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传闻一直事故不断的工程就在市区的繁华地段,离着商业街道仅仅隔了五条街。
这样的黄金地段,能竞标下来建起高级住宅区,那势必是要狠赚一笔的!但此时在夏芍眼前的,却是一处空荡荡的园区,并不是景致空荡,而是没人。
在这繁华的市区地段,眼前就像是被圈出了一处无人区,热闹与寂静形成强烈的对比,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里毕竟是市区,黄金地段,烂尾工程放着也不好看。
最后,市里就决定干脆把这地方建处公园,好歹也算一处美化设施。
但是即便是建公园的时候,也是频频出事。
最后工人都不好招,就匆匆把外围建了建。
现在从外头看像处公园,有花有草的,但其实里面就是个空的,还没建好。
因为传言说这里因为建在金代出土的墓上,才导致事故频出,所以平时也没太有人来。
车子外,陈满贯和马显荣陪着夏芍下来,马显荣指着前方的地段说道。
陈满贯看了看四周,点头道:还别说,真是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
前面就是繁华的商业区,这边居然就没人。
夏总,你看这地方是不是风水有问题?真是因为金代墓葬的问题?夏芍看了看四周,笑了,有不少城市都是建在古代城池或者墓葬之上的,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那夏总的意思,这工程一直出事故,与墓葬无关?陈满贯问。
夏芍含笑点头,望了望街道对面,轻轻挑眉,看见对面的两座高楼了么?陈满贯和马显荣闻言抬头望去,街对面确实有两座高楼,是市中心的假日大酒店。
酒店的建筑现代简洁,光亮灰色的建筑,高近百米,仰着头看,压迫感逼面而来!这两座楼高百米,中间通行的巷子却很窄,大抵是当初建的时候,为了留给行人方便,故意留出来的。
但这条窄巷却直冲我们站的位置。
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初的高级住宅园区,门户应该就开在我们站的位置。
夏芍笑道。
陈满贯对此不太清楚,马显荣却是回头看了看,惊愣地点头,没错!就在这里,夏总怎么知道?必然在这里。
夏芍一笑,这种煞,在风水上很容易判断,天斩煞而已。
你们看那两座大楼中间的巷子,像不像被一把利刃从天而降,直直斩断?风水曰:居风口者,凶。
古话有云,无风还有三尺浪。
两幢大楼越高,间距越近,其风速越强,气场冲击力越强劲,伤害也就越大。
阳宅遇此风煞称为‘天斩’,阴宅犯此风煞则称‘凹风’,均属凶煞之列。
居于此地,必有破财、横祸。
就、就因为对面假日酒店这两幢大楼?马显荣惊愣了。
夏芍笑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只能看见大楼而已。
气的流动必然产生气场,气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两座高楼加持了中间巷子的气场,使之冲力强劲,才有这样的利害。
马显荣呐呐点头,似懂非懂。
夏芍却转身看了看后头公园不像公园、住宅区不像住宅区的地方,笑了笑,而且,这地方犯的还不只是天斩煞,你们看见前面这条道路了么?形似弯弓而过,对面那条巷子就像一把弓箭,被这条弯弓直直射来。
这地方,不仅犯了天斩,还犯了反弓煞,两煞相加,人丁伤亡、事故频发,实属必然。
这地方,偶尔来走走倒是不太要紧,一旦常住,必然出事。
就像工程建设当中的时候,工人夜里宿在这里,不出事就怪了。
陈满贯和马显荣互看一眼,陈满贯算是习惯了这些事了,马显荣却是因为刚跟着夏芍没多少日子,听着大感玄乎。
夏芍进了车里,走吧,回店里,边走边说。
两人只得上了车,马显荣开车,陈满贯陪着夏芍坐在后头。
车子渐渐驶离,夏芍朝后视镜处看了眼,目光仍停在方才的地方,问道:这处工程如今还在金达地产手上?金达地产,省内房地产业的龙头企业,老总是省里纪委书记杨洪轩的小舅子。
凭着这人脉,拿下了不少工程,在省里地产业界,他自认第二,没人敢居第一。
在。
金达也不是没想过转手,但这地方因为挖地基挖出了金代墓葬的事,已经是很出名了,后来总是出事故,就有人说是建在墓葬上,对人不好。
这种传言几乎人人知道,金达就是想要转手,也没人要。
马显荣边开车边道。
没人要?夏芍笑了起来,没人要,我们要。
我们?夏总的意思是……我们华夏要进军地产业?陈满贯看向夏芍,他对她的能力是没有丝毫疑问的,他也相信华夏的未来势必是个庞然大物,但集团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最少也应该要华夏在青市站稳脚步,在省内打下根基之后,再向外扩张啊。
马显荣也露出忧心的神色,夏总,我对您的决定是没有意见的。
但是,我觉得还是先稳一稳比较好,咱们现在正忙着对付王道林,拍卖公司也要来青市入驻,现在实在没有这个精力呀。
而且,您要进军地产业,金达地产是个大障碍,杨书记的小舅子曹立这人在青市很有名,他这个人很痞,后台又硬,省内的地产公司,没有敢压他一头的。
华夏风头已经很盛了,如果被他知道,我们华夏要进入地产业,有跟他分一杯羹的想法,他能不能容我们,很难说。
现在,一个王道林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树了大敌了,不宜在这个时候再招惹曹立啊。
陈满贯跟马显荣可谓想法一致,两人都有些不太赞成地看向夏芍。
夏芍却是笑着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两员大将,不急不躁,我什么时候说,要进军地产业了?两人都是一愣,不进军地产业,她问那处工程做什么?我可没说,要进军地产业的是我们华夏。
夏芍笑意有些深,我只是看上了那处工程,那地段很好,风水上的煞力我自有办法化解。
现在要交给你们的事是,找个眼生的人,要在青市无根无基的,成立个地产公司,然后去找曹立谈谈,把那处工程买到手。
马显荣愣了愣,陈满贯却是想通了夏芍的用意,无奈一笑,夏总又想来当初华夏拍卖公司成立时候的那一套?夏芍轻轻点头,我自然知道此时不宜再树敌,即便是我有进军地产业的想法,那也得等解决了王道林之后。
我看上这处工程,自然有我的用意。
咱们华夏要在青市站稳脚跟,在省内稳住了根基,除了资产,还需要人脉。
那处工程的地段很好,拿来建座私人会所,要比在店里给人看风水私密性更好。
她之所以要找个眼生的人来注册这个地产公司,自然就是为了不以华夏的名义接触曹立。
这个人必须在青市无根无基,这样曹立才不会有所警觉,更不会把这新进入行业的地产公司放在眼里。
整个青市的人都知道那处工程事故频发,谁接了谁赔钱,曹立没道理不撒手,不仅能捞会点钱来,还可以看着这个新人公司自寻死路,一箭双雕的事,谁也不会放过。
待会所建好了,华夏再买过来就是了。
到时,外界看来,只不过是华夏是这家地产公司的客户而已,不会惹人怀疑。
夏芍打算以这座私人会所,广集省内上层圈子的政商名流,为华夏铺展开一张人脉的大网!看看今天的事,几个文物局的和警局的人,就能被王道林请来,在店外一番闹腾。
这不就是在欺她初到青市,背景尚浅?华夏若是有深厚的人脉撑着,王道林再想出这样不入流的阴招,他就得掂量掂量!以华夏目前的资产,保障福瑞祥和拍卖公司的正常运转,没有问题。
但若是想再向外扩张,便还是需要资金的。
因而,在夏芍的算计中,王道林这堵墙不仅要推倒,还得想办法吃下去!这么一来,才能让华夏成为省内古玩行业和拍卖行业的龙头!让省内真正成为华夏的根基。
至于地产行业,这方面夏芍是知道的。
前世房价高得有多么离谱?房地产行业成就了多少巨富?但这一行业,老实说,连经济学家也看不透,到底最后会不会有崩盘的那一天。
而且,从夏芍内心情感上来说,她并不太想要成为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的地产大亨。
所以,到底要不要进入地产行业,一直是夏芍犹豫的问题。
眼下,她倒是没想那么多。
注册地产公司只是为了这一块地标,为的就是建私人会所,给华夏积累人脉用的。
至于以后的事,等她吞了王道林,有了足够的资金再说。
车里一阵沉默,夏芍的解释让陈满贯和马显荣都沉思了起来,两人毕竟是商场上的老将了,她这么一说,也都觉得这招确实是管用。
陈满贯点头道:不错,这么做确实能避开曹立的视线,不要让他以为我们华夏有跟他争利益的打算。
这样,给我们时间对付王道林。
王道林一倒,我们福瑞祥坐上省内古董商第一把交椅,又有了夏总的私人会所建立起来的人脉,到时倒是不怕跟他摊牌了。
这招瞒天过海,实在用得精巧!马显荣也点头,语气叹服,夏总,我算是服了你了!建这么个私人会所,你拐了几道弯?而且,在他还在把目光放在王道林身上的时候,她却已经在考虑积累人脉的事了。
确实!他是太在意王道林,而把目光局限在了他身上,忘记了往别处看看。
而这少女,她的目光永远放在大局,作为一个集团的掌舵者,确实当之无愧!要不是这地段实在好,又势必价码便宜,我何必绕这么大弯子,非它不可?夏芍笑了起来。
是啊,这可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金达地产放在手里一直亏损,有人有意要购买,他们自然会放手,到时我们可是有大便宜要捡啊,哈哈!马显荣一笑,精神为之一振!接着,陈满贯和马显荣两人便应下帮夏芍留意地产方面的人才,有消息便通知她。
三人一路开车回了古玩街上,而这时,古玩街上,王道林被警局的人带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条街。
夏芍一从车里下来,同行们便纷纷从店里出来,笑着上前恭贺。
哎呀!夏总,今儿这出戏演得漂亮啊!可不是?王道林算计来算计去,反倒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哈哈。
这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啊!他不闹这一出,也不用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夏总年纪轻轻,却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以后咱们省内古玩行会有了福瑞祥在,再也不用受王道林的气了!众人纷纷前来道贺,言语间恭维和示好之意不断。
陈满贯和马显荣笑着将众人请进店里,一群人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到了中午,便有人提出要请夏芍去酒店开饭局。
夏芍并未推辞,也是有心要跟这些同行搞好关系。
一行人去了酒店,宴席间不由好奇,纷纷打听夏芍是怎么看出来今天那人有问题的。
夏芍便是一笑,不待她说,陈满贯和马显荣便唱双簧似的,一人一句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顺道连警局里那人招供的事也讲了,还把那件铜镜被文物局没收、王道林被带进局子里时的表情给痛快地描述了一遍。
众人一听,纷纷眼神大亮,不由大声叫好,纷纷道一声,大快人心啊!只是,叫好完了,却又是相互之间看一眼,都对夏芍通过面相看出对方有问题的事非常好奇,也琢磨着让她给看看。
夏芍见此,也不推拒,当即便浅浅点出在座众人里,一些人过往的经历,和目前家中的情况。
这一听,众人纷纷惊骇,不信服也不成了,这才一个接一个地请她给指点指点店里的风水。
夏芍很大方地应下,当初便说好了的,日后大家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看看,我绝不推辞。
一些风水运程上的小事,我能帮忙就帮个忙。
可若是大事,遇上了改大运和化煞、选地一类的事,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要收些劳资的。
这一点,还请大家理解。
在座的都是商人,自然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也有些人听说过夏芍在东市上层圈子里给人看风水、卜算相面,价码不菲。
可人家现在说,小事方面能帮忙就帮忙,这明显是在说小事就免费了的,这已经是给了他们好大面子了,没什么不知足的。
当即这些古玩行会的人便纷纷谢过夏芍,宴席过后,便一齐回了古玩街上,挨个来请她去店里看看。
也有些人有些私事,在众人面前不方便说的,跟她私底下相处时,这才吐露,请她帮忙。
夏芍一下午几乎走遍了一条街,回到福瑞祥店里时,已是有些疲累。
陈满贯和马显荣看着,都有些心疼,两人的儿女都比夏芍年纪大,看着她就跟看着自家孩子似的,看她这么劳累,心疼是难免的。
自家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都是花着父母给的钱,撒娇淘气,只顾着跟朋友玩,哪像她,有华夏这么大家业要撑着。
华夏集团能发展这么快,堪称商场的传奇,跟她这么忙前忙后实在是分不开的。
当下,陈满贯便提出送她回学校,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也跟同学朋友好好玩一玩,享受享受同龄少女应该有的娱乐。
夏芍笑了笑,点头答应。
她也是打算回宿舍,休息一下。
然而,当她回到宿舍,一进门去,便知道她的休息计划要泡汤了。
因为她一进门,便接收到了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一道郁闷的目光,和一道担忧的目光。
这杀气腾腾的目光自然来自柳仙仙,夏芍同学,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说好了今天是我们宿舍集体出动的日子,你却一消失就是一个大白天!老娘在宿舍里等了你一天,你居然放我鸽子!胡嘉怡却眼神里小刀乱飞,狠戳向夏芍,郁闷道:一从学生会出来,你接了个电话就没影了。
我还以为你去去就回,结果一没影儿就是一天,我们三个一天都在宿舍等你!大眼瞪小眼,无聊死了。
你赔我们的周末时间!我、我想……芍子一定是有事,不然她不会去一天的。
总算是有人帮夏芍说话了,但可惜的是,这个人是向来胆子小、声音细弱蚊蝇的苗妍。
于是,柳仙仙和胡嘉怡回头瞪一眼,她就退散了,可怜兮兮地缩着,忧虑地看向夏芍。
夏芍无奈一笑,耸耸肩,好吧,我错了。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今晚出去吃饭,我请。
吃完饭后,你们要去哪里玩,我陪。
一句话,便立刻把这两个妞儿给收买了。
胡嘉怡立马眉开眼笑,并且速度招呼,快点!快换衣服,准备出门!芍子是大忙人,等会儿万一她又一通电话被叫走,咱们又白忙活了。
趁现在!赶快!柳仙仙一扭腰身,也去换衣服,这还听着像句人话,不枉老娘等你一天。
只是转身的时候,听见胡嘉怡的话,不由柳眉一拧,回头怒斥,胡嘉怡你别乌鸦嘴!夏芍无奈地笑着在一旁看,苗妍本就穿着齐整,胡嘉怡和柳仙仙换衣服的速度也很快,不用十分钟,三人就准备好了,宿舍四人集体出动,直奔校外。
夏芍的家庭情况宿舍里三人都知道得不太清楚,只是柳仙仙八卦着问的时候,得知她母亲是家庭主妇,也就是没有工作,而父亲是慈善基金会的经理。
慈善基金会在这年头,在国内知道的人并不太多,但柳仙仙和胡嘉怡的家世都不错,因此两人有些了解。
在两人眼里,那就是有钱人没处花钱才成立的慈善组织,两人没打听出来这笔慈善基金是哪位企业老总成立的,便以为夏芍的父亲只是担任经理,帮忙管理这笔基金。
也就是说,她家里经济条件是有的,但也只是个中产阶级的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胡嘉怡的家世却是不错,她父亲是国内有名的服装企业老总,身价二三十亿,跟华夏有的一拼。
她是家中的独生女,向来受宠,但幸运的是,她并没养成太骄傲的千金小姐脾气,反而因为痴迷塔罗牌,而与人十分亲和,性子活泼,见人就拉着人玩占卜,跟谁都容易成为朋友。
柳仙仙对自己的家世从来不提,好像很忌讳,也很排斥,但她不说,夏芍却是能看出些来。
她面相日月角处右角有些偏,且头侧额窄,若是在古代,这样的面相多是庶出,在现代,那就有可能是私生子。
而且,她左眉高右眉低,母亲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从柳仙仙平时的花销上来看,她家世也是不错的。
苗妍的家世也能看出出身富商巨贾,只是她从来不提而已。
夏芍遇见这么三名室友,也算福缘好,三人虽然性格各异,但却都没有大小姐脾气。
以为她是宿舍里家庭条件最普通的,便也不狠宰她。
柳仙仙嚷嚷着要让夏芍今晚大出血,却是挑来挑去,挑了家学校附近的火锅店。
眼下正值十一月中旬,北方的天气有些冷了,四名女孩子对吃火锅都没意见,一致通过这个提议,出了校门口,就想直奔火锅店。
但,兴冲冲迈出校门口,四人便都是啊地一声,愣了愣。
夏芍最先有点无奈,柳仙仙一扭头就柳眉倒竖地吼胡嘉怡,胡嘉怡!你个乌鸦嘴!苗妍看看夏芍,看看柳仙仙和胡嘉怡,又看看前方校门口。
校门口处,一辆高大霸气黑色路虎在四人走出校门的时候,正好开过来,天色已经有点黑,车灯照亮了校门口的道路,一名身材精劲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冷俊的面容隐在大亮的车灯后,一身黑衣,整个人像与黑夜融为一体,无比契合,致命的吸引力。
校门口出出入入的人立刻屏住了呼吸,不少女生捂住嘴,眼神不停地往男人身上瞄啊瞄啊瞄。
男人却只看着前方,那里少女穿着件可爱的白色小西装外套,乌黑的发丝软软垂着肩头,脸上恬静的笑容驱散了初冬的寒冷。
夏芍看见徐天胤有些意外,她之前因为古玩行业里饭局的事,打过电话跟他说这个周末有事,两人下周再聚,没想到他今天会来。
他也没给她打电话,不然她就安排了,也不会这么撞在一起。
师兄怎么来了?夏芍笑着走过去,在不被人察觉的角度对着徐天胤皱了皱鼻子,学会搞突然袭击了?徐天胤深邃的目光定在她可爱的鼻尖上,又扫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的三人,问:你们今晚有事?早就有安排了。
我答应了请她们吃饭,再出去玩一下。
夏芍笑了笑,师兄吃过饭了?话是这么问,但夏芍笃定徐天胤没吃,他定然是想来接她,两人一起出去用餐的。
这么想来,她便有些犯难,实在不忍心叫他再开着车回去。
军区离这里很远,开车要近两小时,他为了见她,必然是早早开车出来了,好不容易见着她,再叫他立马回去,瞧着有点可怜。
要不然……一起?这话夏芍却是回身对着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三人问的。
毕竟是请她们吃晚饭,原本定下是宿舍的活动,突然间安排个人进来,她是担心她们有意见。
苗妍在这个问题上,居然是反应最快的,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改天好了。
你们、你们尽管……去约会。
这话苗妍到了嘴边却是吞了进去,毕竟是没什么恋爱经验的少女,脸蛋儿有些红扑扑。
哪知道,这话刚说完,她便觉得腰间一痛,不由看向一旁,一转头就对上柳仙仙和胡嘉怡杀来的眼神。
一起!柳仙仙两眼放光,现成的挖八卦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她瞪了眼苗妍,恨铁不成钢——少女!你太好说话了!你也不想想,平时在宿舍,芍子这妞儿什么时候被我们成功挖到八卦过?难得她今晚提出要一起,过了这村没这店!不懂得把握的是傻子!绝对要一起!胡嘉怡也拼命点头。
师兄啊!那可是芍子神秘的师兄大人,这件事她必须要跟柳仙仙站在同一战线!夏芍一见这两人放光的眼神,便立刻意识到,她刚刚只挂念着可怜师兄,结果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话已说出口,看这样子是难以收回了。
反悔的话,未来一周,她的耳根子就要不清闲了,只等着听这两个妞儿的严厉指责就可以了……夏芍咬咬唇,难得心里叫苦,苦笑着回头看徐天胤,一指火锅店,我们定下去那里吃火锅,师兄一起去吧。
徐天胤没反对,只是轻轻点头,接着便把车子停去一边,在学校门口女生们的注目礼中,与四人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有三层,清一色的红漆桌面,暖黄灯光,装潢古色古香。
五人叫了二楼临街的包间,一进去,柳仙仙就左手拉着胡嘉怡,右手拉着苗妍,三人靠边站,美其名曰:谁请客,谁先坐!夏芍却是笑着瞥她一眼,心中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
她挑了面对门的座位坐了,包间里暖和,一坐下来她便脱去了小西装外套,本想挂在椅背上,面前却伸来一只手。
夏芍抬眼,自然地便递给了徐天胤,见他挂去了房间一角的红漆木质的衣架子上,这才回来坐到她身旁。
两人这一番动作极为自然,像看得一旁的柳仙仙和胡嘉怡眼神一亮,苗妍也有点羡慕地看了看。
直到徐天胤坐下,柳仙仙才眼疾手快地拉着两人入座,座位不偏不倚,正好在徐天胤对面,保管能把他瞧得真真切切,不留死角!夏芍一看这架势,笑容略微有些不太自然,接着见服务员进来,她便借势把单子交给对面的三个妞儿,柳仙仙和胡嘉怡也不跟她客气,点了满满一桌子,又叫了啤酒。
等着上菜的工夫,一桌五人默默无言,气氛诡异。
柳仙仙和胡嘉怡两人靠在一起,直直瞅着徐天胤看,苗妍却是看了两眼,就低下头去,学不来旁边两人这么大咧咧。
徐天胤下车的时候就没穿外套,大抵是放在车上,之后听说要来的火锅店就在附近,便也没拿外套,直接就上来了。
他此时穿着的是一件黑色V领的毛衫,精实润泽的一线胸膛微微露着,袖口随意挽着,露出精劲的手臂,手腕上黑色的表盘灯光下反着冷光,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孤冷,气息却致命地吸引人。
夏芍自然是发现了徐天胤喜欢穿V领的衣服,她之前还好奇是不是她这个师兄其实也懂得性感,但后来却发现,他穿的衣服无一不是领子开得宽敞,即便是冬天,里面的毛衫也是宽松式的。
这尽管令他增添了神秘性感的气质,但大冬天的,总觉得有点奇怪。
但这时,就算是奇怪也不能问,因为她要应付柳仙仙和胡嘉怡。
这两个妞儿目光定在徐天胤身上,都快眼冒狼光了,越看眼神越亮。
这男人太有神秘感了!他从进门到现在,或者说,从在校门口下车到现在,几乎就没看过她们三个。
而且,这男人实在是太帅了!怎么看怎么有种王者的感觉,他孤冷,不看人,却让人感觉就该是这样!他不像是她们见过的上层圈子里的男人,绅士、满面春风,懂得寒暄、交际与礼仪,他坐在这里,不寒暄,不亲近,不虚伪,不跟任何人套近乎,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他像是坐在王座,黑夜般的冷寂,只有对方来寒暄、来客套、来套近乎的份儿!于是,柳仙仙就最先套近乎了。
她眼底大放异彩,脸上挂着狼笑,一拍桌子,身子向前一倾,师兄!怎么称呼?她运气很好,一句话就让徐天胤看来,他的眸深邃黑沉如黑夜里的琉璃,只看得见令人窒息的美,却看不见感情,只是吐出三个字,她师兄。
她师兄。
只有三个字,却让在座的人都愣了愣。
因为谁都听了出来,徐天胤的这三个字,重音在她。
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他是夏芍的师兄——他这是在纠正柳仙仙对他的称呼。
柳仙仙跟胡嘉怡互望一眼,接着耸耸肩,有点意外,也有点尴尬。
她没想到这男人连这个都在乎,以她柳大小姐在宿舍里的脾气,遇上这么尴尬的事,按理说应该不依不饶把对方挖苦一遍再说。
但她今天有种感觉,在这男人面前,挖苦没用,废话没用。
于是她只能耸耸肩,好吧,你是她师兄。
那你怎么称呼?你师妹太神秘了,不肯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徐天胤闻言,把目光从柳仙仙处收回,转头看向夏芍,似乎是在询问她要不要说。
夏芍无奈,只得起身,给双方来了个迟来的介绍,这是我师兄,徐天胤。
之后,又对徐天胤道:师兄,这是我的同学兼舍友,柳仙仙、胡嘉怡、苗妍。
徐天胤轻轻点头,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看过,算是很难得了。
柳仙仙和胡嘉怡听着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接着就倒豆子似的开始问了。
徐先生,你跟我们芍子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在追她?胡嘉怡眼神发亮地问。
柳仙仙柳眉倒竖,推她一把,不对!程序错了!这个时候应该从最基本的开始问!之后她看向徐天胤,露出自己最风情万种的笑容,却让人看了就有点发麻,徐先生,请无视她刚才的提问,我们按程序来。
年龄!身高!体重!三围!柳仙仙一拍桌子站起来,啪啪啪啪地丢出四个简洁有力的问题。
胡嘉怡听见最后一个,噗嗤一笑,接着捂嘴。
苗妍脸红着低头,微微挪了挪身子,离柳仙仙远一点。
夏芍黑线,看向徐天胤。
徐天胤没有反应。
气氛尴尬,柳仙仙等了半天,不可思议地看向徐天胤,然后受到挑衅了似的战斗力全开,发誓要挖到八卦,于是,接着问。
工作单位!职位!薪酬!家有几间屋几亩地几个兄弟姐妹!胡嘉怡满脸笑容,苗妍也嘴角抽搐,夏芍抚额,看向徐天胤。
徐天胤还是没有反应。
柳仙仙咬着唇,一拍桌子,徐先生,你以为沉默就能过关了吗?我注意过你车子的车牌,那是军区的车,且车牌是A字开头,那表示你开着的是司令部的车!你在司令部里任什么职位?军龄!军衔!从实招来!夏芍一听这话,倒是眼神亮了亮,没想到柳仙仙观察力挺强。
确实,军区的车牌是有一定规制的。
一般来说,A代表司令部,B代表政治部,C代表联勤部,D代表装备部。
一般人不太会留意这些,没想到柳仙仙知道。
徐天胤看着柳仙仙,却还是没有反应。
柳仙仙一见,哼笑一声,眼一眯,不说是么?不说就想追我们宿舍的夏大师?夏大师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俯仰天地,能见众生命运,能解众生疾苦……夏芍风中凌乱地抬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是给雷得不轻。
柳仙仙却是没完,把她上上下下地夸了一通,就差没说她上天入地都寻不着,最后一拍桌子,胡搅蛮缠,你什么都不说,凭什么把我们这么能耐的好友给追走?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对我们小芍子有意思!实话告诉你,学校里对我们小芍子有意思的男生多了去了!但那些个不成器的,我们小芍子统统看不上!男人要是没有事业和社会地位做保障,凭什么给女人幸福?你不说职位,不报军衔,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能给我们小芍子幸福?司令,少将。
徐天胤看着她,突然就开了口。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我们绝不……你说什么?!柳仙仙忽然愣住,胡嘉怡也愣了,连苗妍都和两人对望了一眼。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柳仙仙问,这回,三人却是齐齐看着徐天胤,竖着耳朵。
司令,少将。
包间里一片寂静。
半晌,传来敲门声,服务员送了火锅汤底和点的菜上来,一番布置,退了出去之后,屋里才传来抽气声。
司令?少将?怎么可能!柳仙仙盯着徐天胤,撒谎!你这么年轻!年龄?26。
又是一阵抽气声。
胡嘉怡瞪大眼,天哪!比芍子大十岁……如果你没撒谎,你这么年轻有为,应该不缺女人才对!怎么追女生追到校园里来了?说!是不是在外面胡搞?家里是不是有老婆了?柳仙仙脸色沉了下来,直直盯着徐天胤。
没有。
那就是离过婚?没有。
那也有女朋友!脚踏两只船!没有。
不是吧……柳仙仙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转头看向胡嘉怡,极品好男人,你信吗?胡嘉怡却是看了看徐天胤,轻轻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撒谎。
毕竟她是占卜师,第六感向来比别人准。
柳仙仙看着她,捂着嘴,眼神却渐渐发亮,发亮到极致,忽然生出坏笑,转头盯住徐天胤,徐司令,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视这个问题来判断要不要把芍子交给你。
徐天胤看着她,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柳仙仙笑了,说,你还是不是处男。
话一出口,胡嘉怡爆笑一声,苗妍红着脸低头,夏芍再强的养气功夫,也是到了极限,终于忍无可忍,柳仙仙!你够了!夏芍暗地里扯了扯徐天胤的衣角,师兄,接下来她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了。
徐天胤垂眸,看向她的扯着他衣角的手,轻轻点头。
柳仙仙郁闷地咬唇,瞪向夏芍,你个傻丫头,我是为你好!他要不是,谈过几段感情,上过几个女人的床,你都要掌握清楚!男人私生活太乱,容易肾亏,生活不美好。
可他如果是,你就得问问他的健康状况了,他说不定有隐疾!女人嫁男人,图什么?不就图他钱包鼓不鼓,杀器大不大?这话一出口,桌上的女生被她杀倒一片,连胡嘉怡都脸红了。
夏芍顿时抚额,终于深切地认识到,自己今晚没有深思熟虑的后果……☆、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十章 劝酒与迪厅(一更)夏芍和徐天胤的目光撞上,耳中还嗡嗡回响着柳仙仙那句杀器大不大,顿时觉得雷得凌乱,再被徐天胤这么一看,脸颊飞红更盛,不自在地把目光转开。
徐天胤却是仍看着她。
她平日里玉瓷般白皙的脸蛋儿上此时薄红飞染,灯光下眉尖儿一蹙一蹙的,纠结里透着可爱,躲闪不自在的神态更是带起几分羞涩的意味。
他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神态。
平日,见惯了她恬静淡雅,时而娇俏狡黠,笑眯眯小狐狸似的表情,今夜这番模样,对她来说算得上失态,但对他来说,却是新发现。
徐天胤看着夏芍,也不避讳包间里还有其他人,他的眸如同夏夜里最璀璨的星辰,深邃定凝。
冷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唯有那一双黑夜般的眸能叫人看得见深沉,看得见凝望,看得见一切深潜的暗涌。
夏芍被徐天胤看得越发不自在,一抬眼,见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正看着他们两个,除了苗妍有点良心,瞄了一眼就咬着唇低头以外,那两个妞儿已经目光发亮地在两人身上转啊转啊转。
胡嘉怡很兴奋,夏芍是什么人?那是她们宿舍里最淡定的娃,学生会面前都淡定倚墙发呆的人,至少从开学到现在,除了当初潘向萱侮辱东方玄学的事,就没再见过她变脸。
今晚这神态不看白不看啊!过了这村没这店,谁知道下回看见要多久?夏芍垂了垂眸,内心一叹,告诉自己,这就是做事一时脑热的后果。
下回……绝对没有下回!她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了心境,恢复平时宁静淡雅的神态,笑着看三名室友一眼,道:吃东西了,别回到宿舍里再告诉我没吃饱,鉴于柳仙仙今天的表现,下回还要不要请你们,我要好好考虑。
边说边感觉徐天胤的目光还是定凝在她身上,夏芍脸上笑容不变,一手往火锅里放菜,一手偷偷在下面掐了一把!徐天胤眸色一深,夏芍已是夹了涮好的牛肉羊肉和菜放进他碗碟里,希望他赶紧吃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但筷子往他碗碟里一放,这才发现徐天胤的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
夏芍微微一愣,目光往下一扫,回想起自己刚才掐他那一把指尖上传来的精劲紧实的触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一把许是掐在了腰侧。
她心里顿时叫苦,脸上却再没表现出来,神色自然地一笑,师兄,吃东西。
中午夏芍和古玩行会的人去酒店开饭局,饭局上本就是吃不饱的,下午又一番忙碌,夏芍早就饿了,当下便招呼室友吃了起来。
徐天胤吃得不多,他目光只在夏芍身上,看她常吃哪几样,便帮她夹了涮好,放去碗碟里。
夏芍见他吃得少,便只好时不时地给他也涮些吃的。
只要是她夹去碗碟的,他就会乖乖低头吃,直到吃的一点不剩。
这场面看得对面的柳仙仙和胡嘉怡是既羡且妒,柳仙仙眼一眯,恨恨一瞪,师兄师妹相亲相爱,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公然在对没有恋情或者恋爱总是失败的人宣战!我说的对不对?她一抬下巴,去看胡嘉怡,胡嘉怡还没说话,柳仙仙便一扭头,盯着夏芍和徐天胤,所以说,只有你们的坦白才能平息我们的怒火!说!你们为什么是师兄妹相称?夏芍抬眸笑看柳仙仙一眼,这妞儿今晚可够闹腾的,之前是想着一句八卦不让她问的话,自己晚上回宿舍就不消停了,现在她已经问了不少了,她不可能再叫她挖出八卦来。
师兄,吃东西。
夏芍笑眯眯夹了筷子涮好的牛肉给徐天胤。
嗯。
徐天胤轻轻一点头,低头,吃东西。
包间里一片沉默。
柳仙仙一咬唇,顿感尴尬,你们无视我!她不肯罢休,顿时拍桌子站起来,越战越勇,问题如倒豆子一般,啪啪啪啪往外倒,什么两人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徐天胤为毛这么年轻军衔这么高,家里什么背景之类的。
但令她郁闷的是,不管她问什么,徐天胤都只是默默低头,要么吃菜,要么帮夏芍涮吃的。
接连问了十来个问题,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徐天胤就是不再理柳仙仙了。
柳仙仙很郁闷,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感觉自己简直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打在棉花上还能感觉到是软的,而对方简直就是无视她!她这一拳就跟打在空气上似的……不对,是对方把她当成了空气!柳仙仙不可思议地端量徐天胤,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感觉跟这个男人交流有障碍!夏芍平时是怎么跟这样的男人相处的?柳仙仙,你被嫌弃了,边儿上去吧!我来。
胡嘉怡笑眯眯一拽柳仙仙,她也算看出一点来了,但不知自己猜测的对不对。
因而,胡嘉怡边吃东西,边把柳仙仙刚才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事实证明,同样的问题,换个人来问,徐天胤就答。
但他也不是每个问题都回答,他只回答他觉得有必要回答的。
如果他不答,那么就是你问的问题不能答、没有必要答,亦或是废话。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不会告诉你,自己去猜。
这性子很让人哭笑不得,但胡嘉怡很快就发现了好处。
那就是但凡徐天胤回答的问题,势必简洁明了,他的答案没有模棱两可的,要么是,要么否。
不像许多上层圈子里的男人,说话总是留一句,态度暧昧,真真假假,总是要女人去猜。
柳仙仙在一旁火锅都不吃了,看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同样的问题,他回答你,就不回答我?你没听见芍子刚才说,你的问题,让徐司令不用回答么?我猜是这个原因吧。
胡嘉怡在一旁笑,却是看了眼夏芍,眼神有些羡慕。
虽然徐司令话很少,但对芍子是真的很好呢。
啊?就因为这个?柳仙仙郁闷得一口血快要喷出来,拿起啤酒站起来,朝着夏芍一抬下巴,芍子,起来罚酒!你今天放了我们一天鸽子,以为请客吃顿饭就行了?不罚酒没诚意,先喝三罐再说!三罐……夏芍抬眸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罐装啤酒,却看见柳仙仙眼底有挑衅的笑意。
喝不下的话,让你师兄帮你喝!她这明显是冲着徐天胤来的,夏芍哪能叫她如愿?师兄还得开车回军区,别说不能喝酒,就是能喝,她也不能任由这妮子欺负他。
今晚,徐天胤被她们一番围攻,已经是很难得地陪着了,再这么下去,他该觉得吵了。
谁说我不能喝?夏芍挑眉一笑,意态悠闲地站了起来,拿来一罐啤酒就开了朝对面走去。
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都是一愣,她们都没想到夏芍会喝酒。
在她们眼里,她可是笑容甜美可爱的乖乖女!夏芍却不把三人的惊讶看在眼里,笑着走过去,一人拿过一个杯子来,给三人倒满,开学两个多月,咱们四个还是头一回坐在一起正式吃顿饭,这杯都要喝,就当庆祝我们四人有缘相识。
夏芍语气感慨,目光真诚,一时看得本欲找茬灌酒的柳仙仙也愣了,她本就受不了这种感性的场面,一时有些不太自在,咕哝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胡嘉怡却是点点头,笑着站起来,说道:芍子说的对,咱们是应该庆祝一下!仙仙,小妍,这杯要干了!苗妍不怎么会喝酒,但却没有推辞,对她来说,认识这三个朋友,确实是缘分,也是她的幸运。
她被这气氛感染,也站起身来,举起杯子。
柳仙仙神色虽有些不自在,却也是笑着把杯子举起来,四人一碰,各自仰头喝尽。
却没人注意到,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的杯子,在夏芍倒酒的时候就换了玻璃杯,她们喝没喝得完,一眼就看得清,而夏芍手里拿着的,却是罐装的啤酒。
因为气氛感人,这三个妞儿谁也没注意到,仰头就把酒给喝了,而夏芍却是虚虚举杯,喝了多少,没人知道。
对面徐天胤盯着她手里的啤酒罐子,唇角轻轻一扬,不易察觉的浅笑。
三人把杯中酒喝空,夏芍紧接着便是一笑,这杯酒是敬仙仙的,虽然相处时日不久,但能看得出,她最重感情,虽然,也最不着调。
话一说完,胡嘉怡就噗嗤一笑,苗妍也跟着笑了,柳仙仙柳眉一拧,夏芍你说谁最不着调!谁炸毛说的就是谁。
夏芍笑意悠然,挑眉递给柳仙仙一个挑衅的眼神,那妮子只顾一怒,抬眼跟她互瞪,哪里看得见夏芍已给她把酒填满,而那酒的来处竟然是她自己手中的罐装啤酒。
随即,夏芍笑着一举手中酒,敢不敢喝?柳仙仙最受不得挑衅,当即挑眉,凭什么不敢?老娘怕你?说完,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夏芍一笑转身走去身后的酒柜。
等柳仙仙豪爽地把酒干了,夏芍已开了另一罐酒走了回来。
这杯是敬嘉怡的,好好研究你的塔罗牌,你有当占卜师的潜质。
夏芍眼神鼓励,给她倒酒。
胡嘉怡眼神一亮,欣喜地小脸儿都亮了亮,一把抓起酒杯,真的吗?你是算出来我有占卜师的潜质吗?柳仙仙一直说我是神棍,我家里老爹老妈都觉得我玩塔罗是不务正业,我懒得跟他们这些没眼光的计较!还是芍子理解我!就冲你这句话,给你面子!说完,也是一仰头,咕咚咕咚把酒喝了。
柳仙仙却因胡嘉怡的话,嗤地一声白了她一眼,眼往天花板上翻了翻。
夏芍喝没喝,两人压根没留意。
接着,夏芍又给苗妍倒酒,这杯是敬小妍的,灵体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只要不怕,日子还是一样过。
我倒是有张固本培阳的方子,能固阳气,对身体有好处。
回头写给你,慢慢调理着身子,会好起来的。
苗妍表情感动,眼圈都红了,咬着唇,声音腼腆,芍子,谢谢你!认识你们真好……说完,心甘情愿地喝了。
柳仙仙因为最受不了这种气氛,身子一转,别扭地看去一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面前的酒杯又被倒满了。
而夏芍正拿着一罐刚开出来的啤酒转身回来,给胡嘉怡和苗妍重新添上,这才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这杯我先干为敬,算是谢谢你们三个平时的照顾。
这回,夏芍是真喝了,但罐子里的酒有多少,三个妞儿没一个知道。
夏芍是不会告诉她们,只剩下一口了的。
喝完,她这才坐了回去,转身的时候,身后的酒桌上,刚好留下三只空了的啤酒罐子。
夏芍的眸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抬眼,正对上徐天胤望来的目光,他目光柔和,隐有笑意,唇边也染上淡淡浅笑。
夏芍笑着坐了下来,而对面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喝完酒坐下,三人接着吃东西的时候却总是时不时地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呆呆木木,似乎感觉有点什么事不太对劲,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吃饱喝足,喊服务员结账的时候,火锅店里服务员进来查点喝的酒,柳仙仙才啊地一声,指着夏芍,我不是让你罚酒吗?你罚的酒呢!夏芍笑着起身,已穿上徐天胤递来的外套,淡定一瞥桌上的空罐子,喏,不是在那儿么?你说三罐的,一罐不少。
柳仙仙转头看去,见桌上确实摆着三罐空啤酒罐子,可夏芍什么时候喝的?她怎么没注意?柳仙仙蹙着眉,歪着脑袋看那三罐酒,也不知是今晚喝多了还是怎么着,就是想不起来喝酒时候的细节了。
见她一副纠结呆木的模样,夏芍垂眸深笑。
这丫头想灌她酒?她跟那些商场里的老狐狸一起出席酒宴,都能全身而退,别说这丫头了。
夏芍先和徐天胤下了楼去,任由柳仙仙在上面继续纠结。
之前在宿舍里就说好了,今晚吃过饭后,要接着出去玩一玩。
但今晚因为有徐天胤在,吃饭的时间有点长了,此时离宿舍关门还有两三个小时,不知柳仙仙还要不要去逛街之类的。
因而出了火锅店,夏芍便和徐天胤在门口等着。
夜里的风有点冷,尤其是从空调包间暖和的房间出来,这一吹风,更是让人觉得有点冷。
夏芍缩了缩肩膀,徐天胤已开了车门,上车等。
夏芍点头,跟着上了车。
车门一关上,暖和的气息袭来,她这才舒服地融进座椅里,微微闭眼。
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刚才虽说是只可几口啤酒,但对于疲惫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催眠的效果,这一闭上眼,夏芍便有些昏昏欲睡。
但感觉到身旁一道深邃的目光,夏芍便又睁开了眼。
转头看去,身旁的驾驶座上,男人的目光正目不转睛地定凝在她脸上。
车里光线黑暗,徐天胤是个十分适合黑暗的男人,他融在黑暗里,像是天生就是黑暗中的王者。
而此时此刻,只有少许微弱的光从对面一排店面里透过来,昏黄晕染了男人冷俊凌厉的线条,化了那少许的孤寂,带上淡淡的深沉。
累了?他目光柔和,连唇角都浅浅的柔和,抬起手来抚上少女略显疲态的脸庞。
这安静密闭的车子里,这般柔和静寂的气氛,夏芍竟一时没觉得这亲密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她恬静地一笑,是有点累了。
但是答应朋友今晚陪她们,总不好叫她们扫兴。
下回也可以。
男人的掌心摩挲着少女的脸庞,掌心传来滑嫩的触感,他眸色微微深了深,帮她把脸颊旁的发丝清理去耳后。
一直太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事。
下回还不知什么时候,既然今晚有空,那就今晚。
夏芍笑了笑,师兄一会儿是跟着去,还是回军区?陪你。
没有任何犹豫,男人的目光忽然被少女的耳珠吸引,那小巧圆润的耳珠在昏暗的光线里润泽一点,十分地可爱。
他淡淡一笑,目光凝在那处可爱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这一捏,却把夏芍给惊醒了,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惊愣的神色,不是惊愣徐天胤,而是惊愣自己竟然没觉出两人之前的动作有多亲密。
夏芍反应也算快的,愣神的时间很短,几乎在一瞬间便手摸向了车门把手,开了车门就敏捷地闪身下了车。
对面火锅店门口,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早就站在那里了。
就这么点时间,也忙着在车里腻味!柳仙仙白了夏芍一眼,哼着扭头。
柳仙仙你不能说句好话?胡嘉怡也白了她一眼,对夏芍笑道,不用理她!她是恨徐司令的车从外面看居然看不见里面,瞧不着八卦,她心生怨念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胡嘉怡却是眼神飞扬,笑嘻嘻瞅着夏芍,明摆着在说:我们虽然看不到,但是我们知道你们在里面干嘛。
你不用解释不用解释真的不用解释!夏芍才懒得解释,她脸上挂着浅笑,问:接下来去哪儿?去迪厅!……云海迪厅,青市最大的一家迪厅,设计非常独特。
迪厅整整有三十层高,中间宽敞的舞池,而舞池竟然是盘旋而上的,从第一层直通到顶层!舞池中仙雾缈缈,热舞的年轻男女像是从天堂坠落人间的堕天使,尽情舞动发泄,尽情颓废堕落。
围绕着中间环形舞池的,是各层独立的吧台、包间、赌场。
无论从那一层看,都能看见上下直通的各层舞池,观感冲击力非常强,因而一建成,便成为了国内最有名的迪厅之一,也是年轻人们向往的消费场所,可谓一大销金窟。
云海迪厅每一层的观感都是独特的,因而没什么越往上层越贵的规矩,每一层的包间都价码不菲。
夏芍一行五人要了十层的一间包房,只叫了一些酒水和零食,并未叫其他服务。
服务生并未对此表现出什么不屑来,非常有礼貌地笑着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这包间里就是独立的空间。
但既然是来玩的,柳仙仙就当然不会只坐在这里聊天,她扭着腰身,风情万种地走去门口,一回头,冲夏芍打了个响指,敢不敢出来跟老娘比比舞技?拼酒拼不过你,拼舞要是再输你,老娘今晚就从这十层一跃而下,不活了!夏芍一听,往沙发里一融,笑看她,你都这么说了,谁敢赢你?我认输,你去吧。
不战而败是耻辱!快点应战!我不会跳舞,你真的戳到我的软处了。
夏芍一笑,实话实说。
见她笑容坦荡大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柳仙仙哈地一笑,你也有不如老娘的一天?前面就是舞池,开着门看好了!老娘舞瞎你们的眼!夏芍笑而不语,柳仙仙却是婀娜多姿地走了。
沙发上,苗妍怯怯地问,这地方什么人都有,仙仙她不会有事吧……柳仙仙会有事?别人别有事就行了!被她看上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悲哀的生物,所以你完全不要替她担心。
胡嘉怡喝着饮料,一点也不担心。
夏芍也笑着安抚苗妍,这里是安亲会的地盘,就算是有麻烦,也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的,放心吧。
这话虽然是笃定柳仙仙不会有事,但胡嘉怡却是听出来了什么,问:什么意思?仙仙今晚会遇到麻烦?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没什么,说了不要紧了。
这种地方,遇上搭讪一类的很正常。
夏芍一笑。
徐天胤坐在一旁,他虽然沉默无言,气场却很强大,胡嘉怡和苗妍坐在夏芍身旁,两人时不时看他一眼,却只是看他低着头,拖过面前的瓜果盘子,耐心地一颗一颗地剥。
剥完一把递给夏芍,然后接着剥。
来这种地方,别人都是为了看舞池里曼妙的身姿和热闹刺激的赌场而来,他却只对面前的瓜果盘子感兴趣。
柳仙仙去了对面悬空盘旋的舞池,尽情舞动,不停地对着包间开着的门里抛媚眼,里面坐着的夏芍和胡嘉怡却早就忘了她,两人尽情聊着占卜的事,惹得柳仙仙越看越恼火,越舞脸色越黑。
这时,一名男人走上前来,笑着问道:小妹妹,舞跳得不错啊,有兴趣聊聊么?滚!柳仙仙心情正不好,想也不想就吼道。
男人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哟,还是个火爆脾气。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的包间在那边,有兴趣进去玩玩么?让你滚了,耳朵聋?柳仙仙正眼也不瞧男人一眼,转身就走,打算回去包间,找夏芍算账。
男人见她要走,在后面一把就去抓她的胳膊。
柳仙仙怒气冲冲往前走,被人这么一抓,顿时脸上闪过怒色,在男人抓住她手腕的一瞬间,竟是敏捷地回身,手腕一翻,拧了男人的胳膊,抬起脚来,一脚跺上了男人的脚面!啊!男人哪里想到她有点身手?吃痛之下,痛呼一声。
对面包间里,苗妍正巧看见这一幕,也是惊呼一声,仙仙!她这一呼,夏芍和胡嘉怡才抬起头来,看见了对面的情形。
胡嘉怡一笑,我就说么,男人遇上柳仙仙,那简直就是个悲剧的存在。
夏芍却是微微一愣,目光定在那男人痛呼扭曲的脸上,轻轻,皱了皱眉头。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十一章 车里的吻(二更!月票!)夏芍没想到,在青市这地方,竟然遇到了自己认识、却不想见到的人。
舞池里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一身米色休闲西装,身量中等,一打扮倒是有些帅,但这张脸却是在夏芍前世时极为厌恶的。
这人,如果不见他,夏芍倒忘了青市有这么个人,但看见了他,却又不由想起了前世的光景。
这男人其实说起来,应是夏芍的堂哥。
这位堂哥的父亲名叫夏志伟,是夏芍的大伯,与夏芍的父亲、姑姑、叔叔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位大伯的母亲,是爷爷夏国喜的第一任妻子,在战争年代的时候就染病过世了。
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却因性格跟夏国喜有得一拼,父子两人关系并不好。
夏志伟早早就成了婚,离开东市,来到了青市工作,后来工作不顺,就和社会上的一帮子人搅合在了一起,也从来不回家看望老人,早在夏芍出生之前,父子两人就断了联系。
夏国喜原本也只当没有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之后因为两个儿媳妇生的都是女孩儿,在得知大儿子的夏志伟有个儿子在之后,夏国喜便非常地想让其认祖归宗,但夏志伟父子却一直不搭理他。
夏芍的记忆当中,从来只是听说有这么个大伯和堂哥,却是从来都没见过。
直到前世的时候,奶奶去世。
那时,夏芍在京城的公司里工作,听闻奶奶过世的噩耗,便奔回家中。
一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夏志伟带着儿子夏良回来了。
两人回来并不是吊唁老人的,而是表示既然奶奶江淑惠已经过世,那么老家的房子就应该分一分了。
那个时候已是两千年之后,房价飞涨,村里土地改造,拆迁补偿费非常丰厚,父子两人便盯上了这点钱。
夏志伟甚至以让夏良认祖归宗为由,要求将房产办理到他儿子的名下。
夏国喜认孙心切,竟不顾儿子孙子在妻子办丧事期间回老家来闹事,竟然鬼迷心窍了一般答应了下来!这事让四个儿女很是不满,但夏国喜的脾气,谁劝也不听。
夏志梅与夏志涛两家就去找夏志伟算账,结果没想到,夏良在青市竟然混进了金达地产公司,认了个什么安保经理的职务。
说白了,就是打手头头,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夏志涛险些被人打了,连夏芍一家都遭到了威胁。
夏芍并不在乎老家的那套房子,她却对大伯和堂哥在奶奶丧事期间回来闹事,深恶痛绝。
尽管记忆中只见了那一面,却是深深记得父子两人的长相。
没想到,今晚会在云海迪厅里见到,简直是冤家路窄!这时,柳仙仙闹出的骚动已经惊动了舞池里的男女,但这样的搭讪事件在迪厅里,可谓天天有,时时刻刻都有,因而一群男女也只是骚动了一会儿,惊讶于柳仙仙竟然会点身手而已。
柳仙仙趁着夏良痛呼之际,一把将其撂倒在地,漂亮地一扭腰身,转身走出了舞池。
夏良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女人给打了,自然是大怒,跟着她就追了过来。
柳仙仙怒气冲冲走进包间,夏芍!老娘跳舞给你看,你竟然无视我!夏良也跟在后头,人还没到,怒声已到,给我站住!青市还没有敢不给小爷面子的!夏芍一皱眉头,眼看着夏良就要跟进包间,她反射性地往沙发里避了避,这反应立刻引来徐天胤的目光。
怎么?夏芍脸色不太好看,把脸一转,借着徐天胤的身子挡了挡,只道:师兄,我不想见到后面那个男人。
夏芍的脸色很少这么难看,一来是前世的记忆让她厌恶,二来是自己不方便出面。
若是以前,堂兄妹两人或许见面不相识,但如今却是不一样。
华夏集团在东市曝光,整个省内都有认识她的人。
青市的地面上,别人或许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她,见到她本人也不见得能认出来,但身为一家人,堂哥或许能将她认出来。
她太知道他们父子是什么德行的人了,实在不想见,不想闹心,不想麻烦缠身。
所以,她直觉便在自己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往徐天胤身旁一靠,说了这么句话。
哪知道,一句话,徐天胤便站起了身。
他气息冷厉,黑夜般的眸底冰冷无情,整个人一站起来便像是黑夜里走出的罗刹,冷残。
对面柳仙仙怒气冲冲走过来,忽然僵住脚步,她甚至维持着指着夏芍的姿势,嘴巴还张着,就突然发不出声音。
那一瞬间,只有她能理解,那是一种要死了的感觉,浑身冰冷,心跳呼吸都窒息,而徐天胤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柳仙仙终身难忘。
他看着人,眼里却没有人。
柳仙仙见过凶神恶煞的人,杀人不眨眼,人命在那些人眼里只是儿戏。
她认为那是世间最大的恶,然而这一瞬间,只是一个照面,她知道她错了。
在这个男人眼里,连儿戏都没有。
徐天胤从柳仙仙身边经过,停也没停,柳仙仙的手指尖儿却开始发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身后跟过来的怒喝声却也在这一刻骤停。
柳仙仙根本就没有力气回身去看,胡嘉怡和苗妍却是将门口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夏良冲进来,在看见徐天胤的那一刻,怒喝声戛然而止。
不是吓得止住的,而是被人掐着脖颈提起来的!他毕竟是个成年人,冲进来的力道不小,却是在踏进包间的一刻就被人一手制住!精劲的手臂,带着强悍绝对的力量,在掐上他脖子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到周身景致疾退,他甚至都没看清包间里有什么人,下一刻已在包间外的走廊上。
背对着华丽优美的栏杆,身后是舞池,身下是十层楼高的迪厅地面。
只要这男人一松手,他便会跌下去,坠楼一般,死得不能再死。
他脖颈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神惊恐,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桀桀的嘶声。
他以为他要死了,男人的手指却捏上他的下巴,狠绝地一错!一声下巴被卸掉的咔嚓!声被掩盖在吵闹滚动的音乐声中,夏良两眼一翻,白眼里血丝迸出,险些睁着眼晕过去!脖子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徒手拧断了一般,让他又睁着眼醒了过来,只觉身子被一道大力一震,整个人便凌空飘了起来,飞了出去!他身子在十层楼高的空中来了个凌空飞渡,直直砸落进中间的舞池,眼睛却一直惊恐地望着前方。
前方,男人冷厉而立,看着他砸进舞池,如同丢了一团垃圾出去。
舞池里,年轻男女们惊叫四散,走廊上,吧台和四面包间的人惊恐望来,却只看见男人转了个身,走进对面包间。
砰!门甩了上。
咔嚓!门上了锁。
包间里,柳仙仙被胡嘉怡和苗妍护在中间,坐在沙发里,三人靠在一起,惊恐地看向徐天胤。
徐天胤看向夏芍,见她脸上没有了刚才男人追进来时那般难看的神色,便默默坐去她身边。
低头,伸手,拖过面前的瓜果盘,继续剥了起来。
……包间里一片沉默。
连夏芍也无语了,她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眉尖儿颤着,表情纠结。
她是第一次找人帮忙解决自己的事情,却不想师兄的解决这么的……夏芍转过眼去,见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三个妞儿靠在一起,像是被绑架拐卖了的少女,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胡嘉怡看向柳仙仙,想起她今晚在饭局上逼问徐天胤的事,忽然间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而柳仙仙却是看向夏芍,眼神复杂,似乎是有种以后不跟你玩了,你师兄好可怕!的意思。
夏芍露出抹苦笑,看来回宿舍以后要好好安抚这三名室友了。
时间挺晚了,估计宿舍也快关门了,回去吧。
夏芍说道,事情闹成这样,估计谁也没心情玩了。
她转头看向徐天胤,徐天胤点点头,伸过手来,把剥好的瓜果仁儿递给她。
夏芍笑了笑,接了过来,装进衣服口袋里,就招呼三名室友起身走人。
三人跟在夏芍和徐天胤身后,一开门,对面舞池里,夏良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人抬走送医院了。
走廊上和舞池里却气氛诡异,一见一行人出来,目光纷纷看来。
五人都没在意这些目光,夏芍却是在走出包间时扫了眼远处的吧台,那里服务生立着,正看过来,迪厅里的安保也在,但却都没有上前。
按理说,徐天胤刚才闹出乱子,安亲会的人该上前询问才是,但是这些人却只是看着,没有过来找麻烦,看起来就像是得了提点,故意放行似的。
夏芍微微挑眉,慢慢勾起唇角笑了笑——难不成,是她想的那样?猜测归猜测,一行人下楼的步伐却是没停,一路就到了底层一楼,直直往大门口走去。
眼看就要走出门口,夏芍却是步子顿了顿,转头往一处包间里扫了一眼。
包间里,门开着,中间一张赌桌,正开着赌局。
这本没什么,但参赌的是两男一女,男人夏芍不认识,但女人她却是认得。
不仅她认得,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也认得,三人见夏芍步子顿住,也随着她停住往里瞧,不由都露出冤家路窄的神色。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四人很合不来,几次三番找麻烦的潘向萱。
此时,潘向萱笑着站在赌桌旁,两名面对面坐着的男人已经赌博完毕,一人满面春风,笑容嘲讽,一人则脸色阴郁,极为灰败。
潘向萱一笑,抬高下巴,你输了,所以,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分手!你以后不许再缠着我!输了的男人抬起眼来,眼下发青,眼底布满血丝,萱萱,我只是想挽回,我不想跟你分手!我只想跟你分手。
潘向萱勾起唇角嘲弄一笑,你今晚输的可是笔巨款,你好好想想。
你要是答应跟我分手,这钱就一笔勾销。
要是不答应,你就等着让你老子替你还债吧!男人盯着她,神色痛苦,你、你怎么……我怎么?潘向萱眼神发狠,狠狠瞪向男人,你真以为凭你那点家底就能把我追到手?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家世?逢场作戏而已,你还当真了?告诉你,识趣的就别再缠着我!你欠下的钱不够本小姐买辆新款豪车,却够你一家倾家荡产的!说完,她便嘲讽地一笑,挽了身旁男人的胳膊,巧笑倩兮地道:我们走。
夏芍见她要出来,一垂眸,便转头往门口走。
潘向萱却眼尖,一出门就看见了她,顿时一皱眉,站住!你怎么在这儿?夏芍只当没听见,带着人直直出了迪厅大门,潘向萱挽着男人的胳膊也走了出来,语气嘲讽刺耳,笑道:真稀奇,我们新生宿舍的神棍今晚全体出动了吗?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呵,怎么不是趁着周末去巷子里摆摆地摊,给人算算命,赚点钱?夏芍闻言懒得理她,但却心中一惊,赶紧一把抓去身旁!身旁,徐天胤眸色沉暗,气息冷厉,夏芍赶忙抓了他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安抚,表示这种人没必要置气。
夏芍拉着徐天胤就走,潘向萱却是一眼盯在了徐天胤身上,顿时两眼发直。
他此刻被夏芍拉着,身上的冷厉气息已敛,徒留孤冷的气质,冷肃俊极的面容,潘向萱一见,便拔不下眼来,甚至放了身旁男人的胳膊,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上前伸出手来道:这位先生,我是茂威集团的董事长千金潘向萱,先生怎么称呼?她声音放柔了下来,说话也变得淑女了起来,却看得后头的柳仙仙和胡嘉怡齐齐翻了个白眼。
柳仙仙更是哼笑一声,有些嘲讽看好戏地看着潘向萱——拜托!潘大千金你省省吧!这男人你倒是敢搭讪,只可惜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多少回你都不够你死的!柳仙仙的心声潘向萱是听不见的,但她却尴尬了。
只见她纤纤玉手伸着,平时不知多少男人抢着握一握,今儿却踢到了铁板。
眼前的男人没有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只带起三分冷厉,却让潘向萱的手一抖,脸蛋儿煞白,花容失色。
这男人的眼神……可吓人!潘向萱身后的男人此时脸色难看,但他的眼力却比潘向萱好,已是看出徐天胤相貌气质不俗,不敢随意招惹,因而这才忍下了找麻烦的心思。
我们走。
夏芍拉着徐天胤就步下台阶,她今天只不过是看见潘向萱在开赌,所以停下来看了一眼而已。
她已经提醒过她了,她有桃花劫,处理不好,就会变成桃花煞。
她今晚这种处理方式,呵。
夏芍笑了笑,却不再提醒了,她觉得她没什么义务。
五人往徐天胤停车的方向走去,潘向萱却在后面恼羞成怒,站住!我让你们站住!当然,没人理她。
而就在这时,五辆黑色轿车护着一亮加长版黑色奔驰直奔云海迪厅门口!到了门口,五辆车子整齐划一地停下,车上下来二十名黑衣帮会人员,才加长奔驰里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威严,步伐干练沉稳,一下车,便扫了一眼潘向萱和她身后的男人。
两人被看的这一眼,都是惊惧不已。
因为这个男人,在青市没人不认得他!他正是安亲会在整个省内帮会的老大,严龙渊!严、严哥!哎呀,这不是严哥么?呵呵,在这儿遇见您,真是荣幸啊,呵呵。
潘向萱身后的男人立刻堆起笑容,寒暄着上前。
严龙渊却没理他,而是从他身旁经过,直直往前方走去。
前方,正要上车的五人停下。
夏芍立在最前头,见这架势便心中了然,淡淡笑了笑。
对方果然走了过来,笑容诚恳地伸出手来,夏小姐,你好。
实在抱歉,不知夏小姐光临云海,让您遇上不快之事,我们安亲会深表歉意。
哪里,我才是不好意思,给迪厅添乱了,没想到让严老大亲自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夏芍一笑,与严龙渊握了握手。
她既然来了青市,自然知道青市黑道的负责人是谁,虽然没见过面,但一见对方,从气势上便可以下判断了。
夏小姐客气了,您是我们安亲会的贵客,让您到了安亲会的地盘还扫兴而归,是我们的失职。
严龙渊这话听着客套,神色却是郑重恭敬。
他早在两个月前,青市一中开学的时候就接到了当家的下达的命令——但凡是青市地界这名少女出现的地方,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并且,保护她,不允许又任何对其不利的存在!他既是青省的安亲会负责人,自然是当家的心腹,便也有幸得知,这少女竟是玄门的人!且她竟然是玄门当家唐老先生的嫡传弟子!玄门与安亲会和三合会的渊源,他作为安亲会高层,自然是清楚的,便也就清楚玄门在老一辈江湖上的地位。
论辈分,眼前这名少女可是跟当家的同辈的人,他这个青省的安亲会老大在她面前,可是要低一头的。
徐司令,刚才的事,实在抱歉。
严龙渊先给夏芍道歉过后,便接着对徐天胤伸出手歉意一笑。
这位若是说起来头来,也是不小!他不仅是唐老先生的得意弟子,论家世,论能力,安亲会都要忌惮三分。
徐天胤微微点头,伸手轻轻与其一握便松开了。
之后,严龙渊便将名片递给了夏芍,告诉她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他。
夏芍笑着接了,这才一番寒暄道别,一行五人上了徐天胤的车子。
直到车子发动开,驶离众人的视线,云海迪厅门口,潘向萱和她身旁的男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最震惊的,莫过于潘向萱。
她看见徐天胤的车子时就愣了,那辆军用路虎她知道!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正是夏芍经常出校门见的那个男人!那个被她以为包养了夏芍的男人,竟然是省军区司令?骗人吧?那么年轻!而且,为什么安亲会在青省地面上的老大会去跟夏芍打招呼?安亲会的贵客?夏芍?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不仅潘向萱震惊地想不明白,车子里,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三人也很震惊。
她们见严龙渊来的时候,也猜出是为了今晚的事。
毕竟她们在迪厅里闹了事,而那是安亲会的地盘,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亲会是什么?北方黑道的龙头!且安亲集团是跨国的大财团!政商两界、黑白两道,哪个不卖安亲会面子?哪个敢在安亲会的地盘上闹事?徐天胤今晚在云海打了人,安亲会势必要找他麻烦。
但三人也不是傻子,徐天胤年纪轻轻便任省军区司令,少将军衔,家世背景一定很深厚!搞不好是连安亲会也忌惮三分的呢?要不然,打人闹事这样的事,也犯不着严龙渊这样的人物亲自出马。
三人以为,严龙渊势必是来找徐天胤的,但她们却错了!严龙渊竟然是冲着夏芍来的!他话里那句夏芍是安亲会的贵客是什么意思?她们这个室友,刚刚认识了两个月的同学兼好友,有一身玄乎的神棍本事也就算了,省军区司令是她师兄这事已经很让人不解了,她居然还被安亲会奉若上宾?看来,她们这室友,秘密不少啊……但这秘密就算是再感兴趣,她们也不敢在车上问了。
三人坐在车里的后座,时不时瞄一眼徐天胤的背影,大气不敢出一声,安安静静到了校门口。
夏芍却没下车,只回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柳仙仙三人一愣,瞥了眼徐天胤,尽管对他是怕了,但对夏芍却是不放心,说道:这么晚了,学校里虽然安全,但是你最近得知了学生会,我看还是我们在里面等等你吧,咱们四个一起回去。
夏芍听了,笑着点点头,心里温暖的同时,也算松了口气,还真怕这三个妞儿以后不敢理她了。
柳仙仙和胡嘉怡、苗妍这才下了车,三人走进校门,车里终于是剩下了徐天胤和夏芍两人。
安静的气氛里,夏芍笑了笑,师兄,你今天吓到她们了。
不过,谢谢你。
今晚的事,她只是有点意外,但并不怪他,反而有些感动。
只因为她一句话……不需要。
徐天胤轻轻皱了皱眉,盯着夏芍。
夏芍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是出自真心,只是想感谢而已,并非是见外。
今晚,师兄去酒店住一晚吧,太晚了,开车回军区要两个小时,太累了不好。
这段时间,他来学校见她,向来都是两人用过晚餐,便送她回来。
那时最多也不过八点,他回军区还不算晚,而今晚已是快十点了,他回去都午夜了。
嗯。
徐天胤点头应下,眸却是锁着她的脸庞,眸中些许留恋,要下车了么?嗯,宿舍要关门了。
夏芍点头笑了笑,笑容恬静,下周见。
说罢,她便低头去解安全带。
徐天胤却在这时倾身过来。
他向来有帮她解安全带的习惯,因而夏芍也不阻止,任由他做这些事,却没想到,他倾身过来,却是一把抱住了她。
夏芍一愣,身子一僵,心口更是莫名一跳,却听见比自己的心跳更快的扑通声。
男人的体温烫得吓人,他只穿了件薄毛衫,两人这般近距离地贴在一起,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精实的胸膛就贴在她胸口。
两人的心跳撞在一起,彼此清晰可闻。
徐天胤的双臂不由圈得紧了紧,两人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鼻息间皆是她淡雅的香,她的体温不凉不烫,温温的,就像揉了一团暖玉在怀,令人舒适,令人留恋。
师……兄。
夏芍脸红了,下意识就去推徐天胤。
但这一伸手,却是刚好推在他胸膛上,他穿着V领的毛衫,胸膛一线微露,这一推,刚好摸上去,立刻便感觉男人胸膛肌肉一紧,闷哼一声。
夏芍脸刷地一下,这回是真红透了。
男人却将她圈得更紧了些,她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却是微微低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深深埋在她颈侧发间嗅了嗅。
这亲密的行为本该让夏芍更不适应的,但她却是愣了愣,突然想起上回她在校门口下车的时候,恶作剧似的地抱了抱他,还贴了贴脸颊,她这呆萌师兄不会是因为上回下车时她来了这么一套,所以今天还给她吧?这么一想,夏芍顿时乐了,心情也放松了大半,没好气说道:行了吧?上回我可没抱师兄这么久,你这是利息都算了回来啊!可倒不吃亏。
快放我下车,宿舍要关门了。
哪知徐天胤压根不理会她,反而抱得更紧,大手在她背后不停地摩挲,呼吸有些沉浑。
夏芍这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赶紧又推他,但这一回化掌成拳,在他胸口一推。
他双臂这才松了松,但刚松开又不由紧了紧,看起来很留恋不舍的模样。
夏芍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下最后通牒,一分钟。
话音落下,便感觉徐天胤的胸膛沉沉震了震,像是笑了笑,大手开始摸上她的后脑,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的抚,鼻尖儿更是蹭了蹭她的脖颈,呼吸极烫。
夏芍感觉一阵儿发麻,身子都想软,她却是极力忍住,告诉自己,一分钟后,他要是再不放开她,今儿少不得要在车里陪他过两招!徐天胤却哪里知道她这些小心思?他只是抱了一会儿,便轻轻抬眸,想要再看看她,结果一从她颈间抬眼,便瞥见她小巧圆润的耳珠,想起今晚用餐后在车里曾捏了捏,一碰便被她逃下了车,此时又看见,还是觉得可爱,忍不住便鬼使神差地凑上唇去,轻轻啄了。
刚一轻触,夏芍便是一个激灵!她反应极大,本能地大力往后一仰,一扭头!而徐天胤也在这时刚好抬头。
夏芍这一扭头间,便唇瓣擦着唇瓣,轻轻蹭过…………车里诡异地安静。
夏芍惊愣地忘了反应。
徐天胤却是眸沉在黑暗里,气息渐渐变得压抑。
在夏芍脸红都慢了一拍的时候,他却是突然间伸出手,掌心探去她的后脑,身子骤然一倾,整张俊脸便压了下去!唇精准无误地落下来,呼吸浓重间带着掠夺,近乎粗鲁地撬开少女的唇齿,肆意汲取。
没有技巧,没有循循善诱,没有调情挑逗,而是以一种最原始的最渴望的男性力量,攻城略地。
这样的吻,令夏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慢慢瞪大眼,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男人身体的大半重量已经压在她身上,一只大手锢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握了她的手腕,且她身上还有安全带没解开……她刚刚肩膀动了动,男人的掠夺便又加重一分,直白,狂野,霸道。
车子里光线黑暗,男子的呼吸浓重而又压抑,唇齿间的纠缠恣意妄为,眉头紧紧皱着,不知是欢喜还是痛苦。
这一吻漫长而又浓烈,夏芍根本就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只知道天昏地暗,眼前越来越黑,直到她皱起了眉头,才感觉狂风暴雨般的纠缠渐渐有停歇之势。
男人的手放开她的胳膊来到她的腰间,轻轻摩挲,轻轻安抚,过了许久,唇齿间的纠缠这才渐渐止住。
夏芍喘着气,皱着眉头望去,朦朦胧胧地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眸色比黑暗更沉,目光仍不离开她的唇,反而此刻的停歇倒只像是又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夏芍一伸手,便去解安全带,徐天胤却是比她更快地一手按住带扣,霸道地倾身又吻了下来!然而,两人的唇还没碰上,便忽听车子外头,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利惊恐的叫喊。
啊——救命!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