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帅气的小伙演奏的是一段埙曲,《聆雪》的曲调从最朴质的乐器中传出来, 婉转呜咽、幽深旷远。
乔叶有一段时间还在各个网站搜罗各种演奏版本的《聆雪》, 琵琶古筝笛子等等, 她都有听过, 可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埙演奏的《聆雪》, 听的感觉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
脑中又闪过广播剧里的一幕又一幕, 想到那个深情的男人守了一座冰冷的坟墓半辈子, 她鼻子酸酸。
等到殿下的念白出来时, 配合着埙声, 好像天地万物已经是虚渺, 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手上的发丝, 说上一句:第十个年头了,待天下安定后, 孤也会去陪你。
她不知怎的, 竟然流下了一颗大大的泪珠, 泪珠滚落到手上。
有时候,哭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越想越悲凉, 最后,把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泪水浸透了眼线,黑色漫延到眼周,像长了一双熊猫眼。
容初的手背上滚烫,他给她擦去泪水,可她的泪水很多, 不止湿透了帕子,还湿透了好几张纸巾。
纸巾是坐在他们身边的那位好心的大姐好心递过来的,她看乔叶哭得伤心,以为是小情侣吵了架,男方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一个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
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哭得真可怜哟。
不哭了,容初拧拧手帕,手帕都能拧出水来,他柔声告诉她:故事是假的。
乔叶还沉浸在故事里,听不进去他说的话,还在呜呜呜的哭着,末了,她看向他:殿下,你好惨。
贵妃已经死了十年,他自己一个人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对着她的墓碑,跟她交代每天琐碎的事情,岁月毫无更迭。
她说完之后,又低低地呜咽起来。
可我不是剧中的殿下。
容初又丢了一张纸巾,我跟你之间,没有家国之忧,没有灭门之仇,更没有天人永隔。
乔叶只听到他说的四个字的词句,前面几个没有完全听不进去,她只觉得此刻殿下一说话,他的声音她又让想到广播剧中的故事。
她脑袋哭得晕乎乎的,泪水糊了眼前的景象,啊呜呜呜。
容初看着台上还陶醉在自己演奏的人,好似倾注了全部的感情,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他能看到有好些人已经在抹眼泪。
而吹奏人的后方,正有一舞者跳着生离死别的舞,他看着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他摇头无奈:没见过这么爱哭的。
殿下我能抱抱你吗?乔叶泪眼婆娑,泪水中的殿下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求之不得。
乔叶埋头到身边的人怀里,继续呜呜地哭。
一曲才要结束,她哭完了,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终于从剧中的故事中挣扎出来,她抽抽哒哒地问:殿下,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顾忌的哭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是。
对方点头笑道。
那我不哭了。
她接过湿哒哒的帕子擦脸,才擦完,就见到她扑到在殿下身上的地方,有几小滩水渍。
她目测了一下,大概在肚脐眼还要往下一些的位置……她不知道其他人如果看到那几团湿湿的痕迹会怎么样,她现在只希望……日头能大些,能把殿下怀中的水给蒸发完。
她这回是有点伤心了——殿下的一世英名呐,就被她这样的女人给毁了。
她也不好意思帮他擦,只能端坐好看台上的表演,而殿下好像也没有发现他怀中的那一滩泪水,丝毫都没有要擦擦的意思。
事实是,她高估了太阳蒸发泪水的能力,等到演出结束以后,殿下衣服上的那块地方仍是皱皱巴巴的,看着还是很暧昧。
她手里抱着好几个抢答环节得来的奖品,低头走着,控制自己不要往那地方看。
然后,越想要控制就越控制不了自己。
她跟着殿下随着人潮往外走。
这会儿安静下来了?容初看到的瞟斜过来的眼神,他套上外套,之后,看到身边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乔叶的眼角还黑得像墨汁,她摸摸鼻子,哭得好累。
她表面平平静静,内心却几尽咆哮——她怎么没有想到他还穿了一件外套?只不过下午是天气热起来,他脱下来放到一边,而她竟然忘记他还有这块遮羞布。
去洗把脸。
容初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我在这里等你。
哦哦。
经这一提醒,乔叶想跑去洗手间。
等等。
容初叫住她。
乔叶回头,殿下,你不让我洗了?难道他觉得她这个鬼样子也很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把它们给我。
她低头,怀里还抱着一堆小玩意儿,她小碎步地跑过去,把奖品交给殿下,才哒哒哒地跑走。
洗手间里,镜中的她,真的不太美好,她洗净了脸上的妆容,怕殿下等得久了,也不再上妆,直接素面朝天的出来。
路口,绿荫下。
她才走出来,就见到殿下站在阴影里,旁边有一个穿着休闲的人,手里举着标有本市电视台标志的话筒,在等他说话。
她走近,不知道那个女记者问了什么问题,殿下点头道:还好。
女记者身后的摄像师见她过来,把镜头对向她,见她穿着素净,又多给了她几个镜头。
这样的宣传中华传统文化的活动,总不会少了记者的到来,乔叶冲着镜头咧嘴一笑。
心想,这个女记者眼光不错,挑谁采访不好,偏偏就挑中了殿下。
两位是情侣吗?记者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是。
乔叶点头回答。
平常会经常参加类似的活动?对啊……她扯东扯西的,讲得头头是道。
记者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才放他们走。
等记者采访完,日头已经西斜,夕阳落下山边,美得不像话,映照在身边的人的脸上,更加美得不像话。
出来时,门口有派发宣传手册的人,乔叶随手接过一张,上面有本次古礼活动的全部活动安排表,她匆匆掠过一眼,才知道今晚和明天还有活动。
傍晚有射箭比赛,晚上有DIY花灯,明天有及笄礼……组织这次活动的人也是棒棒的。
今早人群多,宣传手册不能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她和殿下也就没有收到。
其实,看不看都没有关系。
今天只是个预热,明天才是重头戏。
派发宣传手册的人热情跟她说着本次活动的流程。
嗯。
乔叶看着宣传册子点头应答,她边走边跟随着殿下走出去。
今晚想留下来?容初看她盯着那张宣传手册很长时间,即使那张宣传手册古风韵味十足,做得考究,也不用看得这样久……啊?乔叶从册子中抬头,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想说——是你想留下来的吧。
留下来,也就是需要过夜,她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咽咽口水:殿下,这样的你挺有意思。
嗯,容初已经先于她走出多一步,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子出来?开车?回去?两人的话都是问句,都是在互相探究对方的意思。
乔叶听他这样说,她抱住他的手,想了想:殿下,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促进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今天是周六,她回去也没有别的事情做,没有作业,不用录音,还不如在这边赏月看花看殿下来得痛快。
嗯。
容初后退一步。
……晚上,月上梢头,还是在庙宇内,乔叶从一位老奶奶那里买了一个青椒,殿下爱吃的那种灯笼椒,她在他的面前把那个青椒折腾得不成青椒形。
她想把青椒做成花灯,再放进水里。
在古时候,放花灯是一种习俗,人们用它祈愿、寄托情思。
乔叶对花灯的理解,还停留在她曾经渣的某个游戏的同人曲里,里面的念白说灯和等同音,所以花灯也意味着等待和守候。
她挖着辣椒籽,想做出一个特别的花灯来,奈何手指上的辣味沾到眼睛上,擦眼睛又浪费了一些时间,等她挖好青椒时,殿下已经做好一朵莲花模样的花灯。
莲花,怜惜。
他把那朵那大大的莲花灯放到她的跟前。
莲花瓣瓣重叠,硕大如钟。
乔叶嫉妒,殿下你的手好巧。
嗯。
他已经开始做第二个。
乔叶加快手下的动作,去掉青椒的盖,挖出两个眼睛和一张咧着笑的嘴巴,又给它添上不少的装饰品,最后才黏上蜡烛。
她端详她的作品,又看了看殿下的,得出结论:丑得他妈都不认识。
好了?容初问她,他看了一眼她的花灯,也见到她脸上的嫌弃之意,他笑说:反正放到河里,别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放心吧。
……乔叶捧着青椒又放下,她拿出一张彩纸,咬着笔头想了有好一会儿,殿下,你想我写什么?你随便写写就好。
她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上几个大字,写完了,把这条折叠起来,也不给任何人看。
晚上的街景相较于白天的更热闹,树上挂着灯笼虽没有大都市里霓虹那样耀眼,可光却是暖暖的。
河里的花灯闪闪烁烁,像掉在河里的繁星。
乔叶蹲在河边的阶梯那里,见两旁的人做的灯都精致漂亮,她再看看自己做的……不愿再多看一眼。
容初见她想放灯却还在犹豫,他两指夹走她的小纸条,打开看——乔叶和容初一起吃喝等死。
他说:你这写得倒是实在。
因为这就是我的愿望啊。
乔叶说。
她已经阻止不了殿下看她的小纸条,因此索性就大方地给他看,反正也不是什么咪咪。
她拿过那朵莲花灯,花灯里的纸条上,写有一句诗,字体飘逸。
她看后,嘿嘿一笑,她可喜欢殿下这个文艺小青年了。
她把青椒放进河里,青色的灯笼椒和烛光混合在一起,散发着诡异的色彩,不一会儿,青椒进了水,沉了下去。
乔叶愣愣:我的愿望被河神没收了。
她看着青椒消失在一片花灯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他们。
容初拍拍她的头,没事。
这种事本来就只是寻找一个心里寄托而已。
——殿下,大乔。
社长挥手在跟他们招呼,而在他的身边,俨然站着一位气质清冷的女生。
或许不能成为女生了,那全身散发着高冷的,简直可以称为御姐了。
乔叶看到这样气场强大的美人,都是从心底里佩服的。
她注意到美人和社长相互交缠的手,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你们还没有走?社长嘻笑:我们就等你们走了才来的。
社长在YY频道和朋友圈里都看到乔叶各种显摆的样子,他看不过也就约了容糯过来看看,因为工作忙和身体不舒服的关系,他的糯米糖糕也很久没能出来游玩了。
乔叶笑着,见社长的女朋友在场,也就没跟他争执。
乔乔,猜猜我是谁?社长身边一直安静的人站出来。
乔叶听这声音,看了看两边络绎不绝的人,玩笑道:你是谁?容教授和容妈妈性子都是活泼的,偏偏生了一对性格高冷的儿女。
不过从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殿下的性格还是有待挖掘的。
她听糖糕女神的声音,状态真的不是很好,沙哑极了,她关心道:嗓子好点了没有?容糯拉着她的手点头,又看向自己那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弟弟,说:我看到你们这样,我也放心了,今晚我回去告诉容教授他们,他们一定会高兴。
你们今晚还回去吗?乔叶听她们今晚还要赶回去,心想,来回折腾,不累吗?容糯听这话笑了,清冷的女人笑起来还是清冷,反问她:你们今晚不回去了?她和齐煜只是今晚过来这边凑一下热闹,明天也不会留在这里观看活动。
因此当天来回正好合适。
噗。
乔叶捂着嘴巴。
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正好,我回去就禀告容教授。
容初眼睛掠过两个女孩握着的手,高贵冷艳地说:不用你说话。
乔叶搂着女神,以前两人都是在网上聊天,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格外兴奋点。
她见到糖糕女神,也就想起女神悉心开导她,陪她PIA戏的那些日子。
她抱住女神的手臂,看向容初:殿下,你对我的女神好高冷。
你现在就和大姑子处好关系了?容初说。
乔叶看着女神姣好的面容,心情也大好。
社长抱怨:今晚是我和乔糯的时间,乔叶你跟殿下好好玩儿行不行?乔叶见到女神只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社长立即噤声。
容糯点头,也对,我和乔叶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聊。
她想乔叶将来也会嫁到容家。
容初纠正她的话:没多少时间了,你先嫁出去。
容糯:……乔叶:……四个人相互开玩笑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等到游人渐少,乔叶也被人牵着去找地方睡觉觉。
前台处,那个扎着马尾的大姑娘看向眼前的一对人,看的时候一抬头一低头,形成一个大落差。
她笑得温柔,温柔中带着抱歉:不好意思……乔叶听多了这种话,她自然得接话道:只剩一间房了?她见很多电视剧里,甚至是听风住编剧大大的剧本里也经常有这样的桥段,每逢男女主因为什么意外要在外过夜时,理由总是这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到她和殿下的身上。
不是,电梯出事故正在抢修,请二位稍等一下,万分对不起。
乔叶的嘴角抽了一抽,可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低头玩手机大发时间等电梯。
这个想法也挺好……她听到身旁的人低声说话的声音,她解释:我就是脱口而出不受控制。
尽管她的脑中也存在有这个想法,试问殿下的那些后宫佳丽们,有谁是不想睡殿下的?等电梯恢复正常工作,乔叶也如释重负:那殿下,晚安?嗯。
她打开房门,殿下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两人离得不远,也算是半夜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能有个照应。
乔叶进了房间,甩掉鞋子瘫坐在床上,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她晚上吃得很饱,可到了这会儿,万分想吃宵夜。
还差十几分钟才到十点,她躺下来,点开手机,找殿下。
最美的乔美人:殿下,你要吃宵夜吗?我给你点?一只有主的尘扶:你还没吃饱?最美的乔美人:不要用还字嘛。
一只有主的尘扶:那你开门。
乔叶才看到殿下发的最后一行字,敲门声也响起来。
她整理整理已经褶皱的衣服,赤脚跑去开门。
你想吃什么?容初走进来,见她的床上没经过多久,就已经乱成一团,他不知道坐在哪里。
我想吃烧烤,乔叶搬来屋子内唯一一张椅子:殿下你要吃吗?容初也不坐下来,嗯,你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他进来没多久,却听到她肚子响了好几声,外卖送过来需要时间,还不如他走得快。
乔叶嗷嗷叫了几声,我等着。
容初出门,吩咐她:我出去的时候,别随便开门,注意安全。
乔叶:……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她打开电脑,登录YY抓人聊天。
今晚频道里还算活跃,老熟人都不在,她跟着他们的话题偶尔插/上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最后太无聊,去刷一部长达一百集的狗血电视剧。
她看得过瘾,才看了半集,殿下就提着一大袋吃的东西回来。
乔叶盯着那袋吃的东西愣了愣,殿下,你当是在养猪嘛?容初把吃的放到她跟前,坐在床上:猪没你吃得多。
乔叶扒开袋子,不止有烧烤,还有各式的小吃,馋得她直流口水。
电视剧里的婆婆嫌弃儿媳妇儿嫁进家里,三年都生不了一个儿子,正对儿媳妇又踢又打。
她顶着电脑吸溜了半碗面条,才想起——她忘记叫殿下吃东西了。
她回头,殿下倚在两个叠着的枕头上,闭着双眼,呼吸均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解开了,露出微白的皮肤。
她看到床上的一幕,暗叹一声:不得了了!她蹲下来,凑近观看他,她偷偷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引人犯罪啊。
她想起他出门前还吩咐她注意人身安全,注意把门锁好,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可到了他这里,他怎么就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呢?万一她就把他吃干抹净了呢?她扯过被子给他盖上,趁着掖被子的功夫,又能借着这机会能更凑近几分去看他。
殿下的脸上光光滑滑,灯光下,她还能见到他脸上的茸毛。
唯一让乔叶想不通的是——室内的温度很高吗?怎么殿下睡着了好像还很热的样子?他的耳朵红得要滴血,她擦擦手上的油腻,食指轻轻一碰他的耳朵,又软又烫。
她怕吵醒他,也就不敢再碰。
电视剧里的媳妇儿哭天喊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由于声音太大,她点了暂停,也不再吃东西了。
她站立着想了好一会儿,觉得不能趁殿下睡着了,就对他胡作非为,尽管他占领了她的床不道德,可她也不能就这样玷/污了殿下的清白。
好在他们定了两间房。
乔叶掀开被子的一角,在殿下的衬衫口袋那里摸了又摸,冬暖夏凉的殿下此时是烫的,她摸不到房卡,又把爪子移到他的裤兜,仍旧不见房卡的影子。
房卡没找到,她倒是把殿下从头到尾摸了一个遍。
摸完几个口袋,她后知后觉,不会是……忘记带出来了吧?她起身到隔壁房间,门是锁着的,她也不想再麻烦人过来,想着殿下都这么放得开,她扭扭捏捏的也不像话。
她回她自己的房间,熄了灯,趟在另一半边床上……看殿下睡觉。
她睡不着,到宿舍的企鹅群里告诉舍友她们,让她们不用等她回去再锁门了。
几大美人调侃她,今晚终于从少女变为少妇了。
她大骂一声,殿下睡得沉沉的,少妇个头啊。
而这个时候,女神也回到家里,乔叶正好找她聊天。
最美的乔美人:女神,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糯米糖糕:这个时候?容初不理你?最美的乔美人:其实我想说,殿下好容易就睡着了,他睡觉不打呼噜不磨牙,好乖啊。
糯米糖糕:……作为他的姐姐,我要告诉你,他睡觉不老实,你要小心他第二天起来会缠到你身上。
最美的乔美人:对手指……还能这样子?糯米糖糕: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长大后也不知道改没改掉。
最美的乔美人:那我观察一下。
……夜色深沉,乔叶放下手机,扯过一小角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将要睡去。
可眯眼半分钟,身上觉得还有束缚,她睡觉有解掉大罩罩的习惯,眼皮厚重,她的手绕到背后解开扣子,轻而易举的解开大罩罩然后随手一扔,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是一个深宫里歹毒非常的妃子,因为得罪了皇上的宠妃,皇上感念她对他有救命之恩,特赐白绫给她个全尸。
那条白绫似乎成精了一样,拼命的勒住她的脖子,勒住她的全身,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最后,只能听天由命,任由那条白绫绞着自己。
这一觉睡得累极了,等她睁开眼,看到白白的天花板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做梦。
可……女神昨晚跟她说的话好像是真的。
————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手臂,头下也垫着另一条手臂,两条手臂将她牢牢的圈住,她的头就埋在殿下的胸膛那里,几乎踹不过气来。
在她的大腿处也缠上来一条腿,将她全身都缠严实了。
她昨晚只盖了一小半角的被子,现在却被人搂着睡到了床的中央。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睡相差,可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睡相更差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平日里清冷出尘的尘扶殿下。
她缩在被窝里还未能回过神来,只想到——殿下呐,你的名节已经不保了。
她身上被他的长腿压得发麻,想动却动不了,仰头时,见到殿下还熟睡着,忽略掉他脖子以下的动作,是美好的睡颜,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脸上,什么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都能用到他身上。
可此时被压着的乔叶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纠结来纠结去,吵醒殿下不好,可身上发麻也不舒服。
唔……头顶终于有一道咕哝声响起,乔叶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能感受到那里有声音震动,这是起床后的撒娇声嘛?她推推他搭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用闷闷地声音说:殿下,你睡得还好吗?挺好的。
他立即回答了她,显然是因为早晨起来,大脑还没有工作。
她再推推他,那你先让我活动一下?她的脖子疼,身子麻,浑身不舒服。
她身材虽然丰满,可也只是小小的一只,被高大的他圈在臂膀里,就显得更弱小了。
容初听见娇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脑中立刻清醒了过来,他低头,郝然看见一颗小脑袋。
他身上的感觉渐渐复苏,意识到自己的腿正放在它不该放的位置,他松开腿松开手,拧着眉头坐起来。
他昨晚……真是困了。
可等他一坐起来,从肩膀处掉落一件衣服,那是女人才穿的衣服。
乔叶终于被那条白绫松开,她一坐起来扭动着脖子,她的脖子好像落枕了,扭着都感觉很疼。
可当她扭头到左侧时,见到了她昨晚随手一扔的大罩罩,大罩罩就挂在殿下的肩膀那里。
她想,应该是因为殿下睡姿太差,半夜翻滚着才卷走了她的大罩罩。
我的。
她越过他拿走大罩罩,然后捂在被窝里。
大罩罩除了是她的,也不会是别人的了。
殿下轻咳了一声,扭过头支吾着说:你还脱衣服。
室内就两个人,乔叶耳朵不聋,自然听到了他的话,她捂捂被子:可是,殿下,你还睡我的床呐。
脱罩罩睡觉是她的习惯,她改不了,这是没办法的。
她见过一对男女因为醉酒睡在一起的,却没见到过他们这种情况。
明明昨天晚上两人隔着一条楚河汉界睡着,第二早就纠缠到了一起。
哦,还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我本来只打算眯一会儿。
可你眯了好大一会儿。
乔叶想穿大罩罩,可殿下就在她面前,她也不好意思穿。
其实她也明白殿下说的话,就像只碰碰不会进去是一个道理。
她看殿下同样和她一样捂着被子,便开口:那我们起床出去玩了?嗯。
这一段对话之后,两人皆没有行动。
乔叶在宿舍里也有听那几个大污婆说过,男人早上起来都挺不方便的,她离洗漱间近,在弓着身子就跑到里面穿大罩罩。
只留下一句话:殿下,你请自便。
她不知道殿下需要自便多久,因而故意在里面站了很久,又重新梳了一个发髻,中途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耳朵贴着门,可也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外头安安静静。
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她被这道声音吓着了——他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她推开门,见他神清气爽,整个人和刚起来时的迷蒙完全不一样,刚起床是大男孩儿,现在是男神。
她等他洗漱好,才下楼去吃早饭。
餐桌上,乔叶小口小口地吃着软糯的粥。
容初也斯文地吃着东西,他夹了一个小笼包到她碗里:我会对你负责。
咳咳……乔叶拍着胸膛,她差点粥被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殿下也过来帮她拍后背,才感觉好点。
她咳得眼泪直流,抹着眼花说:我知道啊,要不然谁会和你睡一起呢?咳咳。
这回咳的不是她了。
……早上的及笄礼很热闹,组办这个活动的人极有良心,给那些十五岁的少男少女们举办的成年礼没有丝毫马虎,桌案、酒爵、蒲团、圣人画像等等,完全按照传统的及笄礼来举行。
乔叶扭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到中午时就回学校。
车上,她仍旧扭着脖子,脖子那里好像有一根筋放错了位置,她怎么坐着都不舒服。
还疼?容初注视着前方的路况问她。
疼,乔叶上下左右的点点头,殿下,你的手臂如果多点肉就舒服了。
他的手上都是骨头,硌得慌。
容初摇摇头。
从庙宇到学校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和容初聊了一小会儿,最后竟然睡着了过去。
可能是由于她昨晚噩梦缠身,加上又殿下缠人的缘故,她这会儿无梦无人缠着,因此睡得格外香甜。
睡醒时已经到了学校,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以及垫下她下巴处的一张纸巾。
大概是殿下觉得她睡觉流口水沾到他的衣服上会不好洗。
她不动声色的把纸巾扔掉,把外套还给殿下。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里,春意正浓,花香袭人。
乔叶!身后有一道严厉的女声。
乔叶回头,乔溪抱着手臂,墨镜红唇,耀眼明亮。
乔溪见她回头,姿态婀娜地朝她走来。
乔叶看乔溪走得慢,就跟殿下提前介绍自己的姐姐,并且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她深吸一口气,才说:殿下,那个是我姐姐,你现在跟我念——乔叶最美,乔叶最美,乔叶最美。
你喜欢的是乔叶。
容初拍拍她的后背,右边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这个不用洗脑。
那你等会儿不要看她?嗯。
乔溪走近,掀开墨镜,眼尾轻挑,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你过来干嘛?乔叶问她。
过来拿我的包裹,你忘记了?乔溪打量自己妹妹身边的男人:你别扯开话题,这男人靠谱吗?也不先带回家给我们帮你看看。
他靠不靠谱我怎么知道。
乔叶转头对殿下,前一刻的无所谓转变为讨好:殿下,要不然你先回去?你自己可以应付?乔叶点头:可以。
好。
容初微微颔首,随后离去,真的没有看乔溪一眼。
殿下?乔溪抓住乔叶的手臂,是你以前一直说的那个殿下?就那个声优?对啊。
乔叶不想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和她说话,只想快点回宿舍再睡一觉。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学别人网恋,网恋不靠谱。
我知道了。
乔叶耷拉着脑袋,脖子疼得她直不起来,她不敢想象将来怎么和殿下同床共枕,太折磨人。
可她也很喜欢折磨人的殿下呐。
她不再和乔溪多费口舌,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她和乔溪,她边走边说:包裹在我宿舍。
乔溪跟在她后头还在跟她讲大道理。
你回来啦,昨晚的约会怎么样?乔叶开门,孙雨看她回来,又揶揄打趣她。
在乔叶身后的乔溪听到这话,高跟鞋尖狠狠跺了一下,瓷砖地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你还跟人家过夜了?跟你说了多少遍,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宿舍里的几个姑娘都见过乔叶的姐姐,是个厉害的人物,见她火冒三丈的样子,齐齐闭上嘴巴。
不是你想的那样……乔叶抓起水杯,喝了半杯水。
那是怎样?乔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别告诉我你们昨晚只是盖被子纯聊天?这样的男人心思很沉,一次又一次慢慢的引/诱,只等蓄势待发,最后把女人吃干抹净了。
乔叶一听,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和殿下,昨晚根本没有秉烛夜谈的机会,因为——他早在就睡着了。
还笑?乔溪伸手想拧她耳朵,乔叶熟知姐姐的动作,只一侧身就避开了。
我知道了,你们说的话我都记得。
她妥协。
乔溪拿走在边上的包裹,走之前重重地拍她的头:你知道就好,我回去跟妈妈说一声。
等等,乔叶站起来,我如果说他是正人君子,我才是流氓,你们会相信吗?假象!乔溪自以为算是看透那些男人了,都一个德行。
姐姐的速度很快,乔叶在晚上的时候就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勤奋的小蜜蜂呆木,最近三天(2.3.4号)会参加JJ日万的活动,更新会稍微晚那么一丁点~也会肥那么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