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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章 第一卷

2025-03-26 14:13:02

华芳转头望向外头,客厅的暖黄的灯光映着外头风大雪急,当风雪里一男一女牵手而来的时候,华芳的脸红了红,又白了白。

她只觉得没脸,三天前在书房里,她竟吓得失禁。

家庭出身高贵的她,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她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又是怎么回去的。

这三天,她自己都不知怎么过来的。

先是政纪降级处分,虽然降得不大,将来也势必会升回来。

但是在她平顺的人生里,这绝对是从未有过的一笔耻辱!她现在上班抬不起头,回到家里还要接娘家的电话,受娘家的埋怨。

她和王卓联手的事,也不知是谁透露给了娘家人,她父母和大哥大嫂知道她得罪了老爷子,没有不埋怨她的,父亲更是将她一通训斥,让她滚回来给老爷子道歉,直到老爷子消气为止。

可是天在知道老爷子根本就不见他们夫妻!徐彦绍为人谨慎,平时在工作上也尽量不留错处,他倒是没有被处分,但是这三天无论他怎么请求回来跟老爷子解释这件事,老爷子都不见。

夫妻两人压力都很大,觉都没睡好。

好不容易今天元旦,老爷子才叫他们回来。

可是今天,也是徐天胤回京的日子。

徐天胤和夏芍很走了进来,男人披着身军大衣,衣服遮着身旁,为少女遮了头顶风雪。

两人进了门来,夏芍笑着接过徐天胤手中的大衣,替他在门口抖了抖,然后挂去衣架上。

回身的时候,客厅里气氛压抑得叫人呼吸都小心翼翼。

徐天胤立在客厅门口,一身少将军装,客厅暖黄的光染不透他孤冷的眉宇。

客厅的门关上,屋外的风雪却不及他的冷。

他的目光在家人脸上一一掠过,徐康国望向自己的二儿子和儿媳,徐彦英则担忧地望向徐天胤,徐彦绍和华芳低着头。

爷爷,姑姑,我回来了。

徐天胤声音依旧平板冷寒,只跟徐康国和徐彦英打了招呼。

徐彦绍和华芳顿时脸皮在灯光里泛红,平时笑呵呵的徐彦绍,今晚第一回抬不起头来。

平时,徐天胤再话少,回家的时候礼数从来不少,跟长辈都会打过招呼。

但是今晚,没有。

嗯。

徐康国点点头,却好像不懂徐天胤为什么不跟二房的人打招呼一般,问,见过你叔叔婶婶了吗?徐彦绍和华芳顿时头又低了低,前者脸皮一臊,后者则觉得头皮都跟着一紧。

当徐天胤的目光看过来,两人虽未抬头,却都感觉得到空气都跟着一窒。

华芳死死掐着衣角不敢抬头,徐天胤这性子她实在不太了解,真不知道他今晚会怎么样。

不过,想来……也不会怎样吧?毕竟,她是长辈。

徐彦绍却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来——要不怎么办?就这么僵持着?他相信,这件事他过错不大,只要诚心认个错,还是可以揭过去的。

老爷子这几天都不见他们夫妻,今晚却叫他们回来,不就是想看看他们反省和认错的态度?天胤啊,这次的事是……你们害她?徐天胤打断徐彦绍的话,明摆着的事,他的语气却是疑问的。

徐彦绍一愣,对上徐天胤深暗的眸,他的眼里向来让人望进去就像看到了黑暗的夜,今晚眸底却似能看到涌动的情绪。

徐彦绍抬头的时候习惯性地带起些笑,但这笑却僵在嘴边。

你们还是想要我失去她?徐天胤紧紧盯着自己的叔叔,只是此刻,男人的声音已经明显低哑,因为这是徐家?徐彦绍一震!震惊地望着徐天胤。

在他眼里,他一直觉得这侄子不太懂人情世故,他就像国家暗处的杀人机器,在他眼里可能也没有人情世故。

但是没想到,他一直都懂。

他为什么会把夏芍的目的说给妻子听,妻子跟王卓联合的目的,他都知道。

因为这里是徐家。

徐家是地位、权力的代名词。

生在这个家庭,权力地位,是生来就应该得到的。

从来没想到过徐家有一天会娶进门一名从商的女孩子。

到了徐家这样的高度,权钱联姻已经不是需求,权权联合才是正途。

商人的身份且不说低不低,这女孩子风水师的身份在关键的时候,或许会成为官场上斗争的矛头。

徐彦绍要考虑的是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没有人敢动徐家。

但老爷子要是不在了呢?徐家想不走王家那样慢慢没落的路,现在就要未雨绸缪。

虽然徐家三代里,自己的儿子天哲政途坦荡,比王卓成器得多,但是天胤在军,早些年徐彦绍就在打算,他要是能娶名军界的千金,徐家军政势力都有了,那是再好不过的。

但是没想到,他看上的是女孩子身份很不适合徐家。

而老爷子对他的疼爱又是二代三代里谁都不能比的。

假如日后徐天胤成了徐家的家长,他这性子,要怎样带领徐家走向更强盛?身在家族里,自然知道家族利益对个人利益的影响。

这才是徐彦绍暗中把话透露给妻子,让妻子给夏芍找找麻烦的真意所在。

他觉得他这种做法也算不上不厚道,毕竟普通百姓家里,子女恋爱的对象长辈看不上,不也有使绊子的?徐彦绍觉得,他此举,不过是人之常情。

而且说句实话,他的出发点也并非全为他个人和儿子的前途考虑,而是在维护整个徐家。

只是他没想到,妻子会和王卓联合,动作太大,聪明反被聪明误,闯了大祸。

他更没想到,徐天胤平时人冷性情也冷,心里竟然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

徐彦绍叹了口气,他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就是除了夏芍谁也看不上了。

这件事他是受害方,老爷子也在气头上,不如先道个歉,日后再慢慢开导他好了。

他既然对什么都心如明镜,那么他应该会懂得,娶妻娶个对他徐家有帮助的,对他自身也有莫大助益。

他要是娶个军界千金,日后在军界,凭着他徐家嫡长孙的身份、共和国最年轻的少将的头衔,岂不是一生平步青云?总比政商联姻好!天胤啊,这件事,二叔和你二婶都……!徐彦绍话没说完,便声音陡然一停!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站在客厅当中的徐天胤,天胤,你这是干什么!徐彦绍的声音语气明显变了,从徐天胤和夏芍进门起就一直低着头的华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一眼,她便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徐天胤的手里,一把黑色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装了消音器,对准了他们夫妻。

师兄。

夏芍见势这才从后头的衣架处走过来。

她没想到师兄会亮枪,眼下老爷子还坐在上头呢!夏芍看向上首,徐康国端坐在椅子里,面不改色。

经历过太多枪林弹雨大风大浪的老人,只是威严地看着这一幕,如山镇定。

徐彦英却惊得站了起来,天胤……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叔叔婶婶,就算做得再不对,骂也好怎样也好,都不能拔枪。

徐天胤却仿佛听不见,他一把牵住夏芍的手,紧紧握住,手心很凉,枪口却连动都不动,目光盯紧徐彦绍和华芳,我说过,谁要我失去她,过这一关。

徐彦绍和华芳双双瞪大眼——他这是动真格的?真要他们吃枪子儿?他们是不信的。

但是他们却心惊地看见徐天胤枪口上的消音器。

这里是红墙大院儿,在这里面开枪,性质可谓极端恶劣。

但他这明显就是有准备!他、他不会……来真的吧?夏芍却转头望向徐天胤,怔住。

师兄他……对徐家人说过这样的话?说不出来是感动还是心疼,夏芍只觉得心里一紧。

这时候,徐彦绍已经反应过来,脸色一沉,天胤!我是你……砰!一声枪响。

死寂的客厅里,枪声不大,经过了消音处理,沉闷的声响,却惊得人心底都是一炸!华芳啊地一声尖叫,徐彦绍翻下椅子,扑通一声仰面朝天!翻着白眼,眼神发直——他头刚才坐着的地方,后头墙面上,一个冒着烟的弹孔。

子弹没有打中徐彦绍,而是擦着他的头顶钉去墙上。

徐彦绍头顶的头发,都冒了烟,焦了。

华芳起身颤着手脚扶起丈夫来,见他没事,却被刚才那差点就钉入眉心的子弹吓得傻了,便忽然回头,你疯了!他是你……砰!又一枪。

徐天胤站立不动,牵着夏芍的手,举着枪,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子弹擦着华芳的脸颊而过,那一瞬间,枪声响起,子弹擦过,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华芳却感觉到那一瞬啸声过耳,鼻间是火药的气味。

那一瞬,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是那么清晰。

华芳也傻在原地不动,她还维持着一个扶着丈夫,转头怒斥徐天胤的姿势,眼神却霎时变得发直,再由发直变成惊恐,由惊恐变得歇斯底里,大怒地一指徐天胤,你敢开枪?我是你……砰!子弹擦着华芳的手指而过!华芳啊地一声尖叫着收回手指,死死握着,只觉刚才她慢一步,手指就会被打残!华芳懵了,忽而从歇斯底里里醒过来,情绪重新被恐惧填满,不可置信的目光,嘴唇都不由自主发着抖,你真的敢……砰!又是一枪,擦着华芳另一侧脸颊!从她耳垂底下擦过,稍微往上一厘,她的耳朵就得废!华芳被吓得从原地尖叫着跳起来,眼底都起了血丝,徐天胤!砰!这一枪,擦着华芳的脚尖,她惊叫着往后退,一退撞上身后的椅子,砰地一声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倒,四仰八叉地仰在地上,比上回书房还狼狈。

她翻身爬起来,人还没站起来,又一声枪响。

砰!这回子弹擦着华芳肌肉僵直的颈侧动脉而过,让华芳想站直的身子终于蹲在地上,抱头尖叫。

啊——她尖叫,枪声还没有她尖叫的声音大。

徐天胤换弹夹的速度快得看不清,一秒钟不用,黑洞洞的枪口里金光如雨。

他不停地开枪,不停地开,直到华芳蹲在地上,连叫也不敢叫。

华芳吓傻了,到了后来,客厅里只能听到子弹钉入墙面的声音,却再听不见华芳的惊叫。

她抱头蹲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眼神发直,发懵,就像魂儿被吓飞了,一副躯壳。

客厅里,终于静了下来。

没有枪声,没有尖叫,什么声音都没有。

徐彦英捂着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她都不知如何阻止,自那第一声枪响,她便傻了眼。

徐彦绍扶着翻倒的椅子坐在地上,这位共和国的委员,走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的高官,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狼狈不堪。

只有徐康国和夏芍没动,两人只是看着这一切。

华芳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又是一枪,一个人的枪法不能总那么神,搞不好擦枪走火,或者偏那么一厘,她的命就没了。

徐彦绍却懵着表情盯着徐天胤,这时候他的眼里没有惊恐,没有不可思议,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被极端的恐惧吓懵了的空白状态。

两人从来就没想过,徐天胤真的会开枪。

此刻他们眼前,不是当年从家中离开的三岁男孩,而是名身穿少将军装的男人。

孤漠,冷厉,杀意,眼里没有感情。

他拿着枪,冷成一座雕像,你是我叔叔,你是我婶婶。

但我不是你们的侄子。

在你们眼里,我不是。

男人的声音沉,沉得让人心口发疼,徐彦绍和华芳还是那个状态,但是前者懵直的眼神动了动,后者则还是抱着头蹲着。

我是多余的,我是威胁。

他懂,他什么都懂。

手心里却忽然一颤,一道心疼的安抚的目光向他望来。

他感觉得到,却没有转头去看,只是手握得紧了紧,依旧雕像般看着眼前称之为亲人的人,从今往后,你们是多余的。

你们是多余的……这是什么意思?徐彦英捂着嘴,天胤……这是不认他叔叔婶婶了么?徐彦绍的目光却总算有了震动。

害她的人,就是威胁。

威胁,就要清除。

徐彦绍的目光再震,这回总算有了反应,看向了徐天胤,对上他冷得没有温度的眸。

国法,我不惧。

军法,我不惧。

家法……有爷爷在,有她,才有家。

我没有家,你们就没有命。

他不是在说谎,现在,徐彦绍和华芳不敢认为他会说谎。

徐天胤是个没有谎言的人,他的世界是黑,是他父母的死和国家的有意培养造就的冷血利器。

他的眼里只有目标或者非目标,活人或者死人。

只是他身旁那名总是笑着的少女的出现,照亮了他心底的一角,从此,她是他全部的阳光,谁夺走他的阳光让他再次陷入黑暗,谁就要面对黑暗里的恐惧和报复。

我没有叔叔和婶婶了。

徐天胤低头,看向夏芍。

这句话,听着像通告,只有夏芍知道,男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抖得只有紧紧握着她的手才能缓解。

这不是通告,是属于他的悲凉。

夏芍微微一笑,人生就是这样,旅途太漫长,总会遇到不在乎你的人。

但幸福不会因为不在乎你的人而变得单薄,只会因为在乎你的人而变得充实。

你没有失去,他们不配让你失去。

往下走,总会遇到更多懂你的人。

徐天胤深深望着她,望了好一会儿,轻轻点头,把枪收了起来。

然后带着夏芍走到了徐康国面前,爷爷,我刚才对长辈开枪,我错。

任您处罚。

徐康国望着徐天胤,老人在他开枪的时候面不改色,端坐不动,直到此刻,才眼里现出悲凉伤感。

他之所以不阻止,因为他懂他的孙子,他是个重情的孩子,即便是他的亲叔叔亲婶婶趁他不在,想夺走他的所爱,他也不会真的开杀戒。

他能做的只是震慑、恐吓,哪怕说日后不再有叔叔婶婶,伤的更多的人也只会是他。

哪怕是在说出不认叔叔婶婶之后,他还是会因向长辈动手而请罪。

他只是不善言辞,却比谁都重情,为什么家里这些人,就是看不见?老人长长一叹。

这晚,徐家最伤的人,除了徐天胤,大概还有年迈的老人。

……徐康国罚了徐天胤面壁思过,却允许他回去思过。

徐天胤是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的人,回去后,给夏芍放了洗澡水,让她沐浴休息,而他自己去了阳台,焚香,面壁。

夏芍洗过澡之后,想着今晚离开时,华芳那惊恐得瘫在地上的模样,冷冷一笑。

以为这样就完了?没完!夏芍独自回到房间,房门一关,便盘膝坐下。

一声呼喝,大黄,咱们今晚找人玩玩!☆、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一章 大黄出击!华芳果奔夏芍把大黄唤出来的时候,阳台上,一根香焚着,徐天胤跪坐在那里,转头往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面壁。

房间里,金色鳞片的蛟盘踞屋顶,挤得一圈圈盘起来,已经看不见坐在正中床上的夏芍,唯有她的声音传了来,你现在修为与以往不同了,应该可以控制自己的煞气。

你一出来总是需要这么大的地盘,我可没法让你出去玩儿。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儿,蟒金色的眸里明显爆出亮光,一看便知是灵物。

随即只见它张大嘴,深吸一口气,屋里的窗帘、桌上摆设噼啪乱飞,像经历了一场台风。

这货的身子不是在变小,而是气球般膨胀起来,越胀越大,整个屋子都让它给挤满了。

夏芍被挤在里面,更加看不见。

正当这货看起来要炸了的时候,它忽然又把嘴里的气往外一吐,又一场台风过境……不同的是,飓风里,有条金色的阴灵越飘越小,泄了气般最终化做一条金色小蛇,只有一指粗细,游走在床上,唯有细看才能看出它头顶上一只新长成的角。

蟒游向床上盘膝坐着的少女,少女一个弹指,刚游过来的蟒被无良主人骨碌碌弹去床下!床下,书、摆件乱了一地,夏芍眯眼,下回你找别的办法变小,试试用意念。

再用这种法子,罚你一年不得出塔。

屋里立刻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若是此时有人听到,必然以为屋里闹鬼。

夏芍却淡定盘膝坐在床上,道:今晚只有你出去,我给你指路。

你我意念相通,不会有问题。

但你出去要注意隐蔽,别被人发现了,别忘形。

金蟒身形缩小,煞力也被它压制,以它此时身上能感受到的煞气,它出去是不会对所经之处的阴阳气场造成太大影响的。

只有阴气不是绝对压制了阳气,普通人是看不见灵体的。

夏芍不怕金蟒被人发现,她只是担心这货出去溜达忘乎所以,一不留神控制不好,吓着人。

今晚做得好,以后你还有出去的机会。

做不好,你懂的。

夏芍微笑。

金蟒早已通灵性,这主人有多无良它是知道的,她给的糖不一定能吃,但是她给鞭子却是说到做到的。

金蟒从窗口游出去,它不是普通蟒类,需要在地上游走。

它是阴灵,且已化蛟,身轻如雾,一丛窗口出去便窜上夜空,隐在阴云和雪片里,一路往京城的重心,红墙之内而去。

夏芍仍盘膝坐在床上,开着天眼,指示金蟒应该去的方位。

红墙之内的守卫之重不言而喻,但是这普通人看不见的阴灵却是防也防不下。

金蟒顺利地进去,走到门口守卫跟前儿,还戏弄地在人面前来回游了三圈。

直到夏芍警告它,这货才尾巴摆得特别招摇地入了内。

而那红墙外的守卫,自始至终,军姿站得似雕像,眼神明亮犀利,却丝毫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

徐彦绍也是住在红墙之中的,徐彦绍是现任委员,也属于领导人级别了。

这是惯例,一般来说,到了国家领导人的级别,就可以搬进来住。

这里虽是办公为主,但是为了方便,也有生活区。

一般来说,如果某位领导人去世,其配偶和子女便需要搬离,由办公厅或者其他机构按照生前的级别在外安置住宅,基本上都是高级别墅。

比如说王家。

王老爷子去世的时候,王光堂还不是军委委员,王家人当初就是搬了出去的,但是去年,王光堂开始任军委委员,王家便又重返这红墙大院。

徐彦绍一家略有不同。

因为徐老爷子还健在,所以他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

只不过,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过下放历练的,曾经去地方上任职。

他是个很会揣测老爷子心思的人,他知道老爷子的性情,很希望子孙凭自己的本事工作生活,不要总想着受祖辈荫蔽,所以在他成家后,就提出搬到外边去住,那时候还受到了老爷子的称赞。

但是华芳不乐意。

嫁进徐家,就是嫁进开国元勋的家庭,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能住进这红墙大院里是件多荣耀的事?为什么要搬出去?但是老爷子很明显对儿子的决定很称许,为了不得罪老爷子,华芳一结婚就跟着徐彦绍在外头住。

这一住,就是近三十年。

虽然华芳在京城工作,过年过节和平时周末常回来看老爷子,但是搬回来住,一直是她的心头所愿。

直到去年,徐彦绍也升任委员,她赶紧催促丈夫搬了回来。

这让夏芍根本不必费心去找他们的住处,大黄一溜进红墙之内,夏芍便让它停下,以天眼在有限的范围内一扫,很快便发现了徐彦绍的住处。

夏芍盘膝坐在床上,冷笑一声,让大黄去了。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徐彦绍和华芳还没有睡。

他们怎么睡得着?今晚的遭遇,是他们一生中没有遇到过的,惊心动魄。

华芳抽抽涕涕,看看你的好侄子!他对我们开枪!他对我们开枪!徐彦绍坐在床边抽着烟,烟雾里看不清他的眉宇,只看见他猛抽烟,一言不发。

老爷子也不说他……这分明就是偏袒!要是咱们天哲做这样的事,早不知道被老爷子骂成什么样了!当然,我们天哲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对长辈开枪,他可真敢!华芳继续抽泣。

徐彦绍终于烦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都是你闯的祸!谁叫你把王家搅合进来的?华芳抬起头来,见丈夫又提起这件事,脸色一怒,哭肿的眼里窜出怒火,站起来大声道:你就知道怪我!徐彦绍,我还知道去为儿子做点事,你呢?!你做了什么?就知道把老婆当枪使!之后还得受你埋怨!你能少说两句吗!徐彦绍烦躁地掐灭烟头,手往头发上一爬,一顿!他的手下面能摸到头发烧焦了一块,明显秃了进去。

徐彦绍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华芳见了又想起今晚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子弹从身旁数度擦过的恐惧,脸色顿时一白,安静了下来。

他们这样的官职地位,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莫说是去地方上,就是在京城,谁见了不是恭敬待着,赔着笑脸?今晚可倒好,笑脸没有,枪子儿倒有!华芳是安静不了太久的,她随即便问:现在该怎么办?现在?现在你去洗澡,睡觉!徐彦绍皱着眉,脸色很不耐烦。

华芳瞪眼,我哪儿睡得着?睡不着就躺着!闭上嘴!徐彦绍起身道,但见妻子脸色沉下来,又要大吵,便摆手补充道,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叫我想想怎么办?一句话,把华芳的怒气堵在嘴里,她看了丈夫一会儿,这才抽泣一声,转身往卧房外走。

但门一打开,华芳便悚然一惊!卧房外头便是客厅,客厅窗外,一颗硕大的蟒蛇头颅,蟒浑身裹着黑森森的气,一双金色眼眸成人的拳头大,与华芳的目光对上,蟒眼中的杀气和冰冷让华芳一口气把五脏六腑都快吸进嗓子眼儿里,随即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尖叫!啊——徐彦绍被这声尖叫惊得一蹦三尺高,被烧焦的头发都炸了起来,倏地一转身,还没等看清有什么,就被蹦过来的妻子猛地撞倒!夫妻两人双双跌倒,徐彦绍被压在下面,后脑勺咚地一撞,撞得他两眼发黑,差点连胃里的酸水都撞出来。

更倒霉的是,当两人爬起来,华芳哆哆嗦嗦指向客厅的窗户,徐彦绍什么也没看见!徐彦绍的郁闷难以用言语形容,在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政治联姻娶到的妻子这么难以容忍。

华芳懵了,她刚刚明明看到的啊。

我看你是今天晚上受惊吓太大了,还是去洗个澡睡觉吧。

尽管一肚子火气,徐彦绍还是安慰妻子。

都夫妻这么多年了,他是了解妻子的脾气的,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是指责她,今晚会没完没了。

为了自己的清净,徐彦绍狠压下了怒气,好脾气地哄妻子去洗澡睡觉。

华芳愣愣点头,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都是徐天胤,还得她精神极度紧张,都出现幻觉了!华芳被丈夫推着往卧房门口走,她今晚是真的受了惊吓,走到门口,她像是寻求丈夫安慰似的回头,手指着客厅窗户,彦绍,你再看一眼,真、真没有什么吧?没有!你眼花了。

徐彦绍压住不耐道。

但华芳却不经意间往他身后卧房的窗户看了一眼,这一眼,华芳嗷地一声又蹦了起来!啊——这声尖叫就在徐彦绍耳旁,把徐彦绍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徐彦绍一手捂着耳朵,脸色发黑,从脑门黑到下巴。

但正当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华芳抓着他一个转身——徐彦绍的脸面向窗户。

几乎是一秒钟,他的脸色又从下巴白到脑门,眼神惊恐得不亚于徐天胤拿枪指着他的时候。

他霍地往后一退,边和妻子往客厅奔,边大叫,警卫!警卫!警卫离得不远,很快过来,徐委员,什么事?有蟒蛇!怎么会有蟒蛇?!徐彦绍和华芳站在客厅窗户处,对着外头的警卫问。

警卫莫名其妙,内心发笑——蟒蛇?您当这里是动物园呐!这里可是红墙大院儿!共和国的核心好么!哪里来的蟒蛇?就是指头粗细的小蛇都不可能有。

尽管坚决认为不可能有,但是警卫还是按照徐彦绍和华芳的说法,转去两人卧室的窗外看了看——别说蟒蛇了,蟒蛇的影子都没有。

警卫员回来报告,徐彦绍和华芳都有些发愣,夫妻两人回卧室窗前看了看,确实没有。

但是徐彦绍觉得这事儿蹊跷,如果是只有妻子看见,那可能是妻子看花了眼,可是连他也看见了,难不成真是他们两个都受惊吓太重了吗?徐彦绍不太信这邪,假如是两人都受惊太重产生了幻觉,那怎么看见的幻觉还是一样的?这样一想,徐彦绍不放心,让华芳在屋里待着,自己开门出去,和警卫四处看了一圈儿。

华芳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便赶紧跟了出去,一群人走在一起让她觉得安全点。

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儿,众人发现确实是没有什么蟒蛇。

而且据徐彦绍的叙述,那蟒蛇的眼就有成人拳头那么大?这怎么可能?要是一条小蛇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蟒蛇?还是巨蟒?您这也太看不起警卫团了。

这么大一条巨蟒进了国家领导人的生活区?您当警卫团是吃干饭的?警卫心里发笑,脸色却是严肃的,看徐彦绍和华芳一脸纳闷的表情,便道:徐委员,华副处长,您两位要是担心,我们就在这儿守着。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还请安心休息。

华芳一听警卫团在屋前屋后守着,这才松了口气,惊魂不定地点点头,连警卫员称呼她为副处长,她也忘了计较了。

夫妻两人重新回了房间,门关上,传来两人在屋里纳闷的声音。

警卫员站在门口,摇头发笑——巨蟒?这是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回了房间的徐彦绍经过这一场惊魂,也觉得自己是累了,很没有精神地往床上一躺,催促妻子赶紧洗澡睡觉。

华芳又往窗户处看了看,这回外头只看得见停了雪的冬夜,确实没再有幻觉。

而且她知道警卫员在外头,这才放下了心,去浴室洗澡去了。

徐彦绍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叹了口气,闭上眼,一副疲态。

自出生起就顺遂的一生,从来没有过大起大落,今年却感觉什么都不顺。

这不顺,完全是从徐天胤求婚开始,自从那女孩子被老爷子承认,家里就鸡飞狗跳,没一天安宁日子。

妻子原本在家里,话题的重心都在儿子身上,近来几个月可倒好,天天开批斗会似的,一天不说几句那女孩子配不上徐家就不算完。

而她前段时间终于有所动作,换来的结果却是这么乱糟糟一团。

徐彦绍叹了口气,想起儿子国庆假期后回地方上任,临走前曾经提醒过,让他们夫妻若是不喜欢夏芍,眼不见为净相安无事就是,别去惹她。

他问儿子这话什么意思,儿子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提醒他们别惹夏芍——他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徐彦绍睁开眼,眉头紧皱,满脸不解。

然而,就在这时候,浴室里连声尖叫,啊!啊!啊——徐彦绍霍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声问:怎么了?咣!地一声门被撞开,华芳从浴室里奔出,大叫,蛇!蛇!在哪儿?徐彦绍迅速从床上下来,奔出卧室房门,见妻子裸着身子从浴室里奔出来,睡衣都来不及穿!老夫老妻的,徐彦绍也不介意,只是妻子向来注重仪表,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一点也不装扮自己就奔出来。

她脸上全是惊恐,在客厅里惊恐的大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是,她身后,什么也没有。

在哪儿?在哪儿?你又眼花了?话虽这么问,但是刚才亲眼看见过巨蟒,徐彦绍这话问得很没有底气。

华芳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去跟丈夫争论,她吓得直跺脚,伸手就往浴室里一指!徐彦绍抄了拖把就往浴室走。

走到浴室门口,徐彦绍探着头小心翼翼往里面看。

然而,正当他把头探进去,面前一条手臂粗的东西当面扑了过来!那东西黑乎乎的,还能看见金色鳞片,迎面弹来的时候速度太快,徐彦绍只来得及看见一张张着的嘴,里面尖利的倒钩牙,更有黑气当面扑来!徐彦绍也啊地一声大叫,霍地往后一仰,整个人仰倒在地!华芳一见金蟒窜出来,便也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卧室跑。

金蟒的速度,岂是她的两条腿能比的,手臂粗的蟒蛇转身绕到她身前,华芳一声尖叫,又往回奔。

一转身,绊到徐彦绍的脚,扑通一声栽倒,把想爬起来的徐彦绍给压到了下面。

这时候,警卫员已经听见屋里有尖叫声,在门口问:徐委员,华副处长,什么情况!有蛇!有蛇!华芳此时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尖声里带着惊恐,惊恐中还有哭腔,已有些被吓得歇斯底里。

警卫员在外头一听,尽管心里不太相信,但是屋里华芳的尖叫太瘆人了,警卫员不敢不信,毕竟这关乎职责问题。

几人冲到门口,大喊:开门!但不知这时候屋里徐彦绍和华芳是不是被吓得没有能力过来开门,于是喊归喊,几名警卫员喊出来的同时,便一脚踹在了门上!徐彦绍一听要开门,下意识道:等等!不能!但警卫团的人都是些什么身手?利索得迅雷一般,在徐彦绍还没喊出来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砰!房门大开,一名裸着的女人迎面奔来!警卫员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呆滞状态,但他们反应仍然迅速,齐齐退去一旁,把脸坚定地往屋里望。

屋里,徐彦绍趴在地上,脸黑成锅底。

所谓的蛇,压根就不存在。

而屋外,冬夜的寒风吹过,奔出去的华芳被冻醒,呐呐回过神来,低头看一眼自己,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二章 华芳自残,徐天哲回京这晚成为了华芳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晚,她的尖叫声引来了更多的警卫,人人都在院子外头停住,惊得不知眼往哪里看。

只看见风雪里全裸的女子掩面尖叫奔回屋里,咣地一声把门扫上。

寒风呼啸,警卫员们立在门外,风中凌乱……今晚徐彦绍和华芳的吵闹早就被两旁的邻居听见了,只不过已经太晚了,便没出来看。

只是警卫员踹门那一声响实在太震人,在这红墙大院儿里,治安自不必说,这种事自住进来就没见发生过。

被惊醒的人开窗探头出来看,也有人看见一道裸着奔回屋里的女人。

这女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卫员的口风很紧,但两边邻居又不是傻子,猜也猜得出来。

这可不是外头的别墅,这红墙大院里的房子,除了女主人,还能有别的女人?附近邻居也都是委员级别的,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徐彦绍和华芳夫妻这晚可算是把这辈子的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夫妻两人一夜没睡,徐彦绍的脸一晚都黑得锅底似的,华芳近来在家里一直都跟开批斗会似的停不下来,但是这晚她一句话也没说,自己把自己关去卧室。

她也不怕蟒蛇了,也不怕幻觉了,她觉得被蟒蛇咬死也比今后被人一见面就想起她一丝不挂的样子要好。

实在是太丢人了!由于觉得太没脸见人,徐彦绍和华芳夫妻天不亮就离开了住处,开车前往他们在外面的别墅居住。

结婚近三十年,华芳一直渴望着住进红墙大院里,她从未想过,她住进去了,还会有想搬出来的一天。

而且这一天这么地快,她才住了不到一年。

第二天是元旦假期,不用上班。

但徐彦绍和华芳却有圈子里的饭局,夫妻两人去吧,怕昨晚的事传出去没脸见人。

不去吧,又怕昨晚的事传出去,两人不去,更成了印证流言的证据,以后岂不更成了笑柄?最终两人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但是事情确实已经传开了,因为不知道实情,所以流言版本甚多。

有说听见昨晚华芳在家里喊有蛇的,但众人都一笑而过。

有蛇?也不看看是哪里!正因为大家都不相信有蛇,而华芳又裸着奔到了外头,所以延伸出了一些香艳版本,比如说两夫妻对房事有些什么特殊的爱好之类的。

这些流言当然不会当着徐彦绍和华芳的面说,但两人一晚上总觉得对面见人在恭维的笑,背后就好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

华芳的脸从宴会 开始红到结束,离开的时候像是在逃,回到家里之后就推了所有的聚会。

尽管她也知道,避不见人的方式会让流言更甚,但是她实在不想再出门了,那种感觉简直就 像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脱光的感觉一般!她只要想想,脸上就发烫!华芳躲在家里不出门,但她和徐彦绍的噩梦还没结束。

他们又见到了那条金色的蟒蛇。

这条金蟒只在晚上出现,神出鬼没,吓得徐彦绍和华芳不敢睡,整晚都睁着眼盯着房间,四处乱瞄,精神极度紧张。

华芳快要崩溃了!她不明白,这条阴魂不散的蟒蛇不是在那红墙大院里吗?怎么又跟着自己回到了别墅里?她觉得这不是幻觉,如果是幻觉,为什么她和丈夫都能看见?可是如果不是幻觉,这条蟒蛇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昨晚在红墙大院的家里,看见这条蟒蛇她还可以觉得是近来倒霉碰巧了,但是现在她和丈夫搬回别墅暂住,这条蟒蛇又出现了!这怎么可能?难不成,这条蟒蛇在后头跟踪着他们夫妻?这太可笑了!他们开着车回来的,一条蟒蛇跟在后头招摇过市地跟着他们回来吗?而且他们开门的时候根本后头就没有东西!这太诡异了!而且更诡异的是,这条金蟒看起来不正常,它浑身散发着黑森森的气,绝对不是普通的蟒蛇!正因为诡异,因为弄不懂,再加上这几天的连番受挫、惊吓和羞辱,华芳情绪极度紧张,处在崩溃边缘。

她坐在床头,眼神四处瞄,眼底有血丝,看起来有些癫狂。

正当此时,她感到小腿一僵!一种冰冷到麻木的感觉袭上她,她顿时一惊,还没低头看,人就已经惊叫起来!她本能地跳起来,但一条腿已经麻了,身子便往旁边 一撞,跌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华芳已经看清了腿上的情况——成人手臂粗的金蟒盘上的她的腿,张开嘴,嘴里黑气喷出,血红的信子。

啊——华芳一声大叫,手里一把早就握好的水果刀冲着腿上就刺了过去!用尽全力的一刀,噗!血的颜色染了眼,把华芳的眼神染得更加癫狂,仿佛觉得一刀不保险,她把刀抽出来,连连猛刺!血染了卧室的地板,徐彦绍站在一旁拿着拖把,却已经惊得忘了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华芳刺向自己小腿的动作也已经停了下来。

她喘着气,嘴角还带着笑,像是想看看那条蟒蛇死在自己手上的模样。

然而,她盯着自己的腿,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的一条腿上,已经数不清多少刀,却刀刀都是翻着的皮肉,血从伤口里汩汩冒出来,身下的血流了一滩。

华芳眼底的癫狂渐渐散去,开始变得有些懵愣。

当懵愣过去,她开始惊慌、惊恐,啊地一声大叫,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我的腿!我的腿!她的腿这时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有的只有一种腿浸在冰水里的刺骨感,全然的麻木。

如果华芳还有点理智,她会发现金蟒缠上她的腿时,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冰冷 滑溜的感觉。

而且她刚才刺金蟒的时候也没有实体,更没有实实在在刺中的感觉。

水果刀穿过金蟒的身体,最终扎进了她自己的腿。

但过度的惊恐让华芳哪还有心情 想这些?她只知道神出鬼没的金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她的腿现在被自己扎成了重伤!华芳大叫,而徐彦绍这时也反应过来,顾不得刚才的诡异情况,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去找东西给妻子止血。

然而,就在徐彦绍转身的时候,华芳再次指着他身后大叫!徐彦绍一转身,金蟒已到了他眼前,眼看着就扑到他面前!徐彦绍也是怕的,他平时在工作的时候再威严,那都来自于权力。

但此时,他的威严和他的权力,都不管用。

管用的,只有武力。

但是徐彦绍杀鸡杀鱼都不会,让他斗蟒蛇?他能躲开就不错了!他往后一躲,摔了个跟头才险险躲过!手中的拖把顺势拿起来往上头一戳!华芳在旁边除了惊叫已经不会别的了。

然而,正当徐彦绍的拖把往上一戳的时候,诡异恐怖的事发生了——金蟒的头颅,忽然跟身体分了开!头身分离的蟒蛇竟然还活着,头飘在天花板上俯视他们夫妻,吐着信子,头颈断掉的部分黑森森的气里,还能看见血淋淋的血肉一般。

这样诡异的事谁都没遇见过,遇见了本身就是令人惊恐的。

尤其当华芳直直盯着金蟒飞起的头颅时,看见它信子一吐,嘴巴一张,尖牙好像亮光一闪,华芳一口气没上来,往后一仰!咚地一声,晕了过去!徐彦绍也被吓得不会动了,救护车来的时候,敲了半天门,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他的电话响起,直到金蟒在他眼前诡异得消失,他才两腿发软地去开门。

华芳被送去医院,伤势却不轻。

她的腿上被自己刺了八刀,最重的一刀险些把腿上的大动脉割断,救护车晚来五分钟,她的命就没了。

尽管如此,被紧急输血和手术后,华芳还是昏迷了好几天。

自从和王卓密谋陷害夏芍的案子失败后,华芳就没休息好,这几天更是经历了降级处分、徐天胤的威吓、自己裸奔的丑事和金蟒的惊吓,精神上她早已疲累透支,再加上失血过多,她这一昏迷便是好几天。

华芳自残的消息被封锁,对外只称她染病需要休息,单位里请了假。

但禁止探望这点却引起了外界不少猜测。

先是被降级处分,再就是曝出裸奔事件,怎么现在又病了?还不许探望?诸多的猜测和试探,昏迷中的华芳是不知道的,却苦了徐彦绍和徐天哲父子。

那些风言风语全都进了徐彦绍耳朵里,可笑的是,竟然有联系了华芳裸奔的事情,有传言说他在房事上有特殊癖好的,惹得妻子受不了了要自残!这不仅可笑,还让徐彦绍的脸丢大了!而且,还遭到了老爷子的警告和训斥!让他好好去跟华家解释!徐彦绍是有苦说不出,跟老爷子和华家人都解释说是华芳这段日子做错事、加上降级处分,太过精神紧张了。

这个说法自家人是相信的,但外界就不好解释了。

难道要逢人便解释自己和妻子的房事?徐彦绍有苦难言,只好每天顶着一个变态的形象去上班。

而正是这个时候,徐天哲回来了!徐天哲本来被瞒着,但是外界因为猜测无果,便将试探的心思放到了徐天哲身上,徐天哲这才知道母亲出事了!徐天哲虽然是在地方上任职,但是他在京城也有自己的人脉和消息来源,母亲华芳联合王卓闹出这么大的事,他当然知道了。

只不过,从事发到元旦第二天目前住院,不过四天时间,他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等他连夜坐飞机回来,在医院见到的只是昏迷的母亲和作风问题缠身的父亲。

官场上的人,最怕作风问题。

不论是在外头有婚外情还是有家暴或者其他倾向,都是很容易被政敌借题攻击的。

好在以徐家的地位,并不是这几件事可以撼动的,也没有人敢动徐家。

但是一生平顺的徐家二房,这回真的焦头烂额。

当徐天哲从父亲口中问明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时,脸色便一沉!徐彦绍面对儿子,自然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半辈子没吃过亏,哪想到这回遇到夏芍,竟然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不过想起夏芍,徐彦绍才又想起儿子的话,这回不得不认真问:天哲,你老实跟爸说,你国庆那时候走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哪知徐天哲并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凝重地望向他,沉声问:爸,大哥真的说,以后不认你和妈了?徐彦绍闻言脸色一青,没有回答,却答案再明白不过了,这次的事,爸和你妈确实有错在先,你大哥开枪也确实是他不对。

不过,爸相信他也只是在气头上,这不是没打到我们么。

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去和你大哥闹,你知道,你爷爷……徐彦绍以为儿子在意的是这件事,所以便开口劝他。

他是不希望让儿子介入这件事的。

现在他和妻子已经焦头烂额了,不想让儿子年纪轻轻也面临他们这样的挫 败。

他现在在地方上历练,积累政绩和执政经验,将来是要回来的。

他不想让他们两兄弟闹得不和,这在老爷子眼里,对他不好。

哪知道徐天哲却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这样的脸色徐彦绍身为父亲,也是从来没见过。

接着徐天哲转身就走,爸,我有事,先离开一下!你去哪儿?别去找你大哥闹事!徐彦绍在后头急得喊道。

徐彦绍以为徐天哲会去找徐天胤,结果徐天哲到了医院门口,开上车,却直奔京城大学。

……京城大学还有半个月就放寒假,近来正是考试的时间。

夏芍虽然大一上学期请假比较多,但是她的主修专业跟商业有关,因此她在课业上并不担心。

而几门选修课就更不用说了,尤其风水选修课,她是绝对过关的。

这天上午考的正是风水选修课,元泽、柳仙仙、苗妍和周铭旭跟夏芍都报了这门课,虽然几人不是全在一个考场,但是考场都是临着的,一考完几人便聚在一起,要去生物系的考场叫上衣妮,一起去吃午饭。

但是夏芍刚从考场出来,便听见走廊上一阵惊呼声!夏芍一愣,转头望过去,轻轻挑眉——走廊上,一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皮肤白皙,二十七八岁,看起来文质彬彬。

男人的长相很英俊,让很多人惊呼的是,男人的眉宇看起来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他的眉宇和徐天胤有着五分相似。

徐天哲。

元泽显然一眼就认出了徐天哲,毕竟在华夏集团的拍卖舞会那晚上见过了。

那晚的事并不愉快,因此今天看见徐天哲来学校找夏芍,元泽本能地认为没有好事。

这时,柳仙仙和周铭旭从旁边考场出来,一边望着徐天哲一边走到夏芍身边,那架势,很有护住的意思。

徐天哲却好像没感觉到夏芍身边朋友们的不友善,他在走廊上京城大学学生们的注目下信步走过来,对夏芍点头微微一笑,大嫂。

哗地一声!走廊里气氛顿时炸了锅。

咳咳!柳仙仙当先咳了起来,转头看向夏芍,原本提防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致。

夏芍现在都还没过门,就算前几天传出徐家承认她的消息,但是她真不认为徐家二房会接受夏芍。

徐天哲这声大嫂叫得可真有意思。

而走廊上的学生们却表情古怪的古怪,羡慕的羡慕。

古怪的是徐天哲的年纪明显比夏芍大很多,这声大嫂可不听着怪么?而羡慕,自不必说了。

元泽轻轻垂眼,苗妍和周铭旭都看向夏芍。

只有夏芍的表现最淡定,似乎对徐天哲回京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问:哲少回来了,有事么?我正要和我的朋友们去吃饭,下午还有考试。

我是来请大嫂去吃顿饭的。

大哥在军区,年底了比较忙,怎么说我这个弟弟回来了,也该见见大嫂。

徐天哲表情自然谦和。

柳仙仙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往夏芍耳旁一凑,笑着咬耳朵,叔嫂之间,避嫌啊。

看这小子不像好东西,小心又是个坑。

说完,她就笑着抬眼看徐天哲,挑衅道,可我们跟小芍已经事先约好了一起吃饭了,哲少来晚了,只请一个人是不是不厚道?徐天哲微怔,这才看向柳仙仙,见这女孩子柳眉狐眸,一脸妖媚气,直觉不太喜欢。

但却没表现出来,依旧谦和点头,说得有道理,不知道几位赏不赏光?周围的学生们顿时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向柳仙仙,尤其是有几名女学生,面色愤慨,望向元泽。

近来流言虽然比前段时间少了,但是有些人还是相信元泽和柳仙仙是一对儿,没想到她这么浪,当着元少的面就勾引别的男人!也许,是看着徐天哲的家世背景和成就现在都比元泽高一筹吧。

当有了这种推论,不少人看向柳仙仙的目光都变成了不屑和鄙夷。

而柳仙仙在这些目光里眉眼飞扬,很是自得,一丁点也不在意。

这些人当然是不知道的,柳仙仙是怕徐天哲出什么阴招,再给夏芍带来险境。

万一出个她还没过门就勾引小叔子这样的绯闻,也是不好的。

所以大家一起去比单独让夏芍和徐天哲见面要好得多。

只是没想到,徐天哲会一口就答应了,而夏芍也没有异议,几人便一起跟着徐天哲走出了教学楼,半路上打了个电话给衣妮,让她来学园里的五星级酒店。

到了酒店里,夏芍选了酒店里一层开放的意大利餐厅,菜单由柳仙仙等人点,而夏芍则趁这时候和徐天哲坐去了前头的一张座位里。

两人一看就是有单独的话要谈,这回柳仙仙没阻止,反正是邻桌,就算被人看到,也可以说有他们陪着。

菜大部分是柳仙仙点的,元泽则大部分时间都注意着前面夏芍和徐天哲的情况。

徐天哲背对着元泽等人,他们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对面夏芍笑容悠闲自得。

哲少的意思我不懂,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夏芍淡淡一笑,眸却望着徐天哲,眼神不躲不避。

徐天哲却轻轻皱眉,大嫂,怎么说日后都是一家人,难不成,大嫂真要把我父母往死路上逼?徐天哲今天来学校,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称呼夏芍大嫂,此时两人面对面,他的称呼仍然不改,表现的自然是他的诚意。

他有夏芍的私人电话,但是却没有打电话约她出来,而是亲自来请,表现的也是诚意。

他相信夏芍看得见,听得懂。

夏芍当然听得懂,但她却只是冷淡地一笑,一家人?不见得吧?在你大哥眼里,只怕现在没有叔叔婶婶了。

徐天哲的脸色果然一变,显然是想起了夏芍曾经说过的话。

我曾说过,若有一天,他不爱你们,便是你们的死期。

我也曾说过,他重视亲情。

因为他重视你们,你们才安全到今日。

只可惜,我的话没被听进去。

夏芍眼神微凉,笑容冷淡。

我有提醒过我的父母。

但是有一些事,大嫂应该也不希望我跟他们实话实说吧?我妈的性情我了解,要是她知道那件事是大嫂所为,只怕对大嫂更不利。

我只能 隐瞒,但是隐瞒的结果就是说服力不够。

徐天哲苦笑,捏了捏眉心,才再次看向夏芍,我真的没想到我妈会和王家合作,这次的事,我知道给大嫂带来了险境, 我替他们表达歉意,希望大嫂能看在爷爷的份儿上,就此罢手。

徐天哲表情诚恳,从头到尾都望着夏芍的眼。

夏芍的眼神却冷了下来,脸色也一沉,沉得徐天哲一愣,这个时候知道为老爷子考虑了?你也知道你的父母出事,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会难过。

那你可曾想过,都是子孙后辈,难道你大哥伤心,老爷子就不难过吗?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想过老爷子,想过罢手吗?或许在他们眼里,我还没有嫁进徐家,对你大哥来说,我不过就是个暂时迷恋的女人。

没有了我,他会遇到出身更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或许他到时候一样会喜 欢。

但是这一切有问过你大哥的意思吗?他们如此自私地就做了决定,一个人的感情在他们眼里,不如自己的利益来得重要。

或许,他们有连带着考虑了你的利益。

但是他们连父辈老爷子的情感都没有考虑,更何况你大哥的。

我问你,徐天哲!你在徐家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联姻对你来说可能是早就接受的事。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一名女孩子,但在你的父母眼里她不合适你,你会接受你的父母趁着你不在,陷害她么?徐天哲一直不说话,听了这话似是一震,接着竟有些自嘲地一笑,我没遇到过,无法回答。

夏芍也嘲讽地一笑,这次幸亏老爷子那天和我在一起,知道我是受冤的。

否则你大哥回来,可能我已被陷害入狱。

你可以说以我的本事,即便没有老爷子作证, 我也有办法脱身。

但是你敢保证你日后爱上的那名女孩子会是奇门江湖中人,不惧你父母的手段?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呢?可能你回来的时候,她已人间蒸发,或者, 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徐天哲霍然抬眼,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心爱的女孩子,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但是夏芍的话还是让他心中莫名一震。

想一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接受你的父母以利益和对你好为由,做出这些事吗?如果你不能,凭什么要求你大哥能?夏芍站起身来,看向脸色发白,垂眸沉思的徐天哲,最后一句,我要告诉你,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徐天哲抬眼,怔愣。

这件事你没有参与,没有过错。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在我的观念里,没有父债子还这样的道理。

谁做的事,谁来承担!就这么简单!☆、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三章 案件进展夏芍和徐天哲谈话的时候,元泽等人都密切注意着两人,见夏芍脸色沉下来的时候,柳仙仙就停止了点菜,手里抓着菜单,大有徐天哲敢惹夏芍,她就把手里的菜单当暗器飞过去一击毙命的架势。

这时候,夏芍却站起身来,走了过来。

她坐下,在柳仙仙紧紧抓着的菜单上目光一落,问:菜点好了?点好了!柳仙仙柳眉一挑,修剪得漂亮的指甲往菜单上狠狠一划——好大一片!她点的菜几人根本就吃不完,明显有痛宰徐天哲一顿的意思。

徐天哲独自坐在后头的座位里,许久没起身,背影僵在那里。

衣妮等到服务生上菜的时候才来,坐下后听说徐家人在,离开脸一沉,低声凑过来问夏芍,那个恶婆娘的儿子?可以下蛊吗?不可以。

夏芍眼也没抬。

徐天哲比他父母更识时务,而且为了父母他肯来求情,不管徐彦绍和华芳夫妻是怎样的人,都至少说明他还在乎一点亲情。

既然这样,他就还没有不可救药。

那天在徐家,她对师兄说,世上总会有不在乎他的人,他并没有失去什么。

那话不过是安慰他,她总是希望,世上多一个在乎他的人,再多一个。

但这次,徐家人伤了师兄的感情,不把他们修理得乖乖的,她不会交还到师兄手上!这时候,餐点都陆续上来,元泽等人也不知是默契还是怎样,这顿饭明明是徐天哲请,桌前还有位子,他们却坐得满满的,把最后一张席位挤去角落,几乎看不见。

徐天哲起身走过来,没看那张席位,只是看向夏芍。

他的眼底总觉得有些复杂神色,大嫂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父母那边,我也会多劝劝他们。

所以,我的请求还是希望大嫂也考虑一下。

徐天哲语气诚恳,说完也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只点头道:不打扰大嫂和朋友们用餐了,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先失陪。

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他便去结了帐,离开了。

直到徐天哲的背影消失在餐厅,柳仙仙才眼里冒出八卦的光,问道:这小子上回拍卖舞会上见,有这么乖么?你把他怎么了?夏芍哭笑不得,什么叫她把徐天哲怎么了!衣妮这时也在旁边插问一句,老妖婆住院了?是不是要死,我去送她一程!都消停点,这事我会处置。

夏芍道。

你做的?元泽也问道。

徐天哲不说,他都不知道华芳住院了。

这件事消息必然是封锁了,如果是正常生病,没道理封锁消息的,只可能是住院有很大的内情,不能对外公开。

夏芍无奈,这些事其实不便太多人知道,但是这些朋友都虽然闹腾是闹腾了些,关键事情上却都不是大嘴巴,因此她才省略了重要部分,把大概说了一下。

只说自己是用了些风水上的手段。

但朋友们却还是越听眼睁得越大,柳仙仙发出一声爆笑声!这个时候,餐厅里也有几桌学生,听了这笑声全都纷纷侧目。

夏芍看了柳仙仙一眼,柳仙仙捂着嘴,仍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裸奔……裸奔!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套,口味真跟得上时代……衣妮却皱眉道:为什么不直接宰了?换做我,要这老妖婆死得史上最难看!这话一出口,便让柳仙仙的笑停了下来,元泽等人一起望向衣妮。

他们也感觉到了,这女生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夏芍摇了摇头,眸一垂,她有不能死的理由。

徐彦绍和华芳都不能死,这并不仅仅是夏芍在考虑老爷子的情感,而是他们若死了,徐家的权势会受到重创,到时候开心的只会是王家,是姜系。

这对派系争斗和政局的影响太大,从夏芍心里来说,她还是希望秦系当政的。

徐彦绍和华芳,应该受的不是死罪,而是活罪。

等着!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完!除了徐彦绍和华芳,还有王家!……这几天,除了徐彦绍和华芳夫妻在上层圈子里一直出洋相外,案子的调查也在继续。

高局长、冯队长和梁警员的案子很好审,尤其是高局长的。

他的罪有当时的监控录像为证,是最先定罪的。

冯队长和梁警员威逼证人的罪名由马老出来指证,而刑讯的事,也有当时审讯室里的监控。

至于谢长海指控他们身上的伤是冯队长指使梁警员打的,这点也找到了当时看守所的人作证。

这件案子现如今轰动京城,都知道惹了徐老爷子,没人敢包庇隐瞒,证人的寻找很顺利。

当刑讯逼供的真相大白的时候,周队长等人便被恢复了职务。

而王卓的罪名还在调查中,王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自从案件开始就不停地走动各方关系,他们也知道这件案子是当权的那位所关注的,因而不敢太拉帮结派,便把心思放在了对儿子不利的证据上。

于德荣那天的供述里,曾说王卓答应他,如果他翻供,他就会跟地下钱庄的人打声招呼,于德荣的儿子在地下钱庄所欠的钱就可以一笔勾销。

王卓在外经商,黑白两道的势力都有接触,以王家的能力,自然查出了那家地下钱庄。

王家想找到那家地下钱庄的老大,给其一笔钱,让其跑路,不要在京城等着警方上门来严打。

但是凑巧的是,王家找到地下钱庄的时候,那家钱庄就关了门,老大不知所踪。

这本来对王家来说是件好事,但是让王家觉得五雷轰顶的是,两天之后的深夜,一名飞车党将一人和于德荣之子一起进入钱庄的监控和照片丢进了警局里,里面的资料还有于德荣之子赌博的场景,以及输钱的日期和数目细则。

警方的人按照照片找到了于德荣之子和那个与他一起进入钱庄的人,证实是王卓西品斋的员工。

因为于德荣常给西品斋鉴定古玩,他的儿子跟西品斋的员工也认识,那天正是那人拉着他进了地下钱庄去赌钱,输了之后又怂恿他跟钱庄借钱,这才有了王卓以此事为条件要挟于德荣法庭上翻供的事。

王家只觉得晴天霹雳,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但是不利的证据确实指向王卓。

无奈之下,王家人又提出,刘舟、谢长海和于德荣的证词不可信,三人自从入了警局,证词改了又改,无法确定真实性,请求警方再仔细调查。

这不过是拖延时间,京城上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权贵犯案的事,向来是这样三拖两拖,拖得上头消了气,拖得京城再出点别的大事,也就逐渐让这件事淡出众人视线,不了了之了。

夏芍却没打算让事情不了了之,华夏集团已经正式起诉西品斋名誉侵害。

而且,要王卓回京,夏芍自然有办法!王家人不会知道,那家地下钱庄是三合会的。

这里虽然是京城,属于北方,但是却是政治中心,三合会、安亲会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人脉,这些人脉大多是官场上的官员,只不过像这样的事情,大多不为人知。

事情闹得这么大,应该是戚宸知道了。

戚宸自从上回跟夏芍不欢而散之后,从没有打过电话来,这次的事他做得也是不声不响,夏芍听说了事情之后,还以为是安亲会的钱庄,找了吴老大问情况,这才知道是三合会的。

夏芍对此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她本想打个电话给戚宸谢谢他,但是想想却算了。

以戚当家的脾气,打电话给他想必也听不到什么好话。

她过年的时候还要回香港给师父拜年,到时候再当面谢他吧。

让夏芍有些意外的是,她见到了龚沐云。

这天是考完试的最后一天,明天徐天胤从军区回来,三天后夏芍就可以回家了。

在她走之前,老爷子请她去徐家吃顿饭,估计还是商量过年徐天胤去夏家正式拜访的事。

而夏芍也打算在这天对王家动手。

她推了朋友们出去庆祝的邀请,打算这几天安排下公司的事,然后才好回家过年。

但没想到,她开着车刚出校园不远,在拐角处遇见一辆停着的黑色林肯。

车窗摇半扇,露出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凤眸,和半张如画面容。

夏芍一愣,便见龚沐云已含笑指指前面,然后车子便开走了。

夏芍会意,开车跟在后头,去了一家茶苑。

这家茶苑是四合院式的,布置雅致,夏芍和龚沐云在茶苑里的一间雅阁里坐了,看外头雪片纷飞,面前茶香袅袅,很是惬意。

自从上回慈善拍卖会后,与龚沐云三四个月不见,他还是老样子。

这么冷的天儿,他也穿着白色的唐衫,捧着茶杯,目光落在夏芍眉眼上,第一句便是调侃,你总是事情不断。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可真是忽略朋友。

夏芍却一副损友的语气,我想打来着。

但是你知道,最近因为案子涉及到地下钱庄,虽然那不是安亲会的钱庄,可是现在京城全范围严打,我想安亲会的生意也一定受了不少损失。

你知道,我向来财迷,我怕你让我赔偿损失,所以我怎么会往你枪口上撞?龚沐云愣了愣,随即望着夏芍,眸中笑意流华般,眉宇如画。

他挑了挑眉,点头,语调散漫,哦,多谢你提醒了我。

原来我还有挽回损失的办法。

那么,改天安亲集团会将损失清单递交华夏集团的。

夏芍被逗乐了,轻声笑了起来。

龚沐云却望着夏芍,只是这么望着。

袅袅茶香遮了眸中笑意,些许朦胧。

茶室里的气氛也跟着凝滞了起来。

夏芍坐在这种气氛里,笑容如常,目光坦然回望,问:你平时那么忙,来趟京城不容易,不会是为了这次的事专程来的吧?龚沐云笑了笑,眼眸微微一垂,遮了其中怅然若失的感慨,似微微一叹,是专程来的。

所以,晚上你是不是要尽尽地主之谊,请我吃顿饭?这夏芍自然答应,朋友来访,哪有小气到不请客的道理,当然。

不过,希望这回别遇到什么暗杀的事。

我来见你,戚宸就是想杀我,也不会动手的。

所以,我和你在一起,最安全。

龚沐云玩笑的语气。

夏芍却轻轻垂眸,她想起戚宸曾说龚沐云跟他有杀父之仇,此时想开口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最终却把话咽了下去。

龚沐云专程来京城,提这些往事,不知会不会坏了他的兴致。

说是夏芍请客吃饭,其实这家茶苑里就有上好的特色菜肴,夏芍便点了几道菜,与龚沐云就在这儿吃了。

等着菜来的时候,龚沐云才入了正题,你打算怎么处置王卓?帮你查到他的藏身地了,正有人盯着。

只要你一句话,给你绑来。

夏芍听了只是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王卓藏身在加拿大。

虽然王家隐瞒了王卓在国外的地点,但是徐天胤通过出入境记录和在国外认识的一些朋友也查出了王卓的藏身地。

这倒不必了。

哪怕是暗杀,也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王家在军,安亲会在黑,跟军方作对我只怕到时会对帮会不利。

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王卓。

夏芍说到最后,目光已经冷了下来,哼了一声,最快这个年过不完,他就得回来!我请你看场好戏。

……夏芍这话可不是说说的,人力去做的事,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世上很多事,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是,这需要机会。

夏芍要动的,是王家的风水。

夏芍要动的,是整个王家。

迫使王卓从国外回来,不过是她计划中的附带部分。

现在徐老爷子介入了这件事,在姜系看来,徐家已经算作秦系的了。

将来派系争斗,势必不会再绕开徐家。

而首当其冲的,徐天胤是军方的人,王家的势力就在军方,夏芍不会给对方日后给徐天胤使绊子的机会。

哪怕他们只是有可能会这么做,也要掐灭在未发生之时!但是王家住在红墙大院里,平时夏芍布风水局都是随心所欲,但这一次,却没那么容易。

红墙大院里,到处都是警卫,夏芍想动王家风水,哪有那么容易?只能趁着和徐天胤回徐家的时候,想办法试试看。

这几天,夏芍用天眼仔细观察了徐家和王家之间的路上有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倒是有处,但是徐天胤说,红墙大院里面,监控设备采用的都是最先进的,没有死角。

因此,夏芍只得想了个办法,冒险一试。

第二天,徐天胤从军区回来,夏芍和他中午就去了徐家吃饭。

吃饭的时候只有徐老爷子和徐彦英在。

华芳昏迷了一个星期才醒,医院早已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回家休养。

但是她算是怕了那条无处不在的金蟒,在医院的时候没发现有,所以死活赖在医院不肯回家。

徐彦绍估计也是想避着夏芍和徐天胤,因此便借口在医院照顾妻子,这天没有回来。

而徐天哲,早在跟夏芍谈话完的那天晚上,就又飞回了任职的地方上。

临近年关,政务事忙,京城年底因为王卓的案子闹得不平静,各方面都很敏感。

徐天哲这次回来是以看望母亲为名请假,但也只请了一天假,便赶紧回去了。

他的承诺有没有做到,夏芍不知道,也不想理会。

她没打算罢手,等她今儿动了王家的风水,会让华芳和徐彦绍好好过个年的。

呵呵。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是有些怅然的。

毕竟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也不是说忘就忘的。

只不过今天要谈正事,徐彦英便笑了笑,问道:天胤啊,听说你见过小芍的父母了。

不过,这回是正式拜见,连她家里的长辈们也都一起见见。

按规矩,咱们这边最好是有个长辈陪着。

你看,姑姑姑父陪你去,成不?徐天胤闻言抬眼,还没说话,老爷子一摆手。

徐康国道:不用。

这回就叫天胤自己去吧。

咱家跟着去那么多人,不是给人家父母压力么?儿女结婚对天下父母来说都是大事,你们去了,叫人家当面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我看还是让天胤一个人去,也给芍丫头的父母时间考虑考虑。

夏芍闻言一愣,接着暖心地一笑。

天底下最盼望师兄早些成家的人就是老爷子了,老爷子应该知道她年纪小,父母未必愿意她这么早把终身大事定下。

原以为老人会在这时候耍点老狐狸心思,让徐家长辈跟着去,排场摆得正式些,给她父母些压力,不好不同意。

没想到,他还是为她父母的心情考虑了。

这位老人,当真可敬。

徐彦英听了苦笑,爸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

那行,就听您的吧。

但说完便看向徐天胤,目光慈爱里带些复杂,劝道,你可要记着,小芍她年纪小,她父母要是不同意,那是情理之中。

到时候,你这性子,可得克制着些,知道了么?夏芍闻言一愣,噗嗤一声笑了,有些无奈。

徐彦英这话是怕她父母万一不同意,徐天胤会拔枪像那晚对徐彦绍夫妻那样对她父母?看来,她还是不了解徐天胤的性子。

虽然可能她是徐家少有的疼爱徐天胤的人,但是因为不常见面,一家人终究如此不了解。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四章 王家风水!一家人如此不了解,让夏芍有些感慨。

但是她还是很乐观的,好歹徐彦英对师兄还有疼爱在,如今师兄回了京城,只要多相处,总有了解的那一天。

在夏芍发笑的时候,徐天胤放下碗筷,点头,好。

徐彦英看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态度恭敬,一点也没有那晚的戾气和冷酷,怎么看都是好孩子,这才叹了口气,笑了笑。

她看起来像是有很多话想跟徐天胤说,但是又不知从哪句说起,最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不管怎么说,你要记得,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尽管在一起也会有不快的时候,有性情合不来的时候,但终究是一家人。

就算长辈有的时候是错的,姑姑也还是疼你的。

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徐彦英拍在肩膀的手上,在他的记忆里,女子年轻的时候就笑容温柔,和母亲有些像,但是现在,他看不见母亲人到中年的模样,却可以看见眼前女子眼角生了鱼尾纹,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忧心,也有些慈爱,笑起来很温柔。

男人的目光明显变得有些恍惚,他只点头,声音很沉,嗯,谢谢姑姑,我会记得。

徐彦英笑着点点头,伸手夹了几道徐天胤最爱吃的菜给他。

虽然跟大哥的这儿子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他爱吃的菜,她还记得。

徐康国在一旁看着,老人的目光里有些感慨,但总算带起了些欣慰。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没有避免。

但是这辈子,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如今已是半只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他已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沧桑的心境上。

有生之年,要是能看见孙子成家,倘若还能看见一家和睦,那死的时候也就能闭上眼了。

不过,以老二一家的性子,这只怕不容易。

徐康国把目光投向夏芍,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在,能让徐家发生什么改变了。

……一顿饭吃完,夏芍和徐天胤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然后扶老人去午睡。

下午又坐在一起说了说徐天胤过年去夏家拜年的事,老爷子提点了几句,徐天胤都称记下了。

这天,夏芍和徐天胤倒不急着走,在家里一直陪老人吃了晚饭。

待吃过晚饭,夏芍笑道:老爷子这里的饭就是好吃,吃得我都撑着了。

出去散散步再回去吧。

徐彦英道:这大冷的天儿,刚吃完饭,可别冻着。

徐康国一摆手,一天不训示人他就难受,冻什么冻!年轻人,这点冻挨不了?想当初,我们打仗过雪山的时候……徐彦英苦笑一声,对夏芍和徐天胤使眼色,赶紧去!夏芍轻笑一声,挽着徐天胤的胳膊,两人就逃出了餐厅。

一走远,两人步伐慢下来,夏芍的目光便冷了下来,看了徐天胤一眼。

徐天胤低头,对上她的目光,点头,走。

……两人出去散步,警卫员自然识趣,没有跟着。

夏芍之前已经用天眼把这红墙大院里的布局摸透了,因此她算是熟门熟路。

王家所住的生活区和徐家有段距离,中间都是景致很好的湖水、长廊、曲径。

夏芍和徐天胤一副散步的样子,走得慢悠悠,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来到王家附近的时候,夏芍和徐天胤没有走得太近,以免引人疑窦,两人从离王家最近的一条小路上去。

冬天的北方,天黑的一贯早,此时路灯照亮着道路,雪花落得悠闲。

今晚难得风不急,徐天胤穿着身黑色的羊尼大衣,V领的毛衣,脖子上围着松软暖和的条纹围巾。

夏芍还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大冬天的这男人只穿很薄的外套,现在她自然是不许他这么穿。

不管是不是训练的时候特别抗寒,到了冬天,夏芍都一定要他穿得严实,围巾都是夏芍亲手织的,尽量用软棉的线,用活泼些的颜色。

徐天胤的手上也戴了手套,但他看起来像是怕夏芍冷,稍微感觉小路的坡上起风的时候,便把大衣脱下来展开,裹住两个人。

从背影看,两名年轻人风雪里相拥着走在小径上,一幅令人羡慕的温馨画面。

但谁也没注意到,徐天胤把大衣披到夏芍身上的时候,夏芍的手指顺势一弹!这一弹,角度非常刁钻,那东西是顺着徐天胤的大衣衣角擦出去的,速度奇快,又是在夜色里,目力根本很难看清。

且那东西弹出后,嗖一声落入小径旁边的泥土地里,若此时有人经过细看,必定惊骇不已——地上竟一个石子儿大小的深坑,不知有多深。

那东西竟然从夏芍指尖弹出,直接钉入地里!这得多深的指力?其实,那只是被夏芍用劲力震出去的一颗鹅卵石。

这颗鹅卵石,她从警局出来后就开始用龙鳞的煞气蕴养,整整养了半个月!这颗鹅卵石吸收了龙鳞的煞力,此时已是一颗极凶的石子儿。

而它现在嵌入地底的位置,正是王家西侧,白虎位的方位!但,仅仅有一颗还不够。

夏芍以那颗鹅卵石的位置为准,以和徐天胤在小径上看雪笑闹为遮掩,又连续弹出七颗,钉入地里。

若此时有高手在,必定要惊呼——八卦聚灵阵!竟然用鹅卵石就能布阵!但若有高手在,也一定要纳闷,八卦聚灵阵应该是聚生气的风水阵,可以调理身体。

但最好是用玉石类的法器,以法器的吉气作为牵引,调整和聚纳四周天地元气,供身在风水局中的人调理五脏气场,达到修身养性调理身体的效果。

世上只有极少数的高手,可以不以玉器布阵,比如用石子儿或者随便什么东西,以自己的元气蕴养出来,便可成一件法器。

但这样高手少之又少,修为少说要炼神还虚!因为不是什么东西都容易吸收阴阳之气的,玉是天地间元气所化,最易吸收。

若顽石也那么容易吸收天地元气,岂不早已成玉?所以说,要把一颗顽石蕴养成法器的难度要比玉石高得多。

而且,更怪的,夏芍弹出去的石子儿上面明显不是吉祥生气,而是阴煞死气!以阴煞之力来布八卦聚灵阵?闻所未闻。

这局是聚生气的,阴煞之力能聚来生气吗?这岂不是相冲的?这也是夏芍的尝试。

天下任何风水局,应该都是可吉可凶,端看布局的风水师以什么手法来布。

八卦聚灵阵确实是聚吉祥生气的风水局,但是若用煞力来布,而且还是布在不能动的白虎位上,结果会怎么样?夏芍冷笑一声,在徐天胤怀里抬眼,道:走!风水局还没有完成,夏芍还需要将阵法催动,将煞力催生出来。

但是这一步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做,这红墙大院儿里要动手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夏芍必须回去尝试。

这对夏芍来说也是个挑战,她从未试过远距离催动阴煞,好在石子上的阴煞是以龙鳞煞力蕴养的,而她与龙鳞血脉相连,意念相通,应该可以一试。

夏芍当即便和徐天胤散步回了徐家,和老爷子与徐彦英打了声招呼后,便开车回了别墅。

回到别墅后,两人进了房间,徐天胤低头看夏芍,剑眉轻蹙,可以么?龙脉虽死,紫禁城里龙气仍在。

夏芍笑了一声,我想应该没问题。

历经数百年,如今龙气与古时候已经不能比,从天时地利来说,下风水局要容易得多。

况且我聚的煞,只要以龙鳞阴煞蕴养的阵脚开阵聚的是煞气,我就能保证不伤到龙气。

徐天胤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中国二十四条龙脉,虽然龙气已尽,不可能再有王朝出现,但是紫禁城的布局是出自风水大家之手,自明清时期到现在,至今纳有龙气在。

而这龙气出自国脉,夏芍催动聚灵阵,要保证不会伤到它,否则业障之大不是香港那条龙脉可比的。

确定要试。

徐天胤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

果然,夏芍一笑,她动手都动到一半了,难道会停?我想试试,八卦聚灵阵到底可不可以聚阴煞,这是很值得尝试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

万一我发现阵法到时候还是会聚生吉之气,我会让大黄把石子儿上吸走,停掉阵法!放心,不会有事的。

红墙大院里的生吉之气就是龙气,如果八卦聚灵阵会将龙气吸引过来,那么阵脚是以阴煞为基,到时会与龙气相冲,这就是对夏芍来说冒险的地方。

但是她已经想好应对的方法,所以打定主意要试一试。

徐天胤默默望着夏芍,暗夜般的眸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转身就走。

他走到门口,守着房门盘膝坐下。

夏芍狐疑转头望了一眼,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不过,看样子徐天胤是想要给她护持,夏芍便笑了笑——她有把握,不需要护持。

不过,这样能让他安心些的话,就随他。

夏芍在床上盘膝坐下,先把大黄给叫了出来。

这货前段时间去吓华芳,玩得很欢快,今晚一出来便很自觉地变小,等着撒欢出去玩。

夏芍却道:去吧,今晚不是叫你去玩儿的,看好了,如果阵法会聚来龙气,便即刻把阵位上的煞气吸收掉,将阵法废掉。

今晚马虎不得,你可别认真些。

金蟒也听出夏芍话里的严肃,很通灵性地点点头,然后熟门熟路地从窗口窜出,向着红墙大院里去了。

夏芍开了天眼,到了红墙之中,指示金蟒找到了王家西面布阵的方位,它维持小蛇的状态,窝在草丛里,等待。

夏芍见金蟒到位,便一刻也不耽搁,动手!催动八卦聚灵阵的术法很简单,在玄门里,这是属于最基础的风水局,只需要几个简单的指法变换。

虽然徐天胤的别墅离王家很远,但是有龙鳞的煞气作为媒介,夏芍的元气离得远也照样对阵法有影响。

这与一些法师拿到人的八字或者头发指甲就能作法,是一样的道理。

阵法的催动是很快的,但心境却是漫长的体验。

夏芍的目光紧紧盯在红墙内,看那之中金吉之气流动,璀璨夺人——龙气!尽管相对于国脉应该有的龙气来说,此时已经很微弱,但是仅仅是望着,仍能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夏芍的目光在龙气上一落,便转向王家西侧,八卦聚灵阵的方位。

她手上的指法一刻未停,成或不成与阵法启动快慢没有关联,所以她不犹豫,宁愿果断启动!当最后一道指法掐起,夏芍的目光又紧紧盯着龙气的流动!此刻,阵法内黑气大盛,以八卦方位钉入地里的阴煞顿时发动煞力,不过是一方圆的小小地方,却形成了一道吸纳的气场!红墙之中,有的不仅仅是龙气,也有着数百年来的深宫怨煞之气,由于龙气强盛,怨煞之气始终不足以作祟,但如果人为聚集,后果却是可想而知。

今晚的成,或败,就看这道八卦聚灵阵聚的是龙气,还是煞气了!夏芍盯着王家西侧四周的阴阳之气,眼都不眨,金蟒也从草丛里抬起头来,一个准备就绪的姿态。

夏芍的眉尖儿去蹙了起来——动了!最先有反应的,竟是龙气!当周围的龙气有轻微的流动之时,金蟒跳起来,张大嘴,对着阵法的位置就吸!夏芍道:慢!金蟒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滚儿,轻巧落去地上,眼紧紧盯着阵中。

夏芍的唇角,却慢慢勾了起来。

龙气是有轻微的流动,但不是向着阵法,而是向着远离阵法的方向避开了!刚才,金蟒是太紧张了,看最先动的是龙气,便以为是要往阵法里聚拢,第一反应便是跳起来要废了阵法,好在夏芍有天眼在,看得比较真切,及时阻止。

而就在她喊停的一瞬,周围的龙气已经离开,剩下的阴气开始往阵中聚拢!最先聚过来的是附近的阴气,随即,远处的也慢慢被吸引过来!成功了!果然,夏芍想得没错,阵法是吉是凶,与风水师怎样用有很大的关联。

即便是调理身体的风水妙局,也可能成为杀局!夏芍将阵法下在王家西侧,白虎位上。

白虎位向来喜静,此刻煞力催动,白虎聚煞,聚的还是紫禁城中数百年的怨煞,煞力之强自不必说——王家,不是有血光之灾这么简单。

可以回来了。

夏芍对金蟒下了指示,一笑。

本来白虎煞就是件很简单的布局,因为王家住在红墙大院里才这么麻烦。

不过还好,她的猜想没错,成功了!师兄,成功了!夏芍笑着回头,见徐天胤坐在门边,手中指诀收起,点头。

嗯。

夏芍的目光却忽地一变,往屋子四周一扫,……风水局?那波动只是刚才一瞬,此时已恢复平静。

尽管是轻微的波动,夏芍还是感觉到了,师兄,你布了局?没什么。

徐天胤起身走过来,屋里没亮灯。

黑暗里,男人走过来将她拥住,气息钻入她鼻间,这一回却没让她会心一笑,而是眉头皱紧了,转身,抬头。

你到底布了什么局?夏芍很在意这件事。

徐天胤在房间里布局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很明显,之前阵法没有催动,而刚才他在给她护持的时候,曾经想要催动阵法。

没什么。

男人还是这句话。

你说过,永远不骗我的。

夏芍敛眸,目光严肃地盯紧徐天胤。

唔。

男人从她头顶望下来,眼眸漆黑,定定望她。

若是平时,夏芍定要噗嗤一笑,骂声呆萌,但是今晚她动也不动,绝不退让。

她的紧盯让男人眸似乎又黑了黑,最终声音虽平板,却少有地有些小心翼翼,八卦聚灵阵。

……夏芍的唇抿成一线,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八卦聚灵阵,跟她今晚布在王家的一样。

但是夏芍知道,用处绝对不一样!虽然刚才只是短暂的灵气波动,但明显不是阴气,而是吉气!现在,她总算知道刚才看见徐天胤转身坐向门边的时候心里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既然要给她护持,为什么要坐去那么远?此刻知道她布了八卦聚灵阵,答案才很明显了——他坐的位置,一定是阵眼!假如,刚才她布局失败,大黄也没有来得及废了阵法,那么红墙内龙气撼动,向她反噬的话,气场会首先被徐天胤布下的聚灵阵吸收,伤的人,绝对不会是她!夏芍倒吸一口气,浑身发冷,一拳打在徐天胤胸口,你混蛋!男人一动也不动,任她一拳捣过来,手臂却把她拥得更紧,大掌在背后抚摸她的背,脸埋去她颈窝,轻轻地蹭。

他一点也不笨,知道这种方法可以安抚她,软化她。

每次他蹭来她颈窝,她总是轻轻笑,脾气很好。

但是今晚,夏芍可不好哄,她伸手去掐徐天胤的腰,男人的腰线紧实得掐都掐不下,夏芍却狠狠一抓。

男人闷哼一声,嗓音低沉,气息都跟着一沉。

奈何夏芍此刻满心后怕,哪有心思去注意这个?她声音也低得发沉,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不一定会失败。

万一失败了呢?有大黄。

徐天胤答得很顺,夏芍听到此处才忍俊不禁,但随即眼神里又生出杀伐刀光——现在他知道有大黄了!布阵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还有大黄?明显就是不信任大黄会把事情办好,所以自己上一道保险。

夏芍推开徐天胤,让他看着自己的眼,我知道师兄不想让我有危险,但是在我心里,你有危险我的感受是一样的。

答应我,别再有下回。

嗯。

徐天胤的眸在卧室里沉得比黑夜还黑,只盯紧她的眼。

少女的眼眸黑暗里泛着微微雾气,柔和,柔得人心里都是一紧。

男人屏息,目光变得有些危险。

夏芍却没太在意那危险,你答应了,我可是听见了。

你说过不骗我,所以不能有下回。

嗯。

徐天胤还是这一句,危险的目光却转移去她唇上,黑暗里看不出平时的浅粉,但她肌肤向来温润如珠玉,在黑暗里那光泽才更加诱人。

这回,徐天胤低头,果断!夏芍还想说什么,眼见着头顶男人的气息压下来,她本能往后退一步,腰身却早被禁锢住了。

一点意外也没有,她立马被捕获了。

元旦的时候徐天胤就回了京城,但是徐家出了那样的事,他一直没什么心情。

元旦那三天假期,夏芍把心思都放在陪伴他上,晚上等他睡了,就让大黄继续去问候华芳。

两人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过房事了。

而今晚,一切来得突然,却如洪水猛兽。

当金蟒一路赶回来的时候,卧室里已是春潮无限,金玉玲珑塔放在一旁桌上。

夏芍感觉到窗外有阴煞,这才想起来大黄还在外头,她本能转头,看见窗外一颗巨大的蟒蛇脑袋,丫咧开嘴,露出倒钩牙,对她嘶嘶地吐着信子笑。

画面一定也不美好,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至少,大黄是这么以为的。

夏芍却只是脸一红,伸手就去抓身旁,找衣服遮住身子。

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衣服都被身上男人粗鲁地丢去地上了,此刻两人在被子上,身无遮蔽。

师兄……夏芍唤一声徐天胤,伸手就环上他的腰身。

她的本意是把他拉下一点来,遮住她。

但她的声音和动作却让男人眸底变得更加血腥,野兽般低吼一声,加快动作。

夏芍的脸刷地爆红,而窗外大黄内心开始叹气。

为什么主人要这么淡定呢?那晚它去吓那个老女人的时候,她就没穿衣服奔出去了嘛!嘿嘿,好遗憾哪好遗憾!如果夏芍知道金蟒在想什么,她大概会拿着床头的金玉玲珑塔丢出去!但是,还没等她行动,屋里边砰地一声玻璃碎声,一只金玉玲珑塔呼啸着砸破窗户丢了出去!正中金蟒脑袋!金蟒被呼地一声收了进去,寒冬的冷风吹进房间,徐天胤寒着脸被子一裹,将夏芍裹着,抱着她去了隔壁房间,继续奋战。

房间里,春光还在继续。

而屋外窗下,一只金玉玲珑塔落在地上,寒风大雪里整整冻了一晚……☆、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五章 寒假!回家王家的风水,经过了一晚,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夏芍第二天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开天眼看向王家,只见王家白虎位上的聚灵阵聚集了不少煞气,才一晚便能看见有龙卷般的阴煞聚集在西侧。

民间有宁让青龙高百丈,不让白虎抬半头的说法,在风水上,白虎方不能高于青龙方。

白虎抬头,强宾压主,下属不安分,失威信。

一般来说,懂风水的人在选择住宅的时候绝不会让白虎方高于青龙方,在家居摆设的时候,也定会让白虎方保持低矮和安静,衣柜、空调、冰箱等物不会放置在白虎方,否则家中女主人脾气易暴躁,掌权夺位,男主人暗弱,易生不快和凶险。

王家的白虎方并非实质上的高于青龙方,但是煞气暗聚,一夜之间已成龙卷之势,从气场上早已盖过了青龙方,也算是白虎抬头的一种形式。

而且,煞气躁动,白虎方不静,王家必有好戏看!眼下临近年关,京城大学已放了寒假,夏芍在公司要安置一下事情再走。

回到青省后,她还要去趟青市,今年公司扩张动作很大,有不少主管她要见,有很多年终会议要开。

虽然华夏集团旗下诸公司落户京城这几个月,出了不少事情,并不算太顺利,但夏芍处置及时,都没有给公司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因此虽然外部麻烦不断,公司的运作势头还是喜人的。

尤其王卓想要开的拍卖公司被迫计划延迟,给华夏拍卖公司来到京城后争取客户提供了最宝贵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当外界得知徐家承认了夏芍之后,公司的发展近期更是顺之又顺。

今年,是华夏集团成立四周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而临近年关,忙的人不只是夏芍,徐天胤也忙。

军区元旦前刚刚进行了诸兵种联合军演,很多军演之后的总结会议要开,很多年底的工作要做,夏芍在京的最后一晚,徐天胤晚上从军区赶回来,两人一起度过温馨一晚,说好大年初二,徐天胤去夏家拜访。

因为夏家的习惯,总是大年初二那天一家团聚,徐天胤要正式见夏家人,那天人都在。

第二天天不亮,徐天胤便赶回军区,而夏芍也早早起来,回了会所。

今天,她和元泽、柳仙仙、周铭旭约好了一起自驾回青省,三人在学校等她,而她在去学校前需要把温烨和衣妮送去机场。

温烨回香港跟海若团聚,毕竟在他心里,海若就像他的母亲一般。

过年虽然他可以跟着夏芍回东市家里,但是夏芍知道,他更想跟母亲团聚。

于是,她早早就给温烨订了机票,订机票的时候订了两张,其中一张是给衣妮的。

衣妮这些年来一人在外,过年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

如今仇虽报了,她却依旧没有可去的地方。

唐宗伯年前就打电话来交待夏芍,让衣妮过年来香港,跟玄门一起过。

毕竟衣妮的祖母和唐宗伯也算故交,如今故人的后辈流落在外独自一人,他总要照顾照顾。

夏芍也很赞成,劝了衣妮好几回才把她劝动了。

这天早晨,当夏芍开车把温烨和衣妮送去机场的时候,却意外地见到了海若。

海若特地来京城接两人去香港,当在机场大厅遇见的时候,穿着大衣的男孩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海若眼圈红着过来,将男孩往怀里一拥,上下细细打量一遍,笑道:长高了!有没有惹你师父生气?没有。

男孩瘪着嘴,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忍着不哭。

夏芍在一旁看着,轻笑,打趣道:有长高么?我怎么没瞧出来?这小子从认识他起,就是个小豆丁。

果然,这话离开引来男孩杀气腾腾的眼光一记,并且一蹦三尺高,瞬间炸毛,谁说我没长高!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到你这里,现在到这里!这里!温烨拿手直比划,惹得夏芍和海若忍俊不禁。

这小子是腊月的生日,虽说十三岁,但身高一点也不像十三岁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岁。

身高是这小子最介意的事,在香港的时候,同门弟子喊他小豆丁,他都是要炸毛的。

长高了就好,希望你过年的时候多吃些,再长高点,不然过年回来你上学,我怕同学们把我们温大师当小学生。

夏芍笑道。

海若听了一笑,温烨上学的事,夏芍跟她提过了。

以前在国外,温烨就没有去学校读过书。

不是她不想让他去,而是这孩子那时候一心想给他师父报仇,一门心思扑在学习术法上。

她几番都劝不动,最后只好退一步,请了家庭教师来教他。

后来到了香港也是一样。

海若真的没有想到,夏芍能劝说得动小烨子,让他去上学。

她努力了几年都没做到,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夏芍的性情跟海若虽然都有温柔的一面,但夏芍要决断得多。

她只说了句不上学你就给我回香港,看看你海若师父会不会对你很失望,然后,小正太就乖乖的了。

不管怎么说,温烨能和别的孩子一样有共同的校园经历,不再是每天围着风水命理转,心境每天都逃不过人生无常这四字,海若就很满足了。

她感激地对夏芍点点头,夏芍便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准备办理登机手续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衣妮,见衣妮正望着海若和温烨,眼里有羡慕和怀念的情绪,值得夏芍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去香港好好过个年,我过完年开学之前会去香港给师父拜年,到时候咱们再见!夏芍拍拍衣妮的肩膀。

衣妮只是点了点头,她的性子不是把感激挂在嘴上的,只道:好,你过年回家一切顺利!……送海若、温烨和衣妮办理了登机手续之后,夏芍离开机场,开车回学校。

而就在她开车去学校的时候,华苑私人会所门口,发生了件小插曲。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会所门口两百米开外。

从车窗看不见里面坐着什么人,只看见车子在停在会所外头的墙根儿下,大白天的,竟然瞧着鬼鬼祟祟。

车子后座,女子肩上披着件昂贵的羊毛披肩,头上裹着名牌丝巾,遮了侧脸,就连正脸也用太阳镜挡了大半。

而车子前头的驾驶座里,男人转头望过来,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去?女子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正在人神交战,我、我不去!让我去求那丫头?这也太丢人了!你最近丢的人还少吗?男人顿时有些恼,气极点头,好!你不去是吧?那你回去,晚上继续做恶梦?女子顿时噎住!这两人,正是徐彦绍和华芳夫妻。

徐彦绍和华芳近来过得很不好,华芳原本还在住院,她的腿其实可以回家休养了,但她却一直住在医院里。

原因无他,正因医院里能躲过那条神出鬼没的蟒蛇。

但她哪里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天,从她醒来三天后,她晚上就开始做恶梦,梦里总有那条蟒蛇缠着自己。

一开始,她以为她时受惊吓太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让华芳没想到的是,徐彦绍也开始做恶梦,梦境几乎是跟她一模一样!就在前天晚上,两人梦见了一名穿着黄衣的无头女子,血淋淋地在病床旁走。

梦里,华芳几乎能听到那女子赤着脚在地板上走过的啪嗒声,以及那女子在自己耳旁不住念叨的我的头呢?华芳满身冷汗地被惊醒,她慌忙把病房里陪睡在里面卧室的徐彦绍喊起来,徐彦绍起来之后,夫妻两人没看见无头女人,却在床边看见一排血脚印!华芳吓得从床上摔下来,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尤其是那两刀深及大动脉的伤口,她当晚险些又进手术室。

但是等医生护士赶来的时候,却发现地上什么也没有。

众人都以为华芳是心情抑郁,医生准备给她心理辅导和对她的精神情况进行评估,并开导她好好休息。

但是昨天晚上,她又做了同样的梦!这次不仅她梦到了,徐彦绍也梦到了。

徐彦绍还在工作,精神极度紧张和这段时间的身心疲累让他的状态很不好,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

而华芳竟然面临精神评估,万一评估结果是她有问题,那么单位里就要长期请假,可能她这个副处长也很快就成了个挂牌的了。

这对徐家和对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两人是心急火燎。

就在这个时候,徐彦绍想起了前两天他出去吃晚饭的时候,秦系的一名关系比较近的部长偷偷问他,是不是近来运气特别不好?政坛官场上的人,对官运前程这些事心里是很在意的,但是表面上都不会说得太明显,以免被人扣上一顶帽子。

但如今外界都知道徐家承认了夏芍,而夏芍的另一重身份圈子里的人又都清楚。

那人是不知道夏芍进警局的实情的,他用很奇怪的语气小声问徐彦绍,徐委员,不是听说夏小姐会嫁进徐家么?这事怎么不请她给看看?那人的语气里大有徐彦绍有大好的便利不懂得用的意思,徐彦绍却是着实愣了愣!他直到被提醒,才想起来夏芍是风水师!说实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诡异事情,徐彦绍是不信这些的。

他恰恰是官场里那些不需要去问官运前程的人,徐家的背景已经足够让他的官途一路亨通了。

可是这几天的事,才让徐彦绍知道,人有的时候要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那条蟒蛇的事说出去谁信?可是他和妻子都见到了一样的,这又如何解释?现在每晚恶梦已经严重影响了自己的精力,难道……真要去找夏芍帮忙?不行不行!徐彦绍开始内心是否定这个想法的,自家人不同意夏芍嫁进徐家,一开始就是因为她的风水师身份,如今却正是因为风水的事有求于她,这不是闹笑话么?再说了,陷害夏芍的事,正是华芳和王卓搀和在一起闹出来的,去求她?她能帮忙?这件事那晚埋在徐彦绍心里,几天没说出来,但是直到昨晚,徐彦绍才觉得,事情严重到不下决心不行了的程度。

丢面子,还是丢职务,你选吧!徐彦绍不耐道。

华芳咬唇,脸遮得严实也能看出她脸色由青转黑,再转回来。

不进去,那你就继续回去做恶梦,等着精神评估!徐彦绍的耐性被磨光,撂下一句狠话,发动车子就掉头往回走。

但车子没开出去一百米,便掉回了头,开进了华苑私人会所。

华芳坐在车里不出来,让徐彦绍进去问。

结果会所的员工一句话却让他觉得心凉了半截:抱歉,我们董事长今天回家,已经走了!徐彦绍回到车里的时候,脸都黑了。

华芳见了,眉头一皱,问:那丫头让你吃闭门羹了?哼!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帮我们!帮什么帮!人家都回家了!好心还是坏心,你连面儿都见不着了!徐彦绍回头就烦躁地爬了爬头发,吼妻子,让你早点来,别磨蹭,就差这么一会儿!活该你过不好这个年!徐彦绍气得发动车子,一路开远。

华芳坐在后座里,脸色刷白!她今天出来,想着是求夏芍,心里自然是犹豫的,她连车都换了,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怕有人知道她来找夏芍。

她有想过,夏芍很有可能是不会帮自己的,但是她没想到连她的面儿都没见上。

那、那回去怎么办?这年,怎么过?……华芳这年怎么过,夏芍是不管的。

她只想着自己回去陪父母好好过个年,而且今年这个年,对夏家来说只怕是隆重的,现在家里人还不知紧张忙活成什么光景。

这天天气出奇地好,京城连下了几天的雪,从两天前就开始放晴,路况很好,因此夏芍打算和朋友们自驾回家。

京城大学的校园里,一辆白色的奔驰车停在宿舍楼下,出入的学生们望去,不免露出羡慕的目光。

车外,一名穿着白色棉衣的女孩子立在冬日淡淡的阳光里,肤润似玉,眉眼含笑,微微侧脸望着正往车后备箱里放京城特产的男生,道:你是不是该考虑买辆车了?难不成,以后就打算蹭我的车坐了?元泽放好东西,关上后备箱,少年只背着个单肩包,浅色棉衣,手往牛仔裤里一放,笑道:夏董应该不缺油钱吧?那就当做好事,关照下我们这些买不起车的子弟吧。

夏芍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子越来越贫了。

他买不起车?他不是买不起,而是元明廷对儿子的家教实属严格,在京城官二代富二代子弟普遍有座驾的年代,元明廷却不允许他儿子买车。

这点夏芍倒是挺欣赏,而元泽身上并没有官二代的某些习气,对这些事也不在意,所以车他是不打算买的。

不是吧?我这么大的魅力,你们两个在外头吹冷风等我?这时,柳仙仙从远处提着大包小包过来,夸张的程度赶上夏芍开学报到的时候了。

元泽笑看一眼夏芍,你当初买车买宽敞的,真有先见之明。

说什么呢?快来帮帮忙啊!柳仙仙在远处招手,都快累瘫了。

她买的东西可真不少,除了京城的特产,还有名牌男装、女装,大包小包,足有二十来样。

这可有点夸张,夏芍知道,柳仙仙是不回家过年的,她平时从来不提家里人,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给家人买的。

元泽帮忙把东西塞进车里,柳仙仙才在车旁叉腰喘气,眼里全是兴奋,胡嘉怡来电话了,说她跟学校请了假,带朋友回家过年!你今年过完年一定要来青市,咱们好好聚聚!夏芍一听,自然高兴,但听说胡嘉怡要带朋友回来,便轻轻挑眉,但没多说什么,只想着到时再看。

柳仙仙这些东西,看样子是给胡嘉怡的父母带的了。

她今年果然还是在胡嘉怡家里过年。

东西放好之后,三人便上了车去等。

等周铭旭。

这小子去机场送苗妍了,苗妍是唯一家不住青省的,她坐飞机回家,拿的行李自然不多,但周铭旭却还自告奋勇地去帮忙送她,这小子的心思,夏芍等人自然是看出来了。

柳仙仙坐在车里拿出包瓜子来,边嗑边笑:你们说这小子楞不楞?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苗妍是玉石大王的女儿,家里资产百亿。

其实,华夏集团慈善拍卖会那晚,苗成洪也在,而苗妍和周铭旭都去了。

原本,周铭旭是可以知道的,但是发生了徐天哲和刘岚去舞会的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了,很多事便也没顾得,因此周铭旭到现在也不知道,还以为她只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

不仅是周铭旭,其实京城大学估计没人知道苗妍的父亲是苗成洪,苗妍不喜张扬,低调的程度比夏芍读高中的时候还过。

你觉得他楞,怎么不提醒他?夏芍笑问。

呸!柳仙仙一吐瓜子皮,我傻啊!告诉他了,老娘到哪儿看热闹去!夏芍和元泽跟着一笑,看样子,两人也是这个心思。

如果周铭旭此时知道朋友们看好戏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感慨一句交友不慎。

你们说,等这傻小子哪天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柳仙仙兴致高昂。

夏芍却垂了垂眸,别有深意一笑。

不管是什么表情,她只希望这不会吓到这傻小子,更不会让他产生退却的心思。

感情的事,很多时候是要争取的,但是现实太大的差距有的时候会令人退却,也会遭受身边许多人的非议。

周铭旭现在对苗妍的好感有多少,那时候或许是个检验。

正想着,有人在窗玻璃上敲了敲,正是周铭旭回来了。

他冻得脸都红了,一进来就直哈气搓手,搓到一半儿发现朋友们正看他,便傻乎乎问:你们……看什么?没什么,就等你了。

夏芍一笑,让朋友们系上安全带,便发动了车子,在学生们的目光中驶离了京城大学。

一路,往青省。

回家!☆、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六章 回家,芍爸吃醋京城到青省开车要十二个小时,夏芍上午将近十点才从学校出发,路上朋友们聊天玩笑倒也不无聊,只是回到东市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点了。

元泽和柳仙仙在傍晚就在青市下了车,回到东市的时候,车里只剩夏芍和周铭旭。

夏芍打了个电话给父母,说把周铭旭送回十里村再回家,顺道把爷爷奶奶接回来。

晚上十点,按村里人的习惯,这时间大多都该歇息了,村口的路灯却亮着。

夏芍的车开过去的时候,便看见乌压压一大帮子人站在电线杆子下,远远的见有车来,便都挥起了手。

周铭旭在车里都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挠了挠头,苦笑: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搞得跟迎接领导似的。

他咕哝的时候,车已经在村口停下,夏芍一下车来,便被村长老王叔当先握住了手,激动得手都在抖,不住地道:哎呦,小芍回来了!这孩子,有出息啊!夏芍原先以为村里人出来迎接是因为她和周铭旭从京城大学回来,虽然这有点夸张,但是十里村今年可是一下子出了两个京城大学的学子,这对村子里来说确实是很荣光的事,搞这么大的阵仗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因为这。

可不是么!咱们村儿里,出位企业家就应该很已经很了不得了!这孩子,学习好,还能嫁进老主席家里!从前就有人说是老夏家上辈子烧了高香,现在看看,说不定是咱们村里这块地好,出贵人!这时,一位村子里的婶子说道,寒冬腊月的天儿,她穿得严实,脸颊在路灯下冻得发红,眼里却都是喜气和羡慕。

村里人一阵儿附和,七嘴八舌地夸赞。

夏芍垂了垂眸,不着痕迹地蹙眉。

京城和青省远隔千里,她和徐天胤的事京城的人自然是消息灵通,青省这边,上层圈子里的人肯定也有消息渠道。

但村里老少是怎么知道的?夏芍和徐天胤的事,最开始就是京城大学求婚的事,这件事放在网上,夏志元第二天就看见了。

可想而知,东市这边看见的人必然不在少数,这都快半年了,传到村里人耳朵里不是不可能。

但是夏芍在意的是,村里人的话里,好像自己一定会嫁进徐家似的。

虽然会不会嫁进徐家,夏芍心里有数,但是毕竟她和徐天胤现在别说结婚,两人连婚都没订。

用老辈人的话说,就是手机无实。

既然这样,这阵仗搞得跟她已经嫁进徐家了似的,这对向来低调的夏芍来说,自然是不喜。

而且,村里都这样了,那东市会怎样?父母这段时间受的都是什么待遇?哪怕夏芍和徐天胤的婚事再是铁板钉钉的事,夏芍都要为父母的名声着想,她可不希望自己家人被说成还没结亲,就摆起皇亲国戚的谱来了!而且,这对徐老爷子的名声也不好,老人清廉一生,至今受百姓们爱戴尊敬,他未来的孙媳妇寒冬腊月的,大晚上十点多了回趟老家,还让村里老少在村口迎接?这叫什么事!夏芍心里不快,但也没太表现出来,只道:老王叔,这么冷的天儿,你把村里老少叫出来做什么?快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改天我再回来好好看望各位叔伯婶子。

村里人忙说不碍事,夏芍却眉头皱得又紧了紧。

村里老人和孩子们都出来了,这还叫不碍事?着了凉生病了怎么办?这时候,周铭旭已经把买的东西从车上拿下来,周旺和妻子已经笑呵呵地跟儿子叙过话。

周婶对儿子道:就你这小子脸大!还坐小芍的车回来!你也敢坐!周铭旭苦笑,挠挠头,朋友的车,咋还不敢坐?周婶瞪儿子一眼,眼里却带着骄傲的笑。

并不仅仅是觉得儿子坐夏芍的车回来很有面子,还因为儿子小时候在村里的孩子里面,算不上最机灵的,甚至憨傻憨傻的。

村里老人都说,这孩子做什么事不太机灵,长大了未必有出息,可现在呢?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孩子里,就属自己儿子最有出息了!老杜家的儿子和老刘家的女儿虽然都考上了大学,但是两人的学校都没有周铭旭好。

而且杜平去京城读大学都一年半了,放假都没回来过。

虽然老杜家说是在京城勤工俭学,但是村里已经开始有闲言碎语了。

再勤工俭学,暑假也就算了,过年还能不回来看看父母?今年老早就有人问杜平回不回来过年,老杜家都没个准话儿。

看看地上儿子给自己夫妻在京城买的东西,再看看站在人群最后头都看不见脸色的老杜夫妇,周婶忽然就叹了口气。

这时候,老王叔已开始招呼众人回家,村里人七嘴八舌地又跟夏芍说了几句话,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各回各家,走时看见周旺夫妻手里提着的大小礼品盒子,这才羡慕地称赞起了周铭旭,声音很快远去了。

夏芍把村长老王叔留在后头,两人看起来有话说,这让一些人远远地回头往村口瞧,很是好奇的样子,但因为走得远,也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了。

村口,老王叔满不在乎地笑道:嗨!瞧你这孩子说的,你是咱们村里人看着长大的,出来迎你都是大家伙儿自发的,别过意不去!自发的?夏芍皱眉,见老王叔虽然是笑着,眼神却有些躲闪。

老王叔,您老在我心里可是位好村长,为村子里办了不少实事。

我可不知道您老这么喜欢搞形式主义,还大晚上的组织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到村头儿吹冷风。

村里人再自发,谁不心疼家里老人孩子?夏芍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您老要是不说实话,我可走了。

说完,夏芍转身就上车。

老王叔一看夏芍真不快了,这才赶忙把她拉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实情说了,唉!小芍啊,这事……其实真不关你老王叔的事儿,实在是上头安排的,你老王叔就是个村官,芝麻绿豆大小都不算,你王叔还在国土局地籍科当科长,咱要是不按着上头的指示,对你王叔也不好。

怎么回事?夏芍问。

这说起来,都是你那个倔爷爷!老王叔一开口,就让夏芍愣了愣,前两天,有俩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来村里,找上你爷爷,说是给他安排退休老干部的事。

他年轻的时候不是脾气臭,得罪了人,人家没给他退休军人的待遇么?现在给他报了个退休老干部的待遇,亲自上门送给他。

他倒好,脾气还是那么臭,硬给人骂了出来!全村老少都跟着看了热闹。

唉!我估计那些当官的也是知道你出息了,要嫁去老主席家里了,就想着把这事给办好,但是你爷爷就是不收,人家来一次,他骂一次。

政府的那些人估计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就找上了我,主意是他们出的,我也没办法。

夏芍听完皱眉,这些个当官的!老王叔见夏芍不高兴,便叹了口气,唉!小芍啊,那些下乡来跑基层的人也是混口饭吃,这主意虽然是不对,但是说不定也是上头的意思。

这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没办法。

你消消气,回头劝劝你爷爷,给他的待遇他就收了吧。

我知道了,老王叔。

谢谢您告诉我,您老上车吧,我把您送回家。

夏芍道。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夏芍并不喜这样的安排,但却稍稍松了口气。

她原还以为,村子里搞这么一出,是因为知道了徐天胤过年要来夏家正式拜访的事。

这件事只有自己家里人知道,夏芍是知道父母的性子的,他们绝不会四处炫耀张扬,但是她的叔叔姑姑就不一定了。

还是那句话,夏芍不希望父母被人说成女儿还没嫁人,就摆国家领导人家属的谱。

所以,既然不是她叔叔夏志涛或者姑姑夏志梅张扬出去的,那最好。

她还以为他们当真是记不住教训,又开始不安分了。

既然不是,夏芍至少松了口气。

至于那些当官的,自然好办。

老王叔听说夏芍要开车送他回去,顿时受宠若惊,忙说不用。

夏芍却说她要去接爷爷奶奶,正好顺路,老王叔这才犹犹豫豫上了车。

上车前还看了看自己踩得满是泥的鞋底子,见夏芍并不在意,才局促不安地上了车。

夏国喜和江淑惠刚接到儿子儿媳的电话,说是夏芍回来了,一会儿就来接他们。

两位老人原本打算睡下了,这又赶紧起来收拾一番,夏芍的车停在门口,进家门的时候,江淑惠刚把几件衣服收拾好。

奶奶,我回来了!夏芍进门,脸上已带上了笑。

江淑惠见孙女回来,老人脸上顿时现出慈爱的笑容,过来先把她打量了一番,点头,这回瘦得不多,看来老主席家里的饭好吃。

夏芍顿时一笑,这才看向夏国喜,点头道:爷爷。

好,好。

回来就好。

夏国喜到现在都觉得对夏芍有愧,见到她并不是很自然,但是看得出他还是很高兴看见孙女的。

不过,老人看起来更像是有很多话想问,只是收拾了东西马上要出门,因此也就忍了下来。

夏芍也没问政府的工作人员来找老人的事,当即便和爷爷奶奶一起出了门,安置两位老人坐进车里,然后开着车离开了村子。

……东市,桃园区。

李娟在家里不住地往外看,不听叨念,怎么还不回来?老夏,你说是不是闺女开了一天车累了,路上出了什么事?夏志元哭笑不得,坐在温暖亮堂的客厅里,喝着热茶,不搭腔。

他要是一开口,妻子准得又是一大堆的话。

但他不开口,李娟回头一眼看见他正喝着的茶,顿时道:别喝!别喝!那是给女儿泡的!夏志元顿时哑然,苦笑,把茶杯放下——好么!女儿还没进家门,他在家里的地位就已经开始直线下降了。

她回来,再重新沏不就行了?夏志元笑着咕哝了一声,但话说完,他就知道他嘴快了。

果然,李娟回头道:你这当爹的,就是不知道心疼女儿。

她开了一天车,这大冷的天儿,一进家门就能喝上热茶,暖暖身子,这得多好?重新沏?那不得等会儿才能喝上?怎么还得等一会儿?你添壶热水,茶不就能喝了?添热水茶不就淡了?你女儿对茶挑嘴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到时候她该嫌不香了。

夏志元呵呵一笑,觉得他还是闭嘴吧。

反正在孩子的问题上,当妈的总是有理。

正在夫妻俩说话的时候,夏芍扶着两位老人走进了院子。

她耳力好,老远就听见父母叨念了。

夏芍笑眯了眼,满心暖意,老远便道:爸,妈,你们又在编排我什么?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夏志元一听,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站在门口的李娟却早在听见女儿声音的一刻就跑了出去。

门口,母女两人欢快地拥了拥,李娟上上下下打量过女儿,这才注意到两位老人也在旁边,顿时大窘,忙把老人扶进了屋。

到了屋里坐下,跟父母打过招呼,夏芍手里刚捧上李娟塞过来的热茶,回头就挨了唠叨。

不是妈说你,你这孩子也太能耐了!这开车回家的事,你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和你爸都还以为你坐飞机回来。

你要是坐飞机回来多好?用得着这么晚才到家?路上可是开十几个小时的车,你也不怕累着了。

没看电视报纸上说么?多少疲劳驾驶出事的?下回不许开了,听见了没?李娟唠唠叨叨一大段子,夏芍捧着茶杯,一口热茶还没喝,便嘴角挂上了苦笑,妈,您要是听报纸电视上的,那真是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安全了。

飞机、火车,都有出事故的。

小芍说得对。

夏志元附和,附和完了发现妻子瞪眼看他们父女,他便马上换上一副严肃的脸,看向女儿,不过你妈的担心也有道理。

开车时间太长了是会疲劳,疲劳就容易出事,这是对的。

李娟这才放过了丈夫,出门看了一眼,回来道:哟!你这是又买了新车?你这孩子,家里有车,香港有车,去了学校又买。

你净乱花钱!说完又皱着眉头想了想,等你回学校的时候让你爸送你回去吧,你们父女俩都会开车,两个人换着,这样就累不着了。

不用。

师兄来拜年,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让他开就好了,就不用爸送我了。

夏芍道。

李娟一愣,进了屋就在沙发里喝茶看戏的两位老人也跟着一愣。

虽然夏芍已经打电话回来说过了,但是直到现在,他们还觉得这事跟做梦一样!徐老爷子的嫡孙要来夏家见见长辈?老夏家真就跟开国元勋家里要结亲了?想比起已经在求婚后去京城见过徐天胤的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夏国喜是最激动、也是最不敢相信这件事的人!徐老爷子,抗战的年代,那可是他的首长!他对如今的当官的各种印象不好,唯独让他敬重的老人就是徐老爷子了。

虽然做梦都想迈进棺材之前,还能再见见自己的首长,但是夏国喜也清楚,徐老爷子现在是国家领导人,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了。

当年,他因为脾气倔,得罪了人,退伍之后没给他安排上城里的工作。

和他一起退伍的那些军人干部,有几个老家伙不知道嘲笑了他多少年,他们的子女都是干部子弟,工作也安排得好,家境也富裕。

唯独自己在农村过了半辈子,子女都是工人,过的不如人。

但是没想到,老夏家会因为这个孙女,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平时看不起自己的老家伙,顶着退伍军官的待遇,每年受到政府当官的看望都已经不错了,而现在,他竟然会跟徐老爷子结亲家?这是做梦吧?但相比起夏国喜的如在梦中,夏志元不高兴了。

这回是真不高兴了,他瞪起眼来,提高音量,看向女儿,怎么?那小子开车比你爸好么?他才开了几年车!你爸都是多少年的老司机了!李娟噗嗤一笑,赶紧给女儿挤眉弄眼。

夏芍无奈放下茶杯,赶紧解释,爸,您怎么听话不听重点?你闺女那明明是心疼你。

你开车送我去学校,回头还得坐飞机回来,您年纪也大了,我这不是不想让您来回地在路上折腾么?是吗?我就看见女生外向!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看不上你爸了。

夏志元哼道。

夏芍苦笑,赶紧起身,去沙发后头给父亲捏肩去,破天荒地狗腿了一回,我就这么一个爸,谁能比?谁也比不上!夏芍的性情家里人知道,她沉稳淡定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平时虽然孝顺,但对父母大多是讲理的时候多。

她不常撒娇,这种话更是难得听见一回。

李娟先笑了,夏志元没忍得了太久,总算也笑了出来。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七章 秦瀚霖,官灾?回家的感觉对夏芍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她舒舒服服地在家里休息了三天,陪父母,陪爷爷奶奶。

每天都是在家里转悠,连上街买菜李娟都不让她去。

夏芍 索性也就不去,她这次回来,省里比以往的震动更甚,只是今年不是因为华夏集团又创什么商业传奇,而是因为徐家。

连她哪天回家的消息外头的人都知道,一旦她 现身,必然是推也推不掉的饭局。

夏芍有的时候,也想躲躲清静。

但是她再想躲清静,公司的事她也不能躲。

华夏集团今年全面扩张,公司事务是这几年来最忙的,夏芍在京城的时候,课业之余的时间几乎全放在了公司上。

还有一星期就是小年夜,各公司经理和高管齐聚华夏集团在青市的总部,除了年终总结的会议,还要参加公司的年终舞会。

夏芍刚回家就要走,而且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李娟当然是不舍得。

但是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女儿的公司越来越强盛,她只会越来越忙。

虽然她这个当妈的心疼,但是也知道让她放下公司绝对不可能。

华夏集团已是国内十强,在女儿肩上的已经不仅仅是她的事业,她还有责任。

夏芍临走前答应公司年终舞会后就回家陪父母准备过年的事,然后便开车去了青市。

一来到青市,夏芍就没逃脱得了饭局。

这回的饭局是青省的领导班子做东,嘉奖这一年来对省内经济做出贡献的商界人才——名头是挺响亮,但其实参加的人都知道,这饭局就是为了夏芍请的。

在路上的时候夏芍才接到助理的电话,她到了之后一番收拾打扮,到了酒店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

当夏芍到了宴会厅门口的时候,大厅里霎时静了下来,众人纷 纷看向门口,只见女子一声浅紫长裙,淡雅,简洁,含笑立在门口,却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青省上层圈子里的人看多了夏芍穿旗袍出席隆重场合的样子,今晚她这装 扮,倒让人有些意外。

看得出来,这身裙子并无太多花俏,款式简单平庸,一看就是没有来得及精心准备,但是,却没有人因此轻看她。

这名女子,她走入商界的时候还是名十六岁的少女。

转眼四年,少女已是双十年华,她的传奇,从她开始崭露头角那天起,就从未间断过。

她带给商场的震撼,永远是令人瞠目和折服。

四年,一个令在场在商界打拼半生的前辈也不可企及的高度。

如今,华夏集团已是古董、拍卖、网络传媒三大行业的龙头,地产业巨头。

而就在一个月前,京城传出徐老爷子承认她的消息。

这个消息给青省带来的震动,只有众人心里清楚。

当初在青省,还有很多人对夏芍与徐天胤的关系持观望态度,但是现在,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徐家孙媳,目光热切里带些谦恭。

从今往后,她不仅是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还是徐家的孙媳。

从今往后,华夏集团的辉煌只会是一路向前,到达令人仰望的高度。

没有人再敢去想神话会不会有终结的一天——徐家不倒,华夏集团永远不会倒。

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回首她创造传奇的路程,没有人不赞叹和折服,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门口,夏芍迎着众人热切又谦恭的目光走进来,笑道:元书记,您可不厚道。

我走到半路才接到消息,今晚来迟了可不是我的错。

都不许借此罚我的酒。

宴会厅中央,一对中年夫妇,男人虽然身材微微发福,但身上有着很浓的文人气。

这人正是元泽的父亲,青省省委书记元明廷。

看得出来,元泽的好相貌遗传了他的母亲,元夫人身材高挑,保养得极好,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夏董回来到底是出席了多少饭局,这才刚来,就怕喝酒了。

元明廷摇头一笑,宴会厅里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元夫人笑道:夏董虽然成就斐然,但毕竟年纪轻。

依我看,不喝也好。

正巧这里有个也不喝的。

元夫人边说边笑看一眼身后,元泽笑着对夏芍耸耸肩。

他现在已经上大学了,父母也有意培养他走入仕途,这样的饭局他自然是跟来了。

而在元夫人眼里,徐秦一派,夏芍是徐家未来孙媳,跟元泽又是同窗好友,自然多接触接触是好事。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攀附、权衡,但好在夏芍和元泽彼此清楚,两人从结交至今,从未有过利益交换的想法。

因此两人相视而笑,谁都不多言。

这时候,一道笑声传来,饭局上灌酒是最没品的事,我们不干没品的事,我们就想八卦一下。

徐司令求婚的招数,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么?夏芍一听这声音便抬眸望去,见后头走过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一身米色西装,气度尊贵,眉眼飞扬,脸上的笑意却有种轻佻的意味。

秦瀚霖。

这小子自夏芍在青市一中读高二起就来青市任纪委书记,如今已经两年多了。

自从去了香港读书,夏芍跟秦瀚霖就没怎么见过,今晚一见,这小子还是老样子。

难道不是你教他的么?夏芍挑眉笑问,意有所指。

她知道师兄求婚的主意不是秦瀚霖想的,但这小子以前没少出馊主意。

秦瀚霖顿时夸张地道:天地良心!小师妹你别冤枉我,那么老掉牙的求婚怎么可能是我想出来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围的人看得都有点傻眼。

听说秦瀚霖和徐天胤是发小,看夏芍和秦瀚霖的熟稔,看来是属实了。

只是,小师妹是什么意思?众人摸不着头脑,夏芍也不解释,跟秦瀚霖说了会儿话后,便对周围的政商名流们点头致意。

众人见了,忙上来跟夏芍寒暄。

这些人里,自然有青省的老牌名流熊 怀兴、胡广进等人,夏芍在跟胡广进打招呼的时候才知道,胡嘉怡还没回来,她要等年前三天才回家。

夏芍便说好过了大年初七,来胡家拜年。

这可把胡广进高兴坏了,也听得一旁不少人眼睛都发蓝。

要知道,夏芍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她不再是商界新秀这么简单了。

胡广进家里能招待她,那简直是迎了贵人进门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夏芍在四处走动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便到了酒店阳台,想要稍微透透气。

秦瀚霖却走了过来,一手执着香槟酒杯,一手挑着西装外套,伸手递给夏芍,笑容倜傥风流。

夏芍回身,她身上披着羊绒披肩,暖和着。

阳台虽然是开阔的,寒冬的风挺冷,但是以夏芍的修为,站一会儿不至于冻着她。

她一笑,道:不冷。

秦瀚霖明显挑了挑眉头,随即竟又一皱眉,男人表现绅士的时候,不明白怎么就是有女人喜欢逞强?他这话是皱着眉头垂着眼说的,听着是在说夏芍,但语气就是有点不太对。

夏芍正愣着,下一刻便见秦瀚霖恢复常态,笑着把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原形毕露,笑嘻嘻没个正经,小师妹,小师妹!帮我看看。

秦瀚霖指指自己的脸,笑成一朵花。

夏芍漫不经心一瞥,看什么?桃花?有?秦瀚霖笑问。

夏芍却看也没看他。

秦瀚霖的面相,桃花虽多,但他并非真正轻浮之人。

要真是如此,以秦家的家世,他早就是个纨绔子弟,哪会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市纪委书记的 位置?秦家老爷子又怎会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秦瀚霖势必是个有头脑有分寸的男人,尽管十句话里九句不离美女,也未必没有迷惑别人、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有 的时候,表象未必是真实,可能只是一种保护色。

但是这样的男人像风一样,很少有女人能抓住。

看上他的女人,是有苦头要吃的。

看秦瀚霖刚才那句话,似乎是有点什么意味。

但是看他的面相,或者暑假的时候看张汝蔓的面相,两人都未有红鸾星动的迹象。

这两人不知道在这两年里有没有交集。

对于别人的感情,夏芍一直是采取顺其自然、不干涉的态度。

只是看来她当初看得不错,这两人之间还有很长的路,且必定不坎坷。

夏芍内心摇头,她不答,秦瀚霖竟也不多问,笑着往阳台栏杆上一倚,吹冷风,喝香槟,惬意地很。

夏芍转头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竟是一愣,脸色当即变了!寒冬的冷风吹起秦瀚霖的发,他的发际线位置,隐隐带青!哪怕是现在在阳台上,光线昏黄,夏芍也确定她没看错!以她的眼力,看人面相根本就不需要光线好不好。

你有接到工作变动的消息么?秦瀚霖闻言挑眉,顿时赞叹一笑,厉害!再有半年,我在青市任职就满三年了。

需要回京城述职,只是这回不知道是外放还是留京。

他严肃总是没有三分钟就恢复常态,一指自己的脸,笑问,看看,这回是升官,发财,还是桃花开?我看是官灾。

夏芍道。

秦瀚霖顿时笑了,很明显,他以为夏芍在跟他开玩笑。

夏芍却并不是在开玩笑,秦瀚霖面相上确实有官灾的预兆。

他若是升官的迹象,发际线会隐隐犯红,额际有光亮。

但他现在额头虽然亮泽,但是发际线已经开始发青,这预示着他可能会降职,亦或者官位不保,仕途受创。

目前看来,离事情发生还有段时间,因为只是发际线隐隐发青,还不到官灾临头的时候。

但夏芍没心情等到那时候,她即刻开了天眼!眼下她正与王家有恩怨,这 事不得不引起夏芍的重视。

尽管她知道跟自己有关的事,天机从来就不显示,但是秦瀚霖的官灾未必跟自己有关。

或许只是派系争斗的结果,既然在他面相上都显示 出来了,那想必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

果然,夏芍的猜测并没有错。

她眼前掠过两道画面,一道是秦瀚霖与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子在一起,两人在一起的气氛很微妙,眼神都有些复杂。

而另一道是他被几名纪检工作组的人带走。

天眼所观的画面如光影一般,是很快掠过的。

天机所显现的定然都是重要的事,也就是说,秦瀚霖的官灾,跟这名女子有关。

这女子是谁?秦瀚霖是秦家嫡孙,等闲人是暗算不了他的。

尽管天眼里显示是跟这名女子有关,但是秦瀚霖仕途有损,秦家必然大受打击,那么得意会是谁,不言而喻。

夏芍觉得,只要是跟派系争斗的利益挂钩的,事情可能都不会那么简单。

走吧。

这时候,秦瀚霖的声音传来,叫夏芍回宴会上。

阳台上毕竟是冷的,站一会儿透透气也就罢了,久了是吃不消的。

你到了京城,小心女祸。

夏芍突然开口。

秦瀚霖愣了愣,随即便笑了,女祸?那真好。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调调,眼神甚至带着趣味。

很显然,他是不信的。

他的自信或许来源于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女人能让他有女祸。

夏芍一看就知秦瀚霖是不信的,但她这回并没有多言。

秦瀚霖还要半年才回京,等她过了年回到京城,看看京城的局势再说。

这晚的饭局到后来夏芍只是简单应酬,她的心思都在秦瀚霖的事上。

等宴会散了,她便在众人的相送下回到酒店休息。

接下来的一周,便是华夏集团的会议和年终舞会。

会议上,夏芍见了各分公司的总经理,听取了他们关于年终总结的报告。

陈满贯是所有高管里最悠闲的一个,福瑞祥古玩行遍及全国古玩市场,古玩这行业很特殊,并非像其他行业那样,把销售额看得很重。

古玩是可以收藏囤积的,出 不出手都看收藏趋势。

华夏集团占了国内古玩市场最大的比重,从上拍和成交额上来说,今年增长趋势已经可以看得出来平稳了。

只是夏芍两三年前让陈满贯在南边 省市买地种植的黄花梨,现在暴涨,狠赚了一笔!孙长德对陈满贯只能说是羡慕嫉妒了,他是忙得脚不沾地。

以前拍卖公司的分公司都开在全国 各地的古玩市场所在的省市,今年却是大规模扩张,全国各省开业。

自从出了刘舟的事后,他亲力亲为,这几个月都在全国各地天上飞,亲自去查看分公司情况,并 跟政府人员搞好关系。

还好夏芍风水师的名声如今全国上层圈子里有名,因此人脉方面很少受到阻碍。

有些地方的官员是姜系人马,难免有为难的地方,但是自从徐 老爷子承认了夏芍的消息传出来后,即便是姜系也不敢妄动了。

所以现在还算是顺利。

只是今年分公司开业,投入不少,这才半年,盈利的情况要看明年。

但是前景 还是很乐观的,毕竟华夏拍卖公司在国内算是很早的拍卖企业,品牌名声在外,不折不扣的龙头。

再加上夏芍的人脉,盈利前景自然乐观。

艾米丽也从香港赶了回来,艾达地产的总部转去了香港,这段日子已经吸收了当初世纪地产的业务,稳扎稳打。

有了夏芍在香港时给风水界和地产行业带来的巨大震动,现在艾达地产可是很出名,项目销售情况极为乐观,涨势是最快的!而同样从香港来到青市的还有华夏网络传媒的总裁刘板旺,如今华乐网的用户已经超出了之前的预估,情况喜人。

而在香港,华乐周刊旗下十家报刊杂志也取代了当初的港媒周刊,成为香港发行量最大的周刊。

作为新兴产业来说,华夏网络传媒是最令人期待的。

另外,还有和香港嘉辉国际集团在东市陶瓷上的合作项目,也一直有新产品被常久研发出来,在高端瓷器方面,国际上的强烈反响一直就没断过。

夏芍有段时间没见到常久了,他自从和母亲搬到了东市去住,夏志元平时总爱抽空去看看他们母子。

虽然常久和他母亲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般穷困潦倒,生活可谓是 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夏志元回来总对常久又是赞许又是叹气。

赞许的是这孩子重情义又孝顺,现在他名也有了,利也有了,还是一门心思钻在研究陶艺上, 这心态实在是难得。

叹气的是,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常母总希望他能早点成家,但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娶媳妇上。

夏芍每次回东市,也会去看看常久,但今年回来,她还没来得及去。

公司开会这几天,她总想着回去要去看看常久和他母亲。

公司开会整整开了一个星期,除了年终总结,还有夏芍对未来一年的布置和规划,以及听取各公司高管的建议。

她这一个星期,白天开会,晚上批阅文件,就连公司的年终舞会上,夏芍都不轻松。

一年一年的,公司的员工越来越多,夏芍要发表演讲,激励员工们和公司一起成长,和他们一起回顾这一年,展望下一年。

这是夏芍所擅长的,但她却并不轻松。

有的时候,她会回想福瑞祥刚刚开业的时候,华夏集团刚刚成立的时候,她有激情,有活力。

现在,她仍然有激情有活力,但更多的感受却是沉甸甸的责任。

华夏集团的壮大,带给她名利,地位,人生的巨大改变,却也带给她一步不能停向前走的责任和压力。

她无法再仅仅像一开始那样,只想着改变自己的人生,让父 母不再辛苦和受委屈。

现在她的目光除了自己的家庭,还要放到更多跟随她的人身上。

这是责任,也是任何事情所呈现的两面性,她在接受世人用成功者的目光看待 她的时候,也要承担员工们的希冀和集团的未来。

强盛、强盛、再强盛,除了这一条路,别无其他。

当年终舞会散场的时候,夏芍望着外头飘起的雪花,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感慨了,或许这是必经的心路历程,也代表着她的成长。

看着外头的雪,听着身后员工们嬉闹时说明天就可以回家,夏芍忽然也生出想家的心思。

给我推了年前所有的饭局,今年我想好好陪父母过个年。

夏芍回头对陈满贯道。

陈满贯呵呵一笑,表示理解。

老实说,他的孩子比夏芍大几岁,回到家都是到处找朋友玩,也就只有夏芍放假了还忙公司的事。

她就是铁打的,也该休息休息。

过 年陪父母过年,那是天经地义的。

虽然现在东市的人可都希望她出席一下圈子里的聚会,但是既然夏芍想休息,那就让他们等去!行!我安排!这晚,雪下的不大,第二天一早夏芍就开车赶回家里。

这一年,她决定好好休息几天。

陪父母逛街、买年货、准备年事,等待初二,师兄来访。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八章 拜访!岳父,岳母!夏家今年这年过得忙碌又紧张,徐天胤初二要来家里拜访,虽然夏志元和李娟夫妻早见过他了,但是夏家的亲戚却是紧张的。

用夏志涛的话来说,老夏家这是上辈子烧了什么香了,能出位开国元勋家里的孙媳妇?就连两位见过徐天胤的老人也是紧张的,毕竟这来头也太大了些。

李娟在年前就买了一堆菜放在家里,这两年夏家大年初二团聚在一起都是去酒店吃饭,今年李娟和丈夫商量着,把亲戚都请来家里,在家里招待徐天胤,这样显得更用心一些。

夏志元皱眉头,爸妈在家里,他们三家也都来,这么多人的菜,你哪能忙活得过来?去酒店得了!李娟顿时笑嗔丈夫,哦,女儿没开公司的时候,咱们年年回家过年,我就不用做菜了?那时候能做出来,这时候怎么就做不出来?不就是孩子们大了,再添小徐一张嘴么?你还真以为我清闲了几年,就真成了阔太太,什么也不能干了?我看啊,咱们家阔太太没有,大爷倒是养出来一个,就知道去酒店!再说了,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自己和丈夫早早回老家,帮着婆婆一整天围着锅台转,夏志涛和蒋秋琳两人总是赶着饭点儿回来,一点忙也不帮。

可那是以前了,现在他们夫妻俩哪还敢这样?那天人再多,李娟都必定不是一个人忙活,有人帮她的忙,她累不着。

李娟嗔了丈夫一眼,这人,还真是越活越知道享受了。

夏志元被数落一顿,顿时瞪着眼,闷气地扭头就走,地跺得砰砰响。

他大爷?他享受?那个臭小子,拐走他宝贝女儿,还让他老婆做饭给他吃?他不平衡行不行?而且,那臭小子在他宝贝女儿身边潜伏几年,不声不响地就拐走了,求婚那么大的事,都不说一声。

搞这种突然袭击,他都还没考虑好呢,京城就传来徐老爷子承认自己女儿的消息。

搞得现在夏家一家子这么紧张,除了他这个当爹的,其他人看起来都巴不得他来!这叫什么事?本来他还想端起岳父的威严,敲打敲打这小子,看这情形,等初二那天不就成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了?夏志元很闷,非常闷。

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这么闷过。

李娟笑看一眼丈夫气闷的背影,憋着笑,都是老夫老妻了,她能不知道丈夫心里别扭什么?只是瞧他这样,越瞧越有趣,从来都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这回也犯小孩子脾气了。

那就由他犯着吧,回头她跟女儿说去,定然笑乐她!如果夏志元知道他转眼就被妻子当成笑料了,不知道心里得有多悲催。

反正李娟决定了在家里请客吃饭,他也改变不了,就知能看着她整天忙活着准备。

过了年,初二转眼就到。

京城到东市开车要十二个小时,因此徐天胤坐飞机过来,上午十点就到。

李娟在家里忙活,夏芍开车去机场接他。

一大清早,夏志梅、夏志琴和夏志涛三家人就到了桃园区。

桃园区要进来需要户主去接,因此三家人约好了一起来的。

自从夏芍给父母在桃园区买了房子,只有夏志琴来过。

当初因为闹分家,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来小区门口堵人,后来有求于夏芍,被治得服服帖帖。

虽然这两年兄弟姐妹之间关系有所改善,但是两家人却也是怕了夏芍的手段。

因此到现在也是一样,谁也不敢打扰夏志元和李娟。

过年过节的见上一面,都是在酒店聚聚,一转眼四年过去,还真是第一次来。

三家人都是开着车来的,夏志梅的丈夫刘春晖当初厂房失火,损失惨重,靠着夏芍的脸面才在银行贷到款。

这几年稳定了下来,刚把当初损失欠客户的钱还上,家里有了点积蓄,但想跟以前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夏志涛的建材生意倒是干得不错,因为夏芍,如今夏家人在东市都很有名气,想攀附的人不少。

虽然挨了夏芍的教训以后,夏志涛不敢太沾夏芍的光,但是这亲戚关系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客户。

他这人爱面子,赚了钱之后最先买了车,就怕出去丢份儿。

三家人里,其实过得最和乐的是夏志琴一家,张启祥从部队复员转业后,被分配去了青市公安局工作,他这人肯实干,这四年时间已经是刑警队的大队长,立过两次功,受到过嘉奖,前途是很不错的。

夏志琴被接去青市和丈夫女儿一起住,平时就是照顾两人的生活。

而张汝蔓也争气,成绩一直很好,明年就高考了,眼看着也是个名校的大学生。

每年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难免比比谁过得好。

但是在夏家,谁也不用比,有夏志元一家在那里,差距大得谁也比不过。

夏志元出去跟保安说了一声,带着三家人进了小区。

一路上,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开着慢车,一路看着桃园区里景致,赞叹不绝!虽然是冬天,小区里都是雪景,但是环境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和外面不同的。

这里面都是传统的四合院式别墅,每座别墅都坐落在小区独特的景致里,尽管是冬天,也跟山水画里一般。

小区里有茶楼、酒吧、健身房、超市和各种民生设施,外形古朴,赏心悦目又很实用。

不爱出门的人,每天就在小区里散散步,去超市买点菜回家就可以歇着了。

要说这里面是与世隔绝的也未尝不可,桃园区这个名字是当之无愧的!怪不得好几年前,一幢别墅就好六百多万!到了门口,下车的时候,夏志涛一脸赞叹,蒋秋琳牵着女儿的手四处地看,眼神羡慕,再瞥一眼丈夫,撇了撇嘴。

就连当初家里有千万家产的刘春晖也忍不住望望四周雪景和眼前融在山水画里一般的别墅,目光复杂。

夏志梅的目光更复杂,一旁的刘宇光倒似受到了些震动。

赶紧进屋,外头怪冷的。

夏志元招呼三家人进屋,到了宅院里,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打量。

这一看,宅院三进,明堂开阔,布置得跟以前大户人家的府邸似的。

大哥,你这里面的家具值不少钱啊!我看着都有点像古董啊!进了客厅,两位老人都在客厅里喝茶,三家人给老人拜了年,坐下来后夏志涛就打量客厅的桌椅。

蒋秋琳暗暗去拉夏志涛的衣角,狠狠剜了他一眼——瞧你那样儿!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整一个土包子!夏志涛却回头瞪了妻子一眼,他是搞建材生意的,这几年也想入手实木这一块儿,但是本钱太大,他手里没那么多闲钱,但是平时还是会多留意这些东西的。

刘春晖知道夏志涛的想法,他虽然现在身家大不如前了,但是眼界和见识还是有的。

他当即也摸了摸面前的桌面,只见木色金黄,桌面温润,木质的纹理更是行云流水,上面还有老人头一样的鬼脸儿。

刘春晖当即就嘶了一声,抬眼,大哥,我的眼光也不是太好,但是还是听人说过的。

你这家具,不会是黄花梨的吧?夏志元正给几人倒茶,听了后就说道:听小芍说是黄花梨的,我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

反正家里本来客厅里头都有家具,她非得换这么一套,我和她妈又说不听她,就只好由着她了。

真是黄花梨?!夏志涛和刘春晖两人顿时眼都直了,现在市面上黄花梨都炒疯了!听说一斤好料要上万呢!比黄金都贵!这一客厅的黄花梨,得多少钱?蒋秋琳对这些是不懂的,但是最近夏志涛迷上了实木,整天叨念,她就是听得再烦也跟着听进去了几句。

黄花梨是夏志涛叨念最多的,整天说自己这几年的积蓄还不够买个千八百斤,别人去赌木,眼都不眨,开口就是他几个身家之类的话。

蒋秋琳当时听得心里不舒服,还呛了他几句,身家?你有么?开家建材店还真把自己当老板了!但是此刻听夏志元说她眼前的就是黄花梨,她也不由瞪大了眼,把宽敞的客厅里都瞄了一眼,总觉得看见了一屋子的黄金。

刘春晖却在这时又问道:大哥,这些黄花梨家具,不会都是古董吧?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看向夏志元。

夏志元倒完茶,点头道:小芍说是明清的。

不过收购的早,当时没花多少钱。

夏志元说得容易,那是为了不让兄弟姐妹们坐不住。

其实,当时他和李娟两人就一个月没敢在客厅里坐一坐。

这一点也不夸张,自从女儿古董起家,他觉得自己对女儿的成长了解太少,也想多接触一些这些,于是就没事去陈满贯那里,有顾客上门时就在一旁听,也学了些看古董的眼力,更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虽然这价值在女儿眼里不值一提,当时可真把他和李娟两人惊着了,两人总觉得这是老物件,碰坏了太可惜。

但是后来夏芍说这些都是低价收上来的,成本很低,这才让两人平常心对待了。

但这话,可没让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平常心,他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嘶!明清的黄花梨!夏志涛屁股都往上抬了抬,觉得有点在椅子里坐不住。

这、这东西,现代工艺的都比黄金还贵了,何况古董?他可是年年关注华夏拍卖公司的拍卖品行情的,去年还有明清黄花梨专场,其中有个明清黄花梨的架子床,成交价竟然有四千万!一张桌子上千万,一把椅子好几百万!刚才就觉得家里这一客厅的就是黄金了,现在再看看,夏志涛顿时感觉不大敢坐。

这要是坐坏了一个角儿,得多少钱?刘春晖比夏志涛有见识,坐得稳些,笑道:小芍眼光就是好,早几年前就看出收藏形势来了,要不怎么说,做生意就是要有远见,有前瞻性。

走在别人前头,才能赚钱。

他说这话,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刘宇光比夏芍大两岁,家里出事的时候,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一下子从刘少变成了破产商人的儿子,那段时间也影响了他的学业,考大学并没有考好。

但是事情都过去四年了,他自从去年起,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发奋,不再浑浑噩噩,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个网店,生意还不错。

他打算日后经商,刘春晖对于儿子的改变很是欣慰,现在是抓住一切机会给他上课,教育他。

这些古董,很多人不懂,古董商去乡下收购的时候,有的人很便宜就卖了。

像是在农村,一把椅子别说给一万,几年前古董还不算热的时候,给个千八块钱,就赶紧卖了。

哪知道到了拍卖市场上,转眼就是几百万?就像当年夏芍从古玩市场捡漏回来的元青花,一百五十块钱买的,转手就是一个亿!世上的生意,没有不赚钱的,就看有没有这个眼力和前瞻性了。

大哥就是好福气,小芍会赚钱,还知道孝敬父母,如今眼看就嫁到老主席家里去了。

你和大嫂这辈子算是有享不完的福了。

蒋秋琳笑了笑,看了眼夏志涛和自己性格内向的女儿,叹了口气。

三家人进了客厅,目光都被客厅里的家具吸引了,这时候蒋秋琳开口,这才让众人回过神来——今天徐天胤要来!夏志琴站了起来,嫂子呢?是不是在厨房?我去帮忙!三家人进门其实也就是喝了杯茶的时间,并不长。

夏志琴一站起来,蒋秋琳和夏志梅也起了身。

这可不是以前了,以前过年老夏家聚会,都是李娟在厨房忙活,只有夏志琴会去帮忙,蒋秋琳和夏志梅是不动的。

但现在,她们哪敢安稳地坐着等着李娟伺候?三个女人进了厨房帮忙,客厅里就剩下两位老人、男人们和刘宇光、张汝蔓、夏蓉雪这三个晚辈。

刘宇光比以前沉稳了,张汝蔓也比以前沉稳了。

她从小就跟假小子似的,特别野,浑身没点女孩子样子,现在眉眼间仍是英气逼人,但人比以前严肃了不少。

她过了年高考,打算报考军校,现在人还没进军校,就已经有女兵的范儿了。

而夏蓉雪年纪还小,才十岁。

她母亲一离开,她就明显松了口气,笑着往张汝蔓身旁坐了坐,唤道:姐姐。

张汝蔓转头,看见表妹倒是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这时候,男人们已经把话题转到了夏芍和徐天胤身上。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张汝蔓的父亲,张启祥。

他看向夏志元,目光认真,大哥,你跟我说实话,当初我转业的事,是不是徐司令帮的忙?当初他就觉得奇怪,这社会什么都拼人脉送礼,他当初就是省军区一个不出挑的连长,要钱没钱,认识的人也不多。

跟他一起复员转业的那些老军官,都是发回原籍,只有他安排在了青省的省会城市青市,在市公安局刑警队,工作算是很不错的。

而且入职后,局长对他多番关照,那时候刑侦方面的事他一点也不懂,就是在部队学过侦查,但是跟查案还是隔行如隔山。

当时局长特地指派了位快要退休的老刑警带他,他也才有今天。

当然,他有今天跟他自己的拼命也是分不开的,但是如果当初他不被分配在青市刑警队,局长不那么关照他,他想拼命都没地方拼。

这些年,这件事一直让张启祥想不通,直到今年,网上传出徐天胤在京城大学向夏芍求婚的消息。

他才心里忽然有一丝明悟!那天,他的震惊一定不比夏志元夫妻少,他也是坐在电脑前,眼神发直,半天没动得了——那屏幕上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徐司令在青省军区任职三年,他见过几次,没说过话,但是没有一个兵会不记得自己司令员的样子!张启祥心潮澎湃,但是他有工作,平时也回不来,就只好趁今天回来拜年问问了。

如果真是夏芍出的力,那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她好。

夏志元听了这话也愣了,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想,还真有可能!女儿和徐家小子是师兄妹,早就认识了,可不是有可能么!这孩子!唉!她也不说!夏志元叹了口气。

夏志涛在一旁是听明白了,顿时叹了叹,道:咱们小芍就是厉害,人家转业攀关系拿钱的,还得等几年的缺才能安排上工作。

咱们小芍一句话就解决了,还是徐司令亲口指示的!那青市公安局的局长敢不关照姐夫么?刘春晖愣了愣,怎么?小芍和徐将军在那时候就认识了?你不知道?夏志涛开始卖弄,其实他也不知道,都是过年的时候问了几句才知道的,咱们小芍魅力大着,估计那时候上高中,年纪小,徐将军就没什么说法。

等她一上大学,人家就求婚了!而且,前段时间咱们小芍在京城遇到几个不长眼的,把她弄到警局去了,猜猜是谁把她领出来的?徐老爷子!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咱家小芍就有!老爷子特地去警局作证,把她领出来的!这件事,夏芍本不想多言。

她性子本就低调,这样的事她会一五一十说给父母听,家里的这些亲戚,以她的性子是不会多言的。

但是这件事当时在京城闹得太大了,没有不知道的,根本就不是秘密了。

事情传到青省,传到东市,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过年的时候家里人问起了,夏芍只好简单一说,只说商场上遇到个竞争对手陷害她,她被带去警局调查,徐老爷子那天正好跟她在一起,成为了她最有利的证人,所以去警局作证,顺道把她带出来的。

这也算是为徐老爷子正名,他是去警局作证,并非因为徐家有权就以权谋私。

但是这样的话在夏志涛看来,还是很有面子——让开国元勋给你作证,这还不算面子?刘春晖也是第一次听说真实情况,但也同样很震惊。

就算京城官多,警局里只怕也没去过来头这么大的证人吧?老爷子能亲自去为夏芍作证,这至少说明老爷子是很重视她的!当时求婚的事在网上传出来的时候,夏家人还紧急聚会,一起吃了顿饭,问了问夏志元夫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当时一家人讨论的结果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徐家门庭高,开国元勋的家庭,华夏集团再牛,只怕嫁进徐家也得看人脸色。

不过,似乎……他们都担心过多了?老爷子看起来挺喜欢夏芍,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这么快就让徐天胤来夏家正式拜访了?这时,一直喝茶听子女们聊天的两位老人抬起眼来,看了看客厅里的落地钟,江淑惠道:哟,都十一点了!不是说十点就下飞机吗?怎么还没回来?夏芍和徐天胤当然不会准点到,徐天胤在飞机上不能带太多东西,今天这么正式的场合,夏芍一接了他,两人自然是去商场一番采购,买些礼品才会回来。

两人进家门的时候,外头飘起了小雪,一对俊俏的年轻人挽着胳膊进来,手里大包小包。

两人刚走进院子,客厅的门就打开了,桌前围坐着的十来人呼啦一声,全都站了起来!抬头,转头,齐刷刷!门口飘着雪花,青天白雪里走来一对俊俏的年轻人,漂亮得像素色山水人家里的一对佳人。

女孩子今天难得一身红色大衣,素淡的天地间,她是那唯一一抹艳丽。

而她身旁依偎着的男人,就像孤冷的峰,孤寂,冷漠,独立在白茫茫的天地里,让她成为他的领域里唯一的颜色。

这画面太过美好,以至于两人走进客厅,一大家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男人将屋子里的人一一看过,他的眉宇是冷俊的,他的气质是孤漠的,每一眼却有力度,像是要将今天在场的人记在心里。

被他看到的夏家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咯噔一声,有点腿软。

直到他把屋里的人看过一遍,对着见过面的人开口,爷爷,奶奶,岳父,岳母。

------题外话------堂妹夏蓉雪的年龄改了改,上回写到上初中了,有妹纸提醒我算错了。

扶额,回头翻了翻,芍姐十岁的时候,堂妹刚出生,应该是差十岁的,所以改过来。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七十九章 岳父VS女婿!……咳!咳咳!客厅里,除了夏芍在笑,其余人都在咳。

夏志元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向来憨厚实诚的男人用极有力的目光瞪向徐天胤!这小子!他还没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呢,叫什么岳父岳母!李娟这时却笑得合不拢嘴,她伸手拽一把丈夫,把他难看的脸色一挡,对徐天胤笑道:小徐来了?来就来吧,带这些东西做什么?来来来,快放下!过来暖和暖和,坐下来吃饭!李娟这一开口,夏家人也才反应过来,赶忙附和,目光还在徐天胤脸上停留着。

刚才他进来,夏家人只是被他的气质惊着,此刻细看,见他穿一身笔挺的黑色名贵西装,银黑衬衣,领带、手表,哪一样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衬着他孤漠的气质,冷俊的眉宇,果真是人中龙凤!这就是共和国最年轻的将军,徐家嫡孙!在夏家人惊叹的时候,夏芍已经帮忙徐天胤把礼品放去墙边,挽着他的胳膊过来,笑着给他介绍,这两位是大姑,大姑父,那是我的表哥,刘宇光。

夏芍是按照家里长幼辈分介绍的,但是被第一个介绍到,夏志梅一家还是觉得很有面子。

平日里端惯了教书育人姿态的夏志梅,笑容还算得体,但她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说。

很明显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刘春晖还好,笑着伸出手来跟徐天胤握了握手,道:徐将军,久仰大名。

呃,老主席身体还康健吧?爷爷身体不错,谢谢姑父。

徐天胤一贯的面冷声冷,但该有的礼数都尽到了。

刘春晖顿时面泛红光,激动得手都有点抖——这是徐家嫡孙啊!叫他一声姑父,这辈子活到今天才觉得值了!夏志梅在旁边笑了笑,刘宇光对徐天胤道:徐将军,欢迎。

徐天胤点头,夏志元在一旁咳了咳。

夏芍笑着瞥了父亲一眼,见他正死命地瞪夏志梅一家,便忍着笑,为徐天胤接着介绍,这两位是小姑姑,小姑父。

这是表妹,在青市你见过了。

什么?汝蔓和徐将军见过了?夏志琴惊讶,转头看向女儿,你这孩子,你见过徐将军了,回家来怎么不说?张汝蔓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觉悟,耸肩,理直气壮,这得问我姐!我见是见过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徐司令。

我姐对我保密,那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也该跟家里人说一声,这么大的事,就没想想会是你姐的男朋友?夏志琴笑着轻斥一眼女儿。

张汝蔓在青市见过徐天胤,那时候夏芍必然是上高中。

十七八岁的年纪交男朋友,在家长的心目中自然是早恋,但是夏芍的情况特殊。

在夏家,谁也没办法把她的年龄拎出来说事,在这家里,夏芍的地位排第二,没人敢说排第一。

张汝蔓对此更加理直气壮,出卖我姐的事,我不干!妈,你闺女明年要考军校,当兵的人要有当兵的品格,吃里扒外的事,不干!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什么吃里扒外!夏志琴被女儿气笑了,狠戳她额头。

母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有张启祥望着徐天胤,目光激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司令员!我现在不是青青军区的司令员了。

徐天胤道。

但是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的司令员!我复员转业的事,真的很感谢您,我们一家……现在过得很好,谢谢您。

张启祥向来有军人的铁性,此刻眼圈竟有些微红,神色感激。

徐天胤望着他,眸光难得柔和了些,道:那就好。

姑父不用客气,我只是举手之劳。

夏芍挑眉,转头望向徐天胤。

这男人,还会说客套话了。

看起来,他挺喜欢张启祥一家。

夏志元又一咳,但没人理他。

张启祥神色激动地点点头,跟徐天胤握了握手,夏芍这才接着介绍。

这两位是叔叔,婶婶。

这是我的堂妹,夏蓉雪。

叔叔,婶婶。

徐天胤对两人点头致意,看向一旁的十岁的夏蓉雪时,见小姑娘抬着头,脸蛋儿圆圆,粉团捏的一样。

尤其是一双眼睛,跟夏芍有三分相似,只是目光怯怯,往大人身后躲。

男人的目光又柔了柔,伸出手去,摸了摸夏蓉雪的头。

小姑娘顿时眼睛睁大,也忘了躲了,跟徐天胤两人大眼瞪小眼。

夏芍在一旁忍着笑,忽然觉得,师兄以后或许会喜欢女儿。

这时候,夏志涛和蒋秋琳都笑开了花,夏志涛搓着手,激动得都不知怎么好了,最终他上前跟徐天胤狠狠握了握手,道:哎呀徐将军,我们家的人过年的时候都盼着你来呢,总算是来了!咳!夏志元这下子咳得最狠,瞪人也最狠。

只觉得这弟弟实在是把自家的身段放得太低,徐家的家庭是比夏家好上不知多少,但是他们徐家现在想去夏家的女儿,这姿态也放得太低了!他的宝贝女儿又不是要倒贴!夏志涛哪里理夏志元,他热络地从身上拿出准备好的大中华来,笑着递给徐天胤。

徐天胤一见递来的烟,便道:我不抽烟。

这倒让夏志涛一愣,他是真没有想到,徐天胤竟然不抽烟。

夏志元总算找着端起老丈人威严的机会了,开口说道:不抽烟?年轻人在社会上走动,不抽烟不喝酒,怎么应酬?烟瘾对身体不好,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上有烟味,容易暴露目标。

徐天胤简单解释。

夏家人都是一愣,在徐天胤到青省军区任司令的时候,国内基本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听夏芍说他以前是在国外执行任务,军功无数。

上回徐天胤来家里,夏国喜已经知道他参加过越战,当即便点头道:嗯,说得对!军人执行国家任务的时候,确实不是儿戏。

这烟瘾不能染上是对的。

江淑惠则道:行了行了,一家人都见过了。

小徐也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喝杯热茶,吃饭!再不吃,这一桌子的菜都凉了。

一家人赶紧招呼徐天胤入座,夏志元被晾在那里,翁婿对决第一回合——岳父败。

徐天胤和夏芍入座,两人一坐下来,李娟就赶紧倒热茶给两人。

夏芍和徐天胤赶紧又起身,夏芍接过手来道:妈,我来吧。

但她刚接过来,徐天胤便把茶壶从她手上拿过来,小心烫。

夏家人看得一愣,当即就两两交换眼色,有惊奇的,有呵呵一笑的——倒杯茶都怕烫着,这以后嫁过去能受委屈?不可能的事!尤其当看见夏芍接过茶来对着徐天胤一笑,男人眸色顿时柔和,唇边牵起浅淡弧度的时候,夏家人都看呆了!这年轻人还会笑的吗?虽然他刚进门不长时间,但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性情孤漠寡言。

咳!这时候,夏志元又咳了一声,瞪了夏芍一眼。

长辈们都在,两个年轻人眉来眼去的,也不怕让人笑话!唉,现在的年轻人……夏志元这一声咳实在煞风景,一家子人都看向他,徐天胤也转过头来。

他定然也发现了,从他进门起,岳父大人的咳嗽声就没停过。

徐天胤一看向夏志元,一桌子人就开始紧张。

其实夏志元的心情,家里人都理解。

他是最担心夏芍嫁进徐家会受委屈的人,而且有个男人来把自己的女儿抢走,谁也不会太容易松口。

但是他也别太过了,毕竟人家家世在那里,也不能让人太没有面子不是?一桌子人都看出徐天胤性情冷,顿时都提心吊胆,这顿饭不会吃不下去要闹出点什么事来吧?但没想到,徐天胤只是看着夏志元,夏志元也不让,翁婿两人大眼瞪小眼。

夏志元努力端出他这几年练出的威严气度来,徐天胤只是望着他,眼眸漆黑。

半晌,他低头。

夏志元心里大喜——赢了!徐天胤拿茶壶,倒茶,起身亲手给夏志元送了过去,岳父,润喉。

噗!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在座的人都笑开了。

夏志元的脸再次涨成猪肝色,翁婿对决第二回合——岳父败。

接下来吃饭,一家人对徐天胤都很热情,徐天胤虽然不抽烟,但却起身敬了三回酒,这让夏志涛、刘春晖两人感觉倍儿有面子,把徐天胤夸得天上地下。

徐天胤对此面无表情,但是两人夸一句,他就看一眼夏志元,夏志元起先有些发愣,后来才后知后觉,觉得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这是战书!这是收买人心!张启祥虽然不像夏志涛和刘春晖两人这般,但是他对徐天胤的敬重是发自内心的,因此频频起身给徐天胤敬酒。

连老太太都给徐天胤夹菜了好几回,慈爱笑道:多吃点。

芍儿她妈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忙活了,盼着你来呢。

徐天胤闻言看向李娟,李娟知道徐天胤从小就没了父母,因此笑得温柔,道:别听你奶奶夸我,这一上午,你姑姑婶婶都没少在厨房忙活,都是为了你来。

家里的饭菜虽然比不上酒店,但却是长辈们的心意。

你不嫌弃就多吃点。

徐天胤点头,谢谢姑姑,婶婶。

简单的一句谢,却把几个女人谢得脸上都开了花儿,争着为徐天胤介绍,这道是我做的,那道是她做的。

徐天胤只管行动,几个女人指到哪道菜,他就吃哪道,吃得都不少,可谓谁的面子都给足了。

偶尔还加上句好吃的评价,虽然哪道菜都是好吃,但是没一会儿,席间就都是李娟、夏志琴、蒋秋琳和夏志梅四个女人的笑声了。

她们四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今天夏家全员齐聚,十来口子人,这一桌子的菜,足有二十来道。

一道菜吃那么几筷子,一般人准就饱了。

但徐天胤却是每道都吃了不少!他坐在两位老人身旁,起身夹菜的时候都会为两位老人布点菜,但他给两位老人的菜都是适量的,自己却每道菜都盛了小半碗,有的时候他还没吃完,几个女人就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己的手艺,他便狠扒几口吃完,又去盛下一道。

起先,夏芍坐在一旁还觉得好笑,觉得今天应付夏家这一大家子亲戚,真是难为徐天胤了。

真没想到,他还会哄人,还会收买人心。

但是看了一会儿,夏芍就皱起了眉头,笑不出来了——他吃得实在是太多了些!徐天胤有多少饭量,夏芍是清楚的。

他今天中午这一顿饭,这么吃下去,少说要吃平常三四倍的饭量!他的胃哪里受得了?桌上气氛正热烈,谁也没注意这事,只有夏芍细心,拉了一把徐天胤,师兄……徐天胤转头看她,面色如常,对她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继续和男人们喝酒,吃女人们做的菜去了。

夏芍看得担心,便几番把话题岔开,给徐天胤歇会儿的机会。

果然,他一歇下来,就把筷子放下不动了。

但是说了会儿话之后,难免长辈们又招呼众人吃菜吃饭,徐天胤又开始拿起碗来。

一顿饭吃下来,他吃得最多,待一桌菜风卷残云,一家人都坐在椅子里歇息。

歇息的时候,自然免不了闲聊。

张启祥先开了口,大哥,我们司令员在省军区的时候,有次演习,他是彻底让我们服了!红蓝两军对抗,他一个人摸到了两军指挥部,把指挥部都给端了!我们就没见过这么演习的,但是我们司令员的身手那是没话说。

今天你也看见了,他对小芍也挺好。

都是当父亲的人,我理解大哥的心情。

哪个父母不担心女儿嫁去婆家受欺负?但是你不能否认,这样的女婿可不好找,要是我们汝蔓能找个,我保准同意。

张启祥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夏志涛也跟着附和,就是!大哥,你看咱们小芍,她是受气的人么?再说了,小徐也不舍得不是?他借着酒劲儿,小徐都叫上了。

蒋秋琳在一旁拉拉他,让他别忘形,自己笑道:是啊大哥,你看徐将军,家世背景、身份地位、气质相貌,哪样不是人中龙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关键我看着小徐还挺会疼人,话是少了点,但是对老人挺孝顺,对小芍也好。

两个孩子又都愿意,这不是挺好的?夏志梅难得开口帮腔。

她这话可没有奉承的意思,说的也是实话。

不是她看不起自家人,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徐家嫡孙今天来夏家,对家里人礼数周全,给足了面子,对老人对长辈姿态都很谦恭。

除了话少点,面冷点,一点架子也不端,这还有什么可挑的?一桌子人都在帮着徐天胤说服夏志元,夏志元连句嘴也插不上,只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这才一顿饭的工夫,这臭小子就把自己家里的人都收买过去了!夏志元脸色不太好看,觉得第三回合又是他输,今儿就没赢过,顿觉心里不舒坦,今天小徐刚来,这事儿你们是不是说得也太早了点?再说吧!说完,他就起身,气闷地走了。

这第三回合,似乎看起来是岳父赢了。

毕竟他没松口就给气走了。

一桌子面面相觑,李娟赶紧打圆场,小徐,别生你叔叔的气。

我们就小芍这么一个女儿,他宝贝着,不想把她嫁得太早。

阿姨是挺喜欢你的,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对小芍好不好,阿姨心里清楚。

你叔叔那边,等他过了这股劲儿也就好了。

我下午劝劝他,你别往心里去。

徐天胤点头,李娟便起身招呼亲戚们离席休息。

都来了一上午了,夏芍家里三进的宅院,房间挺多,中午众人都喝了不少酒,李娟便没让三家人开车回去,而是留在了家里,给他们开了房间休息。

李娟也给徐天胤安排了房间,就在夏芍对面的西厢房。

夏芍跟张汝蔓说了声,让她帮帮母亲的忙,自己便扶着徐天胤出了客厅,去了屋里。

果然,徐天胤一进了屋,手便抬起来,捂在了胃处,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

你还说没事?夏芍赶紧把他扶进洗手间,让他吐一吐,回身跑回房间找消食的药。

回来之后,发现徐天胤坐在床边,还是捂着胃,脸色比刚才还白些。

夏芍没让他立刻吃药,而是把床上放好了枕头软垫,让他倚在上面休息了半小时,这才让他吃了药。

干嘛这么拼命?你就是不这么拼,他们也会帮着你的。

夏芍边说边坐在床边,帮徐天胤轻轻抚着胃处。

男人脸色发白,是她从未见过的没精神,但他还是道:没事。

夏芍叹了口气,却不忍心说他,只是轻轻帮他顺着胃部,希望能让他舒服些。

看着她心疼的模样,男人习惯性伸手,想把她抱过来拍拍。

夏芍哭笑不得,躲开,却还是不忍心加重语气,轻柔道:能睡着就睡会儿,我在。

……而这时候,李娟收拾好了碗筷,扶着两位老人去休息下,已经回到了屋里。

夏志元还在屋里气闷,见李娟进来,不等她开口就道:一个个的,都帮着徐家小子。

才一顿饭的工夫,就都叛变了!怎么就不想想我养了女儿二十年,我这当父亲的心情?你也是,当初不也担心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今天可倒好,连你也不帮我!李娟顿时一笑,走到丈夫身边,我是担心来着,不过我也想通了。

闺女长大了,早晚要嫁人。

现在她看上了一个,对她也好,家里老人也喜欢她。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他家亲戚呢?就都同意?夏志元气不减。

我当初嫁你的时候,志梅志涛都觉得我配不上你,爸也看不上我。

我们还不是走到今天了?李娟笑道。

可你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啊!夏志元回身,脸色语气接是心疼和感慨,我就是不想咱们女儿也走你的路。

可她的路,总得她自己去走。

如果她觉得值得,有苦她也愿意受,就像我当年一样。

李娟笑着说话,眼圈却有些红。

她是温婉腼腆的女人,最是传统,这样的话结婚二十多年,她也是第一次跟丈夫说。

夏志元明显震了震,眼神感动,情不自禁握着妻子的手,拍了拍。

人是她看上的,徐家就是有委屈她的地方,这也是她的选择,我们不能替她走。

我知道你是担心她,可是我们当父母的看见的是苦,也许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觉得甜呢?就像当年,朋友们都觉得我跟着你受了苦,可是我就觉得咱们一家在一起的日子是乐。

到现在我都不后悔!而且,现在多少人羡慕我跟你在一起享的福?夏志元噗嗤一声笑了,那是咱们跟着女儿享的福。

那也是我们在一起,才有的女儿。

李娟平时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反应快,今天为了把丈夫护女儿的心思劝过来,算是卯足了劲。

夏志元也觉得妻子今天说了许多平时不说的话,更觉得她眉眼间的温婉比往常更吸引人。

如果她平时能多说点,其实他也是挺喜欢听的。

夫妻两人还拉着手,夏志元心思一变,拉着妻子手的力道就更紧点。

李娟发现丈夫眼神都有点变,顿时脸腾地一声红了,甩了手,嗔了一句,扭头就躲了出去。

夏志元在屋里笑了笑,李娟则躲远了。

她躲去了夏芍屋里,一敲门,再推开门,发现屋里没人。

李娟顿时便猜出,夏芍肯定在徐天胤屋里。

于是又去了徐天胤房门口敲了敲门。

夏芍出了房门,和母亲走去远处,便把徐天胤身体不太舒服的事一说,李娟当即脸色就变了!啊?哎呀!这孩子!吃药了没?你爸中午生闷气去了,酒喝得少,我让他开车送小徐去医院看看。

夏芍把母亲稳住,告诉她徐天胤睡着了,已经没事了,她看着就好了。

李娟却还是不放心,见夏芍笃定,这才念念叨叨地回了屋里,把事情跟夏志元一说。

夏志元一脸惊讶,什么?这小子!我、我中午喝酒不多,开车送他去医院看看!他边说边往外冲,李娟一把拉住他,行了,小芍说没事,已经睡下了。

先让他睡会儿吧,要是起来了还不舒服再去医院。

这小子,这么大的人了,吃多少饭还不知道么?夏志元一跺脚,脸色却是焦急的。

还不都是你!从人家来了,你就端着岳父的架子不给人好脸色,为了让志梅志涛他们帮着说说,他可不是拼命哄着我们开心?你啊,现在满意了吧?这女婿,为了把你闺女娶到手,可没少遭罪。

夏志元瞪着眼,没说什么,脸色却是松动了下来。

小徐父母过世的早,可是听小芍说在徐老爷子那里也是宝贝得很。

人家家里的孩子也有人心疼,要是老爷子知道才来咱家吃了一顿饭,就生了病,那可怎么好?不得难受死?李娟一阵儿地埋怨。

夏志元没话说,咕咕哝哝,我、我也是担心闺女嘛。

我哪知道,这小子这么拼命……你现在知道了?晚上可得对人好点!知道了。

夏志元叹了口气,态度明显软化了下来,你累了一上午了,晚上就别在家里吃了。

去酒店吧,点桌清淡的菜。

……徐天胤直到傍晚才起来,已经好了很多,看起来没事了。

夏芍却不许他出门,硬让他休息到了晚上八点,一家人才开车出了桃园区,往市里酒店去。

夏志梅三家人下午都听说了徐天胤中午吃多了,不太舒服的事,都有些惊讶,之后又有些感慨。

抓着夏志元,把他给连批斗带劝地说了一通,夏志元表示到了酒店再说。

到了酒店,晚上宴席的气氛比中午温馨了许多,夏家人看徐天胤的眼神都比中午的时候平和得多,夏志涛也不劝酒了,老人也不劝吃菜了,一桌子人坐着,任菜一道道往上上,慢慢吃,慢慢聊。

徐天胤面前一杯温水,李娟给倒的。

徐天胤起身接了,正巧侍者进来送茶,徐天胤接过来给在座的长辈都倒了杯茶,递到夏志元手里的时候,夏志元深深看面前的年轻人一眼,叹了口气,让他坐下。

徐天胤坐下,宴会厅里寂静,众人都看向夏志元。

夏志元这回态度是平和了,也不敌对了,只是很感慨,小徐啊,当父亲的心,你将来有一天也会懂的。

叔叔也不想说太多,你们两个年轻人的意思,我们都清楚了。

我们也听说了,小芍已经去过徐家,见过你们徐家人了,听说老爷子挺喜欢她。

我们这边其实也挺喜欢你,认识也有几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看得清楚。

但是,天下父母心,我们身为父母的,总希望儿女过得幸福点。

你阿姨说得也有道理,你们的路,我们不能替你们走。

但是身为父亲,我还是想说,如果我的女儿跟了你,你能保证不让她受委屈吗?能。

徐天胤望着夏志元,目光一瞬不错。

夏志元看得见那双平时孤冷的眼睛里此刻的坚定,也就叹了叹,点点头,好,我就记着你的保证。

既然你们两个都愿意,那就这么定了吧!席间有一瞬的寂静,这就算是同意了?总算是同意了!谢谢岳父。

徐天胤点头。

嗯。

夏志元这才应了这称呼,但是他又想起件事来,道,不过,小芍年纪还小,而且现在还在读大学,我和她妈都觉得结婚……他想说,结婚还太早,等毕了业再说。

但是,这话没说完。

侍者敲门进来,姿态恭敬,夏小姐,有三位贵客到了。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章 徐家来人,不速之客有三位贵客?夏家人面面相觑,第一个念头,是不是刘市长来了?毕竟夏芍回东市这么长时间,都没在上层圈子里走动,有意躲清闲。

刘春晖、夏志涛这段时间在外头,没少被人逮着问夏芍的情况,所以两人知道,东市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她。

今年过年,夏家的宴席都是在家里吃的,外头的人想见夏芍也没有机会,好不容易她今晚出来酒店吃饭,有消息传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现在在东市,谁不认识夏芍?夏家下午在酒店一订酒席,消息可能就传出去了吧?既然侍者说是贵客,在东市能在夏芍面前被当做贵客的,还能有谁?不就是刘市长或者是市委书记一类的官员?谁?夏志元转头问。

请进来吧。

夏芍这时已经笑着发了话,只是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惊喜,也不猜疑,而是有些令人看不透的意味。

侍者恭敬地退出去,稍时,请了三位贵客进门。

夏家人都愣了愣——不认识。

这三人,一对中年夫妻,一身贵气,气度不凡。

走在两人前头的男人二十七八岁,气质谦和,文质彬彬的,长相倒是英俊,细瞧之下有点眼熟。

这眼熟一时半会儿夏家人都说不出像谁来,见贵客进门,一桌子人礼貌性地就得站起来。

夏芍坐在两位老人身旁,按住要站起的老人肩膀,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该站还是该坐着,夏芍自己站了起来。

徐委员,华副处长,徐市长。

看来,还当真是贵客啊。

徐天胤也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冷凝。

他不说话,夏家人却再怔愣后纷纷瞪眼——徐……委员?这回,夏志元等人在惊愣之后,可是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夏志元当先就站了起来,两位老人也要起身,夏芍从旁往老人肩膀上轻轻一按,低头笑了笑,安抚。

夏芍就是没让两位老人起身,但是没阻止父亲夏志元起来。

夏志元这时候已经看向了她,惊愣地问:小芍,这三位是小徐的……是徐家人。

这位是徐委员,这位是华副处长,这位是徐市长。

夏芍笑着为父亲介绍。

夏志元本来是想问,这三位是小徐的叔婶堂弟?但是夏芍接着就接了话,这话细品是很奇怪的,尤其是徐天胤还在场的情况下,为什么不介绍家庭关系,反而要介绍官场上的职务?但这个时候,包括夏志元在内,谁都没去想这点,内心早被震惊给填满了!徐家来人?这、这怎么之前没听夏芍和徐天胤说过?而且,来的人还是徐委员!那是徐家二代里最牛的人物,国家领导人级别!今晚竟然亲自来夏家了!这让不知道情况的夏家人怎能不激动?顿时,夏志元便赶紧上前和徐彦绍、华芳以及徐天哲握了手,其余人,例如夏志涛等人都在原地站着,手往身上擦了几擦,都没敢上去握手。

这时候,夏志元已经跟三人握罢手,招呼侍者加三把椅子和三副碗筷来,热络地请三人入席。

一坐下来,他也感觉有点发懵,但是气氛不能就这么懵着,所以他还是开口问道:呃,徐委员,真是没想到,今晚您三位会来。

怎么提前也没打声招呼?一定是这两个孩子,给我们搞这种突然袭击!说罢,夏志元先笑了笑,看向夏芍和徐天胤,并暗暗瞪了夏芍一眼,责怪她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人说。

夏芍一点也不在意父亲责怪的目光,只是拉着徐天胤坐下,笑看一眼徐彦绍、华芳夫妻和徐天哲,那一眼看得三人笑的笑,躲闪的躲闪,而夏芍则转头对夏志元笑道:爸,您可冤枉我们了。

有的时候,爱搞突然袭击的,不是只有年轻人。

夏志元一愣,徐彦绍笑了起来。

呵呵,这事确实不是孩子们的错,是我们一家搞突然袭击。

我是知道天胤今天来未来岳丈家里拜访,觉得我们这边没个长辈来不好,显得不够重视,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来之前也没打招呼,叨扰的地方,还希望两位老人家、两位未来亲家别介意。

徐彦绍这话一说出来,在座的老夏家一大家子人便都明白了,两位老人有些激动,夏志涛等人则有些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之余,还纷纷看向夏志元,意思都很明显——你之前还担心徐家除了老爷子,亲戚们可能会有意见。

现在看见了?哪有意见?人家都亲自来了!这可是委员啊!这还不够重视?夏志元确实很意外,顿时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道:徐委员,您这……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做什么?都是为了晚辈的事,您这也太客气了。

徐彦绍一家人今晚过来,是提了不少东西的。

三人手里都提了礼盒,金灿灿的包装,一看就很贵重。

但是跟金灿灿的包装比起来,三人的脸色都有点菜色。

尤其是徐彦绍和华芳,眼下乌青,面色发黄,在宴会厅金碧辉煌的灯光下细看的话,两人眼里还能看得清血丝。

华芳的身材原本是保养得很好的,人到中年也很苗条,但是今晚给人的印象都有些清瘦了。

过了个年,她可瘦了不少。

而徐彦绍看起来就像是操劳多了一般,瞧着有些憔悴。

两人看起来精神不济,徐天哲也看起来不太好,他眼神担忧,从进了门起就往夏芍身上看,奈何夏芍坐在椅子里,坐得稳当,笑容也稳当,就是没看他一眼。

但她却开了口,话是对夏志元说的,却是冲着徐彦绍去的,我们来之前,先去见过老爷子。

原本,胤的姑姑要陪着来拜访,但是老爷子的意思是,第一次拜访咱们家,怕来的人太多给你们太多压力。

老爷子虽然赞成这桩婚事,但还是希望让您和妈也有时间考虑和决定,所以这回就只让胤一个人来了。

所以,我们也没想到,徐委员他们会来。

夏家人一听,面面相觑。

夏志元和李娟顿时有些感动,他们是真不知道,老爷子身居高位,还能为他们的心情考虑。

想想中午自己那些做派,夏志元顿觉汗颜。

他担心女儿的心情是没有错的,但是确实够难为徐天胤的,把他逼得为了争取夏家人的好感,难受了一下午,差点生病。

夏志元汗颜地看了眼徐天胤,叹了口气,确实觉得自己为了给女儿把关,有点丢当岳父的品格。

一家子人里,最感动的莫过于夏国喜。

他本就是徐老爷子当初手底下的老兵,对老人一直有敬重在。

今晚听见老人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还这么为人着想,他当然很激动,也很感动。

夏家人都在感动,徐彦绍一家则有些尴尬!老爷子说过这样的话?他们……他们不知道哇!徐天哲看向父亲,徐彦绍咳了一声。

但他不愧官场这么多年,反应很快,尽管知道这是夏芍给的尴尬,但硬着头皮忍着尴尬也得笑,呃,老爷子是这指示么?哎呀,我是真不知道。

这两个孩子临走前去见老爷子那天,内人身体不太好,我陪着去医院了,老爷子的指示没听见……嗨!这事儿闹得,看来我来,真是添乱了。

夏芍微笑,内心默默点头。

徐彦绍一家三口今晚来的目的,她心如明镜。

看他们一家今晚的态度,估计让他们添乱,他们也不敢。

不过,她不想见到这一家三口倒是真的。

在酒店侍者眼里这是贵客,在她眼里,这真是不速之客。

夏志元这时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话,估计是让徐彦绍一家尴尬了。

于是,他赶紧笑着打圆场,徐委员,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您别多想。

你们来也是对晚辈婚事的重视,我们也是当父母的,理解这个心情。

徐彦绍的尴尬这才缓了缓,华芳在一旁也露出点笑容。

她从进了门就低眉顺眼,虽然没敢看夏芍,也没开口说话,但是好歹脸上一直带着笑,看起来很随和。

徐彦绍没想到,夏志元说话还是挺给他们面子的,看起来,夏芍并没有告诉他京城的一些事。

他抬眼,深深看了夏芍一眼,然后对夏志元笑道:既然老爷子的意思是不给你们压力,所以我就不多什么了。

其实,我们都是挺喜欢小夏的,今天过来就是怕你们对天胤不满意。

天胤这孩子,不在我们身边挺长时间,但是我都知道这是个好孩子。

虽然话不多,性情上你们或许觉得沉默寡言点,但是他对小夏是不错的。

孝敬老人,对长辈也有礼貌,又会照顾人。

徐彦绍说到这里,笑了笑,不要觉得这是我在自己夸自家人啊。

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能摒除一些世俗观念,从孩子的意愿和感情出发。

夏家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

闹了半天,纠结的人只是他们?夏志元点头,感慨道:是啊。

世俗的观念真的挺害人的,我们家这孩子,也不是我自夸。

我和她妈没本事,孩子十五岁起白手起家,自己一手打拼起的事业。

我们当父母的也希望她嫁得好,但是她嫁得太好了,我们也是担心世俗观念害人的。

好在这些都是我们的担心,没想到徐委员和华副处长是这么开通的人,这倒叫我们有些汗颜了。

天胤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心里清楚。

之前就是担心徐家不接受我们这孩子,但是今晚听徐委员这么说,我们也就放心了。

夏志元说完,就去看夏芍,少见地摆出当父亲的威严来,说道:你也算是命好,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在名利上没办法给你太多,但是在做人这方面我们没少教你。

难得你嫁去这么好的家庭,家里的长辈也都开通,你要好好珍惜。

平时不要因为长辈们喜欢你就恃宠而骄,要孝敬长辈。

咱们家虽然家门比不上小徐家,但是我们不丢人!夏志元是不知道实情的,他这话并非教训夏芍,而是发自内心,就像一位父亲对女儿出嫁前的教导。

夏芍含笑听着,很受教,却抬眼看了徐彦绍一眼。

那一眼,慢慢悠悠,意味百转千回。

徐彦绍被她看得面皮一红,低头咳了一声,很是尴尬。

他也知道,他今晚说这些话很自己打脸,但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实在熬不住了,只能求夏芍了。

好在,夏芍虽然态度看起来让人看不清,好歹她没有当场揭穿。

夏芍不会揭穿,她当然不是为了徐彦绍一家,而是为了自己家里的人。

她没有跟父母说京城的事详情是怎样的,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京城几个月遇到的一环扣一环的事,他们非得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不成!所以,夏芍希望父母安心,而徐彦绍一家的出现虽然她不欢迎,但是只要父母能因为他们的到来把心里的担忧放下,她就不会当场揭穿。

至于徐彦绍一家的事,等晚宴结束了,她会解决,不需要被父母知道。

夏志元这时又转头看向徐彦绍,接着道:徐委员,是这样的。

你们没来之前,我就说了,这两个孩子的路让他们自己去走吧。

不过,我还是有句话,我们小芍过了年才二十,而且正在读大学,我和她妈都觉得孩子现在谈婚事有点太早了,想等着她大学毕业再说。

你们看呢?这事啊……呵呵。

徐彦绍一听就笑了,天下父母心嘛,这个可以理解!你们的意思,我们回去会跟老爷子转达的,看看老爷子什么想法,我们再定。

夏志元点头,老爷子连徐天胤来夏家拜访的事都可以为他们着想,想必这件事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没想到在这似乎,一道声音从席间传来,可以先订婚。

众人一愣,转头一看!徐天胤!什么?夏志元张着嘴。

徐彦绍也愣了愣,望向徐天胤。

徐天胤从他们来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看他们的目光很警戒,这不由得让徐彦绍苦笑。

这孩子,是真不认他们了么?不管怎么说,他们今天就是想来促成这件事的,也算在夏芍面前表面心意,好让她出手帮帮忙。

原以为夏志元同意了就可以了的,没想到徐天胤还有这想法。

华芳嘴角的笑像是刻上去的。

订婚,那是多大的事?徐家嫡孙订婚,那是要震动各方的。

而且订婚,等于夏芍就是实实在在的徐家孙媳了。

哪怕是两人三年后或者几年后再结婚,她都有这个徐家孙媳的头衔!而且,还是孙长媳!地位不同!华芳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知道夏芍的身份嫁入徐家,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说她以前就担心的,徐家官场上的名声。

而另一方面,她现在正有求于夏芍的这个身份。

如果没有夏芍的帮忙,徐家官场上的名声一样要丢!为什么?就凭她这段时间一直被恶梦惊扰,别说上班了,她连最基本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保证不了。

再这么下去,不用单位给她做精神评估,她自己就会被恶梦逼疯!她是一天也忍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她连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如果不是熬不住了,等不到夏芍开学回去,她不会不请自来,来东市夏家,来求夏芍。

而且,被恶梦惊扰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丈夫。

她的工作如果丢了,大不了当个全职太太,可是徐彦绍不能!他是徐家除了老爷子外的顶梁柱,他要是垮了,徐家就垮了一半了。

再者,儿子看他们两人不太好,他也担心,过年这几天也没睡好。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都得被拖垮!一下子垮了三个人,徐家在京城的地位可不是要保不住?求夏芍,就是在保住自己、保住他们一家、保住徐家!所以才有今晚徐彦绍这么卖力地说好话,只是没想到,徐天胤知道夏芍家里人会觉得她年纪小,不适合现在谈婚事,所以他便先想着订婚。

这让华芳左右为难,但是现在,她必须要有个取舍。

而这个取舍,是显而易见的了——他们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了,还谈什么以后?看样子,是只能同意夏芍嫁进徐家了。

华芳转头看了丈夫一眼,但还没等她示意,徐彦绍就笑了起来,呵呵,对!对!订婚!老夏啊,这事我觉得天胤考虑得对,是应该先把婚事定下来!这……夏志元有点懵,和妻子看了一眼。

订婚?在他们的老观念里,订婚那都是电视上才有的,有钱有势的人家才搞订婚这一套。

不过,现在想想,大概、可能、也许……自己家也算有钱?徐家就不用说了,徐家都不算有权势,那共和国就没哪个家族敢说自己有权势了。

这么说来,似乎也是可以订婚的。

但是,订婚这事,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我们这辈人,真是不流行这个。

我们嫁女儿其实也不图什么,就是两个孩子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这些名利的东西,不搞也行。

这是夏志元的心里话。

年前,京城方面的消息刚传回来的时候,东市就炸开锅了,他走到哪里,那些人那叫一个热络!他躲在家里,几天没上班。

夏志元跟妻子李娟都是实诚人,两人都不希望这么高调。

这婚要是一订,东市或者说省里又是个什么样子?岳父。

徐天胤看向夏志元,目光坚定。

芍说过,要求婚、订婚,才能结婚。

所以,必须订婚。

夏志元被徐天胤的目光看得一愣——这小子还坚决上了?徐彦绍看了徐天胤一眼,笑道:老夏啊,是这样的。

咱们这一代人呢,都有点老思想。

所以,这婚还真是得订!不管两个孩子什么时候结婚,都得给孩子一个名分。

不然的话,这男女朋友关系,没人当回事不说,时间长了外界是会有人说闲话的。

订婚就是给孩子个名分,以后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

至于什么时候结婚,看看老爷子的意思,咱们两家到时候再商量。

这话一说,还真是让夏志元和李娟都愣了。

两人确实没想到这层面!夏志元和李娟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不敢随意插嘴的夏家亲戚们都点了点头,觉得徐彦绍说的很有道理。

连两位老人都点点头,看向大儿子。

如果让夏志元选择,女儿的名分和他与妻子被人说高调,那他选择前者。

是有道理……夏志元锁眉琢磨,半晌见妻子也微微点头,这才转头道,徐委员,我觉得还是您考虑得周到。

孩子的名声确实很重要!既然这样,那订婚……就订吧!时间上,劳烦你们回去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好、好!徐彦绍连连点头,很高兴,暗地里却松了口气,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夏志元笑着点头,这才想起来,这时候应该干杯庆祝。

于是赶紧端起酒杯来,站起身来感谢今晚徐彦绍一家到来,并祝贺徐天胤和夏芍的事定了下来。

一家人起身,华芳起来的时候晃了晃,显现摔倒!夏家人都以为她是没站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精神不济,这些天就这样,风一吹就倒似的。

华芳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合适喝酒,但她还是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

直到喝酒的时候,徐天胤才看了徐彦绍一眼,但最终仍是沉默。

坐下来之后,夏志元才发现今晚的菜都偏清淡,根本就没几道肉菜,顿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徐委员,华副处长,徐市长,我们中午都吃得有点多,所以晚上大家都想吃点清淡的,也没想到你们会来,所以这一桌子,你们别见笑。

徐彦绍和徐天哲自然是说不碍事,夏芍却在这时笑了笑,看向华芳,是啊。

华副处长,东市没有国宴,您包涵。

华芳的脸刷地红了!夏家人不明就里,齐齐看过来,把华芳的脸瞧得更红。

徐彦绍和徐天哲看了夏芍一眼,都有些尴尬,也终于明白,虽然今晚促成了订婚的事,但是夏芍这一关,似乎并不那么容易过。

你这孩子!刚才怎么说你的?跟长辈,别开玩笑!夏志元以为夏芍开玩笑,便轻斥她一声,笑道,还有,你看天胤都改口了,你是不是也改个口?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么叫多生疏。

夏芍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是么?以前她倒是叫了,可是有人不见得稀罕。

现在想让她改回来,她还不稀罕。

不用不用!这不是刚开始么?总得给孩子适应的时间不是?徐彦绍赶忙摆手打圆场。

夏家人也笑了笑,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

于是,席间由夏志元领着,碰杯的碰杯,吃饭的吃饭。

只是这顿饭吃得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夏家人是欢喜的,知道真相的徐家人是忧愁的。

忧愁的是,等饭吃完了,该怎么让夏芍答应出手帮忙?但是再忧愁,这饭也有吃完的时候。

这顿饭从谈事到吃饭喝酒,足足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等酒足饭饱,桌上的菜见了底儿,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夏家的人都不怎么累,他们下午休息过了,而且此刻很兴奋,觉得今天真是少将也见了,委员也见了,那都是平时到了京城站在皇城根底下都得从新闻报道里看见的人,如今见了真人,还跟自家结成了亲家,那当然没什么遗憾了。

就连两位老人,今晚也是精神抖擞,一点也不累!但是,本来已经精神不济的徐彦绍三人,更累了……但他们的累还在后头。

他们来得晚,之所以知道夏家在这酒店里用餐,当然是来了之后先找上东市的市长,然后通过各方消息打听到的。

他们来东市之前也没来得及订酒店,于是就打算在吃晚饭这家酒店入住。

众人出门的时候,徐彦绍看向夏芍,道:呃,小夏。

叔叔婶婶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夏志元回头,见徐彦绍笑呵呵的,态度挺好,觉得徐家人可能是有什么话嘱咐夏芍,他们不方便在场,于是便道:行,你跟着去吧。

我们再外头等,不用怕我们等的时间长,车里不冷。

夏芍一笑,没推辞。

跟着徐彦绍一家三口,就进了他们去楼下订好的套间。

跟着她一起去的,当然还有徐天胤。

到了套间里,夏芍笑着慢悠悠走去沙发里,和徐天胤两人坐下,抬眼,徐委员,你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呢?徐彦绍一家人还站在,顿时觉得很尴尬,但是他们人都来了,好也示了,当然不会到了这时候不敢开口了。

再尴尬,今晚面子再丢,这事也得求。

呃,小夏啊。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和你婶婶做的不地道,但是我们现在真的遇到了麻烦,看在以后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哦?夏芍装傻,我一介商人,平民出身,能帮到徐委员和华副处长什么呢?这都是以前华芳说夏芍的,现在果真是打脸!但还有更打脸的。

徐彦绍脸皮都抽了抽,呃,我们不是想让你在经济上帮助什么。

我们想让你……帮我们看看风水运程方面的事。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一章 开诚布公夏芍坐在沙发里,听见徐彦绍提风水运程,当即便挑了挑眉,勾起唇角。

徐彦绍顿觉脸上火辣辣,华芳垂着眼,嘴角使劲扯着,一个难看的笑容。

只有徐天哲没有笑,他皱着眉,眼里有担心、有焦虑,望向坐在沙发里的夏芍和徐天胤。

徐天胤一言不发,夏芍倒没让气氛冷场,她挑眉看向徐彦绍,哦?是徐委员有风水方面的事要咨询?夏芍出人意料地没有借机酸讽,但是她这话却让华芳的脸皮更加发紧。

徐彦绍都说了,是请她帮我们一个忙了,但她的问话里显然没有将华芳算进去。

徐彦绍却觉得,既然夏芍肯开口接这句话,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哪怕是她只肯帮自己,只要她会帮,事情就可以和她商量。

呃……徐彦绍搓着手,有些尴尬。

现在夏芍和徐天胤坐在对面沙发里,他们一家三口还站着。

虽然他们身后有沙发,也可以坐下来,但是他一个共和国的委员,没想到今晚会沦落到要一个晚辈让他坐,他才敢坐下来的地步。

生在徐家,何曾体会过求人的滋味?今晚算是知道了!请坐。

夏芍一笑,没说让谁坐,徐彦绍一家三口便趁机都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夏芍就不说话了。

气氛沉默,沉默得徐彦绍又开始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了。

这时候,夏芍笑了笑,徐委员眼下发青,眼内现血丝,印堂无光,容颜憔悴,想必近来精神不济,有梦魇之祸?徐彦绍一惊,华芳也抬起眼来。

徐天哲却面色有点古怪。

他总觉得父母从之前总是看见幻象,到后来母亲自残和近段时间的恶梦,都跟夏芍脱不了关系。

他见识过夏芍的诡异本事,连令人死于车祸还查不出问题来这样的事她都能办到,莫说是做这点事了。

所以他过年这段时间一直在劝父母来跟夏芍示好道歉,而父母这个年也没过好,大年三十晚上还被恶梦惊醒,熬过了初一总算熬不住了,今天才瞒着所有人来了东市。

在徐彦绍和华芳看来,这是来求夏芍在风水上帮帮忙。

但在徐天哲看来,这其实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夏芍的这些诡异手段,徐天哲到现在也没跟父母提。

他怕以父母的脾气,如果知道了事情是夏芍做的,他们会更闹腾。

这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态更严重。

虽然跟夏芍没见过几面,但徐天哲是知道她的性情的。

这女孩子,看着恬静淡雅的,其实心思果决,处事雷霆。

父母的地位再高,遇到她,都没有任何优势。

道个歉,握手言和,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然,徐天哲相信,他的父母还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阴谋没有任何作用。

不知道为什么,徐天哲心头忽然掠过这句话。

徐委员大概听说过一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夏芍淡道。

她知道徐天哲定然知道这事是她所为,但她淡定地坐在沙发里,看也不看他一眼。

徐彦绍一家哪能听不出这话什么意思?徐彦绍当即便不自在地笑了笑,呵呵,小夏啊,你还是在生那件事的气啊!那件事是叔叔婶婶做得不地道,这段时间,我们也检讨过了,觉得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这样吧,我们给你道个歉!你也原谅叔叔婶婶一回,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呢?是不是?哦?一家人?这回徐委员和华副处长,把我当做一家人了?夏芍挑眉,微笑。

徐彦绍一愣,华芳看了眼丈夫,徐彦绍便笑了,瞧你这孩子说的?刚才和你家人吃饭的时候,叔叔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了?夏芍和徐天胤两人订婚的事,可以说是徐彦绍促成的,他这么说,当然言下之意是希望夏芍看在这件事的情分上,帮帮忙。

夏芍却眉头都不动,只笑,不语了。

她这态度实在叫人摸不清,徐天哲在一旁看着着急,便忍不住帮父亲开口说道:大嫂,今晚我爸妈对你和大哥的婚事也算是有力出力了。

我爸说得对,以后都是一家人,看在这份儿上,你就帮帮忙吧。

华芳后背都僵了僵,转头看向儿子,似乎被他对夏芍的称呼给震到了。

她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夏芍嫁入徐家,她的儿子就得叫她大嫂。

而她的年纪比自己儿子小八岁!夏芍目光微冷,一眼扫向徐天哲。

只是淡淡一眼,便让徐天哲心都吊得老高,有种自己说错话了的感觉。

但夏芍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多言,而是目光一转,扫了徐彦绍和华芳一眼,这回没有笑,只往身旁一指,一家人?那他是吗?徐彦绍一愣,看向徐天胤,徐天胤正转头看夏芍,房间里男人一个侧脸,目光似乎动了动。

这……当然是了!徐彦绍说这话自己都在笑,觉得夏芍问得实在没有道理。

可是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听到徐委员和华副处长,对他道歉。

夏芍的目光这回是全然冷了下来,在这件事情里,只有我是受害者,难道他不是?徐彦绍和华芳一愣,徐天哲脸色微变,有些紧张。

他是知道夏芍对徐天胤的重视的,今晚看来他的父母没开个好头儿。

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今晚我也见不到徐委员和华副处长吧?我是真佩服你们,对你们有利的人,可以获得你们的歉意。

你们用不到的人,就是可以被忽略的。

夏芍眼神已怒,扫向徐彦绍和华芳,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他才是!你们算计的不是我,是他的心上人!你们陷害的不是我,如果没有他,你们没有害我的机会。

害了我,也没有活到现在的机会。

一直是他,因为有他,你们今晚才能进得去我夏家的家宴,才能坐在这里跟我谈话。

可是,他却一直是被你们忽略的那个。

直到现在,他是你们的亲人,却连句歉意也得不到。

徐彦绍和华芳直愣愣坐在沙发里,眼神都发直。

两人对夏芍这番话的反应不一,徐彦绍是在意前半段,觉得这话说得也太大了。

他可是共和国的委员,说他没有活到现在的机会?怎么?她还想杀人不成?华芳则脸色有些红白交替,她今晚和丈夫来夏家家宴上,难不成她原本是不打算让人进的?她还能把他们打出去不成?徐彦绍可是委员!她是副处长,儿子还是市长!他们三人要是去普通百姓家庭,对方还不知能激动成什么样子,夏家这样的家庭,还敢把他们赶出去?只有徐天哲听到了重点,他脸色骤变,只有他知道,夏芍的话不是空话,她真的做得到!大哥……徐天哲起身,刚想对徐天胤说什么,夏芍也起了身。

我们走吧,爸妈还在外面等着。

你今天胃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

夏芍扶起徐天胤来。

嗯。

徐天胤应了一声,声音很沉,带些倦意。

他垂着眼,不看那一家三口,只是紧紧握着夏芍的手,两人起身就往外走。

徐彦绍和华芳也站了起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也都急了。

等等!等等!徐彦绍在后头唤道。

夏芍和徐天胤却充耳不闻,两人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后面徐彦绍一声威严的怒斥,都给我站住!夏芍停住脚步,回头,目光冷寒。

徐彦绍立在房间里面,脸色铁青,目光威严。

这么多年身居高位的威严绝不是堆出来的,但徐彦绍的目光在与夏芍的目光撞上的一瞬,便垮塌了下来,又是气又是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得理不饶人,就不知道长辈有的时候拉不下脸来。

夏芍不说话。

徐彦绍冲两人招手,都过来都过来!坐回去!有话好好谈!不就是要谈么?谈!夏芍抬眼看向徐天胤,徐天胤抿着唇,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望着地上,眼神令人心疼。

夏芍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带着他走了过去。

亲情,一直是他的伤。

且看徐彦绍这回是不是还放不下面子身段吧。

夏芍和徐天胤重新坐回去,两人却都不说话。

徐彦绍扶着妻子坐下,也让儿子坐下,自己坐下来后看了两人一会儿,叹了口气,唉!真是时代不同了……徐彦绍感叹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开口。

气氛就这么沉默着,沉默了半晌,他总算开了口。

声音很平淡,你们啊,就考虑感情。

也不想想,你们这家世差这么大,到底合不合适。

我们这代的人,当初结婚的时候,谁考虑感情?家族需要,性情也算合适,就这么结婚了,不也能过一辈子?夏芍不赞同这话,但她不发表意见,只听徐彦绍能说出些什么来。

徐彦绍抬眼看向夏芍,脸上总算是少了虚伪的笑和客套的话,说道:小夏,从天胤带你会徐家,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也不少了。

我们对你有看法,你对我们也有意见。

你对我们的意见是因为什么且不说,我们对你的看法你应该也明白。

你的家庭出身与徐家差得太多,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我们知道。

如果不是你跟天胤的关系,我可能会欣赏这样的年轻人。

但是你对徐家没有帮助,华夏集团实力很雄厚,未来很光明,这我明白。

但以徐家的地位,已经不需要政商联姻,这才是我反对你们的原因。

你可以说我们势力,但是徐家身在高处,有身在高处的难处。

外界看徐家,一片大好风光。

你是华夏集团的掌舵者,你应该知道,大好风光的背后是什么样的压力。

你站在了这个高度上,就只能往前看!要么往更高处走,要么维持住,就是不能后退。

你退一步,可能面临的就是洪水滔天。

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是权势将徐家推向了今天的高度,同样能保得住徐家的,也只有权势!你的华夏集团之所以有今天的高度,是因为你的资产雄厚。

你想保得住你的事业,只有更雄厚的资产!谁不想往前看?你不想?你想的话,我们为什么不能想?徐彦绍看着夏芍,见她垂着眸不说话,看不出心中所想,他又叹了口气,反对你们,我们有我们的立场。

但是在这件事上,确实让天胤受委屈了。

徐天胤坐在沙发里不抬头,不说话。

但夏芍却知道,他听见这句话,身子震了震,握着她的手都紧了紧。

徐彦绍的目光将目光转向徐天胤,眼神是复杂的。

今晚从进了夏家的宴席上,他虽然觉得尴尬,也还是笑呵呵面对夏芍。

唯独徐天胤,他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来对待他的。

但是许是这些天经历了一生中都没经历过的烦心事,心情郁闷,加上今晚喝了些酒,这话既然开了头,也就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天胤啊,你也别怪叔叔有些事做得不地道。

我不知道你父母如果还在,会怎么看待你和小夏的事。

我只能说,从我们这一代的观念上来看,你从军,军委那些家庭里面有不少千金可能更适合你。

你和小夏,可能是一时看对了眼,就算是分开也只是难受一阵儿,以后也就好了。

徐彦绍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有点自嘲,当然,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看起来,我低估了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决心。

当徐彦绍提到徐天胤的父母,徐天胤的情绪明显有爆发的趋势。

夏芍按住他的手,果然,当徐彦绍把话说完,徐天胤的情绪果然平复了些。

徐彦绍叹了口气,语气很感慨,当年你父母的事,在处置上,徐家受了国家的抚慰。

你年纪小,这些抚慰就落在我、你婶婶还有你姑姑身上。

老爷子觉得我们受了你父母的恩,应该对你百般的好。

可是天胤啊,我们对你不好么?我是你亲叔叔!徐彦绍说到这里,情绪也有些激动,直接拍了桌子,我就是再看重徐家的利益,你是徐家的孩子,那利益也有你的一份!你父母去的早,我不希望帮我大哥保住这根独苗吗?我能想到的,就是徐家更高,你的背景更强,你在军界的路更平坦!当然,你好了,徐家也会更好。

但是我们好了,你也会更好!这就是家族!我能想到的,就是这样!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要的不是这些。

我试着帮你拿开,你的反应会这么大!华芳转头,看向丈夫。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心里还有这种想法?他从来没跟她说过。

而徐彦绍确实是动了真感情,眼圈都红了,情绪激动得压都压不住,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在地方上历练,没现在这么高的地位。

当初你父亲是长子,他一去世,徐家三代里头,你才三岁,天哲没出生,你姑姑还没嫁人。

徐家的顶梁柱就我和你爷爷,我不拼,我不看利益,谁看?那时候的徐家是最受打击的时候,正好赶上换届,派系争斗最复杂的关键时候。

我亲身体会过徐家当初的艰难……当年的事,徐彦绍已经很久不提起了,就连徐天哲也多年没听过了。

但是华芳很清楚当年的事,她那时候刚嫁入徐家,亲身体会了那一场险些倾覆的波动。

徐彦绍抹了把脸,所以你别觉得你叔叔现在只看重利益,眼里什么也没有。

我也有想保住的东西,你为了保住你的感情不惜对你叔叔拔枪,我为了保住徐家的地位也不惜做那些事!徐彦绍说到这里,泄了气一样,窝在沙发里,听着像自言自语,不过,也可能是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看重利益,所以一时没能理解家庭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吧。

也是,你从小就不在家里,我们这些长辈,都没能给你什么……好不容易你自己找着了,我还想给你拆散了……难怪你觉得没有我们这些长辈也无所谓吧。

不过,通过这件事,叔叔也知道你的决心有多大了。

虽然我可能是老了,观念转不过来,总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盲目、有不为现实考虑的冲动,但是既然你都抗争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们还能说什么?大不了……徐彦绍苦笑一声,一摊手,大不了以后小夏的身份被人拿来攻击说事儿,叔叔兜着呗,谁叫我经历过一次徐家的摇摇欲坠了,有经验了。

反正是欠了你爸妈的,总得还。

还不给你爸了,就还给你呗。

其实老爷子说得也有道理,你父母牺牲过了,没道理让你再牺牲。

虽然我一开始觉得权势对你来说会更好,而且我也不用费太多的心,还想着再试试你的底限……不过,现在看来,该还的,总是躲不了的。

徐天胤震了震,终于抬起了头来。

而夏芍,也总算勾起唇角,笑了笑。

未必。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二章 我的力,只为自家人出未必。

这话是夏芍说的。

徐彦绍抬起头来,眼圈还有些红,情绪还在激动中,看起来有些懵,一时理解不了夏芍这句未必是什么意思。

夏芍道:徐委员的担心未必成真。

你只看到我风水师的身份许会令人给徐家扣一顶帽子,却看不到另一面。

徐彦绍愣住,另一面?他显然是不懂的,但徐天哲却是明白的。

夏芍的神秘手段他见识过了,所以他懂她的意思。

她未必对徐家没有帮助,而且,这帮助许还是巨大的。

历来派系争斗,政治风雨,无非就是尔虞我诈,但夏芍的手段是凌驾于这些之上的。

得她助力,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军界家庭的千金嫁人徐家,不过嫁的是权势背景,而夏芍带给徐家的好处,可能是表面上看不到的。

无法用权势去衡量,但确实是权势联姻所不能比的。

当然,这一切只是徐天哲的猜测。

他只见她出过一次手,并不知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小夏,你说的另一面,不会是你那些用风水积累起来的人脉吧?你应该知道,徐家的高度,这些人脉都起不了作用。

徐彦绍皱了眉头,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不必说什么。

你对徐家没有好处,老爷子看得上你,天胤也坚决娶你。

刚才我也表态了,我从心里是不愿意的。

但是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了。

夏芍轻轻颔首,一笑。

徐彦绍为官多年,场面话他说得多了,他的话有些能信,有些不能信。

但是夏芍看得出来,他刚才还是动了些真感情的,虽然表明立场有别,免不了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但是他也算说了实话。

他内心确实是因为这些原因不乐意,而他有一句话,夏芍赞成。

徐天胤好了,徐家会更好。

但是他们好了,徐天胤也会好。

这就是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徐彦绍一家无论怎样看待徐天胤,只要徐天胤是徐家的人,他们就不会不看重他的利益,因为这关乎到他们自己的利益。

至于徐彦绍所说的,拆散她和徐天胤除了想为徐家谋求更大的利益,还想用他的方式保住徐天胤军界的道路一路平坦,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这夏芍持保留意见。

这一家人,不良记录太多了。

今晚徐彦绍的话能不能信,他对徐天胤到底有没有叔侄情分,还是要看以后他的作为的。

希望徐委员这话我能信。

夏芍指的是徐彦绍说虽然不愿意,但不会再反对了的话。

徐彦绍这一家人愿不愿意,夏芍根本就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是他们别再背后出阴招,伤害师兄就可以了。

至于有没有亲情,留待时间去验证吧。

徐彦绍却被夏芍的话气笑了,摇摇头不说话了,一副反正我都说了,爱信不信随你吧的态度。

夏芍也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她道:对于徐委员被梦魇缠身的事,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

没想到夏芍会突然说这话,徐彦绍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又愣了。

直勾勾看向夏芍,华芳也坐直了身子,从今晚见面开始,这是第一次盯着夏芍不放。

早上十一时之前,把晚上梦到了什么公开说出来。

夏芍的话才说了一半,徐彦绍就瞪直了眼。

什么?公开说出来?他梦到的那些,说出来不得跟妻子似的,被人当成精神有问题?小夏,我梦到这些,说出来不好。

那徐委员的意思是,继续被梦魇缠身也无所谓?徐彦绍一窒,当然不是了!不然他今天晚上拉下脸来求人干什么?只是,这办法真的管用么?他怎么倒觉得是这丫头在故意整他?徐彦绍心里是有所怀疑的,但是他却没敢表现出来,好不容易夏芍肯帮忙了,如果把她再惹恼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好好好,按你说的!你接着说吧,不会……这样就行了吧?当然不是。

夏芍一笑,梦醒之后两小时内,向西南方向烧黑香三枝,念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这样……就行了?徐彦绍等了半天,夏芍说完这话后就再没开口说别的,他才瞪着眼问道。

夏芍点头,行了。

她并没有骗徐彦绍,解恶梦的方法确实有她所说的以上两点,再有,如果恶梦严重,除以上两点外还可以烧解符一百。

如果能请到风水师,也可以将梦境的详细情况说给风水师听,请其解梦,并根据情况化解。

徐彦绍做的是什么梦,夏芍是清楚的,所以她不需要为其解梦。

今天如果换做别人,恶魔缠身如此严重,是必须要烧解符的,但是夏芍却没对徐彦绍说。

他做不做恶梦,其实她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根本不需要烧符,就连以上办法,他都可以不用。

这事儿还真让徐彦绍猜对了,夏芍真是故意想整他。

解恶梦的方法半点也没有错,只是明明可以不这样。

徐彦绍叹了口气,烧香念咒,这种事在他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是夏芍已经告诉他解决办法了,不信他也要试试。

管不管用,今晚一试不就清楚了?好了,这事谢谢小夏,我知道了。

徐彦绍点点头,看了眼徐天胤和夏芍,道,外头还有人等着,我送你们出去。

徐彦绍站起身来,华芳和徐天哲也站了起来。

徐天哲对夏芍郑重点了点头,华芳看起来也是松了口气。

夏芍却坐在沙发里没起来,笑道:可我没说,这个方法可以解华副处长的梦魇。

徐彦绍一家都准备转身了,却拧着半个身子僵在原地,脖子都快扭了,什么?徐彦绍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夏芍却站起身来,徐委员可以不相信我的话,那我这就可以回家了。

别别别!徐彦绍赶紧回身劝住夏芍,有些懵,这、这怎么还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当然是对所有人都管用,但是夏芍却是有办法让这方法对华芳不起作用。

她重新坐回沙发,悠然含笑,徐委员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做恶梦么?徐彦绍闻言脸色有点尴尬,以为夏芍又要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夏芍却道:人的行运有三衰六旺。

当在犯冲太岁之年,或遇伏吟反吟大运,人的精神状态、思想行为都会处于不安稳之中。

负磁场提升,恶梦就是负磁场的出口。

负磁场?徐彦绍一家互看,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也不会求助于风水,以前觉得这都是不科学的,怎么现在听起来还跟磁场有关?衰气、邪气、煞气,这些都是玄学中的说法。

其实也都属于地球能量里的负磁场。

邪气可以来自牢狱、人流;衰气可以来自身体接触;煞气可以来自环境刑克。

除了这些以外,也有能是房屋风水问题引起的梦魇。

每个人做恶梦,原因都不一样,这就像去医院看病一样,要对症下药。

并不是一副药就可以治百病的。

夏芍看着桌上的茶,淡淡一笑,气度悠然。

徐彦绍虽然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论调,但他觉得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于是便急问道:那、那你看看你婶婶她是什么原因?要怎么化解?夏芍看向华芳,却只看,不说话了。

华芳低垂着眼,被夏芍盯着瞧有些尴尬。

她一开始以为是像丈夫那样,夏芍应该是先看看她的面相,然后对症化解。

但是她没想到,等了半晌都没等来夏芍开口。

她心中疑惑,这才抬起眼来望向对面,见夏芍正挑着眉看她,与她的目光一对上,她便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华芳的脸刷一下红了,似乎懂了夏芍的意思!她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听了徐彦绍的道歉,还要听她的啊!华芳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她咬着唇,目光往地上瞥,使劲喘着气。

年前的事,虽然徐彦绍有错,但是徐彦绍的本意确实只是让她为难为难夏芍,没让她去跟王家联合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这件事上,她是主谋,相对于徐彦绍,华芳知道,夏芍应该更痛恨她。

今天晚上,徐彦绍都给她和徐天胤的婚事那么出力了,而且他也道了歉做了保证,难道,还非得让自己也开这个口?华芳咬着唇,有些难堪。

这时候,夏芍抬眸望了眼墙上的钟,起身对徐天胤道:都快十一点了,爸妈在下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咱们还是下去吧,免得他们久等。

徐天胤点头便站了起来。

徐彦绍和徐天哲父子起身便想赶紧劝住,华芳却抬起头来,脖子一昂,好!我道歉!夏芍挑眉,华副处长,我想你大概这辈子没道过歉,不知道道歉应该是种什么态度。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习这种态度。

我的时间很充足。

说完夏芍拉着徐天胤就走。

华芳在后头眼前一黑,她本来这段日子就又是恶梦又是受伤的,消瘦了许多,精神体力都是不济。

今晚被夏芍这么一逼,只觉血压升高,两眼发黑,身子晃了晃便要晕倒。

妈!徐天哲急忙扶住她,抬眼时焦急又复杂地望向夏芍,大嫂,我不知道你怎样才能消这口气。

如果你希望道歉,我替我妈道,可以吗?我说过,我的观念里,没有父债子偿的道理。

谁做的事,谁担着!夏芍头也没回。

华芳从徐天哲怀里醒过来,喘着气,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看向夏芍。

那少女的背影坚决,不肯给她一丝含糊过去的机会。

这辈子,她只对除自己的父母,对老爷子道过歉。

给一个晚辈,还是她不喜欢的晚辈道歉,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她性情强势,结婚近三十年,她自认在丈夫面前都很少低头。

而今晚,她拉下脸来前来,看着她嫁入徐家却不能不忍,到最后还要给她道歉。

这女孩子,要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她的尊严。

尊严重,还是命重,亦或者权势利益重,她要她选择。

好、好……我道歉。

华芳有气无力,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个世界上,她任何东西都可以不要,却不可以不看重自己的儿子。

她若再这样下去,儿子担忧不说,若她的事在外界传得风言风语,名声受影响的只会是她的儿子。

我道歉。

华芳站起身来,摆脱徐天哲的搀扶,抬眸望向夏芍的背影,深深一眼,轻轻躬身,低头,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望你原谅。

夏芍还是不回身。

华芳直起腰来,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躬身,天胤,这件事是婶婶的错。

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婶婶跟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原谅婶婶。

哪怕你不原谅,也看在老爷子看在你弟弟的份儿上,帮婶婶这个忙。

徐天胤回过身来,盯着华芳。

夏芍也跟着回过身来,但这回她还没说话,徐天胤便开了口。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在徐彦绍一家面前开口说话,平静,却沉得令人心头发闷,你说的,看在爷爷的份儿上,看在一家人的份上。

请把芍也当做家人。

下不为例!夏芍抬起眼来,目光温柔却心疼。

屋子里,不仅是华芳,徐彦绍和徐天哲父子也震了震。

他们总是让徐天胤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事实上,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把他当做家人来考虑和爱好的,或许正是他们。

徐天哲看向自己的父母,在没有遇到夏芍之前,他从不会想象,世上会有除了爷爷以外的人,让父母如此低头。

华芳低着头,脸上红得血似的,好,我知道了。

以后我跟你叔叔,都不管你们的事了。

她话音刚落,便只觉眼前一道金光,这金光不是房间里的灯光,而是从前方而来,直逼面门,吓得华芳呀地一声,便想往后躲!但别说她此时身体虚弱了,就算是她身体康健的时候,这道光来的速度,又岂是她能躲过的?在华芳抬眼的时候,她就感觉那金光迎面拂来,直直拂在她脸上!她一个呆愣的姿势,眼神发直且露出惊恐,整个人吓呆在原地。

而徐彦绍和徐天哲也惊得忘了动弹,父子俩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夏芍!刚才,华芳低着头,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彦绍和徐天哲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夏芍在华芳声音刚落的那一瞬,指尖聚起一道金光,虚空作画般眨眼的工夫,一道像是道家灵符一样的金光便被她反手挥了出去!而那道金光拂到华芳额头上,像是慢慢渗入进她的肌理一般,渐渐吸收不见了!这种事情对徐彦绍来说,是见所未见的!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解释不通的事!对徐天哲来说,尽管他已经见识过夏芍的本事,但是那次他没看见她手上有光,而且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金光在自己母亲的额头渐渐消失,他怎能不惊?这到底是什么?你对我妈做了什么?徐天哲从今晚来了这里,态度一直很谦和,直到此时,他脸上眼底满是急切,神色也冷了下来。

华芳呆直的眼神这才慢慢有了光彩,但这光彩却是惊恐和不可置信的——刚才,那道金光是她出的手?她、她……她是什么人?这、这到底是什么?夏芍没有回答,而是慢悠悠迈着步伐向华芳走了过去。

华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一蹿,却体力不支砰地一声摔倒。

徐天哲大步往华芳面前一挡,别动我妈!但他刚往前扑,夏芍含笑走来,步子都没停,只轻轻一摆手,徐天哲便只觉一道劲力当面,就像大风扑面。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儿竟然被扫得一个踉跄,直接栽到了沙发里。

华芳坐在地上,见势尖叫一声,就要爬起来,天哲!天哲!同样的声音出自徐彦绍,他也一步窜向儿子身边。

然而,夫妻两人才刚有动作,便脸色同时变了!他们,动不了了!一种腿脚发麻的冰冷感觉,整个身体诡异得僵住,不受控制,无论如何想动,就是动不了。

这种感觉,比鬼压床还诡异!不用说,这又是夏芍的手笔!这就心疼了?这时夏芍已经走了过来,面带微笑。

而徐天哲根本就没大碍,他只是跌倒在沙发里而已,转身起来的时候他见父母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夏芍已经走到了华芳面前,笑着蹲下了身,和华芳面对面,眼对眼。

华芳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夏芍,现在她在她眼里,简直就是诡异得无法解释的人,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夏芍却在蹲下后笑容却慢慢淡了下来,华副处长,人心都是肉长的,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在乎的人。

我们都有,因为这个人,我们有可能成为亲人。

我不明白,放着好好的亲人不做,为什么要多个仇人?那、那不是因为以前他们都看不上她么……可是现在,现在……现在,我已经帮你解了梦魇之扰。

不是因为你那并非出自真心的道歉,而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看在老爷子的情分上,看在胤和你们终究血脉无法割断的情分上,看在你还算有个孝顺的好儿子的情分上。

夏芍转头,看向徐天胤,又看向徐天哲。

徐天哲愣在沙发里,他一直觉得夏芍不会喜欢他,真的没想到,她今晚会看在自己的情分上出手帮他母亲?夏芍是不太喜欢徐天哲,但徐天哲今晚让她看到了一点可取之处。

他还年轻,还没有被利益完全蒙蔽了心。

一个还懂得父母亲情的人,是有可能会懂得兄弟情分的。

为了徐天胤能多一个亲人,夏芍不介意放下成见,把徐天哲争取过来。

华芳再怎样,对儿子是疼到了心坎里,若能把徐天哲争取过来,他的父母或许会听他的。

徐彦绍和华芳对徐天胤什么时候才能当做一家人看,夏芍不管,她目前只希望他们聪明,不要惹事。

所以今晚,她告诉徐彦绍解恶梦的复杂办法,再给他点小苦头吃吃。

对华芳,她直接以灵符为解,武力震慑。

夏芍起身,看向徐彦绍,微笑,徐委员,现在你知道了,我的那句‘未必’是何意思了吧。

徐彦绍到现在还不能动,但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目光认真盯住夏芍,小夏,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你们这些眼里只以为权势最高的人所看不到的那个世界的人。

夏芍一笑,手臂轻轻又抬了起来,指尖轻转,这回在她指尖的竟然是黑色的一团雾气!她手指慢悠悠画着,完全不认为这在别人眼里会是多诡异的事。

而她边画边道,我曾经对你的儿子说过,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权势、阴谋,都是无用的。

话说完,夏芍指尖的黑符也画完,轻巧巧地往墙上一弹,那黑气到了墙上,在徐彦绍一家惊恐的目光里,渐渐凹了进去!那是钢筋水泥的墙面,竟然被腐蚀出一道鬼画符般的森森黑印!深度肉眼观去,足有一指深!徐彦绍倒抽一口气,惊骇地看向夏芍。

夏芍微笑,这不是威胁。

我只是想让二位了解,你们眼里所看到的并不是世界的全部。

这世上有些事,是在权势之外的。

权势之外!徐彦绍脸色都变了变,这一切认知来得太快太突然,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此刻竟然也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有些事是他以前看漏了和忽略的,但是现在,他无法思考。

如果二位了解得还不够深刻,无妨,可以回京城。

王家,有一场好戏。

王家?徐彦绍一惊!她怎么知道王家出事了?王家确实出事了,事情还祸不单行。

王卓的事因为惹恼了老爷子,上头指示严查。

王家在军委势力不小,对这指示一直拖着,让王卓躲在国外。

其实这件事,王卓是王家一根独苗,上头那位也清楚,下令严查多半也是给这小子一个教训,给徐康国一个交代。

但是并不会真的把他往死里办,而王家的举动,上头怎会不知他们打什么算盘?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看老爷子对此有什么反应。

如果是没消气,那当然还是要敲打敲打王家,如果是老爷子消了气,那结果就是大事化小了。

但是年前,在老爷子并未表态的情况下,上头当权那位在会议上批评了王家,要求王卓必须遵守国法,回过接受调查。

王家只当自己倒霉,只好应了。

但就在大年三十那天,王光堂坐车外出,出了车祸!徐彦绍一家来东市的时候,这件事在京城属于绝密。

因为王光堂毕竟是军委的委员,大将军衔,他出了事,对军方是有些影响的。

他现在正在抢救中,内部消息是保住性命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王光堂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卓必然会回京。

而夏芍所说的,王家会有一场好戏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京城的事了?这怎么可能?如果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徐彦绍愣着愣着,忽然脸色一变,这事是你……这事不会是这丫头动了什么手脚吧?如果今晚没看见夏芍的诡异身手,徐彦绍是绝对不会往这上面想的,但是现在……他就觉得有这种可能!而夏芍的笑容似乎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真是你?!徐彦绍的目光已经是骇然了。

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害得可是国家重将,军方领导人!华芳张大嘴,已经不会说话了。

似乎今晚,她是第一次认识夏芍。

夏芍微笑,徐委员,华副处长,你们可是知道这件事了。

要记住,大家是一家人,这次不要再吃里扒外了。

徐彦绍脸色一变!好个心计!这是逼着他们跟她一条船!徐彦绍和华芳虽然是答应不再对付她了,但是这话夏芍也就是听听,能上保险的时候,她当然是愿意上一道保险的。

而且,以徐彦绍对徐家利益和他自身利益的重视,他不会不懂得站在哪一边。

徐彦绍当然懂得!他此刻目光变幻,在屋子里极为精彩。

徐家虽然是不参与派系争斗,但是自王卓的事后,王家定然已经将徐家划为秦系了。

徐王两家,终究还是对头。

现在京城所有知晓王家出事的绝密消息的人,无一不认为这是车祸。

但是直到今晚他才知道,这不简单!如果,眼前这女孩子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置人于死地,那么……她能为徐家带来多大的幕后保障?夏芍看着徐彦绍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她一笑,手松开,还徐彦绍和华芳活动自由,但两人却都在思索和震惊里,没有发现。

夏芍已经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回过身来,徐委员,请不要将我当成徐家的保障。

我的力,只为自家人出。

徐彦绍一愣,夏芍已笑着挽上徐天胤的胳膊。

开门,走人。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三章 私话,贿赂夏芍和徐天胤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夏家人都在酒店大厅的休闲区里坐等着。

原本,他们以为徐彦绍找夏芍不过是说几句话,没想到这一说就说了一个多小时。

夏家人原本在车里等,车里虽然是不冷,但是等得久了一家人索性又从车上下来,进了酒店大厅,到休闲区里坐了聊天。

一家人从早晨开始聚了一天了,原本该是累了,然而连最应该累的李娟都精神好极,两位老人也不困,全家聚在一起,从惊讶徐彦绍一家会来,到感慨徐老爷子的通情达理,最后聊到徐天胤和夏芍的婚事。

等到两人下来的时候,他们竟然已经在聊给夏芍准备什么嫁妆了。

夏芍没想到父母等人还在酒店大厅里,但这深夜十分,大厅里就这一家子人,夏芍耳力好,远远就听见他们在嘀咕了。

徐天胤低头看一眼夏芍,夏芍苦笑,挽着他的胳膊过去,笑道:妈,你们讨论这些也太早了。

结婚不是还早着?现在连婚都还没订呢。

夏家人见两人走过来,已是全都站了起来,李娟本想问问说什么说了这么久,被夏芍把话题岔开后便愣了愣,随后笑道:哎,是啊!瞧瞧我们,今晚还在说先订婚呢,转眼就给忘了。

到底是我们这代人,不流行这个。

对!对!应该先定下订婚的事,瞧我们这脑子。

蒋秋琳笑道。

夏志涛道:咱们小芍订婚也是件大事,到时候是在京城办,还是在东市办?夏家人一听,都愣了愣,明显都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夏芍在一旁看得苦笑,这事儿也不是明后天就办的,有的是时间考虑。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也行。

夏芍这么一提醒,一家子人这才想起来,确实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平时这时间都休息了。

夏志元和李娟这才招呼亲戚们别讨论了,都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说。

三家人各回各家,两位老人还是住在夏芍家里。

徐天胤今天第一次正式拜访夏家,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这让两位老人还是如在梦中。

到了家里,两人也睡不着,屋里亮着灯,听夏国喜频频感慨地叹气。

李娟探头看了看两位老人屋里,见两人屋里还亮着灯,便笑着去了厨房,想熬点姜汤。

毕竟大年初二,东市还挺冷,两位老人又是这么晚回来,喝点姜汤驱驱寒也好。

当李娟熬好了姜汤,送给了公婆之后,便想着端两碗给夏芍和徐天胤,顺道跟女儿说几句私房话。

李娟先端着碗去了徐天胤房里,到了门口愣了愣,夏芍在徐天胤房里,李娟听见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李娟也知道听墙角不好,想转身避一避又觉得这么晚了,两人还没结婚,在一个屋里不好。

想进去说吧?又怕这么进去让两个年轻人尴尬。

正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走,夏芍开门走了出来。

妈,您来了,怎么不进门?夏芍笑看向母亲,她耳力好,一有人走过来就听见了。

李娟正端着碗,拧着身子,一副做贼似的要走远的姿势,没想到被女儿逮个正着,又见她眉眼笑眯眯的,明显有些打趣,顿时脸上一红。

她立马端出长辈的姿态来,小声训斥,我来给小徐送姜汤,哪知道你在?你呀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两个人还没结婚,一个屋里合适么?师兄今天胃不舒服,我来看着他吃药。

正打算走呢,您就来了。

夏芍笑道。

李娟一瞪眼,虽然这理由很正当,但是她还是把夏芍拉到一旁,严肃提醒,妈可告诉你,你们两个还没订婚呢,可不许乱来啊!说完这话,她自己先愣了愣,马上发现不对,又赶紧补了一句,不对,就算是订了婚,也不能乱来!听见了没?夏芍微笑,低眉顺目,乖乖点头,嗯嗯。

李娟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望了屋里一眼,把夏芍拉远一点,低声又嘱咐道:还有啊,小徐比你大十岁,各方面呢……都是成熟男人了。

男人对有些事总是不如女人那么能忍,你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要劝他……把持着点。

你、你懂妈的意思吧?李娟也是第一次跟女儿谈这话题,说得磕磕巴巴,话没说完,她自己先脸红了。

而夏芍的脸比她还红!她倒不是因为母亲跟自己谈这话题,而是因为李娟虽然声音小,离着屋子也远,但是以徐天胤的修为,他的耳力……扶额!见女儿红了脸,低头不应,李娟觉得自己可能是说得不够清楚,她想了想,还想再说几句,夏芍赶紧看向她手里的碗,道:妈,你再不送进去,姜汤就冷了。

到时候更伤胃。

李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端着碗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口,敲了敲门,进了屋。

夏芍跟在后头进去,头一回低着头,不太敢看徐天胤。

李娟也是不太敢和徐天胤眼神接触,把姜汤往桌上一放,便语速极快地说道:啊小徐你吃药了吧阿姨给你做了碗姜汤赶紧喝了吧,喝完了就早点睡太晚了明早阿姨做早餐给你吃啊你想吃什么?啊,瞧我这记性你不用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呵呵,呵呵呵。

夏芍在后头扶额,忍笑忍得很痛苦。

听徐天胤道:嗯,谢谢岳母。

夏芍这才抬眼看了徐天胤一眼,见他站在李娟对面,眼神柔和,嘴角带着浅淡弧度。

只是这浅笑跟他平时那短暂的笑很不同,夏芍竟看见他微微扭头,嘴角抽了抽。

夏芍顿时觉得,肚子更疼了。

李娟说完话就赶紧把夏芍带出屋去,母女两人回了夏芍的房间,李娟又嘱咐了夏芍几句,尽管很晚了,但母女两人还是说了好一段时间的体己话儿。

大多是嘱咐她徐家不是一般的家庭,要她从今以后做事要更谨慎,也不能因为嫁进开国元勋的家庭就骄傲、目中无人。

又教她要怎么样孝敬长辈和怎样维护家庭。

直到夏志元在屋里左等右等不见李娟回来,到门口来找,李娟才被说了两句,回屋了。

夫妻俩出了屋,还听夏志元咕哝,什么话非得这么晚了说?也不看看几点了,还说自己心疼闺女……白天哪有时间啊?明天估计他们三家还得来,今晚上没看还想商量商量订婚在哪儿办么?我想跟女儿说几句话,哪有时间啊……夫妻两人叽叽咕咕地你一言我一语,回屋去了。

夏芍在屋里笑了笑,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见父母的主屋那边已经熄了灯,便一笑,上床,睡觉!忙了一天了,夏芍也有些累了,此时已是下半夜,她躺下后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赶紧身后被角儿动了动。

夏芍没回身,只是唇角勾了勾,暗道某人真是登堂入室的本事越来越高了,进屋的时候,她都没听见声音。

摸到床边了,她才感觉出来。

正想着的时候,身后男人钻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

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身,身子贴过来,把她往怀里揽了揽,禁锢在他的范围里。

随即,他习惯性往她颈窝里凑,寻找舒服的位置。

夏芍被男人的呼吸挠得有点痒,忍不住笑了笑,往旁边躲了躲。

这一躲,脖颈一大片雪光展露在男人眼前。

许是见她醒了,他接着便贴得更紧,大掌在她的小腹上和柔软上摩挲,烫人的吻落在她颈窝,湿湿濡濡。

夏芍深吸一口气,想装睡也装不了了,睁开眼往后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是病人么?能老实点么?好了。

男人的话永远都那么简洁,但声音却低沉微哑,手指在她纤腰上有力地一捏,怀里的身子一个轻颤!夏芍回头,目光杀伐,脸颊酡红,警告,好了也老实点!这是在我家!刚才没听见我妈的话?唔。

男人愣了愣,随即把她抱得更紧,声音发闷,晚了。

晚了……夏芍咬唇,头一次想回身揍他一拳,她转身,不是晚了,如果被发现你就完了!转身的时候,她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眸的主人完全没有被恐吓到,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继续在她身上动作,可以结婚。

……夏芍瞪了瞪眼,握紧拳头便想给他来一拳。

男人在她耳边嘘了一声,道:会被听到。

这回,夏芍是真被气笑了,你这样下去才会被……啊!她话没说完,徐天胤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在夏芍惊呼的时候,男人霸道俯身,把她的惊呼全数吞入口中。

房间里,总算安静了。

一捕获她的唇,刚才克制的压抑便顷刻间化作掠夺,唇齿的纠缠,身体的交缠,化作深夜里压抑的喘息,沉闷的低吼。

窗外寒风呼啸,风声吹打着窗户,掩了屋里令人面红心跳的动情声响……夏芍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不必看,身旁已经没人了。

她却瞪着身旁空着的半张床很久,徐天胤是越来越大胆了,在夏芍看来,他是巴不得被她父母知道,然后连订婚都省了,直接结婚。

想起昨晚的事,夏芍一早晨没理徐天胤,幸好夏志元和李娟一早晨都在说今天中午亲戚们还会来家里,帮忙在订婚的事上出出主意,两人都没注意夏芍和徐天胤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吃完饭之后,夏芍便表示要出门一趟,去趟会所。

陈满贯大年初一打电话给夏芍拜年的时候,说有位客户年前找到他,说是在东市开了家工厂,自从开了之后就出事不断,想让她去看看风水。

夏芍初五要去青市跟胡嘉怡见个面,还要赶在元宵节之前去香港,跟师父一起过个节。

她初三初四时间比较多,因此干脆就今天了。

夏芍说好了中午回家吃饭,于是便出了门。

徐天胤自然跟她一起去,路上充当司机。

东市的华苑私人会所,建在市中心的繁华路段上,两条街以外就是福瑞祥古玩行,而会所斜对面,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正是昨晚夏家人吃饭的地方,原本路过的时候夏芍没在意,但是她不经意间一瞥,皱眉道:停一下!徐天胤把车在路边停下,转头望向酒店门口的时候,正见有三人将一人热情地请进了酒店。

被请进去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芍的叔叔,夏志涛。

夏志涛在东市这几年,生意上也有合作伙伴,去酒店谈事情也不是难得一见的事。

但是夏芍却还是皱了皱眉头,因为那三人并非生意场上的人,而是东市的官员。

夏芍并不认识这三人,但是她看人面相一看便知是商人还是官员,那三人官运很普通,一辈子并无大运,官不算大,但是跟夏志涛接触,由不得不让夏芍注意。

夏志涛做的是建材方面的生意,这几年由于沾了夏芍的光,东市政府所建的项目里,有不少建材是从他那里采购的。

虽然一开始夏志涛的店压根就提供不起这么多的建材,但是东市政府总是会先去他那里采购一部分,这也给夏志涛提供了快速积累的机会。

这几年,他的店是越开越大,供货越来越足,积累的家底跟华夏集团没得比,但在东市也算有些名堂了。

因为这,他跟东市的一些官员认识是正常事,但是夏芍还是不得不关注。

毕竟,现在她背后不是只有华夏集团,她昨晚才刚刚和徐天胤把婚事定下,即便这件事不见得一夜之间传遍东市,但之前京城徐家方面承认她的消息就足以给东市造成震动了。

平时,夏芍不在东市,她的父母以及夏家的亲戚,必然是被当做皇亲国戚来对待的。

父母的性情夏芍深知,他们不是张扬爱摆谱的人,但是自家这些亲戚就未必了。

夏芍之前已经教训过夏志梅、夏志涛两家几回了,想必他们是吸取教训了的。

但如今她一下子要嫁入开国元勋的家庭,夏芍很担心夏志涛的性子会自我膨胀,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做出官商勾结、或者横行东市的事来。

这虽然只是夏芍的担心,但是既然是碰上了,夏芍打算还是看看得好。

如果有这个苗头,当然是在最初就要掐灭的。

不过,她真的希望没有。

老实说,亲戚方面的事,她已经处理得够多了。

夏芍轻轻捏了捏眉头,开了天眼。

而此时,夏志涛和那三名官员已经坐在了酒店的房间里,菜还没有上,那三人其中一人热络地给夏志涛点了根烟,说了几句话,便从兜里掏出件东西,塞给了夏志涛。

那东西,是个信封。

夏芍的目光落在那信封上,里面放着的果然是钱,数目少说有十万。

夏芍顿时脸色一寒,而酒店房间里,夏志涛也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把信封往那人怀里一推,道:陈局,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行不行!陈局一笑,夏老弟,你就收着吧。

我听说你近来打算往实木方面投资,兄弟这点表示不多,也算是一点心意,你就笑纳了吧。

十万块钱对夏志涛想转行的生意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但是他却不是看不上这钱。

这钱对他来说其实也不是眨眨眼就可以说不要的小数目,但是他真不能要。

陈局长,不就是帮个忙吗?我今天中午还得去我大哥家里吃饭,我顺道可以帮你提提这事儿,管不管用我不敢保证,但是这钱我是不敢收,这要是叫我那侄女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夏志涛直摆手,沾都不敢沾那信封。

陈局长一听,笑道:夏小姐怎么会知道?不知道也不行!夏志涛提高音调,干脆离席,躲得老远。

其实,他不是不爱财,以前夏家四个子女,就属他最不务正业,被村里人背后指指点点。

没人比他渴望成功,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钱都敢要。

夏志涛的性情虽然痞,有点混不吝,也爱钱爱面子,但是他这人还算是猴儿精的。

当初得罪了夏芍,他的建材店一夜之间生意都快倒了。

后来他知道华夏集团涉及地产行业,便被人撺掇着开建筑公司,搞建筑承包工程,但是那几个人的下场,他也见到了。

他算是知道这侄女的脾气了,其实这几年,不惹着她,她没有示意对自己的生意进行打压,他还是沾了她不少光,赚了不少钱的。

如今,她就要嫁进徐家,以后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他多大的光不能沾?多少生意找上门来?何必走这条钢丝?夏志涛性子混,但是他脑子不混。

就算不收这笔钱,想必也不怕得罪陈局长,现在在东市,敢得罪夏家的还真没有。

于是夏志涛腰板挺直了,一摆手,陈局,我想起今天我大哥要我早点去,家里很多事要商量,我先走了。

夏志涛拍拍屁股滑稽地一溜烟儿跑了,陈局长在后头叫都叫不住。

夏芍在车里收回天眼,半晌,总算露出点笑容。

不管什么原因,知道不惹事就好。

至于那名官员为什么贿赂夏志涛,中午回去就知道了。

有了这场偶然遇见的事,夏芍觉得,虽然夏志涛今天是聪明了一回,但是为了以后这些人都不犯浑,今天中午她还是要敲打敲打的。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四章 家人,前往青市夏芍到了会所的时候,那急求她看风水的客户已经焦急地在等了。

那是名中年男人,姓田,五十多岁,已经有些谢顶,在东市郊区开了家食品加工厂。

加工厂的效益原本是不错的,田老板资产也有个三百来万,在东市算是富裕商人。

他前年瞧着生意做得不错,就想着扩大下规模。

这想法终于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开始实施,他在郊区建了几排大的加工车间,八月份完工,除了原来旧厂里的老员工,又多招了几百号工人。

田老板本想着大干一场。

但是没想到,自从新加工车间建好之后,怪事就频出。

不仅是田老板,连加工厂的工人都经常遇见怪事。

一开始,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有人做恶梦,后来便开始有工人说晚上在工厂附近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开始也没人信,都以为是那几名工人看花了眼。

但是后来看见的人越来越多,工厂里闹得人心惶惶,闹鬼、风水不好,各种说法都有。

之后便开始接连有人辞工,不敢再来上班。

而留下来的工人也总是在车间里出事故,不是挤了手就是被烫伤。

田老板在三个月前也出了点小车祸,可谓苦不堪言。

为了扩大自己的加工厂,田老板倾尽了这几年赚的所有钱,还贷款了不少。

原本想着自己有固定客户,以后供货量大了,还能再寻找新客户,赚的钱只会比以前更多。

现在别说是赚钱了,八月份新厂恢复生产以来,光工人的医药费就快赔死田老板了。

夏芍在见到田老板的时候,就看出他印堂发青,风水上俗称惹了青头的青气。

所谓青头,当然就是指一些因为执念而留在世间的阴人。

夏芍只简单地问了几句,发现田老板建厂房的地方以前是很普通的郊区,并非坟地。

而田老板本人也没有收藏古董的爱好,排除了建址和身边来历不明的物件有阴煞的可能性。

夏芍这才让田老板带路,去他的工厂看看。

好、好!夏董请!田老板态度很谦恭,不仅是因为夏芍是风水大师,还因为她在商场上的作为如今已成传奇,华夏集团的身家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田老板开车在前头带路,夏芍和徐天胤在后头跟着,上车的时候,田老板瞄了眼徐天胤,好像对他的身份很感兴趣。

郊区离会所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的时候,夏芍被田老板恭敬地请下车来,她却什么风水法器也没带,只是拿眼一看,便指向一排厂房后头,那后面是什么?田老板一愣,后面?哦,后面是几间工人宿舍。

我建的厂子离市区有点远,有些工人是住在这里的。

话虽如实回答了,田老板却很诧异。

那几间工人宿舍在加工厂后头,从厂子正门看过去,完全被加工车间挡住了,眼前的女孩子是怎么知道后面建有东西的?其实,夏芍根本就没开天眼,她只是一下车就感觉出加工厂房后头青气蔓延,已经严重到任何有修为的风水师仅用感知就可以辨别的程度。

去看看。

夏芍道。

田老板赶紧带着夏芍去了工人宿舍,尽管他不知道出事的时候都是在加工车间,跟工人宿舍有什么关系。

但他不敢问,只是时刻注意着夏芍的神态。

夏芍神态如常,根本就没进宿舍,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抬头看向身旁的徐天胤。

徐天胤对她点点头,田老板便目光一变,又看了徐天胤一眼。

这男人,难不成也是风水大师?接下来,夏芍没有要求进其他宿舍,她只是顺着宿舍走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指向前头一个方向,那边是你的办公楼,去你休息的房间说吧。

田老板顿时睁大眼,她怎么知道那边是他的办公楼,又怎么知道楼里有他休息的房间?这、这真神了!但田老板还是不敢问,赶紧带着夏芍去了自己的办公楼。

大年初二,工厂里只有值班的人,那人见田老板进来,本来想打招呼,但是当看见夏芍的时候,那员工顿时张大嘴,目光有些呆直地随着田老板一行看去楼上,连招呼都忘了打。

现在在东市,没有不认识夏芍的。

他们老板可真有本事啊!这位都能请来!那员工伸着脖子踮着脚,再看的时候已经是看不到一行人的身影了。

而这时候,夏芍、徐天胤、田老板三人已经在他的休息室里了。

田老板,常住这里?夏芍问。

田老板搓着手,注意着夏芍的神色,紧张道:是。

我们厂子加工的食品每年有淡旺季,旺季的时候赶货单,工人们加班,我也加班。

就常住这里。

呃……夏、夏董,这、这有什么问题么?有问题。

夏芍点头,幸亏你的工厂有淡旺季,你不是每天都睡在这里,不然时间都已经快半年了,你绝不是出点小车祸这么简单。

啊?田老板脸色大变,刷一下白了。

夏芍却接着道:你工厂里出事的工人都是在宿舍里留宿的。

夏芍语气笃定,田老板眼神发直,呐呐一想,点头,对!小周,小刘,还有老吴,都是在职工宿舍里住的!夏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工厂的建址、厂房分布、坐向,均是吉位,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厂子里职工宿舍和你的房间,确切的说,有问题的是你们睡的床。

床?田老板老半天才瞪了瞪眼。

对。

你睡的是尸板床。

夏芍点头。

尸……尸……田老板顿时头发都炸了,脸白得不成人色,显然是被吓到了,什、什么意思?我、我这床……死、死人睡过?已故之人留下的睡床在风水上虽然也有这种叫法,但是我觉得田老板工厂里买的床应该是从某家工厂一起购买回来的,这么大的量,我认为应该是木材上的问题。

这些木材应该是坟地附近砍伐的树,常年受阴气滋养,就连做棺材都没人敢用,何况给活人睡?田老板的脸色惨白,只觉得头皮发麻。

坟墓附近的树做成的床?而自己这半年来就睡在这种床上?想想就叫他背后发冷!但听着夏芍的话,他还是钦佩地点头,没错!夏董说得都对!这些床都是我从京城一家大公司的东市分店里面买回来的!好哇,他们就这么坑我!看我不找他们去!夏芍点点头,道:这样的睡床对人身体的阴阳平衡影响极大,你的员工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就是阴气太盛产生的幻觉。

出事故是因为夜里恶梦,精神恍惚才导致的。

我建议把这些木床全都烧掉换新。

不能烧掉!我这些损失,就是他们的床造成的,我得找他们讨个说法去!这半年,我的损失,白赔了?田老板这时已是气愤难耐,他提高音量怒不可遏,但火发完了才反应过来夏芍在,他这才又赶紧跟她道谢,谢谢夏董。

要不是您肯来看看,我真不知问题是会出在床上!您放心,床我会全换掉,这些换下来的床我要拿去那店里跟他们理论理论,叫他们赔偿我的损失。

夏芍微微一笑,这是田老板工厂的事,他有权按着自己的想法处置,这点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她提供了解决办法了。

既然事情解决了,夏芍自然不会多留。

她把华夏慈善基金的账户留给田老板,让他把钱汇去账户里就好了,我知道田老板手头紧,这笔钱可以宽限一些时间,等你的工厂恢复生产,能周转得过来的时候再付吧。

但是,别忘了就好。

田老板一听,顿时感激地道谢。

老实说,请夏芍看风水那是出了名的昂贵,如果不是他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这点身家就敢请她出山。

刚刚他还在考虑去跟朋友借钱付这笔酬劳,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出可以宽限些日子,等自己宽裕了再付。

由来都是催债紧,第一次遇见这种帮了大忙还不急着要你钱的人。

田老板怎能不感动?他千恩万谢地把夏芍送去楼下,连连道谢。

至于那笔酬劳,不用夏芍提,田老板也是不敢忘的。

在东市,现在谁不知道夏芍是什么人物?谁敢忘了她的酬劳?田老板就不用送了,还是忙你工厂的事吧。

夏芍走到门口笑了笑,便挽上徐天胤的胳膊,两人一起上了车。

田老板本想把夏芍送上车,但她挽上徐天胤胳膊的时候,他就愣在了原地,眼神发直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他之前在会所里见到徐天胤的时候就看出他气度不凡来,但是一直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人。

看他给夏芍开车,还以为是夏芍的司机或者是风水师之类的人,但是直到看见两人挽了胳膊,他才如被雷劈中,想起东市近来的传闻来!难、难不成会是……哎哟!田老板一拍脑门,不敢相信,他居然见着徐家嫡孙了!那位共和国最年轻的将军!他、他来东市了?……徐天胤来东市的事,只有东市的高层,例如市委书记或者市长刘景泉这类人知道,其余人都还不是很清楚。

尽管昨晚夏家人去了酒店吃饭,酒店经理和服务生都见过夏芍和徐天胤出双入对,但即便是从他们的嘴里传出去,事情在一晚上也传不了那么快,因此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

夏家虽说因此可以保持一些暂时的平静,但是其实家里还是很热闹的。

夏芍和徐天胤回到家里的时候,夏志梅、夏志琴和夏志涛三家人果然又都来了,聚在客厅里商量订婚的事,商量得热火朝天。

夏芍和徐天胤回来的时间刚好是中午,两人一进门李娟就嘘寒问暖,问上午去了哪里,冷不冷饿不饿之类的,然后没等两人回答就张罗着开饭了。

夏芍和徐天胤对视一眼,一个苦笑,一个目光柔和,两人牵着手坐去餐桌旁,看得夏家人直互相使眼色,笑着眼直瞥两人的手。

这天中午吃饭的气氛没昨天那么热烈,但是却很温馨。

外头飘着雪花,屋子里热菜热饭,吃饭聊天,其乐融融。

只是吃饭的时候,夏志涛看起来最心不在焉,常常抬眼看夏芍,犹豫了好几次,终究是没敢破坏这吃饭的气氛。

一直等到饭吃完了,一家人围着餐桌喝茶的时候,他才开了口。

只是他没先对夏芍说什么,而是开口问夏国喜,爸,年前我听说有人去村里要给你恢复退伍军官待遇的事,你把人给打出去了?夏国喜正喝茶,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拉下脸来,问这事干什么!夏家人也都愣了愣,是么?有这事?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年前都有很多事忙,不是人人都听说了这事。

不是我说你,爸。

以前人家不给你待遇的时候,你在家里气得要命,怎么现在人家给你恢复待遇了,你还是气得要命?夏志涛说着,看向夏芍,小芍,你说说,你爷爷这是不是没事找气生?夏芍轻轻挑眉,看了夏志涛一眼,笑而不语。

难道,那三人找夏志涛塞钱,是为了这事儿?这事她回来东市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只不过后来有很多事忙,就没管。

那些人的做派她原本就不喜,现在竟发展到给夏家人送礼的情况了,看来真是该管管了。

夏国喜见夏志涛问孙女,便也看了孙女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他当年是对那些人夺了自己待遇的事耿耿于怀,甚至去信访过,但是一直无果之后,他也算是明白当官儿的权大是个什么意思了。

从那以后,他就特别痛恨那些谋私腐败、逢迎巴结的当官的。

现在夏家好了,那些人才想起来把待遇还给他了,他当然不要!一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派,二来他也知道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孙女的成就,他这辈子能有看见这些人在他面前点头哈腰赔着笑脸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孙女,夏国喜就想叹气。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重男轻女,当年没少给她们母女脸色看。

哪怕是大儿子大儿媳再孝顺,他也因为当年这桩婚事不满意,而对两人冷淡了很多年。

直到孙女一鸣惊人,直到夏家分家。

老夏家的角色互换,以前都是他当家,家里儿女孙辈都得看他的脸色。

现在夏家是孙女当家,长辈都得看她的脸色听她的意思。

大女儿小儿子没有孙女的帮忙,生意就做不起来。

他没有孙女出钱,就得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

世上很多事,只有位置互换的时候,才能体会那种心情。

看人脸色的日子,不容易过。

这是分家这几年,夏国喜体会最深的。

原以为,大儿子一家对自己是有怨言的,发达了之后也会叫他尝尝这些年来的滋味。

但是没想到,大儿子大儿媳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星期回家一趟,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

孙女过年过节回来,也还是把他接上一家团圆。

尽管他看得出来,孙女跟他并不是很亲,但最起码是把他当长辈来孝敬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经历了家里的大变之后,满以为会被打压的夏国喜受到了这种对待,他心里还是感动的。

他一感动,免不了审视当年的过错。

只不过,夏国喜辈子倔强的脾气是改不了了,他知道错,却开不了口道歉。

能做到的就只是不让那些混账当官的拿自己的人情跟孙女套近乎,那些待遇不待遇的,哪怕是夏家再回到当初,夏国喜觉得,他可能也不那么看重了。

一家人都不知道夏国喜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说,只是板起脸来唬小儿子,我都七老八十了,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待遇?晚了!不要!爱给谁给谁去!小芍,你看你爷爷,是不是不讲理?夏志涛又问夏芍。

夏芍捧着茶杯垂眸一笑,不要就不要,现在夏家也不缺这些。

她这么一说,一家人都点了点头,确实。

夏志涛一愣,没办法了,只能叹了口气,咕哝,话是这么说,可是人情难推啊……我今天上午来之前,半路遇见宋局长,非把我请去酒店吃顿饭,说的就是这事。

夏家人都是一愣,原来他提起这事来是因为这个?夏芍闻言端着茶抬眼,淡淡看了眼夏志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叔叔,你不会收人好处了吧?现在在外头那些人眼里,咱们夏家是请吃顿饭就能帮人办事的?宋局长给了你什么好处?夏家人一听,都跟着皱了皱眉头。

确实,夏芍说得很有道理!蒋秋琳脸色头一个大变,狠狠掐了一把夏志涛,你说你这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夏志涛被掐得嗷一声,捂着胳膊,极力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头摇得像拨浪鼓,后背出了一把大汗!暗道这也太神了!上午宋局长还给他塞钱来着,幸亏他没收!瞧瞧,今天这才刚一说这事儿,小芍就看出来了!呼!幸好,他借口溜了,没收!但一转头,一家子人都盯着他,明显不太信。

夏芍把手上茶杯轻轻往桌上一放,喀。

轻而短促的声音,却在寂静的客厅里震得人一哆嗦!夏志涛是哆嗦得最厉害的那个,他呼啦一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直摆手,没有没有!我真没有!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小芍,你得相信我啊!你叔叔我虽然是有前科的……啊不对,你叔叔虽然是没少犯浑,但是还不许我脑子清醒一回嘛!宋局长确实塞了个袋子给我,我一看,里面有十万块钱,我当时就推给他了!找了个借口一溜烟我就跑了……呃,不是不是,我当时就义愤填膺地拍了桌子,我说你们想贿赂我,门儿都没有!宋局长给我骂傻眼了,我大摇大摆走出去的!你们都没看见,我当时那叫一个威风啊……夏家人听到这里,摇头的,叹气的,忍笑的,翻白眼的,什么表情的都有。

但夏志元和李娟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一家人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能不知道夏志涛的性子?他这么说,应该是真没收了。

夏芍听了,眼里有笑意,脸上却淡淡的,既然叔叔这么说,我就信你一回。

夏志涛一听,大喘一口气,觉得刚才跟在大难临头的边缘走过一回似的,心里更加庆幸,没收是对的。

夏芍却抬眼扫了自家亲戚们一眼,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婚事家里人都挺替我高兴,这是件喜事,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说。

虽然我总有一日会嫁人,但是家里老人在,我的父母在,我永远都姓夏!因为我姓夏,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出门被人奉承,背后被人痛骂。

我这一生少有敬佩的人,徐老爷子是其中之一。

老爷子一生为国,受百姓爱戴,我也不希望他老人家晚年因孙媳家人被人戳脊梁骨。

若有人因自身行事不端,连累老爷子一生清誉,莫怪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话没人听不懂。

这是夏芍的警告,她不希望夏家人因为她嫁入徐家的事自我膨胀,横行地方。

如果将来他们因为自身行事不端惹出事来,不必来求她,因为她是嫁出去的人。

他们不顾念亲戚情分,她也不会顾念。

但如果他们顾念,她永远都姓夏!餐桌前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气氛就像是有领导在训话。

但夏芍却在说完这番话后,笑了笑,将家里的人一一看过,语气缓了缓,道:这话我连对我爸妈都没说过。

这些年,想必姑姑叔叔们都不把我当晚辈看,我在公司上的事确实没有让长辈操过心。

但你们有的时候,真的可以把我当做晚辈来看。

婚姻,我没有经历过,它对我来说不是经营事业。

你们在婚姻里曾经遇到过的难题,我也避不开。

这些年,华夏集团越来越大,公司的事越来越多。

事业、学业、家庭,处理得多了,我也会累。

我从不想让长辈为我操心,但今后我真的想让在座的姑姑姑父、叔叔婶婶为我操点心,让我少些事处理。

日子会越来越好,我希望这个家越来越好。

餐桌前还是静悄悄的,还是没人说话,但一家子人望向夏芍,之前的默默无声,此刻变得有些感动。

自从夏芍成立华夏集团,她 在夏家的地位可谓头等,长辈们渐渐变得有些畏惧她,别说听她开口要家里人帮忙了,就连见她像个普通女孩子那样哭笑撒娇都没见过。

今天这番话,从来没有过, 但也确实让夏志梅、夏志涛两家人脸上表情都变了变。

两家人之前做的有些事都不地道,这些年来,虽然挨了夏芍几次教训,但她也没有赶尽杀绝过。

事实上,这几 年,两家人的日子还是渐渐好了。

只不过,夏芍这晚辈在他们心里变得有些高,有些畏,跟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惹她不高兴。

他们确实不敢把她当孩子看待,也猜测她心里可能不太喜欢家里的这些亲戚。

但没想到,她今天会以一个晚辈的姿态向他们诉说她的难处,希望他们帮忙。

感动,惭愧,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释然。

原来,他们还是被当做一家人的。

都 听见了?这时候,夏志元出了声。

他不像李娟那样,已经眼圈发红,而是维持着如山般的目光,沉沉从在座的兄弟姐妹脸上扫过,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小芍嫁得 好,天底下就没有比她嫁得更好的了。

外头的人都看见的是她的风光,我们家里人,能不能看见她的不容易?能不能!夏志元很少发火,这一声不是怒,只让人觉得沉。

我不要求你们以前能看得见,但是今天小芍说了,以后如果还有人看不见,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夏志元看了眼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

大哥,你这话说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们也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这话既然小芍说出来了,我们身为长辈的,如果还给个晚辈添乱,那也不用你说,以后谁还有脸在这个家里待?夏志梅第一个开了口。

她性子还是这样严肃,但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就是啊大哥,我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老惹事么?夏志涛也接口,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小芍,我还是那句话,你叔叔虽然没少犯浑,可也是有长进的不是?夏芍听了点头一笑,如果不是看见了他们的长进,她今天不会说这番话。

有了这天的事,夏芍放心了很多。

她当天就给市长刘景泉打了个电话,说明爷爷并不想要退伍军官待遇的事,并表明宋局长三人的所作所为。

她亲自打的电话,刘景泉在电话里自然是很重视,他连连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三人被纪委调查的消息。

当然,这是后话。

初四这天,在东市酒店住了两天的徐彦绍一家人返回京城。

他们一家人特意在东市逗留了一天,发现恶梦果然是没再做了!这让徐彦绍和华芳很吃惊,同时也算是了解了夏芍在风水上的本事。

他们走之前,回请夏家人吃了顿饭,席间对夏芍很是热络,看在夏家人眼里,自然是欢喜,但夏芍却一直不咸不淡。

初四这天,徐彦绍一家离开东市。

第二天,夏芍和徐天胤也离开了东市。

两人前往青市,去见夏芍的朋友,胡嘉怡。

这天见面的不仅是胡嘉怡,听说还有她从英国带回来的朋友。

东市到青市,六个小时车程,夏芍两年没跟胡嘉怡见面,也有些想念。

她在青市最多可以玩两天,为了多些跟朋友相聚的时间,她和徐天胤这回没有自驾去,而是坐飞机到了青市。

上午十点,飞机降落在青市机场。

刚出大厅,夏芍远远便看见了来接机的柳仙仙。

在柳仙仙身旁,站着一男一女。

女孩子明明该是二十岁的年纪,瞧着却只有十七八岁,一身鹅黄的小棉衣,踩着雪地靴,头顶戴着雪白的帽子,帽檐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是胡嘉怡!胡嘉怡竟然比柳仙仙更先发现了夏芍,没等柳仙仙搜寻完机场大厅里的人流,胡嘉怡已经兴奋地扑了过去,小芍!小芍!夏芍抬眼,胡嘉怡扑过,两人拥抱在一起,在机场大厅里分外惹眼。

终于看见你了,想死我了……胡嘉怡抱着夏芍又跳又叫,声音明显有鼻音。

夏芍笑了笑,调侃,我看你不是想死我了,是想勒死我。

胡嘉怡这才赶紧放开夏芍,红着眼打量夏芍,你都没变嘛!看不出来二十了,还是当初走的时候那样。

夏芍却笑道:好歹你有变化,长高了。

你就没发现,她的胸也长了吗?柳仙仙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翻了个白眼道。

胡 嘉怡脸刷一下红了,眼本能地往旁边瞄,瞄到走过来的金发碧眼的男人正对着她微笑,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她这副样子在高中的时候可是没见到过,不过她天生 是不喜欢冷场的人,再尴尬也会活跃气氛,当即便挽了男人的胳膊,对夏芍道:小芍,徐司令,为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在学校认识的朋友。

夏芍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男人的外貌很是出众,金色长发,碧蓝的眼眸,笑容带些忧郁气质,身材更是欣长出众。

机场大厅里的女人绝大多数被男人的外表所吸引,只有夏芍在意的是男人深不可测的气场。

巫师!也可以说,魔法师。

巫师在欧洲也有种悠远深厚的历史,神秘不亚于东方的风水师们。

至今为止,巫师的修炼方法是个谜,只有一些简单的魔法是公诸于世的,被世人怀疑、迷恋,亦或者不屑一顾。

但如同风水秘法一般,巫术也同样讲究传承,世界上唯一还健存的巫师家族,便是奥比克里斯家族了。

这个男人,夏芍从他身上看不出修炼者的元气,但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位高手!在夏芍打量男人的时候,男人也在打量夏芍和徐天胤,他的笑容绅士到无懈可击,微微带着的忧郁气质,笑起来时对人一点头,顿时就能听见机场大厅里女生们的吸气声。

双方在互相打量,胡嘉怡却并没发现,挽着男人的胳膊兴奋地介绍道:小芍,我跟你说过克里斯大师的,他是克里斯大师的侄子,亚当·撒旦·奥比克里斯!胡嘉怡兴奋着,夏芍的目光却忽然降了个温度!撒旦!巫师分黑巫白巫,奥比克里斯家族既然有人是师父的仇人,夏芍自然对这个家族有些了解。

在奥比克里斯家族里分为两派,白巫师和黑巫师。

两派从名字上是可以区分的,白巫的成员会被赋予大天使拉斐尔的名字,而黑巫的成员则会被赋予恶魔撒旦之名。

撒旦!黑巫一派!夏芍脸色一寒,而徐天胤,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出手!☆、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五章 黑魔法与白魔法徐天胤在人流穿梭的机场大厅里猝不及防地出手,却没有人注意到。

他掌心掐出一道诀,阴煞如一道神兵贴着机场大厅的地面,直刺向亚当!这一举动迅雷之势,却极为隐秘,连就站在对面的柳仙仙都没有发觉异常。

亚当却忽然带着挽着他胳膊的胡嘉怡向后一退!他身旁带着个人,退势却极巧。

常人看不出那一刻亚当的动作,夏芍却见他是脚尖一点,几乎是借力贴着机场大厅光滑的地板擦出去的。

偏偏这样一个后退的动作,这人还能做得风度优雅,白色的风衣翩翩一展,金发飘扬,身边带名女子,画面美极。

机场里来往的人这才用惊艳的、古怪的目光看向亚当,自然不会有人想到他刚才所受到的攻击,也就没人明白他好端端的退什么。

亚当站定后,对着四周来往的人看了看,点头微笑,顿时周围古怪猜疑的目光又变成惊艳。

胡嘉怡却在惊艳的目光里表情僵硬,她脸色甚至还带着刚才介绍亚当时的兴奋笑容,此刻这笑容像是被定住,脸颊从发红变得发白。

虽然去英国读书才只有半年,但是她接触的神秘学已经令她脱胎换骨,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是一腔热血自学成才的女孩子。

她接受了正统的学习,现在已经是能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来。

刚才那一瞬,她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但是方向就来自夏芍和徐天胤!胡嘉怡脸色发白,怔怔立在亚当身旁,与夏芍遥遥相望,一脸不解,……小芍?这是……什么情况?是啊,什么情况?柳仙仙的表情最是莫名,在她眼里,刚才一切都好好的,然后亚当就忽然带着胡嘉怡退得老远。

怎么了这是?没事。

没想到,夏芍还没开口,亚当先低头看向胡嘉怡。

他从刚才受到徐天胤的攻击到退出去的一刻,脸上一直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我想,可能是夏小姐和徐将军对我有点误会。

亚当对胡嘉怡说的是英文,声音如他的气质般优雅,带些令人沉醉的韵调。

夏芍冷笑一声,一开口也是英文,不,我们对亚当先生没有误会,只是与撒旦这个名字有仇而已。

……有仇?胡嘉怡听得有些发懵,看看亚当,再看看夏芍,小芍,你们以前见过?夏芍闻言叹了口气,当初在青市一中的时候,朋友们只知她是风水师,并不知她所在的门派,也不知道玄门跟英国奥比克里斯家族的恩怨。

在年前听说胡嘉怡会带朋友回家过年的时候,夏芍就猜到这人十有八九会是巫师了。

她也想过,或许能是奥比克里斯家族的人,但是她绝没有想过会是黑巫。

巫师的修炼与风水师的修炼有别,都十分神秘。

胡嘉怡刚去英国半年,学习时间还短,从她身上暂且看不出她学的是白巫术还是黑巫术。

难不成,真会是黑巫?你们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胡嘉怡见夏芍不答,便抬头看向亚当。

亚当笑道:我想,是有的。

说罢,他抬眼看向夏芍和徐天胤,夏小姐和徐将军介不介意找个地方喝杯茶?……喝茶的地方选在青市市中心一家很有名气的茶楼。

英国人也喜欢喝茶,但大多喜爱喝红茶。

到了茶楼,胡嘉怡记得夏芍喜欢喝碧螺春,便叫来服务生,点了壶碧螺春,当她要再点杯红茶的时候,亚当却笑道:怡,你太不懂得招待客人。

中国有句话说,入乡随俗。

这话明面儿上是批评的意思,但就是有本事让人听不出批评的语气来,反而沉醉在他那韵味优雅的语调里。

服务生都多看了亚当一眼,但更多的震惊还是给了夏芍。

她虽然两年没怎么出现在青市了,但是她在青市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当初电视报纸漫天飞,哪有人不认识她的?见这些人跟着夏芍一起来,服务生以为是夏芍的朋友,态度异常恭敬。

茶上来的时候,竟是茶楼的经理亲自送上来的,笑道:不知道夏董光临,怠慢了,呵呵。

这壶碧螺春和几盘点心是我们茶楼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夏董和朋友们用得开心。

夏芍笑着点点头,经理给在座的人都斟上杯茶,这才赔着笑搓着手走了。

亚当端起茶来,品茶的姿态很优雅,一看便是其中高手,怪不得中国人喜欢喝绿茶,确实有不一样的香气。

他说这话是用中国话说的,发音竟是字正腔圆,正宗得很。

夏芍却淡淡望着他,用英文对他道:亚当先生,你应该知道,今天如果没有我的朋友在,我们之间是没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的。

茶室里,夏芍和徐天胤坐在一起,对面是亚当和胡嘉怡,柳仙仙坐在桌子另一边,显得有些多余,也有点烦躁。

英文,她听不太懂,但她也看出来了,今天双方见面,根本就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一见面大家就疯闹在一起,而是气氛有些冷,有些杀气。

尤其是徐天胤,他本就面冷,此刻眸中的冷厉让柳仙仙见了都忍不住打个寒颤,让她想起来当年在云海迪厅里头,那双毫无感情视人命如无物的眼。

此刻,面对这样的目光的亚当,从头到尾都在对着夏芍微笑,没有看过徐天胤。

不知是有本事彻底无视,还因为压力,特意避开与他的对视。

本来,这样两个气质不同,国度不同的英俊男人坐在一起,绝对是养眼的一道风景,但现在只叫人觉得后背发凉,汗毛直竖。

柳仙仙瞄瞄这个,瞄瞄那个,很少见地识趣闭嘴不插话。

而胡嘉怡也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表情纠结又焦急。

她在英国这半年,已经得知了夏芍的身份,她竟是华人界玄学泰斗唐老的嫡传弟子!玄门在华人界中的地位,就好比奥比克里斯家族在欧洲的地位。

她在英国见识过这个古老的家族的势力,很难想象玄门会有怎样的人脉势力。

小芍是玄门的嫡系,就像亚当和他的堂兄亚伯在奥比克里斯家族里的地位。

那样一个地位是很受人尊敬的,很尊贵的。

她原本以为两人见面或许会有高手之间的切磋,或许会惺惺相惜,却怎么也没想到差点打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夏小姐对我可能有些误会。

当年,我只有十二岁,并没有加入那场围杀。

亚当也改用英文说话,放下茶杯笑道。

但你的父亲老撒旦有,他是那场围杀里你们黑巫师的首领。

夏芍目光冷了冷。

奥比克里斯家族与玄门不一样,玄门是招收弟子接受传承,但奥比克里斯家族确实后代传承。

这是个古老的魔法世家,传说有千年历史。

在这个家族里,千年来一直流传着两脉,一脉白巫,一脉黑巫。

他们一般是兄弟,或者堂兄弟。

白巫一脉掌握着教派,黑巫则因被人惧怕大部分时候比较低调。

当年,老撒旦带领黑巫师与余九志、通密等人围杀唐宗伯,这事唐宗伯一直想不通。

余九志的动机唐宗伯明白,通密是泰国降头大师,为人邪佞,在江湖上很有名气。

一直神秘低调的黑巫一脉出动的动机是什么,唐宗伯一直不明白。

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是什么原因,老撒旦确实来到中国,对唐宗伯下了杀手。

所以今天徐天胤在机场听见亚当的名字时,才毫不犹豫下了杀手。

不仅因为他的名字里被赋予了撒旦之名,还因为他是黑巫师这一脉未来的当家人。

夏芍和亚当的对话虽然只有两句,胡嘉怡也已经脸色煞白——什么围杀?我以为,父债子还在中国是古老的传统,现在没有太多人遵循了。

亚当笑道。

这与父债子还没有关系,你的父亲曾经带领你们黑巫师一脉对我的师父下过杀手。

我师父的双腿残在你们手下,被迫远离师门,躲避深山十余年,险些师门被躲,此生无法返回。

这笔账,玄门记得很清楚,没有道理不算。

但玄门不会乱杀无辜,我们只要当年下手的人的性命。

夏芍望着亚当,目光很深,意味很明显。

亚当是没有参与当年的事,可那是他父亲所为,难不成玄门报仇的时候要杀他父亲和同门,他不管?亚当笑了,唐老先生当年并没有丧命,夏小姐提出要当年人的性命,是不是不太公平?公平?夏芍也笑了,亚当先生的话真有趣。

我可以给你们公平,把当年的人找出来,也让玄门弟子来次围杀,能逃得了,算他们命大!这件事情既往不咎。

你看这样可算公平?逃得了吗?根本就逃不了!泰国三十多名降头师来京,被玄门弟子一个不落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件事虽然事后处理得很妥当,警方不知道,但不信奥比克里斯家族没有消息来源。

亚当看着夏芍,直到此刻,才能看出这一直优雅微笑的男人那湛蓝的眸底有一抹深沉。

随后,他道:夏小姐,那是我父亲。

夏芍冷笑,意料之中,所以说,我们只能是敌人。

胡嘉怡在对面脸色已经白如纸,这断断续续的话里,虽然没有人为她专门解释,但是她已经能听出大概的恩怨来。

怎么会是这样?亚当的族人竟然跟小芍是有仇的?此刻,胡嘉怡的眼里已经早就没有了朋友见面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无所适从,她眼里全是震惊和急迫,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亚当在这时候叹了叹,夏小姐,你所知道的只是当年我的父亲和族人对唐老先生进行了围杀,你还了解别的么?亚当先生看起来是要给我讲个动人的故事。

夏芍不为所动,话说出来有点嘲讽。

亚当听了这话却轻笑出声,笑看向夏芍,淡淡忧郁气质的眼眸很迷人,夏小姐,我听说过你的很多作为。

虽然我们上一代之间有仇怨,但我今天见到夏小姐,还是想说,我很欣赏夏小姐的性情。

荣幸。

夏芍目光冷淡,只是可惜,亚当先生的性情究竟是怎样的,我到现在也看不出来。

所以,谈不上欣赏。

亚当又轻笑了一声,显然不在意,我要给夏小姐讲的并不是动人的故事,而是奥比克里斯家族的历史和秘事。

我知道,在神秘的东方古国,风水术里也有正邪之分。

我们巫师在外人看来也有正义与邪恶,黑巫师是邪恶的,白巫师才是正义的,就连整个欧洲,甚至我们英国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夏芍挑挑眉,她对巫师了解不多,只有最基本的了解。

巫师,其实并不是仅仅指西方的魔法师。

说起起源来,东方也有巫师的说法。

东方的巫术起源来自于舜帝部落,那个时候,先辈们刚刚发现了食盐,舜帝便让他的一个儿子做了巫咸国的酋长,带领百姓生产食盐。

巫咸人掌握了卤土制盐的技术,他们把卤土蒸煮,使盐析出,成为晶体。

因为当时,人们对自然的认识还很少,外人见了以为是在变术。

加上巫咸人在制盐的过程中,会举行各种祭祀活动,以祈祷制盐顺利。

这些祭祀附有各种许愿和祈祷的言语。

在祭祀完成之后,才会开始各道工序,直至生产出白色结晶的食盐。

这个过程,在别的部落看来,便将其看成了一种方术。

于是,人们称这种会用土变盐的术为巫术。

这就是巫术一词的由来。

在远古的时候,巫术指的就是巫咸国人制盐的技术,巫师指的就是会制盐的那些人。

只不过,后世渐渐演变,变成了祈祷、祭祀等带有神秘学性质的方术,而巫师也渐渐演变成神婆一类的人。

但是在西方,巫术来源于人类开始有宗教意识,它起源极早,在世界上三大宗教之前。

有学者研究表明,西方巫术可能早在旧石器时代就起源了,人们对神灵的敬畏延伸出许多祈祷仪式,而仪式渐渐成熟,演变成巫术。

黑巫术与白巫术就是在演变中而来。

人们认为,黑巫术就是邪恶的巫术,用来诅咒和报复他人。

而白巫术则是祝祭、祈福、祛病消灾的术法,也称吉巫术。

黑巫术在西方被称为黑魔法,夏芍对黑魔法的了解仅来自于有限的书籍和师父过往的经历。

黑魔法的精髓在于诅咒和巫蛊,最可怕的莫过于死灵术和通灵术。

据说可以召唤已死之人的灵魂,用风水术的说法,就是可以召唤阴人。

但死灵术的精髓并非在于随意召唤阴人,而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够召唤黑巫师所想要召唤的人。

在任何的国家,人们对于已故之人的敬畏都是相同的,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先祖或者亲朋好友在死后被打扰,不得安息。

而且听说,黑巫师最令人唾弃的是会利用死尸作为作法的原料,这与降头师取人尸油有异曲同工之处。

因此,黑魔法受人排斥与唾弃是正常的。

而白魔法则不同了,他们的祝祭、祈福仪式与教会的洗礼相似,据说能为人带来好运。

夏芍知道,奥比克里斯家族在欧洲与皇室和教会就有着很密切的联系,皇室的占卜,教会的祈福,都是请奥比克里斯家族的白巫师来完成的。

而现在的当家人、年逾七旬的老艾伯特·拉斐尔·奥比克里斯中年时期曾担任过教会的大主教,很受人尊敬。

亚当话听起来似乎有话外音,夏芍也不打断,听他还有什么话说。

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极少有人知道,黑魔法虽然可怕,但诅咒和召唤是要伴随着三倍反噬的可能的,我们称之为三倍原则。

不是极为痛恨的仇人,黑巫师是不会害人的。

当然,有些初级诅咒,能力强大的黑巫师可以免于反噬,但是这大多作为惩戒,不足以害人性命。

在奥比克里斯家族的历史上,黑巫师令人恐惧,大多数时候是避世生存的。

我们有各种的产业,活跃在各个行业领域,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相比之下,白巫师以巫师的身份生活,祈福、祝祭,收货了世人和教会的支持信任。

亚当说到这里,笑了笑,看向夏芍,夏小姐,你知道的,人性贪婪,权欲、金钱欲是永无止境的。

哪怕是教会,哪怕是巫师,也避免不了。

黑魔法、白魔法本身在我看来都是巫术。

正义和邪恶,不在巫术,而在于人。

夏芍闻言不为所动。

她听出亚当的意思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黑巫师未必是邪恶的,白巫师也未必没有邪恶的?夏芍一笑,亚当先生的话,我赞同。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你说得再有道理,也改变不了当年的事实。

你我,还是敌人。

亚当却并没有争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只是这回看向了胡嘉怡,突然换了个话题,问夏芍道:怡和夏小姐是很好的朋友。

夏小姐觉得,她在英国学习的是黑魔法,还是白魔法?☆、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八十六章 家族秘辛,亚当的目的亚当让夏芍猜胡嘉怡在英国学的是黑魔法还是白魔法,夏芍懒得猜。

亚当是个比龚沐云还绕的人,做一件事,拐十八道弯。

好在龚沐云懂她的性情,两人 平时通话或者见面,像老朋友一般问候几句,龚沐云往往都直切主题,很少绕她。

而亚当显然对夏芍的性情了解不够,她是不喜欢被人盘算,不喜欢步调被人牵制的 人。

夏芍一听亚当的话,表情便冷淡了一层,她连猜都不猜,直接看向胡嘉怡,问:你学了哪样?亚当眉轻挑,湛蓝的眸底有诧异和奇异的光。

显然很意外,这么多年,很少遇到在谈话里思维和步调不被他影响的人。

胡嘉怡因听出了玄门和亚当家族的恩怨,这时候脸色已是白如纸,听见夏芍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呐呐道:我、我两样都有学。

嗯?夏芍挑眉。

胡嘉怡带亚当回青市过年,显然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夏芍也看出胡嘉怡对亚当有些好感来,虽然她学习时间才半年,看不出是哪派的人。

但是夏芍在内心已经猜测她学的是黑魔法了,不然,她不会才去英国半年就认识了亚当,也不会关系好到将他带回来过年。

只是夏芍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两样都有学。

我刚到学校的时候有天赋测试,结果我是少有的两种巫术都可以学习的人。

这半年,我两种都学了点。

胡嘉怡道。

夏芍轻轻蹙眉,她对学习巫术的天赋是什么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黑白巫术都能学,这种情况一定不多见。

亚当笑着点头,没错。

半年前,怡新入学的时候,我也是被惊动的人之一。

我想对夏小姐说的是,怡的天赋很少见,即便是在我的家族里。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 出生起就只能学其中一派的巫术,资质天赋与生俱来,自身改变不了。

我的家族千年的历史,像怡这样的天赋只有两位。

其中一位目前还在世,他是艾伯特·拉斐 尔·奥比克里斯。

艾伯特·拉斐尔·奥比克里斯——奥比克里斯家族的老当家人!被英国皇室授予伯爵称号的老巫师,受人尊敬的白巫大师。

这个消息令夏芍有些震惊,但她也感觉到了,亚当说了这么多,这句应该才是正题!这是我们家族的秘辛,只有我们黑巫一脉的人才知道。

伯爵从三十岁那年开始研究黑巫术,从此不能自拔,他对黑巫术的狂热超越了一切。

他是欧洲著名的白巫 大师,黑巫术却比我的父亲还要厉害。

他是奥比克里斯家族从未见过的天才,家族古老的图书馆里所记载的所有巫术,他近半个世纪里都研究完成了,唯独一项传说 中人间最强大的死灵术。

夏小姐肯定不知道,当年授命我的父亲带领族人围杀贵派祖师的人,正是老伯爵。

为的就是这卷流落到东南亚的黑巫术羊皮卷。

夏芍闻言内心一震,脸上却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挑了挑眉,哦?是么。

我没有必要骗夏小姐,也知道我说的话,夏小姐一定不会轻信。

你一定会调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说的是真话,就不怕你查。

亚当垂眸一笑,长睫遮了眼眸,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当年,我父亲受命参与围杀,为的就是拿到这卷羊皮卷。

但是最终失败了,唐老先生失去了踪迹,通密大师在给我父亲的羊皮卷上打了个折扣,只给了半张。

这 张羊皮卷上书写的是希伯来文,研究难度原本就很大,这一残缺,想要研究出来就更难了。

这十几年来,老伯爵曾派我父亲和通密大师多次接触过,给了很多好处也 没能换回那半卷来。

而在这十几年里,因为研究羊皮卷上的死灵术,老伯爵已经是心智疯狂。

他从三年前就不再见外人,外界以为他是年老身体不适,事实上,只有 我们知道,他已经是陷入疯狂,想要在死前研究出死灵术来。

除了这件事,他对外界的事已经是全不管了。

亚当声音有些低沉,他并没有皱眉头,但夏芍就是能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

有些沉重。

沉重?夏芍神色不动,目光意味深长。

亚当说这番话,假使是真的,无非就是告诉她,当年的事他的父亲并非主谋。

而主谋是奥比克里斯家族的当家人。

他能把家族秘辛告诉她,把老伯爵推出来,说明他与老伯爵之间并没有太多感情。

既然没有感情,那是什么使他沉重?夏芍总觉得,这个消息看起来是亚当想为他的父亲减轻些罪名,但她总觉得,他的目的之下,还掩藏着什么。

那还真是谢谢亚当先生,家族秘事竟然对我这个外人讲。

夏芍自始至终神情没有大变。

亚当抬起眼来,只是笑了笑,像是听不出夏芍的嘲讽,只道:我还是那句话,那是我父亲。

主谋固然不能饶恕,但鹰犬的罪名也未必轻。

你说呢?夏芍看了亚当一眼,站起身来,今天是嘉怡把你带来的,我给嘉怡面子,不对你动手。

但我希望你尽快离开,不然我不敢保证,这次我会不会食言。

说完,夏芍拉起徐天胤来,两人就要离开。

小芍……胡嘉怡在这时候站起身来,走出座位,过来拉住夏芍的手,咬着唇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今天中午我爸妈以为你会去家里吃饭,他们从昨天就在准备了。

你……你能去吗?胡嘉怡的话听起来是很纠结的,但是她却重重看了夏芍一眼。

毕竟是高中时期的好朋友,在一起两年,夏芍一看胡嘉怡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有话想跟她说。

于是,她一垂眸,略做沉思,好。

一事归一事,总不好让你父母白忙活。

胡嘉怡拼命点头,感激地看了夏芍一眼。

柳仙仙这才从一旁站了起来,刚才说了一大堆,她是一句也没听懂,现在就属她脸色最莫名其妙。

这时候,夏芍也没有心情解释,眼看着到了中午,便答应去胡家吃顿午饭。

胡嘉怡今天本是开车去机场接夏芍,几个人坐一辆车刚好够,但夏芍和徐天胤特地打了辆车在后头跟着,不愿跟亚当坐在一起。

胡嘉怡脸色发苦,但没说什么就开车在前头带路了。

胡家的别墅,夏芍以前是去过的,那时候胡嘉怡过生日,当晚夏芍跟闫老三斗法,还在胡家别墅附近下了风水局。

这风水局并没有解,这几年一直就在胡家。

到了胡家,胡广进夫妻热情地迎出来,一见徐天胤也来了,顿时又是惊喜又是有些无措,赶紧将两人请了进去好生招待。

中午这顿饭吃得,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除了徐天胤,其余人都是会演戏的。

徐天胤的冷,胡广进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夏芍和胡嘉怡的母亲聊得很热络,一点儿也看不出上午发生的事来。

胡嘉怡自然也不想让父母担心, 她笑容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演也能演出来。

演得不自然的地方,柳仙仙就从旁打圆场,一个劲儿地活跃气氛,把胡广进夫妻的注意力都引到她身上去。

但她再打 圆场,胡嘉怡跟亚当在吃饭的过程中一直没有互动,还是引起了胡广进夫妻的疑惑。

你看你,把朋友请来家里吃饭,怎么也不知道好好招待?胡母瞪了胡嘉怡一眼,接着用双新筷子给亚当夹了菜到碗里,瞧得出来,亚当的魅力不小,连胡母这年纪的女人都是通杀。

胡广进显然也挺喜欢亚当,对夏芍笑道:这是嘉怡在英国认识的朋友,老奥比克里斯伯爵的侄子。

见过了。

夏芍点头一笑,笑容自然。

一顿饭吃完,胡母道:你们坐了一上午的飞机,累了吧?房间都给你们开好了,去休息会儿吧,下午再聊。

晚上我和老胡准备了西餐。

原本夏芍打算在青市逗留两天,并在胡嘉怡家里住一晚,好好玩玩。

这点是提前跟胡家人说好的,胡广进夫妻早就备好房间,连晚餐的菜谱都早几天前就准备出来了。

夏芍听了没多言,只是点头笑着谢过胡母,便和徐天胤上了楼去。

果然,没一会儿,胡嘉怡敲门进了屋。

夏芍和徐天胤正坐在窗前的沙发里喝茶,见胡嘉怡进来,夏芍笑着叹了口气,过来坐吧。

你这次真是给了我个惊喜。

胡嘉怡本来就很纠结,听了这话更是咬唇,眼神自责,对不起,小芍。

我不知道你的师门和亚当的家族有仇怨。

是我没告诉你,不知者不罪。

夏芍笑了笑,起身把胡嘉怡拉了过来,让她做去她和徐天胤对面,并把茶递给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听说你到了英国,学校里的事从来不跟家里人说。

怎么,学校里管得很严?胡嘉怡抱着茶杯,点点头,很严,寄宿制。

平时出不了学校,打电话也有人看着。

你不知道,那里的气氛……很沉闷,比咱们读高中的时候都闷。

而且管制很严。

夏芍闻言挑眉,随即垂眸一笑,我记得你当初说,你要去英国追求你的梦想你的自由。

可是现在听起来,似乎也不太自由。

嗯。

胡嘉怡点了点头,跟我想象中还是差别挺大的。

我以前只是对西方的神秘学感兴趣,想多了解一些而已。

可是真正到了学校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样。

在 我那些同学眼里,学习巫术是件很严肃的事。

学校里东方人很少,就算是英国人想要进学校学习,也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

我以前得知这所学校的时候,只知道是世 界上唯一一所巫师学校,但是等我去了之后才知道,这所学校就是奥比克里斯家族的人开办的。

夏芍对此并不意外,除了这个家族的人,欧洲还有别的家族有这资质吗?再说了,在现代来说,巫师学校听起来很娱乐大众,没有背景的,政府怎么会颁发办学许可?可是奥比克里斯家族是代代传承制,只有他们本族人才能学到高深的巫术。

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是巫术爱好者,任课老师是奥比克里斯家族的人,亚当……他是 我的朋友,但也是我在黑巫术方面的导师。

我因为天赋高,入学测试的时候黑巫术白巫术都可以学习,因此才见到了亚当,得到了他亲自的教导。

我跟亚当认识半 年,见过他的父亲一面,他父亲是位很绅士很和蔼的老人,跟黑巫师给人的印象很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会给你个惊喜的,哪知道……胡嘉怡低着头,很郁闷。

善良的人未必不会犯错,和蔼的人也可以是杀手。

夏芍笑了笑,看着胡嘉怡,想起高中时候那个过生日时一身小魔女打扮、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她在胡家是独 生女,胡广进夫妻把她教导得很好,在她身上并没有沾染富家千金常有的傲慢娇气。

在她身上,她看见的是对朋友的真心,对理想的追逐。

但可惜的是,她终究被保 护得太好,还太单纯,嘉怡,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亚当吧?胡嘉怡霍然抬头,脸颊忽然涨红,但随即猛地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你 说黑巫师的好话的。

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在学校的时候,教白巫术的那些导师们给人感觉要自傲得多。

奥比克里斯家族每年会在学校里选三名优秀的学员为他们办 事,虽然只是外围人员,但是利益很大,竞争很激烈。

我的天赋得到了很多关注,有不少人把我当做绊脚石。

这半年,如果不是亚当经常陪着我,我可能……不知道 被暗算了多少次了。

他真的很厉害!因为他每次都提醒我,我学会了很多防范巫术的招数。

胡嘉怡说到亚当的厉害处,不自觉地笑了笑,有些兴奋,有些憧憬,有些感激。

夏芍看了挑了挑眉,了然。

当初在青市一中的时候,胡嘉怡也算是男生们眼中的美女,不知多少青市权少追求她,她都无动于衷。

这回看起来对亚当动了懵懂之情,但这感情有几分真的是男女之情呢?胡嘉怡却没有发现,她依旧说道:因为这样,我们成了朋友。

我在学校里得知你的事的时候,还跟他说……还跟他说……说什么,胡嘉怡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说到此处,脸色一变!刷地惨白。

她直愣愣坐在沙发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夏芍和徐天胤对望一眼,胡嘉怡却呼啦一声起身,脸色发白,整个人声音都沉了,小芍,我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我先出去一下!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芍望着关上的房门,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开天眼。

胡嘉怡离开夏芍的房间,在走廊上转了个弯,来到一间房间前,也不敲门,直接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亚当也坐在窗前的沙发里,望着胡家别墅外头的景色。

说是看景色,他的目光落在的位置却正是当年夏芍布桃木驱邪阵法的地方。

胡嘉怡开门怒气冲冲地 进来,亚当转过头去看她,对她没敲门就进来的不礼貌举动只是叹了口气,总是无懈可击的笑容里添了抹淡淡的无奈,玩笑道:幸亏我没有在睡觉。

胡嘉怡却对他的玩笑置之不理,直直望向他。

向来无忧无虑的她,此刻眼里是复杂的情绪,愤怒、受伤、不可思议,亚当,你利用我?!亚当对她的质问和此刻的情绪似乎不意外,只是坐在沙发里看着她,笑容微敛。

我跟你说过很多小芍的事,她是我的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我以为她是风水师,你是巫师,你们之间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你家族和小芍师门之间的恩 怨,你没有告诉我,还在我说要带你回来见她的时候同意了。

你根本就是想见她,你利用我接近她?!胡嘉怡愤怒地盯着亚当,眼里写满受伤。

在英国半年,他是 她的导师,却像骑士一般守护在她身旁。

针对她的巫术和一切阴谋都因为他在,从来不曾影响过她。

因为有他在,她可以用最纯净的心去学习喜欢的巫术,在这半年 里始终保持着最本来的心,不曾被环境所污染。

她还是原来的她,曾经庆幸有他。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都是为了今天而处心积虑的利用,叫她情何以堪!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朋友!绝对不允许!胡嘉怡怒道。

亚当坐在沙发里,静静看着胡嘉怡发红的眼圈,始终不言。

一直到她把怒气都发完,他才垂眸笑了笑。

外头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一半沉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我喜欢你对朋友的真心,如果,你能对我真心一些就好了。

胡嘉怡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一愣——什么意思?她一直把他当朋友,还不够真心?明明是这个男人利用她!家族的一些事,你知道的,不能多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学校里两派导师之间的气氛很奇怪,肯定是家族里出了什么事!奥比克里斯是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家族里的事亚当从来不提,胡嘉怡也不是爱八卦的人。

但是她身在学校,感觉得出来一些气氛。

以前不问,只是担心亚当未必会喜欢她问及他家里的事。

但是今天她必须要说,因为她发现事情不简单,可能会涉及到她的朋友。

亚当这才抬起眼来,目光让胡嘉怡又是一愣。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逆着光,认真到慑人的目光,我通过你见你的朋友,是因为只有你在,他们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胡嘉怡怔住,她没想到亚当竟然承认了。

亚当却站起身来,负手望向窗外的景色,声音透过背影传来,我跟你说过,世上并非只有黑白。

很多时候,我们在黑暗里行走,未必代表心是黑的。

也许,我们也向往……亚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再往下说。

半晌,他转过身来,看向胡嘉怡,望着她的眼睛,但是这次我来,家族真的给了我任务。

……什么任务?胡嘉怡本能问。

要么说服,要么,杀。

胡嘉怡睁大眼,你……但她话还没说完,就只觉眼前一黑!亚当就在她面前,她没有看见他用了什么术法,便两腿一软,向后倒去。

在她倒下去的那刻,亚当到了她身后,将她轻轻一扶,接着打横抱了起来,来到床边,轻轻弯身将她放到了床上。

床上,少女被米色的大码毛衣裹着,隐约可以想象下面玲珑的曲线。

站在床前的男人却只望着她紧闭的眼,我很抱歉,但是这半年,我很愉快。

愉快,但亚当的脸上却没有笑容。

他只是举起手,修长的手指隔空在胡嘉怡的心口慢慢画下一道魔法阵一般的图案。

他的动作很慢,一道一道,像是刻上去的。

在图案即将成形的最后一笔,他的手指顿住,静静凝望床上睡着了般的女孩子,随即缓缓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放心,受伤的不会是你的朋友。

只会是我……这话什么意思,若胡嘉怡是醒着的,只怕也听不懂。

亚当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自始至终,或许就没看清楚弄明白过。

此刻,她不会知道自己面临着的事。

也是此刻,夏芍和徐天胤双双从沙发里起身,速度极快地奔向这边房间!同一时间,亚当口中念出咒语,那最后一划即将落下。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夏芍手中寒光一闪,一刀带着阴煞的寒光直劈亚当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