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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二十五章 中邪

2025-03-26 14:13:00

徐家这一场家庭会议结束的时候,周秉严家里气氛正热烈。

学者们此刻手中已都拿着记事的本子,边听边记。

夏芍说的都不是传承秘术,对于最浅显易懂的,她不吝传授,方才李教授说,面相学的好处是看人面相,便能辨人善恶,我想说,这话虽有道理,但难度很高。

李教授就是方才撺掇着周铭旭拜考古专家宋学文为师的那人,此刻听夏芍提到自己,便从笔记中抬头,很有兴趣,怎么说?面相与八字息息相关,一个人命理如何,推演八字是能得知信息最多的。

但面相,往往反映着八字的信息。

大家都知道,面相有六府三才三庭,分得细致了,有十二宫、五星六曜、四八学堂,可观人命宫、财帛、兄弟、田宅、妻妾、疾厄、官禄、福德等等,这一切其实就是一个人命中有无,人生起伏。

说起来,其实都在八字里。

八字好的人,面相必然好,八字里有劫数有起伏的人,面相上也反应得出来。

但要用面相辨善恶,有一定的难度。

众人目光灼灼,不住点头,夏芍继续解答。

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凶狠好斗、巧取豪夺、性狭易燥、不知羞耻、沉湎酒色、激进投机,是因为他八字重,命里又有羊刃、劫煞、亡神、大耗、咸池、飞刃这一类的凶神,致使某种性情极强烈,反映在了面相上。

但有的人却不太容易看,这类人八字很好,官禄富贵,年寿也好。

你单看面相六府十二宫,可能不太容易一眼辨清。

但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此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没少吃他的亏。

那这么说的话,面相学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李教授皱着眉头,边消化夏芍的话,边问。

不,管用。

夏芍却是一笑,但我说,有难度。

这个难度是指对初学相学的人有难度。

一群学者盯着夏芍,听她继续道:古语云,相由心生,这话是不错的。

但这里的‘相’不是仅仅指面相,还有其骨相、体相、言谈举止。

相学大师看人善恶,除了上述途径,尚要观人五行神、五行色,论形,论神,论声,论气。

人的性情是很复杂的,不会仅仅反映在一个方面,所以仅从一方面看,难免有失偏颇。

真正的大师给人看相,都会从整体观之,不会仅观一面。

但是形神之论,其难度不亚于给古玩看神韵,这是需要名师指导、需要大量经验的。

所以我说,有难度。

一知半解给人看相,大多时候准确性是堪忧的。

学者们静悄悄听着,一直等夏芍说完,过了好一阵儿,众人才有反应。

周教授当先叹:玄学易理之深奥,仅面相一学,就这么复杂了。

更遑论八字、占论、星象、奇门,唉!咱们这些人,这些年才开始研究,什么时候能研究出其更多的科学性?就连易经,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是读通得甚少。

唉!咱们国家的文化,很多时候,都是被咱们自己给丢了。

学者们叹气,都不言语。

周教授又转头问夏芍,小芍子,你们难得有传承,对易经应该透彻多了吧?我们这个玄学研究会,干脆你当个顾问得了,以后周末有时间就来聚聚。

周教授的盛情,夏芍自然不好拒绝。

而且他们研究的是玄学的科学性,对年轻一代重新认识自家文化有很大的意义,夏芍对此不愿推辞,她当即便点了头。

学者们大喜,已经可以预料到研究成果突飞猛进的那一天!今天不了解不知道,刚才一问,真是吓了一跳!这女孩子,年纪轻轻,竟已是玄门的嫡传弟子!而玄门,竟已存世一千多年了!在这个传承丢失的年代,这样古老的门派还有传承人,并且活跃于世,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而且,听这女孩子说,世上存世最古老的门派,还不是玄门!而是战国时期就开派的鬼谷一派!但鬼谷派传人极少,现如今最年轻的一代传人只一人,并且轻易不出山。

这人是谁,怎么称呼,有多大本事,夏芍没提。

她只道这是鬼谷派的私事,她无权多谈。

能告知的,只是世上有此门派,此门派尚有传承人。

夏芍还言道,茅山派也有传人,但数量比玄门少。

玄门因为在香港,所以更好地保留了传承,弟子人数也多些,因此人脉广,在华尔街和东南亚比较活跃。

学者们还从夏芍口中得知,除了上述正统的传承门派,世上有像苗疆蛊术、泰国降头术、欧洲巫术,也是存在于世的,且各有传承人。

世界好像在眼前一下子打开,看到了科学充斥、现代科技之外,还存在在世上的一类人。

这类人自成一个世界,他们神秘、隐世,大多不为人所知。

但他们确实存在。

而今天坐在他们眼前的这名少女,就是这神秘世界中的人,天赋奇高,成就斐然。

学者们兴致勃勃,还想问得再深入些,夏芍却不肯多谈了。

每个门派都有门规,谈得太多,涉及门规和传承诸事,实在不便多言。

众人叹了叹,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夏芍不便多言,他们也只得尊重。

想想只要她能来,讲解一下易经里晦涩难懂的地方,也是件美事了。

这时候,周秉严看了眼墙上的钟,哟!中午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一上午。

平时聚会的时候,人多,玄学研究会的学者们都是一起去酒店吃饭。

今天夏芍和周铭旭来拜访,更是喜事一件,那便更要去酒店。

周秉严称今天请客,夏芍也不跟老教授客气,一群人立刻出门,下了楼去,就在小区附近寻了家酒店,算不上高档,但包间很干净舒适。

坐下来,点了菜之后,一群人等着菜上桌的时候也没闲着,继续谈聊。

李教授叹了口气,唉!今天要是潘老在就好了,要是他在,今天能更热闹。

桌上的学者们听了,全都一愣,接着眼神黯淡,潘老现在哪顾得上这些啊。

他家里的事,就够他操心了。

夏芍和周铭旭坐在一起,守着周秉严,这话却没听懂。

周教授从旁叹气道:潘老是潘教授,年纪和我差不多,我们两人算是研究会里年纪最长的了。

只可惜……唉!家里今年出了些事,现在顾不上研究会这边了。

夏芍愣了愣,微微点头。

李教授看一眼她,忽然眼神一亮,问道:小夏,潘老以前家里挺好的,只是这两三年开始不好。

你说这会不会是命理之中有劫?跟八字有关系?众人都跟着一愣。

宋学文赶紧去翻钱包,拿出一张不大的两人合影来,递给夏芍,急切道:对对对,小夏,你看看,你之前说八字里的信息能反映在面相上,那你看看潘老是不是有这一劫?如果有,有化解的办法吗?夏芍顺手接了过来,照片不大,但只照了上半身,所以看得还算清楚。

席间静默,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夏芍。

半晌,夏芍问: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众人以为她开口就会有答案,没想到问了这么句,当即一愣,宋学文道:哟,那可有年头了。

我们玄学研究会成立的时候照的。

算算时间,正是周老回京之后。

那都有四五年了。

相面最好是本人在面前,如果不能,照片也最好是近期的。

世上很多事都成因果,近期最能反映出出了什么事。

四五年前的照片,我也无法下定论他家现在出的是什么事。

但如果只是看着这张照片说,我会说,潘老的面相其实不错。

他早年虽然不太顺遂,到了中年,行运到鼻子和两颧,本该转运,但眉眼却不够力度,架不住这股运势,所以四十岁之前他应该不太顺利。

过了四十岁,顺缘才开始增多,老年更是享誉国内。

而且他地阁方圆,即便此时家中有事,也不能削弱他在学术界的声誉。

夏芍说得很慢,到最后目光才落到了潘老的下巴上,但他下巴上有颗圆痣,这痣的位置不太好,主享受不到子女的福分。

并非说子女不孝,只是许有夭折或是祸事。

就这张照片推断,我只能说,事情不是出在潘老身上,而是出在他的子女身上。

夏芍的意思很明白了,仅给她这张几年前的老照片,她能看出的事有限,于是只能根据这张照片推测。

但当她说完,抬起眼来,却对上一道道发直的眼神。

紧接着便是抽气声!宋学文瞪直了眼,李教授一拍桌子,真神了!出事的,就是潘老的儿子!宋学文点头,潘老有个女儿,但年轻时就去世了。

现在他膝下只是这个儿子,他这儿子算是有本事的,在美国开了家贸易公司,经营情况一直挺好,但是从三年前开始,听说就开始亏损,一直到今年,公司破产,欠了不少债务。

现在潘老一家都在愁钱的事。

小夏,你说潘老享受不到子女的福分,那就是说,他家里的事没办法了?李教授问。

但还没等夏芍回答,便有人问:潘老儿子的照片谁有?拿出来给小夏看看。

众人都愣了愣,还真没有。

周教授一拍掌,我家里有!当初研究会开办,小潘还给了咱们不少赞助。

我和他合了一张影,照片就挂在书房!周教授起身,也不管那照片也是几年前照的,立马就得回去拿。

这一群人竟都是急性子,等不得吃完饭再说。

夏芍心知这些学者都是担心潘老,想从风水方面找找帮他的法子。

不管能不能帮到他,如果不让他们回去拿,估计这顿饭都吃得没心思。

于是,夏芍只好同意。

但周教授年纪大了,夏芍和周铭旭哪会让他去跑腿?最后由周教授告诉了周铭旭挂照片的地方,让他回去拿了。

二十来分钟,菜都上来了的时候,周铭旭也回来了。

照片还在相框里,也是半身照,但这张照片却比钱包里放着的要大,且清晰得多。

夏芍一眼落去照片上,便皱了眉头,这回只是看了一眼,便抬眸问:这人今年四十一岁?众人愣住,都去看宋学文。

宋学文跟潘老交情最好,这事许他知道。

宋学文眼神发直地盯着夏芍,原本人就古板些,此刻看着更甚,你、你怎么知道?嘶!席间一片抽气声!看准了?这真神了!小夏怎么看出来的?一片追问和灼灼的目光中,夏芍眉头就没松开过,表情严肃,此人山根低,双目微陷,且鼻梁歪斜,四十一岁之年,必见凶险。

山根位于两眼中央,是鼻梁的起点。

山根乃是面相里十三通过运之一,上承眉眼运,下开颧鼻运,乃人生中年运势之起点。

山根宜高不宜低,面相里有一种鼻,名为贯顶鼻,即印堂和鼻梁呈一条直线,极有力道。

这种面相的人通常有非凡之显贵,而这种鼻并不多见,绝大多数人即使不特别隆起,开阔平满亦可。

但此时照片里的这人山根低限,结合他的其他面相特征,四十一岁是流年,必见凶险!这所谓的凶险是指什么,夏芍没说,但席间的人也不傻。

刚才夏芍还说,潘老的面相,不像是能享子孙之福的,这不就是说……有性命危险?小芍子,你看……这有没有化解的办法?周秉严在一旁急问。

夏芍闻言垂眸,化解的办法不是没有,可是这种大劫,她轻易是不愿动的。

当初给李卿宇化劫,那是因为师父和李老的交情,这位潘老,她可是从来没见过,实不愿给人改命。

小芍子,潘老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要是没了,他和老伴可得孤独终老了。

潘老都七十高龄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说都可怜。

你要是有办法,就帮帮忙吧。

周秉严一说,众人纷纷跟着附和。

夏芍也没想到,今天来看周教授,竟能遇上这么件事。

她有些为难,教授,有的劫能化,有的劫不能化。

不能化的,应了它,以后才会顺遂。

此人面相流年是见凶险,但不一定就是性命之忧。

我看的是四五年前的照片,此人现在什么样,要看了才知道。

这样吧,我可以去看看,但要提前说明白,如果是性命之险,我没有能力化。

毕竟我是人,不是神,逆天改命的事,不是闹着玩的。

可如果没有这么严重,我倒可以试试。

如果不是潘老和周教授有交情,这件事夏芍无论如何也不会碰。

李卿宇那样的死劫,碰过一次也就够了,再碰她也不知自己身上会不会积累因果业障。

世上八字命理有凶险的人太多,不是人人救得来。

相比之下,她更在意身边的人。

这辈子,陪着父母,陪着师兄,才是她的所愿。

但与周教授的师生情谊,让夏芍也无法断然拒绝,所以她把话说明白,表明自己能力有限,可以去看看,但不保证有办法。

如此,也算尽心了。

周秉严大为欣慰,感慨点头,好,好!只要你肯去看看,只当我们这些人尽尽心,如果实在不行……唉!宋学文赶紧拿出手机,给潘教授打了电话,本想说明情况,下午到他家里去,但刚打了声招呼,他脸色就变了。

潘老的儿子昨晚的时候突发心脏病,送医院了!……京城大学附属医院。

众人中午草草吃了顿饭,便一个不落地来到了医院。

走廊上,远远地便见一对老人站在病房外,望着里面,老人头发花白,脸色憔悴,身旁一名老妇人低声地哭。

这哭声传来,在下午安静的走廊里听着叫人心酸。

周教授和宋学文走在前头,后头跟着的一群学者脸上都有不忍神色。

夏芍走在最后头,心情复杂。

中午一听宋老的话,她心里就知事情不好,这劫恐不好渡。

周教授等人心里也明白,但众人无不百般劝说,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来看一眼再说。

夏芍来是来了,但她有条件。

那便是她来的目的和她的身份,莫要透露给潘老知道。

既然不保证能救,那就莫给人希望,再叫人失望。

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样折腾,只怕受不了。

总之,能救是好事,救不了是天命。

一切且看再说。

一群十来人呼呼啦啦到了潘老跟前,夏芍和周铭旭在最后头,潘老一脸悲苦,听着老友们的安慰,老伴在一旁哭着,一时并没注意后头还有两名年轻人。

夏芍身前的几名学者倒是注意着她的举动,频频回头看她,眼神希冀。

但回头的人却是纷纷一愣,见夏芍站在最后头,不看病房,也不看潘老,只是微低头,蹙眉。

怎么了?几人不解,夏芍却在蹙了蹙眉之后,脸色严肃地一步到了病房窗口!病房里,光线柔和,床上躺着的男人还插着仪器管子,面容憔悴,印堂……发黑!夏芍一眯眼,果然!印堂发黑的人,她见过。

但是病房里那男人,印堂的黑并非大限将至的黑气,而是青黑,眼下、人中,皆笼着一层散不去的青黑邪气!这股邪气笼罩在男人身上,邪气之强,夏芍在病房外头就感觉到了。

流年凶劫,夏芍敢保证,自己面相看得是不错的,但是没想到,这件事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男人,绝不是简单的凶劫,他是中邪了。

这时,走廊里这么多人已经引起了护士的注意,主治医师带着护士过来,本想让众人离开,但一看是周教授和一堆专家学者,医生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面对众人询问病情,医生只道:病人是心脏病,这大半年反反复复住了几次院了,有咳血症状,但是目前恢复稳定。

几位担心病人病情,这我了解,但是病人还是需要安静。

今天不适合探望,按目前病情的恢复情况,三天后就能探视了。

潘老的老伴听了,又开始哭,王医生,我儿子都反反复复住了几次院了,你们开的药也不管用,回去一段时间又反复,你们医院到底能不能治?这类家属的埋怨王医生听得多了,安慰起来也很熟练,咱们医院在这方面已经是国内领先的水准,病人的病情我们一定会控制住的,治疗是需要时间的,您二老先放宽心。

潘老和老伴只得叹气。

儿子婚姻不美满,几年前离了婚,如今公司破产,家里欠了一身的债,哪里还有钱和精力转院?在这里,京城大学还有补助。

尽管没听说过心脏病有吐血的症状,但也只能相信医院了。

周教授等人又是一番宽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到夏芍也跟了来。

尽管她嘱咐过不要透露她的身份,但众人都想知道,她看得怎么样了。

却没想到,转身的时候,后头走廊空空如也,没了夏芍的身影。

众人怔愣的时候,见周铭旭在走廊尽头对众人打打手势,周教授等人这才跟潘老告辞,一起快速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还是不见夏芍,只有周铭旭在那里等着众人。

小夏呢?宋学文问道,有些惊愕。

难不成是看见不能救,怕众人缠她,跑了?可是,这一上午相处,虽然时间不长,可看这女孩子不像是不打招呼就走的人,这是怎么了?小芍说,潘老的儿子情况有些奇怪,不像是单纯的流年凶劫。

她去处理这件事,就先失陪了。

另外,这件事希望先不要透露给潘老知道。

周铭旭无奈地转达夏芍的话,并拿出一张名片来,交给周教授,二爷爷,这是小芍让我交到您手上的,说是看病的钱,能帮两位老人解解难。

周秉严一愣,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华夏慈善基金会。

宋学文和李教授等人凑上来一看,顿时眼神感动。

小芍还说,您可以把名片先给潘老,傍晚她会让人过来找潘老。

周铭旭补充道。

周秉严一叹,唉!这丫头,跟潘老素不相识的,倒叫她费心了。

她就没说潘老的儿子是怎么回事?李教授问道。

周铭旭耸肩,摇头,表情很无奈。

众人跟着一叹,心想大师行事都这么神秘?罢了罢了,她肯插手,他们也算放下心了。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奇死也没用,等着吧!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芍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答案。

她只断定,这必然是中邪,但是天下邪术之多,不细看,仅凭一眼很难断定。

心脏病,咳血,仅仅这两个关键词,她可以想象到的作法、巫术、降头、蛊毒,林林总总就有好几种,这件事,必须细看。

而白天医院里人多,潘老和他的老伴也在病房外守着,显然不是进去查看的时候。

天底下大多邪术,都是夜晚作祟,因此想知道那男人是中了什么邪,晚上最合适。

夏芍之所以果断离开,是因为那群学者求知欲太强,她若说一句,他们会追问许久,不如离开,事后再说。

自从来到京城,先是京城大学舍友中蛊,再是昨晚舞会上郑安的亲戚有中邪迹象,再到今天潘老的儿子中邪,一桩桩事,虽然并不一定有关联,但至少说明京城藏龙卧虎。

这是夏芍必须弄清楚这事的原因。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要弄清楚来路才好。

……眼下还是国庆假期,夏芍离开医院之后,没回大学宿舍,而是回到了徐天胤的别墅。

回去的时候,夏芍顺路买了菜。

今天徐天胤回徐家,车开了回去,夏芍和周铭旭去周教授家里是打着车去的。

她来到京城之后,还没来得及买车,虽然公司落户京城之后有配备的车,但是夏芍决定,改天有时间还是要去买辆,这样方便些。

待哪天有时间,让师兄陪她去挑吧。

打车回到别墅,夏芍发现徐天胤还没回来。

看了看时间,已近傍晚,她便开始穿着围裙进厨房,洗手作羹汤。

徐天胤今天回徐家,不知徐家人对昨晚刘岚被打的事作何反应。

夏芍对他们作何反应其实并不太关切,她只关心师兄今天回去,会不会受指责。

想到此处,夏芍目光便冷了下来,但随即她便想起早晨徐天胤说过晚上会回来吃饭,她便眸底又生出笑意,转着圈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徐天胤回来的时候,一开门便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他立在门口,愣了愣,望不见厨房里的景象,却望着那里,怔了许久。

他关了门进来,绕过客厅,走廊,远远看见厨房里,少女一身居家的常服,围着小花围裙,绕着灶台转。

厨房里,菜香诱人,新出锅的一盘古老肉色泽金黄,香气蒙了她恬静的眉眼,男人从雾蒙蒙的香气里看她,神情微怔,卸一身孤冷气息,此刻柔和得似生出亮光。

他看她把菜放到一旁,拿来勺子筷子,夹一颗偷尝滋味,但肉太烫,她唇刚触上,便果断被烫得一缩。

徐天胤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手里的筷子勺子放去一边,把人掰过来细看,蹙眉,烫着没?我去找药。

夏芍愣住,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眉宇,纠结。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按理说,以她的耳力,不该没发现才是。

但许是太专心了,她真没注意。

没烫着。

夏芍一笑,目光暖柔,瞥一眼厨房外头地上随手丢下的袋子,里面洒出新买的菜和一些调味品,夏芍便一愣,师兄买菜去了?嗯。

徐天胤还在盯着夏芍的唇瞧,直到确定没起泡,才道,以为你会在周教授家里待到很晚。

夏芍笑,所以,你就穿着这身衣服,逛菜场了?徐天胤今天是穿着军装回徐家的,他这一身少将军装,穿着去逛菜市场……夏芍倒不是觉得徐天胤不能去买菜,而是她一想到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手里提着菜袋子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唔。

看她笑弯了眉眼,男人又现一副呆萌表情,很明显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夏芍也不解释,只开始编排他,我还差一道菜,什么也不用你做。

去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

徐天胤被推出厨房,一步三回头地执行命令去了。

两个人,四菜一汤,一张餐桌,一顿晚餐。

夏芍和徐天胤面对面坐着,见他吃得多,便也跟着胃口很好。

想问他回徐家有没有受到责难,但最终在这吃饭的时候,夏芍还是体贴地没问。

她不想破坏着温馨的气氛。

但徐天胤却抬起了眼来,扒了两口饭,看她,爷爷说,让你去家里吃顿饭。

夏芍一口菜刚放进嘴里,险些喷出来!她拿手一遮,挑眉,表情略呆滞。

徐天胤看着她,深邃的眸被餐桌上暖柔的灯光和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蒸得柔和,看她一副少见的呆相,他唇边浅浅笑容,爷爷说,让你去家里吃顿饭。

夏芍咽下口中的菜,好半天,问:老爷子说的?什么时候?明天中午。

徐天胤道。

明天中午,那按时间算,徐家人应该都还在。

夏芍倒是没想到,这么早老爷子就发话,让她去徐家做客了。

她还以为,怎么也得过段日子呢。

徐老爷子对她的考察,结束了?夏芍一笑,有些兴味。

徐老爷子有请,她当然是要赏光的。

尽管心知徐家对她的身份,一定颇有微词,但是,她并不惧。

去就去!她倒想看看,徐家都是些什么人。

好。

夏芍果断笑着应允,见徐天胤眸光更柔,便问,是去徐家?还是订在酒店?徐家。

徐天胤答。

好。

但在明天中午之前,也就是今晚。

师兄要先陪我去个地方。

夏芍垂眸道。

哪里?医院。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二十六章 猫鬼蛊(一更)夏芍所说的晚上,可不是夜幕降临,而是深夜,医院里最静的时候。

医院晚上有护士值班,潘老和他的老伴回家去休息,走廊上在深夜空无一人。

走过的地方灯光亮起,随即又在身后熄灭。

夏芍和徐天胤走在走廊上,两人身后,一道黑森森的阴煞遮了监控探头,两人来到病房前,停住。

病房里漆黑一片,靠着走廊的灯照见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印堂人中青黑的邪气,半罩着面容,僵死的人一般。

此刻,病房不像病房,倒有点像停尸间。

诡异的气氛里,夏芍指了指里面的人,徐天胤微微点头,打开病房门,两人走了进去。

病房的门压根就没锁,两人入内很顺利。

走廊的灯光在关门之后暗下,一切恢复平静。

病房里也陷入黑暗,唯有一抹月色从窗台照进来,照得人脸惨白。

夏芍开了天眼,看此人身体,游走过一遍,蹙眉,低声道:五脏元气衰竭,有阴煞迹象。

心脏元气也已大耗,此人恐无三天性命。

这术法噬人五脏,医院却只能检查出是心脏病,而且病发伴有吐血症状……夏芍边说边去看徐天胤,徐天胤道:不确定。

鬼降、阴阳道,或者,蛊术。

确实,仅凭这点,还是不好推断。

各国邪术,不乏如此厉害的,但要仅凭这点判定,还太草率了些。

毕竟解除此类邪术,需判定准了才有方法实施,就如同对症下药,若是下错了药,不仅不能救人,反倒害人。

我倒倾向于本土邪士作法,或者鬼降,又或者是此人在美国的时候,招惹了黑巫?至于阴阳道,那是日本的巫术,这些年已不多见了。

蛊术……不太可能吧?夏芍垂眸深思,想了一会儿,抬眸看徐天胤,这人体内没有虫蛊的迹象,只有阴煞残留。

如果是蛊术,我只能想到一种,但这种蛊术听说隋唐后,就失传于世,有上千年了。

徐天胤点头。

夏芍又去看床上的人,若是这人醒着就好了。

医院的诊断不提,潘老所知的发作症状可能也不全面。

发作时有什么感受,只有此人清楚。

问一问他,也许能有答案。

徐天胤又点头,这回走到床头,也不说话,直接将掌心覆于床上男人的百会处,将自己的元气逼入百会。

夏芍一愣,知他这是想用自己的元阳调整此人的阴阳平衡,助其苏醒。

这法子虽治标不治本,但短暂助其苏醒,倒可以一用。

只是徐天胤的元阳不像夏芍的,可以耗损不尽,但以他的修为,助这人苏醒易如反掌。

但尽管如此,夏芍还是上前,以天眼观察床上中邪之人体内的元阳聚集情况,打算见好就收,不让徐天胤多一丝损耗。

但刚走上前,夏芍和徐天胤便双双抬头!窗外的方向,有什么东西,望进病房内……那东西静悄悄地注视着病房里,阴森,鬼气。

在这午夜死静的病房里,若被普通人瞧见,定要吓得晕过去。

但夏芍和徐天胤反应很快,此处是三楼,那东西在窗外很不正常,两人一转头的时候,那东西便迅速逃了。

徐天胤立在床头,两步到了窗口,跳下去前对夏芍道:走门!他这是不让她跳窗,但这时候转出病房、过走廊、下楼梯,再出医院,那东西还不知跑哪儿去了。

夏芍自是不肯,三楼对她来说,跳起来也不难。

夏芍虽没跳过,但旁边就有排水的管子,她身手又灵敏,踩着管子,三两下便落了地。

夏芍开着天眼,见那黑乎乎的东西往医院后头逃去,徐天胤已经追远,她便在后头跟着。

一路看见徐天胤追着那东西进了医院后面的一幢大楼。

那幢大楼在漆黑的夜色里阴气极重,夏芍往里面一扫,便心中有数。

太平间。

医院晚上的太平间里也有值班员,那东西被徐天胤追得紧,蹿进太平间,一名五十来岁的削瘦老头正在桌子后面打着盹儿,那东西直接便往老头身上附去!徐天胤早有所料,虚空一道灵符打出,那东西冲去一半,赶忙停下,嗖嗖窜去了楼上。

打盹儿的老头却在此时惊醒,一抬眼只来得及望见徐天胤上楼的背影。

他先是一惊,接着站起来,刚要喊,夏芍冲进来,一掌劈向那值班老头的后颈,将晕倒的老人一扶,重新安置在椅子里,迅速上楼。

那东西速度极为敏捷,转眼上了顶楼。

徐天胤追过去,目光一扫,已不见了那东西的踪影。

夏芍跟着从后头奔上来,一指其中一间停尸房,在里面!她说话的时候,徐天胤已经感觉到里面的阴煞极盛,将军转瞬便在手上,漆黑的薄刀,融在走廊的黑暗里,手起,刀落,寒光不露,门锁已落。

门被踹开的时候,停尸房里阴煞大涨,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站在停尸房尽头,周围尸体上的阴煞之气已经全数被它吸收进了身体里。

此刻,它盯着闯进来的徐天胤和夏芍,浑身的毛都炸开,一双死气森森的眼盯着徐天胤手中的将军,警戒。

而夏芍和徐天胤进来之后,两人都微微愣住。

直到此刻,他们才看轻了这东西的样貌。

夏芍敢发誓,她绝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东西,她一直以为这种邪法失传了千年的。

猫鬼!确实是猫鬼。

此刻,停尸间尽头的东西明显是猫的形态,只是这不是寻常的猫。

它的体型要比寻常猫大,传说中两三尺的长毛被隐在黑乎乎的阴煞里,唯见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和锋利如弯刀的爪子。

猫鬼……那人中的竟然真是蛊术!夏芍沉声道。

猫鬼,也就是猫的阴魂。

民间有言,猫有九条命。

但其实并非是指真的九条命,而是猫能记仇,九世不忘。

若死时有执念,可与人一样成为阴魂。

邪士多寻找年岁很长的老猫杀死,以仪式和咒语取其阴魂,每夜子时祭祀,直到可操纵害人。

此术,也叫猫蛊,中者身体和心脏会像针刺般疼痛,民间传说是猫鬼在吞噬人的内脏,那人不久之后就会吐血而死。

实则不然,本吞噬的只是人五脏的元气,但元气耗尽,人必殒命却是真的。

猫蛊是蛊术中动物蛊的一种,与虫蛊不同,最是凶恶。

古时被称为妖术,因其不仅可咒人死亡,还可夺人钱财,将受害者的钱财转移到施术者手中。

此术在正史和野史中都有记载,盛于隋唐。

最为著名的是独孤陀事件。

独孤陀是隋文帝皇后独孤皇后之弟,官拜将军,其妻母家中世代养鬼,府中更有一名婢女名叫徐阿妮,遵独孤陀之命,诅咒独孤皇后,并蓄养猫鬼敛财害人,被隋文帝所查,将其贬为庶民,其妻为尼,直至郁郁而终。

后隋文帝亲自下诏:蓄猫鬼、蛊惑、魇媚等野道之家,流放边疆。

这件事,在正史《隋书》和《资治通鉴》里都有记载,可信度颇高。

后来,到了隋炀帝时,京都又发猫鬼事件,民间谈猫色变,满城风雨。

最终不得不将城中所有蓄养老猫的人家全数抓了起来,最终诛杀和流放的人多达三千人,成为著名的京都猫鬼事件。

同样的事件还发生在唐高宗年间宫中,事而《大唐疏议》中有明文规定:蓄造猫鬼及教导猫鬼之法者,皆绞;家人或知而不报者,皆流三千里。

正因隋唐时期对蓄养猫鬼的治理,才致使后来此术法慢慢失了传。

对于这术法,夏芍也只是听师父当故事说过而已。

她只知,日本有种邪术,名为阴阳道,可驱使式神谋财害命的,其中也有类似的术法,但如今已多年不见有人用了。

而内地更是如此,猫鬼蛊早就失传已久了。

失传已久的猫鬼此刻就立在眼前,夏芍讶异之后难免想弄清楚,会这邪术的人是谁。

而这时,猫鬼已将此处停尸间里的阴气全数吸入身体,整个身体外围的阴煞庞大了一圈,死气森然的双眼盯着徐天胤,尖利如刀的爪子磨着地面,在黑暗的停尸房里,声音诡异尖锐得令人发麻。

它许是没想到夏芍和徐天胤敢追进来,而徐天胤手中竟有一把攻击性法器。

此刻,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又无法吓退两人,猫鬼阴森的目光左右一看,钻墙便走!而它还没有动作,目光只是左右一看的时候,徐天胤便敏锐地感觉到它要逃。

手中将军霍起,身形在黑暗里如同跃起的孤狼,一刀,断爪!猫鬼的前爪被切断,没有血气,断爪处涌出的只是森森黑气,伴随着愤怒嚎叫,停尸间里阴煞充斥,乍现冥冥地狱血海般的幻象!夏芍和徐天胤仿佛站在血海中央,脚下腥臭黏腻的腐肉和骨骼,烂到一半的老猫在脚下睁着眼,目露凶光。

更是忽然张嘴,就要咬来!徐天胤动都不动,将军反手一划,煞气冲撞得整个停尸间里都震了震,似有两道黑雾撞开,将军明显占上风。

眼前的幻象尽去,猫鬼被逼退去一角,目中凶光大现,周边阴煞迅速往它身上聚集,看样子,竟想把将军挥斩出去的阴煞全数吸收到它身上去!夏芍冷哼一声,按下徐天胤将起的杀招,指尖儿往腿侧一扣,龙鳞霎时出鞘!黑暗的停尸间里,雪亮的光芒一闪,伴随着凌厉的尸骨遍野的哀嚎惨象,夏芍执着龙鳞冷笑:会吸收阴煞?那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把它的阴煞也收了。

猫鬼吸收的动作一窒,几乎在屋子里一跳,庞大的身子撞去天花板,两道鬼气森然的目光往下落,夏芍一抬头,冷笑着一挥龙鳞,去!雪亮的刀身里,顿时冒出数道纠缠的面目狰狞的人脸,直上天花板缠住猫鬼。

猫鬼爪子被斩,伤了煞力,若此时操纵它的人将它收回,每夜子时重新祭炼,便并无大碍。

但夏芍却知道,这猫鬼被放出来,后头并无操纵它的人。

也就是说,这只猫鬼的年岁很长了,不需饲主操纵,可自行夜出害人。

但此刻它被伤着,饲主应该已知,且受了反噬。

按理说,该收回的。

这人竟不收回?夏芍冷哼一声,对方这是怕被人寻着找到?看起来,对方像是拼着今晚让这只猫鬼死在这里,哪怕遭受重创,也不肯暴露身份。

夏芍蹙眉,抬眸间见猫鬼跟龙鳞的阴煞缠斗在一起,但它年岁再长,也不可能是千年老猫,怎会是龙鳞对手?没几下子,猫鬼的煞气便被龙鳞给吸收了个大半,身形缩小了许多,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来。

但这猫鬼实在凶煞,此时双目凶光毕露,半空中身子灵敏一转,张嘴便朝夏芍的面部扑来!徐天胤将夏芍往身后一挡,气息冷厉,竟连将军都不用,伸手往半空一挥,元阳之气撞上扑来的猫鬼,那猫鬼的身子顿时毁了一半,整个儿皮球似的被弹出去,撞去后墙。

徐天胤反手执着将军一划,便要宰了这猫鬼。

夏芍一笑,将他一拦,唤:大黄!话音一落,停尸间里满眼都是裹在阴煞里的金气,金蛟形态的金蟒庞大的身子在停尸间里挤得都要变形,它金色的蟒眼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一只小猫,眼神不屑一顾,似乎觉得不值得入口。

只拿尾巴卷起,回头在天花板上俯视夏芍,似乎在说:叫老子出来,就是为了对付这只小猫?夏芍挑眉,自打上回香港龙脉一战,这厮被龙脉的阴煞喂饱,这些小猫小狗都看不上眼,挑剔了。

金蟒见夏芍挑眉,吐了吐信子,尾巴卷起来,嘴张开,把猫鬼往嘴里送。

虽然蛇类没有表情,但夏芍还是看懂了——这厮勉为其难。

是而夏芍又挑眉,微笑,等等,谁让你吃了?金蟒顿住动作,听无良主人道:我是让你出来把它带进塔里,好好看着。

……高傲尊贵、世间无双的金蛟大爷,再一次被当成了犬类。

停尸间里顿时一阵难听的嚎叫,但没有用,夏芍一笑,便把它和猫鬼一同收进了金玉玲珑塔里。

既然这人不肯现身,那她留着这只猫鬼,自有办法找着此人!☆、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二十七章 初进徐家猫鬼元气大伤,关进了金玉玲珑塔。

夏芍要找下蛊之人,却需去找一个人。

到京城月余,蛊术事件就遇到了两回,不可谓几率不高。

且猫鬼蛊这类失传已久的术法,夏芍直觉应该去找找衣妮。

但此时尚值假期,夏芍一大清早回到京城大学,来到生物系的宿舍楼,却被告知衣妮不在宿舍。

她去哪里了,舍友也称不知,只道放了假她就没了影儿。

夏芍自是没透露找衣妮做什么,只是对其室友笑着点点头,谢过之后便走了。

倒是那室友望着夏芍离开的背影,撇撇嘴,实在理解不了,衣妮这种眼神厉害,嘴巴又毒,更不太合群的孤僻女生,怎么就得了夏芍的青眼。

夏芍离开京城大学之后,便和徐天胤去商场买些礼品,中午要去徐家吃饭,自然不好空着手去。

至于潘老的儿子,夏芍晚上伤了猫鬼,对他的身体也算大有助益,如果她猜得不错,今天就该大有好转。

她打算从徐家出来后,再去趟医院,送张灵符过去。

行程就这样安排了下来,但夏芍和徐天胤逛商场的时候,却接到了华苑私人会所经理的电话,称有名姓郑的官员想见她。

夏芍这才想起来,前天舞会上她曾看出这 人亲戚有中邪迹象,并把华苑私人会所的名片给了他,因为当时第二天要去周教授家里,夏芍便和人约了今天。

但今天事有不巧,老爷子请她去徐家做客。

夏芍只得再改约明天,挂了电话后却有些出神。

徐天胤陪在她身旁,问:怎么?夏芍回过神来,道:师兄还记得舞会那天找我的郑局长么?我当时看他亲戚有中邪的迹象,而他和那人都有财政问题,你说……会不会又是蛊?夏芍不得不这么想,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猫鬼蛊是谋财害命的邪术,偏偏这两天遇到的事都跟人命、中邪、财务有关,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有可能。

徐天胤伸手帮她把手机收起来,抬手又理一理耳旁的细软的发丝,道,去看之前,不必多想。

夏芍顿时一笑,眉眼暖柔,知道了,不分心。

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男人看着她,唇边浅淡笑意,与他孤冷的气质极不符的柔和目光引得商场里的女孩子频频回头,目光惊艳。

夏芍轻轻挑眉,挽了徐天胤的胳膊,两人继续去逛了。

而就在两人忙着逛商场的时候,徐家也在忙活。

今天中午夏芍来吃饭,作为徐家三代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家里,老爷子很高兴,一大早地就叫来警卫员,向来朴素的老人,开始挑剔衣服的颜色。

不好不好,藏青色的,显得我这个老头子太严肃了。

徐康国看着警卫员手里的藏青唐装,摆手。

警卫员瞠目,忍了好几忍才没说出您老本来就严肃的话。

麻溜儿换来一件红色唐装,又遭否决。

不好不好,太扎眼了,叫那丫头看了笑话。

徐康国又摆手,否决!警卫员一噎,老首长,您想多了吧?今天夏小姐来拜见您老,您是长辈,她哪能笑话您?您以为还跟在公园儿里似的?徐康国一瞪眼,板起脸来,严肃,你敢保证她不笑?她要是笑了,我这张老脸丢没了,是不是撸了你这警卫员的职?警卫员又一噎,虽知这是开玩笑,但还是无奈了。

老首长今天跟小孩儿似的,瞧把他乐得。

这只是孙子带孙媳妇回来拜见他,要真到了结婚的时候,不得把他乐得合不拢嘴?徐康国平时俭朴,他到现在还保持着以前的老传统,衣服多是白色、灰色,别的样式的还真的少。

最终警卫员找了件浅咖啡的短袖唐衫,上面印着暗红的国粹图案,老人看了看,这才叹了口气,就这件吧。

穿上之后,便背着手往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老人却没坐下,而是径直走到窗边,负手远望,望着红墙外的方向。

青天,红瓦,阳光静好。

时间才半上午,徐天胤和夏芍自不会这么早就来,但是徐彦绍和徐彦英两家人却是早早到了。

老爷子亲口发话,让夏芍来徐家吃饭,不管他们内心愿不愿意,今天都必须早到。

免得老爷子说他们怠慢。

徐彦英今天欢喜,穿了件喜庆的衣服,反观徐彦绍一家,则显得平静许多。

尤其是徐天哲,站在后头,显得有些沉默。

徐家人都以为他是昨天受了老爷子的批评,情绪有些低落,殊不知,这是徐天哲昨天回去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消息。

舞会那晚,那名乱说话的官员,出事了!车祸。

人死了。

徐天哲接到报告的时候,很是愣了一阵儿。

想起夏芍的话,他直觉这件事跟她有关。

可他又觉得她就算胆子大到敢在舞会上打刘岚,也不敢杀害京城官员吧?这样一想,徐天哲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许是巧合也不一定。

可是,当他拿到详细的车祸报告时,却怔愣在了书房里。

那名官员出的是车祸,可却不是一场车祸。

用民间老话说,这人就是该死了。

阎王要拿他的命,无论如何他都躲不过。

这人早晨从家中出来,莫名其妙先是被高楼落下的花盆砸伤,送往医院之后,伤势并不严重,缝了几针便可以回家。

但倒霉的是,他坐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司机一点事也没有,他却伤得严重。

交警来处理事故,司机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医院的车来以后,按理说拉去医院救治就是。

可蹊跷的是,救护车在半路,也出了车祸!更蹊跷的是,车上的人,包括开车的司机也都没事,偏偏他重伤身亡。

一天之内,三次事故发生在同一人身上,不可说不蹊跷。

与他同车的人都没事,偏巧他出事,也不可说不蹊跷。

但这样的事故,却被当做普通的交通事故进行了处理。

因为并无人为痕迹,只能当做普通事故处理。

谁也不会怀疑,道路上的监控探头记录得很清楚,就是两起很普通的交通事故酿成的悲剧。

但徐天哲却坐在书房里,盯着手中的事故报告,久久没动。

这一刻,他的头脑是有一瞬空白的。

这一刻,在空白之后,他脑中唯一的画面便是夏芍别有深意的微笑、画着奇怪图案的手指,和那轻轻弹指的动作。

悠然,漫不经心,彼时只是别有深意,此时伴随着桌上的事故报告,豁开一道森森杀气。

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动了桌上的事故报告,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里瘆人,竟叫徐天哲有生以来第一次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贪生胆怯之辈,生在徐家,政治倾轧里运筹谋算,在尔虞我诈的圈套陷阱边沿游走,自己落入陷阱,抑或让别人落入陷阱。

手起,刀落,这一把刀却无形,闻得见血腥,却不必他亲眼见血。

但今天,他亲眼看见桌上事故现场的图片,血淋淋的扎入眼里。

若只是一场普通车祸,一个人的死亡,尽管血腥,在他心湖怕激不起一圈波澜。

但此刻心湖乱成一团,全因他知道这场事故的内情。

不必过多久,这件事便会被当做普通交通事故处理、入档、定案、封存。

没有人再会提起这件事,即便提起,也不过是当一件奇事,叹一句倒霉鬼。

世上只有他知道事情不简单。

但他却不能说,烂在肚子里也无法向人开口——怪力乱神,他是徐家三代,怎能说这样的话?况且,就算能说,徐天哲也不会说。

徐市长,你这个妹妹不算聪明,你应该是聪明人。

留意今天提及忌日的男人。

这是她那天在洗手间对他说的话,直到此时,徐天哲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她的威胁,她有着神鬼莫测的本事,动动手指便能叫人莫名丧命。

她在警告他,不要做出聪明人不该做的事。

但这也是她给他的信号,是她嫁入徐家,能给徐家带来好处的展示?徐天哲合上资料,平日里谦和含笑的眉宇,此刻深沉莫测。

明天,她会到徐家做客。

看来,有必要谈谈。

……夏芍和徐天胤来到徐家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

稍早之前的时候,一辆红旗轿车驶进徐天胤所在小区,停在了他的别墅门口。

夏芍和徐天胤不仅买了礼品,还买了出席家宴的衣服,两人回到别墅去换装,却没想到,老爷子竟派了车来接。

车里下来的警卫员看着面熟,正是那天公园里跑步的几名上班族中的一人。

夏芍看着眼熟,但只是微笑颔首,并未说破。

那名警卫员看见夏芍和徐天胤从屋里出来,却是愣了愣。

两人的穿着打扮并不隆重,原以为会是西装革履配礼服的一对儿,结果两人竟只是穿着常服。

徐天胤没穿军装,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衣,袖口随意挽着,领口开着颗扣子,全然的家常打扮。

夏芍也没穿礼服,而是下身白色半身长裙,上身白T恤,外头罩着件短袖的粉色小衫,头发也没绾,只是自然垂落肩头,笑起来眼眸微弯,恬静柔美。

莫说徐家是怎样的家庭,即便是普通人家,女孩子第一次见婆家人,按理说是该打扮隆重些,夏芍却反其道而行,就是一身常服。

这让警卫员很惊讶,但随即便露出笑容,轻轻颔首。

不得不说,这女孩子真是个通透聪明的。

老爷子为人正直朴素,平生最不喜子女晚辈在他面前穿得像贵胄子弟,家宴讲究得就是平常,哪个晚辈要敢穿着一身参加舞会的礼服出现,必定是要挨老爷子一顿政治课的。

这女孩子才见了老爷子两面,就知老人喜好,不得不说,她可当真聪慧。

徐家亲自来车接,这要是让外界知道了,必是一番震动。

老爷子如此重视,可谓莫大殊荣。

但夏芍从别墅出来,直到上车,都是淡然微笑的神色,不讶异,不骄傲,宠辱不惊的气度让警卫员一路上都有些叹服。

想当年,他成为老首长的警卫员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可当真是紧张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女孩子,怪不得老爷子说她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黑色的红旗车平稳行驶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尽管一看就知是当官儿的车,却并不知这辆车会驶进巍巍红墙之内,那个极少数国家领导人出入的地方。

车驶进红墙的时候很顺利,除了例行检查,没有遭到阻拦。

夏芍坐在舒适的后座里,身旁是气质孤冷的男人,她只是看他一眼,微笑。

这地方,对前世的夏芍来说,是何其遥远。

而对于此生的她来说,身旁有相伴的人,去哪里她都不惧。

徐天胤看着夏芍,牵住她的手,道:有我。

夏芍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怕她去徐家,会受到刁难,提起表示给她撑腰。

夏芍暖暖一笑,再抬眼时,发现前方现一座改建过的中西式结合风格的宅子,门口有警卫,站得笔直,而车子则在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下车,进门,警卫的目光动都不动,军姿巍巍如山。

徐天胤和夏芍提着行李,由警卫员领着入内,一路上听他介绍宅子的历史,人文风情,改建的故事,以及宅子分布。

之后便到了徐家客厅。

客厅里,红屏风,红木沙发,淡金地毯,中式的装修,气派里透着开国元勋家庭的庄严肃穆。

沙发里,老人一身庄重的短袖唐衫坐在中央,其下按徐家座次,左边四位长辈,两男两女,右边是徐天哲和刘岚。

徐天胤牵着夏芍的手进来,两人手上都提着礼品,警卫员把人请进来道了一声,便退下去准备午宴去了。

客厅里,夏芍一进来,不等她先见过老爷子,老爷子便先开了口。

老人的目光落去夏芍手里提着的贵重礼品,一开口便是教训,年轻人,赚点钱就不知道节俭了,有买这些没用的东西的钱,不如多办点慈善,给那些吃不饱的没钱念书的孩子多买点课本。

这话听着平常,徐家人却是一惊!按理说,应该夏芍先拜见老爷子的,可是老爷子先开口,虽说话里是训诫的意思,但却给了她莫大的面子。

这听着是在训示夏芍,实则在告诉全家人一个信号——他都可以不摆谱,让全家人都收起那套自视甚高的身份架子来。

徐家人不免心惊,纷纷望向夏芍,打量。

端见这女孩子眉眼如画,气质柔美,比报道上看起来更入眼。

若是从容貌上来讲,不得不说要打个满分。

只是今天这穿着……是不是太家常了些?稍显不太尊重?徐彦绍端量着夏芍,笑呵呵的目光里一抹深沉。

他知道这女孩子年轻轻轻,成就不浅。

可正因为如此,她出入上流圈子也有些年了,人情世故应该懂。

今天怎么这样就来了徐家?就算老爷子不喜晚辈穿那些礼服,第一次见长辈,穿穿也无妨。

她是真的不懂此道,还是别有用意?华芳忍不住轻轻撇嘴,果真是出身的关系,长得再好,成就再高,内里也小家子气。

刘正鸿瞥了二房夫妻一眼,不说话。

老爷子就喜欢这种,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虽不知这女孩子今天为什么如此家常打扮,但无疑是正中老爷子喜好了。

只不过,这女孩子是歪打正着,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为之,那心思也算深了。

一家人看着夏芍,心思在心头各自转过,便等着夏芍回话。

老爷子这番训示,不知她会如何答?但让徐家人没想到的是,夏芍闻言挑眉,看着老人便笑,神态如常,语气玩笑,就知进门就得挨您老一顿思想教育,这不?您瞧,带的礼品都是安神去火的。

徐康国一瞪眼,险些噎着,一眼落在那些礼品上,还真是安神的。

这丫头,送个礼也不忘给他老人家添堵,让他天天对着这些礼品,反省少给人上点思想教育课?哼!还没进家门呢,就嫌我老头子唠叨了?哪敢嫌您老唠叨啊,您不叫我早晨五点起床,陪着您老打太极就不错了。

夏芍笑眯眯道。

徐康国看她这副笑眯眯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教训:让你早晨五点起床错了吗?年轻人,就该早起!夏芍似就等着老人这话,顿时提了礼品,笑,年轻人早起无妨,您老上了年纪了,早起气虚,吃些安神的补品对身体好。

徐康国一愣,一战告负,接着教训,让你陪老人家打太极,那是教你有孝心!是啊,有孝心。

夏芍笑得眼眸都弯起来了,指指礼品盒子。

她笑得小狐狸似的,老狐狸脸色一黑,战败。

行了行了,伶牙俐齿。

你个丫头,就不知道让让老人。

礼品放那儿吧,收下了!徐康国语气不好,话里的意思却不一样。

门口有警卫员进来,把礼品拿了下去。

而此刻,徐家人却是被这你来我往给惊得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见过面了?☆、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二十八章 徐家家宴(一更)徐家客厅里,气氛震惊。

听两人话里的意思,何止是早就见过面这么简单?这一老一小的对话,若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祖孙俩!徐家人齐齐盯住老爷子,看老爷子黑着脸,气哼哼瞥一眼夏芍,眼里却有慈爱的笑意。

慈爱?老爷子对自家三代的孙辈也是慈爱的,他并非时时刻刻都那么爱训示人。

再怎么训斥,徐天哲和刘岚身上也有徐家的血。

有时训斥得狠了,老爷子也会私下问两句,关切一下两个孩子有没有闹情绪。

平时若是谁病了,老爷子也急。

这也是老人的慈爱。

但在徐家子弟眼里,再慈爱,他也是威严的,一言一语都是严肃的。

今天这般老小孩儿的模样,老实说,别说徐家三代了,就连徐家二代也没见过。

当然,他们也不敢这样顶撞老爷子。

老爷子训诫的时候,他们都是大气不出,低头听训,哪有敢反驳的时候?这女孩子即便是见过老爷子,她胆子也够大的!这样跟老爷子吵嘴,他们都不曾敢过!而看老爷子的神态,似乎并不生气,反而乐得跟她吵嘴?死静的气氛里,无声的抽气。

这时,徐天胤转头问夏芍,跟爷爷见过了?夏芍笑而不语,看老爷子。

徐康国瞪一眼她那小狐狸模样,叹一口气,摆手,见过了,见过了。

你弟弟妹妹也见过了,去见过长辈吧。

徐康国没说两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的,但这话却把心中五味的徐家人又给惊了惊——惊的是老爷子这话里的意思。

老人这话是对夏芍说的,徐天哲和刘岚被他直接说成了弟弟妹妹,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明显?老爷子这是不知何时与她见过了,心里早就承认了她,今天请她来徐家做客,不止是见见、吃顿饭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承认她是徐家的孙媳妇了。

寂静的气氛里,夏芍转过身来,看向徐康国左手旁坐着的徐家长辈。

她见老爷子左手旁五把座椅,首位空置,其下两男两女,而徐天哲和刘岚坐着的右侧刚才扫过一眼,只有两把椅子。

夏芍顿时心中有数。

徐天胤也转过身来,牵着夏芍的手,为她介绍。

夏芍见坐在空位下首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衣着正式,见她望来呵呵笑了笑,天苍地阁一看便是当官的料,唯有眼睛笑起来略深沉,老谋深算。

这是叔叔。

徐天胤道。

又见下首一名穿着家常的中年男人,身材略瘦。

此人国字脸,腮骨有力,天庭饱满,鼻梁颇正,看人眼神直视。

显然也是为官的面相,但性情要坚韧,一看便知责任心重,处事有原则得多。

徐天胤道:这是姑父。

再见下首坐着两名女子,座次排在前的今日穿得喜庆,一身深红女士西装,颇为正式。

女子目光柔和,眼角鱼尾纹笑起来极有韵味儿,性情温和,这是姑姑。

徐天胤声音明显没那么冷。

夏芍又往后看,坐在徐家二代末席的女子短发,戴着黑框的眼镜,给人的感觉严肃。

夏芍的目光落在女子宽阔的额、略带鹰钩的鼻和不够圆润的下颌,便知其家境出身极好,但是个精打细算、记仇刻薄的性子。

徐天胤道:这是婶婶。

夏芍颔首微笑,在徐天胤介绍过一圈之后,这才点头道:叔叔婶婶好,姑姑姑父好。

她的称呼明显让客厅里的气氛有稍稍的凝滞,但随后徐彦绍便笑了。

他显得很热诚,欣然接受,呵呵,好,好。

小夏来了就好,家里这两天可都在说你呢。

刘正鸿看了徐彦绍一眼,懒得说破。

这几天是都在说这女孩子,只是似乎气氛并不是太好吧?今天拿来说,听着倒像是徐家盼了她许久似的。

要不怎么说,他不太喜欢徐彦绍这人。

太虚伪。

刘正鸿感觉到夏芍看来的目光,抬眼间只对她微微颔首,没什么寒暄客气的场面话,倒叫夏芍垂眸一笑。

此人性情,看面相她便心中有数。

徐彦英是最欢喜的那个,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厚厚的红包,转头对丈夫刘正鸿笑道:这孩子真大方,当初我头一回去你们家,改个口我可记得我脸红了好一阵儿。

刘正鸿听见妻子的话,这才露出点笑容来,但是没说话,只看她一眼,似乎在说:当着晚辈们的面儿,你真好意思说。

徐彦英笑了笑,把目光转回来,红包递给夏芍,按规矩,头一次见面是要给红包的。

这是姑姑给的,拿好。

不管多少,是个心意,别嫌弃。

夏芍看着红包,微怔。

舞会那晚,她便知道,徐家除了老爷子,这位姑姑对徐天胤也是不错的。

只是那晚她打了她的女儿,还以为这位母亲定然会对自己有意见,却不想今日是这番景象。

华芳在一旁垂着眼,也不情不愿拿出个红包来,递给了夏芍。

不管这红包她愿不愿给,老爷子喜欢她,昨天徐天胤在书房又有了那番表态,这女孩子进徐家的门眼看着是必然的了。

就是做个样子,她今儿也得给红包。

只是,华芳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把红包递给夏芍,扯着脸皮子笑了笑。

夏芍只当没看见,大大方方地接了,谢道:谢谢姑姑,谢谢婶婶。

徐彦英欢喜地笑,直道一家人,不用客气。

华芳还是皮笑肉不笑。

夏芍转过身去,这才看向三代子弟的徐天哲和刘岚。

两人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只是徐天哲看夏芍的目光有些深,除此之外,笑容谦和,礼数周到,一点儿也看不出上回舞会上不欢而散。

刘岚则低着头,连眼也不敢抬,只看见手指头乱绞。

这时候,警卫员从门口进来,道:老首长,午宴准备好了。

徐康国闻言站起身来,拿过手杖,往前头虚虚一指,走吧。

徐家用宴有独立的餐厅,一路上景色极美。

老爷子在前头领路,步子不快,一家子人便在后头跟着。

夏芍和徐天胤陪在老爷子左右,由警卫员指点着沿路风景,夏芍只笑不语,一路跟着到了餐厅。

徐家的餐厅也是传统风格,红木圆桌,雕着福寿多子花样的硬木椅子,国色天香红韵牡丹的壁画,大气,传统。

菜已经上了桌,菜色都是大盘,不仅精致,量也足。

徐家吃饭是按着辈分排座次的,徐天胤和夏芍坐去老爷子右手边,其后是徐天哲、刘岚。

而老爷子左手边是徐彦绍、华芳夫妻,再往后是刘正鸿、徐彦英夫妻。

吃饭的时候,徐家的气氛是静悄悄的。

徐康国并不要求晚辈吃饭的时候不能讲一句话,但是他自己却是个吃饭时话少的。

于是久而久之,他不开口,也就没人开口了。

徐彦英看席间气氛沉闷,原想着夏芍今天头一回来徐家,气氛太沉闷了不好,这便打算开口打破僵局。

但没想到,老爷子今儿开口说话了,丫头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夏芍闻言,放下碗筷,笑答:爷爷奶奶都还在,我父亲是长子,家里有两位姑姑和一位叔叔。

外祖父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

嗯。

徐康国点点头,夏芍家里的家庭成员,自然早有资料在他书房了。

今天不过是例行问问,让徐家其他人听听就是。

听说,你爷爷以前是当兵的?老爷子又问。

夏芍闻言一愣,笑道:可不是?他老人家说,战争年代的时候,跟您一桌吃过饭。

嗯?徐家人纷纷一愣,这回连徐康国都愣得停下了筷子。

他是知道夏芍的家庭背景,但是当初查,也只是图个家世清白,并且他是知道她是唐宗伯的弟子,与徐天胤同门的。

所以夏家的资料只是个大概,他也没要得太详细,只知夏芍的爷爷是退伍老兵,却不知竟有点渊源?你爷爷当初在哪个部队?徐康国问。

这他老人家没细说。

只说那时候您是团参谋,上台讲过话。

后来,战场上他杀敌勇猛,您还亲自嘉奖了,跟他同桌吃过饭。

徐康国闻言,看起来像是在回忆。

他当团参谋的时间很长,即便是知道部队,过了这么些年,曾经嘉奖过的人太多,可能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徐康国对此事却是很认真,听过之后连连点头,好啊!你这丫头,也是功勋之后。

好,好!说完,便去看徐天胤,天胤,有时间去见见夏丫头家里人,礼数都得做足了。

有时间,最好是约着见个面。

好。

徐天胤道。

眼见着这才几句话的工夫,事情就定下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徐彦英欢喜道:原来不聊不知道,一聊还是有渊源的?这就是缘分。

华芳垂眸,嘴角轻轻向下耷拉,什么缘分?不过是套近乎罢了。

一个是退伍老兵,一个是开国元勋,这缘分,可真近啊。

徐康国这时又看向夏芍,天胤这性情,你是知道的,你父母未必能满意啊。

这方面,你们两个都用点心。

现在年代不同了,老一辈的人不给你们包办婚姻,尊重你们的选择。

可你们当晚辈的,也不能叫长辈太操心了。

是。

徐天胤和夏芍点头。

华芳闻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笑道:爸说的是,咱天胤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冷了些。

小夏的父母担心是常事,毕竟小夏年纪也不大,寻常女孩子还是读大学的年纪,他们两个都谈婚论嫁了,换做哪个父母能不担心?这话说得有道理,但要看是谁说。

任何人说出来都觉得有道理的话,到了华芳嘴里,总觉得话里有话。

夏芍今年十九岁,徐家人都知道。

她整整比徐天胤小了十岁,比刘岚年纪都小。

夏芍要说父母同意,未免有夏家巴不得把女儿赶紧嫁出去,攀龙附凤的意思。

不同意才是正常的。

而且,夏芍今年才十九岁,她和徐天胤认识的时候,不是更小?十七八岁就谈恋爱……呵呵。

徐天胤昨天刚表态过,华芳今天也不敢过分。

因此,她说话是斟酌着说,表面上听,绝对是关心夏芍。

但是徐家了解她的人,都能听出她的话外音来。

只是她这话还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你若说她,她定要说你多想了。

您说得对。

夏芍笑着,暗地里压住徐天胤的手,看向华芳,我父母已经来过一趟京城了。

他们对这件事也是诸多忧心,不过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胤的性情外冷内热,他虽不善言辞,但却很重情。

孝敬长辈,又重亲情。

婶婶在徐家近三十年,想必比我清楚他对亲情有多渴望。

我的父母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如天底下最宽厚的父母,只望我幸福。

我相信哪怕只给他们三年,他们也能看到胤的好。

夏芍笑容甜美,眉眼间淡然的气韵,话说得不紧不慢,华芳却脸刷地红了。

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这世上不是只有她才会话里有话,夏芍也是此中高手。

华芳听懂了,夏芍这是在讽刺她,嫁进徐家三十年,竟看不懂徐天胤对亲情的渴望,还不如她的父母。

给他们三年,他们都能看到他的好。

华芳脸皮子发紧,却只能微笑。

就如同她刚才那番话让人挑不出毛病,夏芍这番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好了,吃饭!徐康国这时说道,脸色不太好。

华芳看了老爷子一眼,赶紧赔笑,是啊,吃饭吧。

小夏,多吃点。

今儿你来,老爷子可是挺高兴,这一桌子菜,按的可是国宴的标准。

可是咱们老爷子向来俭朴,不喜剩菜剩饭。

你们年轻人胃口好,多吃点。

她很热情地给夏芍夹了筷子菜,又给徐天哲和刘岚夹了菜。

徐家现在没有女主人,华芳身为徐彦绍的夫人,自然要有主母的派头。

她给晚辈夹菜,招呼夏芍多吃,谁也说不出错儿来。

只是,她给夏芍夹菜的时候,笑道:这一桌子国宴哪,你要吃着好,等你父母来的时候,也叫他们尝尝。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二十九章 国宴大餐华芳的话明里听是热情好客,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她这话,就是叫人听着不舒服。

徐彦英皱了皱眉头,去看老爷子。

虽说华芳的话挑不出毛病,可老爷子若是不喜,还是可以抬出食不语的规矩,叫她少说话的。

可是,徐康国端着碗,吃着菜,竟奇怪地好像听不出她这话有什么叫人不舒服的地方,任她去说。

徐彦英微怔的时候,席间的气氛也是静悄悄。

连徐天胤都对这话没反应。

与说他没反应,不如说他似乎没听见华芳的话。

此刻,他转着头,目光定凝在夏芍身上,不动。

他这个姿势,维持了有一会儿了,华芳给夏芍夹菜的时候就奇怪,他盯着夏芍看什么。

没有人懂得,只有夏芍明白。

徐家人一直以往徐天胤去香港是去疗养,除了老爷子,至今无人知道他是唐宗伯的弟子。

所以夏芍在徐家,不好称他师兄,于是刚才便只好以胤称呼他。

正是这称呼,让这男人直到现在都盯着她。

夏芍抬眸看向徐天胤,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便眉眼一展,微笑。

她似也没听出华芳话里叫人不快的意思,只唤徐天胤,胤。

徐天胤气息微顿,越发望着她目不转睛,唔。

夏芍笑,我倒是没吃过国宴,想必你吃得多些吧?少。

徐天胤对于她的问题,总愿意多说些话,解答详细些,爷爷俭朴,家宴很少这规格,过年的时候才有。

哦。

夏芍拉长音,再问,那你以前在国外,岂不是吃到的次数更少?嗯。

徐天胤点头。

那就多吃点。

我吃着味道是不错,不愧是国宴的大厨。

夏芍轻轻蹙眉,瞧着颇为心疼,并夹了筷子菜送去徐天胤面前的碗碟里。

华芳微笑着,眼却一垂,掩不住轻视。

在外面执行任务,可没有国宴的菜品吃。

这时,听夏芍道,听说都没什么营养,就是些压缩饼干之类的?徐天胤低头吃夏芍夹给他的菜,闻言抬头,漆黑的眸望着她,望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任务紧急,有时不配备。

不配备?那吃什么?就地取材。

比如?生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吃饭的徐家人,手顿了顿。

数道目光望向徐天胤,包括老爷子。

夏芍蹙眉,很是心疼。

目光往餐桌上精致的菜品上一扫,见华芳正吃着一碗狮子头,便也将自己面前的狮子头端过来,拨了上面盖着的金黄菜叶,夹一口自己先尝,然后微微颔首,放到徐天胤面前,味道不错,五花肉丁儿切得比例正好,多吃些。

徐天胤点头,端过来就吃。

华芳瞥一眼面前的肥四瘦六比例正好的五花肉丁儿,忽然没了食欲。

不仅没了食欲,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自己面前吃了一半的狮子头,看起来就像是花花红红的一团生肉,瞧着恶心。

她赶忙把精致的瓷碗放去一边,望见面前的一碗乌鱼蛋汤,盛在精致的紫砂碗里,汤色清亮,便想拿过来压一压。

刚拿过来,拿调羹去舀,夏芍一眼看见,笑了。

这乌鱼蛋汤不错,冬食祛寒、夏食解热。

多喝些。

夏芍也从旁拿些过一碗来,把他吃完的狮子头拿去一旁,乌鱼蛋汤递过去,青省靠海,说来乌鱼蛋还是那边出产的,有干制品。

若再出任务,给你带些吧,补充蛋白质。

徐天胤从汤品中抬头,要煮,没时间。

蛋白质,虫子就可以。

夏芍蹙眉。

徐家人齐齐筷子又一顿。

华芳望着舀好了,将要入口的乌鱼蛋,忽觉上面白花花的一片,飘的都是肥肥的虫卵……呕!华芳一捂嘴,脸色发白,强忍着没吐出来。

夏芍却没发现她的不适,看着徐天胤,心疼道:你出去执行任务,就吃这些?好歹捕个猎,山里野味多……捕猎容易暴露目标。

那也不能饿肚子。

不会。

有野兽捕猎剩下的腐肉,也能吃。

……一桌子沉默。

徐家人惊愕地望着徐天胤,昨天,明白了他在国外执行的是怎样危险的任务。

今天,明白了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一家人脸色发白,再低头去看那一桌子精致的顶级国宴菜肴,齐齐脸色一变!那碗狮子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花花的生肉,乌鱼蛋汤上面飘着的都是肥虫,鱼翅拧成了蚯蚓,一盅顶级浓汤制成的佛跳墙,本该开坛飘香,此刻却发着臭气,里面乌拉拉一堆分不清什么东西,总之像是腐烂了的一堆内脏,上面还飞着几只苍蝇,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呕!接连三次被恶心到的华芳,忍不住捂着嘴离席,低头奔了出去。

接着奔出去的是刘岚,她脸蛋儿发白,一辈子没见过这样一桌菜,顿时也离席奔出。

接下来站起来的是徐天哲,他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临走时别有深意地看了夏芍一眼,似知道这一幕是她搞的鬼。

但他眼底同样有震惊,震惊的是不知她果然有些神鬼莫测的本事。

爷爷,我去看看我妈和岚岚。

徐天哲临走时还礼貌地跟老爷子说了一声,只是眼就不往桌上瞧。

徐彦绍坐在座位里,吃吃不下去,坐又坐不住,看着眼前苍蝇乱飞臭气熏天,俨然屠宰场,便又是一阵儿犯恶心。

他倒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

见儿子借故出去了,他也第一次在家宴的时候做出离席的举动。

爸,我出去看看他们。

徐彦绍也不忘跟老爷子打招呼,但也不往桌上看。

只是临走时也别有深意地看了夏芍一眼。

人走了之后,席间就剩下老爷子、刘正鸿、徐彦英、夏芍和徐天胤。

桌上,菜肴飘香,哪有刚才离席的人看见的那些不堪入目?狮子头还是狮子头,肥而不腻;乌鱼蛋汤还是乌鱼蛋汤,微酸微辣;鱼翅还是鱼翅,鲜甜爽口;佛跳墙还是佛跳墙,回味香醇。

一桌国宴,精致,很美。

不美的人,都走了。

很好,惬意。

夏芍微笑,继续夹菜给徐天胤,顺道夹点给老爷子。

徐彦英则怔愣地看着今天这一出,实在不知道人怎么就都离席了?是,夏芍和徐天胤说话的内容是损人食欲些,可也不至于忍不住啊。

她不就忍住了?徐彦英望向外头,别人也就算了,她女儿也出去了,当妈的自然是心里担心,这便起身道:爸,我出去看看岚岚。

徐彦英离席后,刘正鸿看向夏芍。

他是看得出来的,这女孩子是故意的。

华芳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个人都听着不舒服,但也确实挑不出错来。

原以为,这女孩子今天初来徐家摆放,会忍一忍,没想到,她没忍。

虽然没忍,可也没跟华芳斗嘴吵起来。

她从头到尾都没理华芳,只跟徐天胤闲聊,然后便聊走了一桌子人……刘正鸿垂眸,咳了一声,掩饰想笑的意图。

他做徐家的女婿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二房如此吃瘪,连老谋深算礼数上从来不出错的徐彦绍,都给她说离席了。

虽然,这离席的人里也有自己女儿。

唉!刘正鸿叹了口气,一桌子人都走了,他在这里显得碍眼,便也起身道,咳!爸,我去看看她们娘俩。

于是,一桌精致的国宴没人吃,徐家人全都这个看那个、那个看这个的,陆续离席了。

这下子,席间就只剩下了夏芍、徐天胤和徐老爷子。

夏芍微笑,一点也不掩饰。

刚才那就是她施的术法,她只是将龙鳞轻轻开了一点,引了些阴煞出来,让某些人看见了些幻象而已。

当然,阴煞入体对身体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所以夏芍在将阴煞引出时,以元气护住了徐老爷子和看着还算顺眼的刘正鸿、徐彦英夫妻,其他的人,她没管。

于是,其他的人,就都看见了很多不美的画面。

夏芍一施法,徐天胤是知道的,于是这男人今天默默配合她,说了不少话。

夏芍微笑着看向门外,不就是自视高贵,说她父母没吃过国宴么?没事,她要某些人日后一见国宴就想吐!全家都去吐!夏芍望向门外的时候,徐康国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徐家这些二代三代,别说三代了,二代子弟在国家最穷苦的时候,都没有就着咸菜吃过窝头。

他们没有吃过苦,普通人家许一辈子也吃不到的国宴,在他们眼里不稀奇。

正因如此,才自视甚高。

他今天怎会听不出二儿媳妇话里的意思?他不说话,不是因为挑不出她话里错来,不好开口说她,而是故意不说。

他想看看,这丫头会怎么应对。

虽然他没有门庭观念,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徐家现在在政坛是什么地位。

她要嫁进徐家,成为徐家未来的主母,很多情况她都要应对。

今天,他很满意。

这法子不得不说,或许比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训诫管用。

老人望向转过头来的少女。

她笑眯眯地展眉,也夹了菜往他面前的碗碟,笑道:您老人家不会也反胃吧?徐康国端着碗,哼了哼,当我跟他们一样?我老头子当初抗战的时候,树皮草根,什么没吃过?这话说出口,老人却发自心底的悲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徐家三代里唯一一个吃过这种苦头的子弟。

他的叔叔姑姑们,身为二代子弟都从没饿过肚子,而他……他此刻吃着少女给夹的菜,眸光微微柔和。

偶尔抬眼,看一眼少女,看她含笑的眉眼,唇边也带起浅淡的笑意。

两人今天穿的都是常服,俨然一起午餐的小两口儿。

中午的阳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得此刻温馨如画。

老人的眼眶忽而打湿,低下头,默默扒饭,脸上现一抹欣慰神色。

他忽然有预感,这孩子,是天胤的福星。

或许有一天,也能改变徐家。

……一顿家宴,变成了三个人吃。

结果当然是剩下了,向来俭朴的老人,自然是脸色不佳的。

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夏芍和徐天胤便扶着徐康国一路散步回去。

走到凉亭的时候,发现徐家二房三房都在那里。

他们是宁肯被老爷子训斥一顿,也不敢再回宴会厅了的。

一个个的,今天家里有客人不知道吗?徐家的规矩就是饭吃了一半离席吗?剩下的饭菜你们今晚给我接着吃!徐康国一到凉亭里便道。

华芳一听,脸色刷地又白了,转身奔出凉亭,又去吐了。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刘岚不敢说话,只偷偷去扯母亲的衣角,求救。

徐彦英看她一眼,目光慈爱,但带着轻斥,不就是晚上接着吃吗?想想你天胤表哥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多苦,吃的那是些什么,你还好意思浪费?徐彦英不说不要紧,一说刘岚便脸色一白,扭头也去吐了。

徐彦英怔愣住,最终叹了口气,看了夏芍一眼。

这一眼,虽然复杂,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知道女儿娇气,她是独生女,平时老爷子管教再严,到了家里,她一撒娇,自己总会心软。

也知道这孩子一身小公主的毛病,都是给惯出来的。

可是当家长的,就是这么个心思。

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只不过,心疼过后,总是头疼罢了。

唉!她现在瞧着是有些怕夏芍,也未必不是好事。

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