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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三十二章 抓凶!

2025-03-26 14:12:57

等待李家家庭聚会的这两天,夏芍也没闲着。

余九志等人在港口被媒体和民众围堵之后,第二天一早,消息铺天盖地传遍全港!余大师右臂疑似受伤严重,记者采访期间,余大师未曾活动过右臂,救护车来后,也随车去往医院。

余大师的孙女余薇小姐,双腿受伤严重,从船舱被医护人员抬出时曾一度情绪失控,被注射镇定剂后,送往医院。

记者随后蹲点等候,截至发稿时,余小姐仍在手术中。

余大师也在另一间病房不曾出来,似乎右臂受伤的传闻属实。

在港口时,记者未曾见到王大师和曲大师的孙子,王洛川和曲峰。

两位大师看起来精神状态萎靡,回住宅后就一直闭门谢客。

冷大师也闭门谢客,表示不方便接受采访。

三人自发稿时都不曾去过医院看望余大师和余小姐。

值得一提的是,余小姐此前传闻与李氏集团总裁李卿宇先生即将订婚,事发之后,记者曾试图采访到李先生,但被其秘书以公务繁忙不便接受采访为名拒绝。

截至发稿时,李先生也未曾出现在医院。

这场豪门与风水世家的联姻,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是否经得起考验,能否走到最后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据可靠人士透露,有一起去渔村海岛的风水师证实,伤到余大师和余小姐的是退出风水界许多年的张大师的弟子所为,伤人的动机似乎关系到当年的争斗恩怨。

记者特地整理出了当年事件的前后始末。

起因是时为香港第一风水大师的唐宗伯大师去往内地,就此失去踪迹,身为唐大师师弟的余大师和张大师在港争夺第一大师头衔,在王大师和曲大师的支持下,张大师被曝出许多在堪舆风水方面的错处,最终无颜留在风水学界,宣布退隐。

时隔八年,张大师的弟子出山,是否预示着香港平静了八年的风水学界风波再起呢?特别需要提一下的是,据闻这位伤到余大师和余薇小姐的风水师是一名女子,年龄大约在十七八岁。

记者采访时,她已提前离开。

究竟这位年轻的风水大师是怎样打败余大师的,记者也非常好奇。

她还会不会再出现,这是很多人都好奇的问题。

……在这么多铺天盖地的消息里,民众还没来得及消化,刘板旺的杂志又掀起了一场风波。

前两天他的杂志刚刚爆料的时候,还有好多人不相信,但是经由许多媒体的一起报道,民众不信也得信了!曾经三流的八卦小杂志,这几天销量翻天覆地,当这天早晨,媒体记者们还在报道着昨天在港口堵到余九志的事情时,刘板旺的杂志一经摆在书报亭,其标题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年轻风水大师的挑战!给香港风水大师的战帖!翻看其中的内容,看到的人震惊了!杂志里,没有任何一版小明星的绯闻,所有的内容全是围绕风水运程展开。

香港销量最好的运程书,代表了余王曲冷四大风水家族的精髓,竟然有人在杂志上公开指点,表示要指出四本运程书中预测不准确之处!而这天杂志中的内容已经指出余薇出版的运程书中,关于阳宅置地方面的不足之处。

其余三家,杂志中表示将会以连载的方式一一指明其不足之处。

这是公开的挑战!或者说,是挑衅!以一人之力,叫板香港四位最顶级的风水大师!这人是谁?跟今早众家媒体报道的那名少女风水师有没有关联?不仅民众们好奇心被打动了,连一些媒体都恨不得直接去采访刘板旺!他从哪里得来的一手消息?为什么总比他们快一步?一开始,一线的媒体们虽然震惊刘板旺能爆料这么大的事,而且还并非虚假炒作。

但很快他们就平静下来,认为这不过是他得了某个消息来源,占了一次先机而已。

八年了,就让他占这么一次先机,想必也没什么。

媒体是靠关注度吃饭的,他以后总不能天天报道出占先机的事件,说到底,这次就是他运气好。

论资源,三流媒体怎么比得过一线?但没想到的是,刘板旺的杂志竟然还能爆料出大事来!这下子,一线的媒体当家人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刘板旺既然能出来这样一期内容,他的稿子怎么来的?他必然与这个挑战香港风水大师们的人认识!当即,这些媒体当家人们下令——都给我去刘板旺的杂志社附近蹲点!有发现可疑人出入,想办法拦住,不惜一切请来!哪怕开大价钱!但这些人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夏芍在李家大宅,她的稿子早就交给了刘板旺,只不过嘱咐他不要一下发完,慢慢来。

果然,这些媒体记者守候蹲点了一天,没有结果。

第二天,杂志上又出版一期以纠正王家在风水布局上的不足之处的内容。

除此之外,杂志上还爆料称,下战帖挑战香港四大风水家族的人,正是在风水师考核上打败余九志和余薇的少女风水师!这下子,民众沸腾了!真的是那名少女风水师?她真的只有十七八岁?真是她伤了余家的人?这个年纪,怎么能指点几位大师在运程书中的错误?她到底有多少本事?香港的风水界,要变天了?一时间,民众纷纷要求爆料这位少女风水师的事。

但刘板旺的杂志就像吊足了人们的胃口一样,对此事只字不提。

但越是神秘的事,越能引起人的八卦心理,刘板旺的杂志无疑活起来了,人们开始期盼他的杂志还能爆出什么料来,更期盼他的杂志能对那名少女风水师的事进行报道。

在这种期盼中,刘板旺杂志里依旧持续连载着夏芍对于四本运程书的修改指点,一天一本,并称指点完后,她将以六壬神课的占卜方式,预测香港每一天会发生的事。

这是挑衅,也是战帖,但余王曲冷四家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余薇刚从手术室转进重症监护病房,余九志尚在医院陪着,剩下三家全都闭门谢客,对外界的风波尚未做出回应。

但香港的空气里已隐隐有些风雨欲来前的涌动。

在这样的气氛里,李家大宅里,风雨却是提前来到了。

这天一早,李家三房的人就都回到了大宅来。

他们已经是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自从前段时间老爷子气病了,李卿宇便守在病房里照顾老人,表示没有李伯元的传唤,谁也不准到医院看望。

直到一周前,李伯元回到大宅休养,李卿宇还是不允许众人回来探望。

他不仅是不许李正誉和李正泰两房的人回来,连他的父母也禁制踏入李家大宅。

这点,让身为母亲的伊珊珊很是不满!她去公司找儿子闹,李卿宇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只说老爷子需要休养,人多了嫌吵,然后就叫莫非和马克西姆送伊珊珊走了。

事实上,李卿宇还真是挺了解他母亲,伊珊珊回主宅看望老人的目的自然是不纯的。

她憋屈了这么多年,儿子总算继承了家族,自以为在家中有些话语权了。

虽然当天李伯元是怎么住院的,她并不知道,但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会惹老爷子生气的,一定是大房和二房顶撞了老爷子,这才导致的这件事。

不然卿宇为什么不让大房二房去医院探望呢?伊珊珊一辈子也没抓住两房的把柄,出了这么件事,自然想回大宅逞逞威风,不料被李卿宇下了禁令,还被从公司请了出去,她怎能不气?说的好听点,那叫请,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撵!瞧瞧那名俄罗斯保镖,五大三粗的,看着就怕人!伊珊珊怎么也想不通,儿子会让这种凶神恶煞的保镖请自己的母亲出公司!她的脸都丢光了!伊珊珊在家里憋屈了一个星期,今天早早就来到了大宅,一进门自然就不给李卿宇好脸色。

李卿宇今天穿着件常服,一件高领的米色薄毛衣,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五官雕塑般深刻,气质沉静。

他见自己的父母进到客厅来,起身颔首道:父亲,母亲。

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甚至带点疏离。

李正瑞对此反应还好,这儿子是他年少轻狂的时候留下来的。

十七岁就有了儿子,李正瑞对父亲一词没有多少概念,后来儿子总是李伯元在教养着,他这个当父亲的反而继续在外头花天酒地,年复一年,他直到如今在外头也是浪子,不思回头,对父子之情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感悟。

因此,他知道李卿宇对他不亲,但儿子成为集团总裁之后,他这个当爸的倒是在外头多了不少艳福。

从这方面来说,他这个当爸的,对儿子倒是没什么不满的。

不就是不让回本家大宅吗?他还不想回来面对老爷子的训话呢!但伊珊珊则不一样,她一看见李卿宇对她这样的态度,就冷笑一声,今天让你爸妈回来了?你的保镖呢?要不要让他们再撵我一回?李卿宇淡漠地看着他母亲,点头道:如果您想的话,可以。

你!伊珊珊气得瞬间脸色涨红,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他,转头就去掐李正瑞,看看你的好儿子!你也不管管他!看他对他妈什么态度?!李正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了几句,夫妻两人就在客厅门口吵了起来。

李卿宇静静看着父母的争吵,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转身的时候,眉头却稍稍皱起,沉重地闭了闭眼,爷爷听不得吵闹,我给你们一分钟,安静不下来的话,管家,记得送客。

说完,他就自己上了楼。

夏芍在书房里陪着李伯元,书房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但楼下声音那么大的吵闹,对于如今夏芍的耳聪目明来说,是听得清的。

她见李卿宇进来的时候神色沉静,像没事儿人一样,顿时心中感慨,这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李卿宇虽然是那晚知道了夏芍风水师的身份,但这两天两人相处倒是跟以前没什么不同,李卿宇的沉稳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被人用邪术惦记上,他看起来依旧如常。

上班,下班。

这两天,有时连夏芍都感慨,李卿宇真是个内心强大的男人。

而此时,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与她对视一眼,轻轻颔首就去书桌去询问李伯元的身体情况了。

今天对李家来说,是必将狂风暴雨的一天,李伯元心情必然沉重,夏芍一直在用元气为老人补养调整,她的注意力也在李伯元身上,自然没发现李卿宇低头的时候,轻轻又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颇深。

原本,他以为只要一晚就能得知她的身份。

比较,杰诺赛家族在美国黑手党中势力惊人,以他们的情报能力,她的身份应当只需一晚便会水落石出。

但是,两天了,那边依旧没有结果。

在他打电话询问的时候,那名一直玩世不恭大学老友竟然难得认真了起来,你这位美女保镖身份不简单啊!我敢保证,她绝对不是保镖,她的身份是被人精心安排过的。

这个人手法可真高端,所有履历上的事都是真的,但有趣的是,一往源头查,线索就全部掐断了。

嘿!这是个高手!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亲自出手看看!挂上电话后,李卿宇就蹙起了眉。

当他再看见夏芍的时候,越发的不解——她到底是什么人?身份何必安排得这么精密?三人在书房里坐着,李伯元像是不想太早见到自己的儿孙一样,一直坐到快午餐时间了,才让李卿宇和夏芍扶着下了楼去。

客厅里,人都到齐了。

大房的李正誉和妻子柳氏、儿子李卿怀;二房的李正泰和妻子舒敏,大儿子李卿驰;以及三房的李正瑞和妻子伊珊珊。

三房人见了李伯元下楼来,都赶紧起身去迎。

李伯元摆了摆手,看了眼餐桌,都坐下准备吃饭吧。

大房的人神态如常些,二房就尴尬些。

毕竟上回是舒敏把老爷子气病的,她那天从医院回去之后就回了娘家。

自从结婚到现在,李正泰对她向来是好声好气,二十多年了,他这是第一次跟妻子打起了冷战。

舒敏回娘家这么多天,他不管不问,今天来大宅,他却是叫秘书打了个电话去通知。

让她今天来给老爷子道个歉,要是今天不出现,就等着收律师发出的离婚信件。

舒敏从心底自然是不愿意离婚的,她只是没想到丈夫能这么绝情。

结婚这么多年,她最了解自己的丈夫,他性子温吞,但其实很孝顺,这一次他看起来是真的被自己气到了。

舒敏硬着头皮来了,李伯元下楼来的时候,她跟着叫了声爸,但没敢跟老爷子对视。

接着听他叫众人入座,且也没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来,她这才硬着头皮坐下了。

她很少像今天这样抬不起头来,这异常的样子立刻引起了伊珊珊的注意,她目中精光一闪——难不成,那天是她把老爷子气病的?伊珊珊的目光在二房夫妻脸上一转,见向来感情很好的两人今天之间像隔了层冰,李正泰竟然看也不看妻子一眼,伊珊珊顿时眸中精光一闪,瞥舒敏一眼就要说话。

管家,上菜吧。

李卿宇的一句话打断了她。

伊珊珊一怒,瞪向儿子,李卿宇却垂着眸,看也没看她。

李家现在的座次,李伯元坐在主位上,李卿宇就在他左手旁,下首才是大房夫妻、二房夫妻、三房夫妻,至于李卿怀和李卿驰两名三代子弟,都是坐在最末的。

夏芍并未入座,她立在李伯元和李卿宇身后。

李家的人都见过她了,虽然吃饭的时候,有她这个外人在场很不自在,但今天的气氛,却是没人找她的茬。

管家很快就带着佣人将菜品端上来,席间气氛拘谨,怎么看都不像是家宴。

夏芍站在后头看着,心头悲哀,但却默不作声,目光轻轻落在李卿宇下首,大房的李正誉身上。

没错,在天眼里,夏芍预见到的人正是李正誉。

他是李伯元的长子,李卿宇的大伯,外界盛赞的放弃自身利益,成全家族长久兴盛的男人,却是李家隐藏最深的人。

夏芍即使不开天眼,此刻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李正誉身上正被阴气笼罩着。

但夏芍并不出声,只等着他自己露出马脚。

佣人上菜很快,碗筷早已布置好,但等到佣人上完菜后,李正誉却是咳了咳,出声道:王妈,再加副碗筷来。

王妈一愣,应下便退下去拿了。

但餐桌上,李伯元却是气息明显波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大儿子。

李卿宇也转头看向自己的大伯,目光沉静,但夏芍站在他身后,还是能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这是她在下楼前告诉两人的。

养小鬼是要供奉的,带着童魂出门用餐,桌上基本都会多放一副碗筷。

夏芍只告诉李伯元和李卿宇,吃饭的时候,谁多叫一副碗筷,谁就是想用邪术害李卿宇的人。

李伯元很明显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大儿子,夏芍在他身后暗中帮他调整元气,老人才没一下子血压升高,又出现晕厥的现象。

但李伯元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了,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雨,尽管内心波动是很强烈的,但老人脸上依旧看起来很平静。

尽管,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问:好端端的,多加双碗筷干什么?这可是李伯元下楼来后,除了让儿孙入座后说的第一句话,李正誉当即就笑了笑,他身旁,妻子柳氏却是笑了起来,爸,你说正誉都五十的人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了老了,还牵挂起女儿来了。

岚岚不是在英国读书么?这都大半年没回来了,他前段时间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说怪想的,从那天起,吃饭就非得多加双碗筷!我和卿怀都哭笑不得,我们两人还赶紧给岚岚打电话,说让她今年过年早些回来。

李卿怀点点头,也笑了笑。

餐桌上目光奇怪的二房和三房这才也陪着笑了笑,不过看起来笑容还是有点奇怪。

李伯元皱了皱眉头,想女儿就多给孩子打几个电话,吃饭多放份碗筷干什么!不吉利!王妈,别拿了。

从厨房出来要把碗筷端过来的王妈一听,应了一声就把碗筷给端回去了。

柳氏母子笑容都有些尴尬,夏芍从旁看了,轻轻垂眸。

他们母子应该是不知道实情的。

李正誉一见碗筷被撤走,也尴尬地笑了笑,咳了一声说道:行行,不加就不加吧。

爸不喜欢就算了,吃饭吧,呵呵。

他这么一说,李伯元反倒愣了愣,他回头看了夏芍一眼,然后就和儿孙们动筷吃起了饭。

李伯元那一眼意思很明显——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养小鬼要供奉碗筷么?我一说他就不要了,是不是……冤枉他了?李伯元并非不信夏芍,只不过迟暮之年,面对儿孙,人之常情而已。

夏芍淡淡一笑,还是不出声,只是在后面看着李家人用餐,看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忽然出声笑了笑。

她这一笑,在安静拘谨的用餐氛围里显得很突兀,很不合时宜。

李家人都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印象里的女保镖。

夏芍的目光却望在李正誉碗里,笑道:我原以为像李家这样的豪门大家族,用餐是很讲究礼仪的,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夏芍的笑声带点轻嘲,虽然让李家人狠皱了眉头,但第一反应也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李正誉碗里,发现他碗碟里留着很多菜,都是他刚才夹进来的,每一样都留了底。

这虽然有点不符合用餐礼仪,但这毕竟是家宴,而且被一个外人,尤其是被当做下人的保镖突然说这么一句,李家人便都皱了眉。

李正誉反应最大,他沉下脸来也是很有威严的,怎么?这是我们李家的家宴,我怎么用餐需要一个保镖来教?他转头看向李卿宇,卿宇,不是大伯说你,咱们自己家里吃饭,你还让个保镖跟在后头干什么?在外头保护你的安全倒没得说,难不成在自己家里,还有人害你不成?舒敏一听这话,先涨红了脸。

她觉得李正誉是在说她,故意给她难堪。

伊珊珊这回却也跟着不满地看向儿子和夏芍,她本来就不喜欢儿子这回请的保镖,一个个的,没个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的!因此,她开口就要训斥夏芍。

但她还没开口,夏芍便先笑了。

她边笑边点头,这话还真是说对了。

都说家贼难防,这话是不错的。

一桌子的人都跟着愣了愣,李正誉却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这话什么意思?!卿宇!你管不管你的保镖!李卿宇抬眸看着自己的大伯,目光沉静里带着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李正誉一跟他的目光对上,就莫名心中一跳!夏芍却又说话了,她望着李正誉,唇边带着浅淡的笑,眼里却绝对没有笑意,李先生,最近夜里寅时是不是常听见有人附在耳边说话?是个孩子的声音。

李正誉心头一跳,顿时觉得头皮都发紧,他觉得这女孩子说话清清淡淡的,眼眸却像是能将人看穿一般!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卿宇,你再不管你的保镖,今天的家宴,大伯就告辞了!李卿宇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不仅如此,李伯元也望向他。

两人的目光就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让李正誉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时,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经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连柳氏一开始因为夏芍的无礼略微皱眉的神情,现在都给了丈夫。

李夫人。

夏芍笑着看向柳氏,近来李先生夜里寅时是否有不对劲的时候?寅时?柳氏喃喃。

夜里三五点钟。

夏芍提醒,盗汗、呓语,做恶梦。

有这些情况吗?李正誉目光一变,但架不住柳氏已经点了头,对!对!是有。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夫妻同床的时候,你一定发现李先生的体温比以往低很多,有些冷。

说到夫妻同床,若是平时,柳氏少不得要脸上红一红,但今天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头,她一听夏芍的话就变了脸色,点头道:对!你怎么知道的?别听她胡说!李正誉板起脸来,少见地喝斥妻子,不是跟你说了,最近晚上天凉,我这些天太忙了,身体有些不太好,过两天抓副中药喝喝就行了么!可、可……她是怎么知道的?柳氏受了丈夫喝斥,有些委屈,看向夏芍道。

你管她怎么知道的!李正誉很不耐烦,抬头就盯向李卿宇,卿宇,不是大伯说你。

上回是不是你让人在大伯家里安的监控器?现在还没取下来?你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大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在大伯和你大伯母卧室还装监控!今天这事你给我说说清楚!李先生,转嫁的招数就别用了,没意思。

不待李卿宇说话,夏芍便开了口,我不仅知道你夜里做恶梦,我还知道,你家里突然多了很多小孩喜欢玩的玩具,而且家中近来特别爱干净,一天势必打扫几遍。

应该家里还会有好多小孩的衣服。

柳氏一听就脸色变了,在对面看着的二房和三房一看大嫂这脸色,就知道夏芍说对了。

夏芍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是无端说这些事的样子,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都能听出事情有点蹊跷来。

不然,她一个保镖,莫名其妙在雇主家宴的时候插什么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盼着卿怀早点结婚,叫我抱抱孙子享享清福,提前准备点小孩的衣服和玩具怎么了!李正誉怒道。

但他没发现,他已经开始解释了,心里没鬼的人,通常不会这样。

夏芍悠闲一笑,点头,这倒也说得通。

但如果我没猜错,你家里应该还放着清水或者饮料,另外有生鸡蛋和白米。

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吗?这话一问,柳氏的眼里倒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这件事她不知道。

自然,这件事李正誉必定是在暗处做的,如果在明面上摆这些,他是怎么也解释不过去的。

面对一桌子人疑惑的目光,李正誉恼羞成怒,也不解释了,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卿宇,你在大伯家里安监控,不解释也就算了,这些事你也要管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人命关系。

你说,他要不要管?夏芍接口道。

但人命这两个字,却叫席间气氛忽然间静了静!不仅二房三房的人愣了,连柳氏母子也怔愣了片刻,李正誉更是如遭当头雷击,劈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芍却在这时候忽然间动了!李正誉本来就在李卿宇旁边,夏芍出手之快,几乎是一息之间!脚尖看似轻点,力度却足以叫一名壮年男人受不了地腿窝一痛!李正誉膝盖一弯,身子一矮,啪地一声被夏芍扣着脖颈按在了桌面上!桌上全是还没动几筷子的菜品,这一按下去,别说李正誉身上遭了秧,脸上也油腻腻一脸。

盘子发出的刺耳的响声让退在远处的佣人们都是一惊,但一个个都懵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席间舒敏和伊珊珊却是惊吓之余尖叫一声往自家老公身上躲,柳氏吓得起身,李卿怀一把将母亲拉去一边,起身便冲过来,你做什么!夏芍却在李卿怀赶过来之前,动作敏捷地放开李正誉,就退了出来。

但她退后的时候,手上多了件东西,是刚才从李正誉衣领里提出来的。

她把这东西往李家人眼前一晃,所有人都愣了。

连李卿怀都住了脚。

只见,夏芍手中提了件用绳子拴着的小棺木,这棺木是木头做的,一看就是用刀子雕出来的,上面有着奇怪的花纹,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而夏芍的目光落在这棺木上的时候,也跟着脸色一变!随即,她一眼瞪向李正泰,不再是之前的悠闲散漫,而是带了些严厉,这是降头术!你养小鬼本就阴毒,居然还请了泰国的降头师?说!这人是谁?☆、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三十三章 降头术,处置养小鬼在民间并不少听到,尤其是娱乐周刊总报道某某明星养小鬼,对于李家这样的豪门家族来说,上流圈子混得久了,这些事也时常耳闻。

夏 芍一说养小鬼,李家人当场就静了。

柳氏懵了,目光懵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李卿怀眯了眯眼,看向自己的父亲。

李正泰夫妻和李正瑞夫妻也一副懵楞的表情,显然 还没反应过来。

而李伯元在看见夏芍手中的棺木之后,闭了闭眼,神色悲怆苍凉。

李卿宇则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夏芍手上,客厅外洒进来的正午的暖阳逼得他镜片微 亮,看不清神色。

最懵的人是李正誉,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被个保镖这么对待,而且还被她把自己最深的秘密给揪了出来,展示在全家面前。

一屋子的静寂里,夏芍是唯一一个开口说话的,她盯着李正誉问道:这个降头师现在还在香港吗?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夏芍的声音虽然是打破了寂静,但还是没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在她和她手中的棺木,以及李正誉脸上转,一时间还处在懵愣的状态,没回过神来。

李正誉却是反应了过来,他毕竟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了,虽然被人当场抓包,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对自己有利的解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这只是我随身携带的挂件,庙里请的护身符,要经过你的允许吗?你只是卿宇的保镖,你以为你管得了李家所有人吗?你以为你是谁!夏芍并不为他后面的话生气,反而笑了笑,听不懂?那我就说到你懂为止!她一扬手中的棺木,知道这里面盛着的是什么吗?李正誉一眯眼,李家人也都望向夏芍手中。

尸油!夏芍的两个字让李家人看着她手中小木棺的眼神都变了。

降 头师有告诉你这东西是怎么做的么?这棺木往往是降头师亲自选木,亲自雕的。

他拿着这件棺木亲自去寻找童男童女,或是婴儿,或是未破身的童男童女,掘坟、取 尸,用特制的蜡烛灼烤尸身下巴,直至皮开肉绽,露出脂肪,再将脂肪溶解的尸油拿这件事先雕好的小棺木盛好。

加盖,念咒,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童魂便可供驱 使。

夏芍提着小棺木,冷笑着看向李正誉。

但相比起她冷淡的面容,李家人听得却是觉得有些反胃。

毕竟桌上放着一桌子菜,大家刚刚 还在吃饭,听她这么一说,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一般。

夏芍却又是一声冷笑,是不是觉得阴损?这么阴损的事,你来告诉我,哪家寺庙会做?夏芍提着 小棺木,李正誉的目光对上她的,震惊里带些闪烁。

不知他震惊的是这棺木的做法,还是夏芍一个保镖,竟然懂这些事!但李正誉却是不承认的,他当然不能承认,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再说了,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那你敢打开让大家看看么?夏芍的一句话,让李家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打开?这玩意儿里面要真的是尸油,那……呕!谁要看!谁要不要看,夏芍不管,她只管看着李正誉,他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倏地变了变!虽然他很快就恢复常态,但架不住有人眼快,李伯元一脸痛心的神色,李正泰也莫名看着他的大哥。

大哥,你到底是不是养小鬼?你养小鬼想干什么?这 话问到了点子上,也正是李家人继震惊之后,最不解的事。

养小鬼的人,多是吃喝嫖赌诈,比如职业赌徒、诈骗犯、投机商人、演艺圈人士,又或者是跟谁有大仇 的。

这些他们在圈子里都当秘闻听听,以前是从不放心上的,从来就没想到过,自己家里居然有人会养,而且还是一向宽厚的李正誉。

且不说这女保镖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李正誉养来做什么?这才是值得深究的事。

二房三房的人,除了舒敏神色一闪,唇边浮起冷笑,约莫猜出了什么,其余人都不解地看向李正誉。

李正誉到了这时候还不承认,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听一个保镖的胡言乱语就来怀疑我吗!我们这是家宴,吃饭吃得好好的,她对我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没有人管吗?!那 就是说,要打开看看了?夏芍不听他的怒问,这时候反倒收了先去冷然的神色,慢悠悠笑了起来,李先生,你可想好了。

养小鬼,童魂要么是未满两岁夭折的, 要么是胎死腹中未见天日的。

其中最凶的要属凶死的童魂,而你这个恰巧就是。

你夜里三五点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吧?我想你一定是经常做恶 梦,梦境还异常清晰吧?你梦见什么了呢?李正誉脸色青白,目光闪动,显然被夏芍说中了。

你的梦不必告诉我也可以,我对此并不太感兴趣。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小家伙脾气可不太好。

你既然养了他,又被我抢到了手,他可是很生气的。

我要是再把棺木打开的话,他恼起来,你会怎样,我可就管不着了。

夏芍笑着,悠闲地看李正誉。

李正誉面色发青,看起来愤怒到了极点,而对面那少女看起来还一副散漫不经的模样,提着那小木棺,晃了两晃,当真低下了头去,要打开的模样。

李正誉眼皮子一跳!他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尸油,他做事向来不会选择自己无法掌控的,那名降头师告诉他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供养和驱使之后,他才付了款决定交易。

这棺木是降头师亲手做的,他不相信这名保镖的女孩有本事打开它。

如果她打不开,他的清白就自然而然能证明。

李正誉的忍功可谓上乘,这个时候了,他竟还能不动不摇,脸色虽然难看,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那只是气的。

他冷哼一声,说道:好!那你就打开看看!要是里面没有东西,我就要你和卿宇给我个说法!李正誉义正言辞,眯着眼看夏芍,等着她去动那棺木。

他知道,如果她强行动这棺木,那童魂定不会饶了她。

她只不过是在自讨苦吃!他倒要看看,她揭发他不成,反被童魂所伤的下场!但李正誉没有想到的是,夏芍压根就不去动那棺木,她听了他的话之后,叹着气一笑,摇了摇头,看向手中棺木。

你的主人可真无情。

你都听见了吧?我如果打开这棺木,你也活不成了。

遇到这样的主人,你很生气吧?想不想给自己出口气?夏芍对着个棺木说话,场面无比诡异,李正誉却是没想到夏芍还有这招,顿时脸色一变!去吧,我不拦你。

夏芍却慢悠悠抬眼,浅浅笑着看向李正誉。

李正誉脸色再变,目光倏地闪烁,震惊之余他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这小鬼应该只听他的差遣,没道理听别人的。

但正当他这样想着,脑中突然嗡地一声,如遭雷击!他只觉眼前一黑,瞬间栽倒,眼前天昏地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夜晚!黑漆漆的夜晚,老旧的街道,街上阴气森森,一个人也没有。

他独自在街上走着,莫名彷徨。

在这条街上,没有人知道他是李氏集团亚洲区的总裁,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孤独一人的异国客,身上穿着的是名贵的西装,但口袋里却没带一分钱。

在这条黑漆漆的,一盏灯也不点的街上,李正誉头一回感觉孤独无助,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呼啸!他抬头望去的时候,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便听到砰!的一声。

沉闷的声响,一名两三岁的男孩从高处摔在他面前。

街道上是漆黑的,看不见什么,但他还是清楚看见男孩身下开始淌出大片的血。

李正誉惊愣在原地,但就在这时,他却看见男孩扭曲着的脖子,歪着贴在地面上的脑袋,突然间动了动,倏地睁开了眼!他是真的把眼睁开了,眼底还有血丝,但那目光正幽冷愤怒地向他望来,那般的真实。

李正誉甚至能感觉到一瞬间自己头皮发麻,整个后背都冒出冷汗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男童,而那男童竟然扭曲着手脚站了起来,他甚至能听见他摔断的手脚喀拉喀拉响的声音,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歪着头,眼神凶狠,突然间向他张大嘴,扑了过来!啊! 李正誉生平第一次发出惊恐的喊声,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从他记事起,李氏集团就在飞速的成长,他的身价日日都在飙升,从李大少,到李总裁,再到董事会认为的 家族继承人。

虽然最后家族的继承人不是他,但他这辈子确实顺风顺水,很少遇到过波折,更没见到过眼前这种恐怖而又诡异的事。

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知道 拼命往后退,惊恐地喊,别别别、别过来!此时的李正誉不知道,他陷入了一场阴煞导致的幻觉中。

他不知道,夏芍并没有任由童魂伤害他,她只是任由阴煞向他扑过去,然后适当地轻轻动了动手指,制住了一部分,只是任由他出现幻觉,将一切展现在李家人面前。

而此时,李家人已经呼啦一声散去一旁,李卿宇搀扶着李伯元退到后头,一家人看着李正誉在餐厅发起了疯。

李正誉这个模样对李家人来说,陌生无比,就连李伯元也从来没见过。

他与平时那温和宽厚的样子相差太远,惊恐、胡言乱语、癫狂,甚至有些疯狂。

爸!你怎么了?李卿怀上前就要拉他,柳氏也叫了声老公,然后上前拉他。

李正誉却发了疯似的抓起旁边的椅子向两人乱打,吓得柳氏惊呼一声,李卿怀赶紧将母亲护住退去远处。

滚!滚!别过来!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没听见吗?啊!你你、你要什么,你说!我都、都给你!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养着你,只要你帮我杀个人!帮我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你要什么,我都供奉给你!真的!真的!你只要听我的话,去杀了李卿宇……对,就是坐在我旁边那个人!我就把你送去庙里超度!我说到做到!李正誉还在癫狂地不知跟谁说话,李家人却是全都愣住了。

大哥?李正泰震惊地看着他,舒敏冷笑一声,眼神嘲讽。

老公?柳氏也捂住嘴巴,李卿怀在旁边扶着摇摇欲坠的母亲,震惊地抬眼看向父亲。

大哥?李正瑞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眼里优秀的大哥,伊珊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突然尖叫一声,好哇!你养小鬼是想害我家卿宇?她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去,李正誉却忽然间清醒了。

他清醒过来之后,手上还提着椅子,见到一屋子人震惊的不可思议的目光。

李伯元由李卿宇陪着,就站在餐厅的里头,眼神失望而悲愤,喘着气声音却异常威严,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想解释一下么?李正誉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是幻象,但是刚才他经历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还记得很清楚!回想过来,李正誉刷地白了脸色!老公……柳氏轻轻唤着他,目光痛心。

一家人都在用着痛心、陌生的眼光看着他,这让李正誉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一切都崩塌了。

一家人都退去了远处,唯有那名少女保镖没有动过,她淡然立在原地,目光悲凉,似叹息。

李正誉顿时便愤怒了!他的一切怒火都向着夏芍,手里提着的椅子扬手就向她砸了过去!小心!李卿宇在后头喊了一声,竟然飞奔过来要挡。

但他的速度哪里及得上椅子向夏芍砸来的速度?李卿宇人还没到,椅子便向夏芍的面门砸来!但见夏芍竟然动也不动,连躲都不躲,只是淡然立着,冷笑一声。

李家人都以为她疯了!丫头!连李伯元都在后头叫了一声,李卿宇更是伸手就去拉夏芍。

然而,他还没碰上她的手,不可思议的是就发生了。

只见那椅子在夏芍身前半米处就停住,就像是遇到一道无形的气劲,砰地一声震了出去!咔嚓一声巨响,椅子在震出去的同时,竟然四分五裂,像是被炸开一般,四处飞溅出去!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看得李卿宇都停下脚步,李家人更是惊惧地望向夏芍,尤其是伊珊珊,吓得捂住嘴,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眸,惊恐地盯住夏芍。

她她她、她是怎么办到的?这 是李家人第一次看见眼前这名少女保镖动手,此前她在他们眼里,一直是微不足道的,认为她不过就是身手好一点,会玩枪,会保护雇主而已。

但今天看见她出 手……不,应该说,她根本连出手都没有,椅子就这么裂了,这在他们的认知里,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就像是眼前站了一个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内功强劲的武林高 手!李家人震惊了,而李正誉却栽倒在地上。

他是被刚才震碎的椅子木棍撞倒的,一下子撞在胃部,中午刚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狼狈而难堪。

夏芍朝他缓缓走过来,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胃部绞痛,眼神惊惧,嘴里竟然还念念有词。

他念的是咒语,降头师教给他的,驱使小鬼的咒语。

夏芍看见他唇形在动,步伐未停,散漫悠然,唇角却慢慢翘起来,说话谈天一般慢悠悠,小朋友,劝你悠着点哟。

你那点法力,就别闹了。

听话点,退去后面看热闹,等这件事解决了,姐姐送你去庙里超度。

要是不听话的话……夏芍步子顿了顿,歪头看向手中的小棺木,笑得眼眸弯弯,姐姐身上有座小塔,里面有条大黄很喜欢小朋友哟。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在玩,但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也没人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而夏芍哄玩小孩子以后,对着手中小棺木满意地点头一笑,然后便慢悠悠走到李正誉面前,蹲了下来。

李正誉捂着绞痛的胃部往后退了退,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现在在他眼里,眼前的女孩子就跟怪物没什么两样。

她蹲在他面前,笑容淡然,语气闲散,甚至对他晃了晃手中的小棺木。

李 先生,你知道吗?养小鬼是很损阴德的事,童魂一经拘提,供人驱使,往往便不能再正常轮回。

我手中这孩子是凶死的,他在还不懂事的年纪,甚至还没不太会说 话,没怎么见识过世界的美好,就被人杀害,是一个很不幸的孩子。

可是对他来说,痛苦并不随着死亡而结束,他的棺木被降头师找到,掘坟起尸,被用残忍的方法 拘提魂魄,附在在小小棺木上,不能轮回,还要供你驱使去做害人的事。

你告诉我,同样的事发生在你的儿女身上,你能容忍吗?李正誉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

夏芍一把伸出手,将李正誉提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被她单手提起来,看着竟很是轻巧。

但夏芍下手却并不轻巧,她抬手将餐桌上的布扯了,碗碟噼里啪啦扫去地上,接着一把将李正瑞按在了桌子上!夏 芍反剪着李正誉的胳膊,将他的头抓着看向餐厅尽头,李伯元的位置,语气淡然,仍然像是在聊天,你看看,看见你父亲了吗?看见他老了吗?他白手起家,大半 生创立享誉国际的李氏集团,他给你大少爷般的生活,有佣人伺候,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世人的羡慕,妻子贤惠,儿女成双。

他对不起你么?现在他老了,你为什 么要让他过这种血脉相戕,临老不能安宁的日子?他养了一只白眼狼吗?夏芍最后一句略显冷厉,她手劲儿一点也不轻,抓着李正誉的头,让他看向另一个方向,你看看,看见你妻子了吗?在她心里,你是完美的丈夫。

结婚三十年,事业、家庭,你让她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今天,你觉得你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你还完美吗?你再看看你儿子,你在他心目中的慈父形象,你觉得现在还有吗?夏芍抓着李正誉的头,让他一个一个地看自己的家人,再看看你两个弟弟,在他们眼里,你一直是不可超越的优秀的大哥。

现在,你还是吗?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李伯元摇着头,老人竟然悲怆地老泪横流。

夏 芍又掰着李正誉,看向了李卿宇,看看你侄子。

他在李家三代子弟里,童年是最不幸的。

有一个不靠谱的爸,和一个不靠谱的妈。

他的人生里只有爷爷,或许曾经 也有你这个宽厚的大伯。

亲情对他来说只有这么一点点,是你们亲手在一点一点地毁灭。

因为你们的眼里只能看到名、看到利,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亲情,你们一直 在享受,却从来没看在眼里。

有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偏要去争没有的。

现在你告诉我,没有的,你争到了吗?有的,现在还有吗?值,还是不值,你给我说!夏芍盯着李正誉,脸上已没有谈笑的表情,而是难得一见的严厉。

李 正誉被一名少女以这种屈辱的姿态按在桌子上,脸色早已涨红,她一句严厉的质问喝斥醒了他,顿时令他情绪变得激动,脸色狰狞,眼底含着血丝,模样癫狂地与平 时判若两人,你懂什么!我是家族的长子!集团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身为长子,继承权被侄子抢走,要我在董事会、在外头的脸往哪儿搁!砰!李正誉刚吼完,头部便受到重创,夏芍抓着他的头往桌子上重重一磕!昏了你的头了!我看你是需要清醒!董事会?外头?那是些什么人?你家里又是些什么人?能比吗?你告诉我!哪个重要?我儿子重要!李正誉脸色涨红,眼还冒着金花,含着血丝的眼却是向后一扫,怒瞪夏芍,卿怀哪里不如卿宇?他是长孙!他才应该是集团的继承人!我为我儿子着想,有错吗?砰! 夏芍又是抓着他的头往桌子上一撞,怒喝,你儿子?想你儿子之前,你该先想想你老子!他才是李氏集团的创始人,他才是打拼半生创下如此家业的当家人!你们 这些享受着他的荫蔽的二代三代子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在他面前提‘应该’!长子如何,长孙又如何?仅凭此你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占有他打下的江山吗?强盗理 论!除了抢,除了争,除了觉得理所应当,你为你父亲做过什么?你甚至连让他过个安稳的晚年都做不到!应该?你不觉得脸红吗?夏芍的话,让李家人都静了静。

李伯元老泪纵横,低头朝夏芍摆了摆手,语气哽咽,丫头,别说了,放开他吧。

我辛苦半生,或许打下李家这么大的家业,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爸!二房的李正泰眼圈也发红,走过去扶住老人,您别这么说,是我们不孝。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们应该感激,只不过名利让人都变了。

李正泰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舒敏咬咬唇,难道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她做错了么?放开我爸!这时,李卿怀也反应了过来,他放开母亲,大步朝夏芍走过来。

这个自夏芍来到李家,就一直温文尔雅,不怎么说话的男人,此刻脸色发寒。

给我站在那儿!夏芍清喝一声,内劲自舌尖卷着放出去,震得整道声音都像是在屋子里回响。

李卿怀一愣,本能地站住脚,盯着夏芍。

夏芍严厉地看向李卿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只不过,见你尚未动手,懒得揭穿罢了。

你们父子真不愧是父子,李家隐藏最深,最会演戏的莫过于你们两个。

确切的说,李卿怀隐藏得比他父亲还要深,在夏芍的天眼预见的整件事中,李卿怀可以说是最沉得住气的,他不动手,却看着他的父亲和二婶动手,只不过,他是补上最后那一击的人。

夏芍的话令李家人又是一愣,李卿怀面色寒霜笼罩,紧紧抿着唇,我警告你,说话要有证据。

我也警告你,你的父亲已经栽了,你聪明的话,就别成为下一个。

想想你的母亲,难道,你们父子都搭进去,要她一人孤独终老么?李卿怀明显震了震。

夏芍却冷哼一声,世上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屑与人去争已经存在的财富的。

三代?那有什么意思?做一代才有趣。

自认为才华不输人,却把才华用在去争继承权上,在我看来,你已经落了下乘。

李卿怀一怔,明显如遭雷击。

在餐厅里一直看着这场变数的李卿驰这时却嗤笑一声,话说得可真漂亮!你是李卿宇的保镖,你当然替你的雇主说话!他也有才华,有本事叫他不争继承权,叫他不落下乘!你给我住嘴!李正泰怒喝一声儿子。

夏芍却笑了,她看向李卿宇,我相信,如果老爷子告诉他,他不是李家的继承人,他也一样不会有意见的。

对他来说,李家是责任。

对你们来说,李家是名利。

这就是你们比不上他的地方。

夏芍笑着望向李卿宇,男人沉默与她对视着。

他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开口,看着她怒斥大伯,一字一句,皆如金玉之音敲在心底。

他像是第一天认识她,深深望她,最终转过头去,沉着声音,略哑,别说了。

而李家人却都垂了眸,有一句话似乎点醒了老爷子立李卿宇为继承人的关键。

对他来说,李家是责任。

对你们来说,李家是名利……李卿驰还在嘀咕,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切!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是李家人,换成是你,你未必不要。

我不要。

夏芍耳力很好,听得清清楚楚,笑道,我说过,一代有趣得多。

任何时候,创造总比继承来得有趣。

她笑着眨眨眼,略显神秘,与刚才严厉的模样判若两人,餐厅里的气氛随着她的笑容似乎都松了松。

李卿驰一皱眉头,目光却落在夏芍的笑容上。

而这时,夏芍已经把李正誉放了开,对李卿宇道:这只小鬼我收了,超度的事交给我。

你们李家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

李卿宇垂眸点了点头,看向李正誉,而李正誉见他望来,目光转去一旁。

李卿宇却像是没看到,语气平静,大伯,我看你受了伤,需要休养。

德国那边有座庄子,您和伯母去住段时间吧。

公司的事先交给我,卿怀也跟着去陪陪大伯和伯母吧。

大房一家全都抬起头来,看向李卿宇。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说是休养,这不过是好听的说法。

这是要暂时下了他们在公司的权啊!李正誉和李卿怀都目光微微闪烁,气息上浮,但两人竟都没说什么。

李卿宇又看向二房的人,二伯母,上回的带子我叫人收着了。

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舒敏脸色一白!这是捏着她个把柄,要她以后都不敢不老实?李卿驰却是一怒,但还没说话,伊珊珊便忽然尖利地叫了起来!不行!这太便宜他们了!卿宇,他们要害你啊!我不管,我不同意!这事要报警!抓他们!我要他们坐牢!伊珊珊这一吵闹,让大房二房的人都白了脸色,李卿宇则皱起眉头。

伊珊珊一看儿子皱眉,便声音更尖利,怎么?我这是为你好,你也不听我的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妈,是李家未来的主母,我连保护自己的儿子,说这么句话都不管用了?夏芍在一旁听了蹙了蹙眉,李卿宇的处置是很合理的。

李家毕竟这么大的家业,声誉对于企业形象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他这样处理,本来就要面临外界的多种猜测了,要是按伊珊珊这种方法,外界势必要将这件事炒翻天了。

而且,从李伯元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处理,对老人多少是个安慰。

伊珊珊这女人……唉!李家未来的主母?好。

李卿宇一副很累的样子,看向自己的母亲,我记得你一直说要搬进李家大宅来住,不如从今天起就搬过来吧。

伊珊珊没想到儿子突然提这事,脸上一愣,心中一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却听李卿宇对管家道:李叔,给主母安排间房间,在后院的小楼吧。

吃穿用度都按最好的,找四名佣人陪着她,让她过主母的日子。

以后就让主母在后院安享晚年吧。

这话叫李家人一惊,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要禁足?伊珊珊怔愣住,一瞬间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而李正瑞也没想到儿子居然要软禁他母亲?他怔愣过后,心中竟然莫名一喜,这臭女人缠了他半辈子了,他早就烦了。

现在她不在了,他可逍遥了。

而他的喜意落在李卿宇眼里,男人轻轻垂眸,掩了眼底的悲凉神色,我父亲也一样,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再外头操劳身体了。

让他去陪着我母亲,在后院住吧。

这话一出口,管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李正瑞却是一蹦跳了起来!他一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自从夏芍进了李家,除了看他和妻子吵架,就没见他对什么事上心、发怒过,而这时他却是愤怒了。

你要软禁你老子?你敢!我只是希望你好好陪陪我妈,你们既然吵了一辈子,那就继续吵吧。

日后脸对脸,有的是时间吵。

李卿宇目光沉静,转头吩咐,以后我父亲在公司的职务解除,他的一切吃穿用度由我来赡养。

管家不敢说什么,毕竟李卿宇是李家的当家人。

几名佣人过来,对李正瑞夫妻做出个请的手势,老爷,夫人,请吧。

李正瑞和伊珊珊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自是不从,一番吵闹踢打,却被李家常年请的安保人员给架出了大厅,拖往后院。

直到过了许久,客厅里李正瑞夫妻的叫骂吵闹声才听不见了,但客厅却依旧安静。

二房三房的人像是重新认识了李卿宇一般!卸权、威胁、软禁。

每一个决定和命令他发布得很沉静,看不出情绪来,却做出了当下最能平息事态的决定。

夏 芍觉得,李卿宇不至于一直软禁自己的父母,只是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让他们出现在外界。

以伊珊珊的性子,家丑也被她宣扬得人尽皆知,李氏的声誉必然要受 挫。

现在外界对李家的评价很高,对李氏集团的名声也有很好的宣扬,身为当家人,他这么做,也是形势逼人,无奈之举。

而李正瑞和伊珊珊,吵闹了一辈子,希望 他们能在这段时间静一静吧。

李伯元自始至终对李卿宇的决定没有多说一个字,想必也认为这样的处置最能维护李家的利益。

只是李正瑞夫妻被带走之后,客厅里气氛便沉寂下来。

此刻在众人眼里,立在餐厅一片狼藉里的年轻男子,似乎不再是他们的晚辈,他不是大房二房的侄子,不是三房的儿子,只是李家的当家人。

管家,派人送大伯一家回去休息。

三天后,送往德国庄子。

李卿宇说道。

他说的派人,自然是派安保人员,那就不是送,而也相当于监视软禁了。

但比起大房二房曾想置李卿宇于死地的狠心来,他这作法已经不算绝情了。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夏芍的一番怒骂点醒了两房的人,他们竟然都没有说什么。

转身就跟着进来的保安往外走。

这时,夏芍却出声叫住了李正誉。

李先生。

两家人转身,看向夏芍。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两家人心里都还乱着,虽然对夏芍保镖的身份有所怀疑,但这时候,也都没心思去想了。

夏芍晃了晃手里的小棺木,李先生,我希望你到德国之后能好好休养身体。

这小鬼你养的时间不长,但对你的身体是有伤害的。

他确实可以帮你换来你要的辉煌,但你势必要付出代价。

养的时间越长,反噬就越大,像这种凶死的童魂,最终连你的性命都会终结在他手上。

李正誉不说话,柳氏却是担忧地看向丈夫。

在经历了今天的巨变之后,她还是担心他,这就叫夫妻。

养鬼乃是邪术,他不能轮回,被你驱使着做事,你已是积下恶业。

幸亏你没有铸成大错,不然这恶果少不得牵连后代。

你是为了你儿子,到头来说不得还是害了他。

我希望你能想明白,日后多行善事,行善才能积福。

不为自己,也为子孙后代。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名利的。

夏芍说这些,也不知李正誉父子能不能听进去,反正她是点拨了,也尽力了,一切就看他们自己了。

最后,夏芍还是问起了降头师的事,养鬼的邪术向来为正道所不齿。

我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就必须追查到底。

这个降头师害人不浅,我想知道他是谁,你能告诉我么?夏芍并不确定李正誉会告诉她,所以她在问的时候,已经开了天眼。

但没想到,他竟然开了口,语气疲惫里略显平静,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的住处不可能告诉我。

我只知道他叫萨克,是泰国很有名气的降头师。

他的师父,是泰国的降头宗师,通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