修为时,她就想到了昆仑。

她恨不得立刻飞去昆仑,但出发前,有些事她必须要交待下去。

夏芍给京城大学打了电话,请了长假。

她称自己要出国考察,京城大学方面对她的请假要求自然是一口就允了,别说她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徐家孙媳,就算不 是,华夏集团那些资产,她不读这大学都是可以的。

对学校来说,如今夏芍在校读书,已经招牌意义大于其本身读大学的意义了。

校方应允后,夏芍又给陈满贯、孙长德和在香港的艾米丽、刘板旺这几员大将打了电话,她不在的这三个月,料定京城会有变。

既能料定有变,自然要提早安排。

但就在夏芍给四人打电话时,得到了孙长德的消息,董事长,日方大和会社那边,收购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准备去日本了。

夏芍闻言一顿,道:拖着。

拖着?孙长德愣了,前段时间她还说她要亲自去和宫藤家的人聊聊,他们几个元老还在笑,说这回宫藤家的人要倒霉了。

材料也是她让准备的,怎么现在又让拖着?是出什么事了?对,拖着。

商业上的手段,不用我教吧?孙长德听出夏芍语气严肃,似是心情不佳,她少有这样的时候,顿时笑了笑,那倒不用董事长教,我要连这点事情都不会,哪还有脸在这个位置上呆着。

不过,不知道董事长想拖多久?三个月。

孙长德显然愣了半晌,董事长,现在不仅是日方企业,也有其他国家的拍卖集团在接触大和会社,三个星期还能拖,三个月……恐怕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大和会社也未必能拖得了那么久。

你尽管拖着,我自然有办法让大和会社不松口。

好吧。

孙长德只能应下,自集团成立,董事长做的事从未错过。

既然她这么说,他只能信她。

但……董事长,是出什么事了吗?公司没事,是我私人的事。

夏芍从来没为私人的事耽误过集团的发展,身为集团的掌舵者,她一直是负责任的。

半年前她连订婚的事都推迟了,这次说因为私事,孙长德还真愣了愣。

他知道,不是万不得已的大事,夏芍不会这么说。

但当得知是什么事,他还是震惊了!什么?徐、徐将军……没事吧?很严重?夏芍并未提及斗法的事,只道徐天胤遭了对方风水师的暗算,危在旦夕,我不会让他有事。

我此去昆仑,三月为期,集团或许会受到一些阻力,但该安排的,我会提前安排。

这或许是集团成立以来最艰难的一段日子,我不在,就交给你们了!您放心!我在,集团在!要是公司出事,您回来,我也没脸见您了!孙长德语气沉重。

夏芍点了点头,这些老将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如果连他们都信不过,她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放心,风水方面的问题你们不必担心,我不在,师门还在。

有事 尽管找我师父,我会拜托他老人家。

你们要提防的是商业上的对手和政界的人!我走之后,不出所料,京城会有大变,集团的运作可能会遇到麻烦。

话说开到这个份儿上,孙长德反而没有先前不知情况时那么忧心了,您放心吧,这些多年,您的人脉、我们集团在国内的民望,也不是由着他们想捏咱们就捏的。

再说了,不还有徐老爷子在么?嗯,总之这三个月就交给你们,切不可大意轻敌。

夏芍没有说,政坛上的事,万一有变,老爷子年纪大了,未必镇得住,而且许多事,也不是他老人家一人说 了就能算的。

至于商业上那些人脉,大多是锦上添花的,雪中送炭者到时未必有。

但她确实有几位至交好友可以托付,但她不打算让他们介入。

因为,好久没有设局了,她这一走,就留个局在京城吧。

放了电话,夏芍接着便拨通了日本的电话。

电话是打给土御门家主的,在这个时候,她想影响宫藤家的决定,必须要找一个有影响力的人,土御门老家主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上回她让土御门家抹除 华夏集团在日本的声誉影响,双方算两清了。

日方使节团来访的时候,她又坑了土御门善吉和秀和一把,想必两人回国后,那愿意跟政坛官员走得近的善吉要受些影 响,土御门家的声誉可能也会有些损伤,这回的电话,这位老家主恐怕不会轻易应下。

但夏芍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老家主,上回的事虽然对土御门家的声誉有些影响,但不愿与政界之人来往也是您老的愿望。

我虽有过,但也不算全然对不住您老。

这次的事,若您肯帮我,我便欠您一个人情。

来日您若有求,或者土御门家族有需要,我必应!土御门家的继承问题一直是老家主头疼的,夏芍相信,卖她的人情,对这位重视家族的老人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果然,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好吧!希望夏大师记住你888888的承诺。

夏芍道了谢,挂了电话,那边,老人拿着电话许久才放下。

门口,传来敲门声,爷爷,您找我?老人一愣,回头,见门打开,土御门秀和站在门口,笑容如常,便道:嗯,你进来。

我有话对你说。

是。

土御门秀和依言进门,仿佛没看见祖父手里放下的电话,垂着的眼里,却有光芒一闪。

……夏芍站在走廊上,沉默了很久,才找出师父唐宗伯的电话。

师兄出事,对师父来说是个打击,他老人家一直把师兄当儿子般,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可是无量子要去香港护持师兄,师父需要一起回去。

但这电话还没拨过去,夏芍的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低头一瞧,电话正是唐宗伯打来的。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沉,小芍子,你师兄电话打不通,他出事了?夏芍沉默,唐宗伯一听她没回答,声音便更沉几分,带着焦急,有话你就说吧,为师今早起来就觉得不安,排盘起卦,你师兄卦象奇乱,我已经打电话提醒过他了。

但我隐约感觉他身上带着的玉葫芦有元气震动,出事了?嗯。

师父,是我不好……夏芍垂眸,声音低落,把事情经过一说。

唐宗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颤,但还是安慰道:别自责,你师兄命里有这一劫,不是为了你,他也躲不过。

师父这就回京城!我等不到傍晚就要走,师父,您老来了,我只有一件事求您。

爷爷那边……劳烦您老了。

夏芍垂着眸,老爷子那边,她理应去说一声的。

但老人家年纪大了, 若被他知道,他定要来看师兄,师兄那样子他若见了,未必受得住。

夏芍实在不想师兄未好,老爷子再病倒,到时她怕她走得更不安心。

好在师父与他相识几十年, 有师父在,此事可以托付。

夏芍从小就在唐宗伯膝下长大,她什么念头,唐宗伯还能听不出来?换成以往,定要唬她一唬,专把这难缠的事交给 他老人家。

但眼下这事,谁也没有心情玩笑,得知夏芍要去昆仑,师徒两人今天恐怕见不着了,唐宗伯只好在电话里嘱咐,此去昆仑,行李要带足,你身子从小就 好,如今修为也不惧山上严寒,但不可大意。

修为进境,首论心静,心若不静,莫说三月之期不可能有所领悟,恐怕还会害了自己。

你张师叔在,让他陪你一起去, 师父放心些。

记着……别想着三月之期,能不能进境,你都记着回来……师父,一定保着你师兄,咱们师徒三人,有什么坎儿,一起过!说到 最终,老人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他一生膝下无子,视这一对孩子为己出。

一个冷面冷语,心比谁都重情,一个成日里打小算盘,山上时三天两头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这两个孩子,从他们在山上过年那年起,他就看出天胤的情劫会应在小芍子身上。

只是想着,这两个孩子天赋都高,到时一身修为,许能避过。

没想到,这天还是来 了……这劫,是这两个孩子的劫,有何尝不是他的劫?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惧死,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他也好保下弟子。

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说了这丫头更担心……你爸妈的安危你也别担心,我带着他们一起去香港,就说带他们去旅游,这些事就交给师父了。

你只管放心地去,不要记挂任何人,照顾好你自己!嗯。

夏芍应下,挂了电话时眼里已红。

她没有告诉师父,她不打算带张老去,她不带任何人。

这个时候,任何人留在师兄身边,都可以成为护持他的助力,她一个也不要带走。

但却有人想跟她一起去。

夏芍打完电话回到楼下的时候,楼下一群人已经商量完毕。

张中先、海若和温烨三人打算陪着夏芍去昆仑,连衣妮都要跟去。

夏芍摇头,我自己就好,跟我去的人,未必帮得到我。

但留下来,对师兄有助益,尤其是张老。

她这一走,玄门除了唐宗伯,就张中先修为最高了,她绝不会带他去昆仑。

不行!这事儿你别逞强!到了那儿,会出什么事,谁也料不到。

你命格奇,起卦都算不出吉凶,不带几个人去,你让我们怎么放心?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帮不到你?这可说不准。

总之,这事儿不能由着你!张中先一摆手,不肯让步。

温烨也不肯让,少年站去夏芍身前,抬着头,眼神让人心口发疼,声音低得像在吼,上一回,我师父说他自己去,不让人陪,结果他再也没回来!客厅里一时沉默,没人说话,人人都在看着夏芍。

衣妮站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帮不了你?就算帮不了你,昆仑那地方,对我们的修为也有好处。

你不让我们去,我就跟温烨作伴去好了,不当你的累赘!师叔,他们两个到底年纪不大,我虽修为不算高,好歹年纪在这里,路上你要有什么生活起居,我也能照顾照顾你。

海若温言温语地劝。

夏芍将这四人看过,沉默了一阵,这才道:好,小烨子和衣妮陪我去。

要么他两人,要么我一个都不带。

夏芍平时虽性情随和,但她决定的事,向来难改。

她这么说,就是最终决定了。

张中先和海若着急,夏芍道:我是去修炼的,又不是去旅游,不必带照顾生活起 居的人。

他们两个足够了,我带着龙鳞和大黄,还有无量子道长相赠的金玉玲珑塔在,以我这修为,若还能出事,再多的人跟来也无用。

夏芍 决定带温烨是觉得这孩子一片诚心,不忍叫他再受当年等待之苦。

而且衣妮说的对,昆仑灵气对他们的修为也有助益,此去一趟,他们若跟着她潜心修炼,定然受益 匪浅。

至于衣妮,夏芍原想将她留在京城,她这一去,万一京城有变,要她照应她的朋友们。

但是想想,要真有什么事,衣妮也不是肖奕那些人的对手,她视肖奕为 仇,平时行事又冲动,恐不成事反倒害了自己,不如将她带在身边。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夏芍立刻安排助理去订下午的机票,让温烨和衣妮去收拾行李,自己则上楼,再次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