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希这回是一个人来的,小桃花和爸妈旅游去了,许久不见,计言十倒还挺想那熊孩子的。
谭系抱着小Mul玩,瞧着躺在床上抱着个画本快要奄奄一息的计言十,真觉得好气又好笑:我看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她得瑟地答道,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
谭希开始感慨起同人不同命:是啊是啊,你就做个甩手掌柜好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扔给你家大神。
说起大神……计言十又想起刚刚和洛梓信的通话,随手把画本一扔,扑过去缠着谭希问: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有女人味?你中邪了?谭希惊恐地看着她,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么?……计言十被洛梓信和谭希这两人来了个双重打击,无力地在床上滚了两圈,看来我是真的没啥吸引力啊。
见她这副样子,谭希忍不住在一旁看笑话:我就说当初你该和你们班那几个小萌妹子学学。
人家从小萌到大的,我半路出家,哪这么容易学得会?她快要崩溃了。
**什么是女人味。
这是个大问题,虽然谭希说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但她严重怀疑谭希根本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谭希向来个性要强,学习上年年拿奖学金,生活里却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大冰山。
计言十这才发现自己问错了人,她就算问小桃花,也要比问谭希好。
于是两个没啥女人味的女人趴一块看着日剧,计言十喜欢佐藤健,谭希喜欢渡部笃郎。
完全不同的两种审美。
不过好在佐藤健和渡部笃郎一块主演了部剧,这才免了两人的又一场争执。
看到一半计言十突然问她:你觉不觉得佐藤健这个角度有点像洛籽信?结果当然被谭希瞪了一眼,没好气地答道:要不我怎么讨厌佐藤健呢?原来你也觉得啊。
她嘿嘿笑了两声,你听说没?洛籽信那家伙也要被他爸逼相亲了。
谭希只是冷眼瞧她:关我屁事。
……计言十不死心,继续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吵分手的,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年纪都不小了,你就和我说说呗,是不是因为那段时间打职业没空理你?谭希没什么耐心,白了她一眼:不是!那是?谭希没再看屏幕,皱着眉头,似乎没什么心情看下去了。
说了你也不信。
计言十却突然笑了出来:这分手的理由得多离奇啊,还能让我不信?差不多了,是算得上离奇。
谭希严肃地说着,言语间没半点玩笑的意味,有天晚上,他跟我说他在基地训练。
可我无意间进了他队友的直播间,说他出去半天了还没回来。
这样就吵起来了?后来我问他去哪了,他没什么好脾气,又不肯说实话。
谭希越想越气,过几天他来找我道歉,可说来说去,还是没说那天晚上瞒着我去了哪儿。
然后呢?计言十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
那段时间我天天加班到很晚,所以没搭理他。
谭希摆了摆手,大概一个多礼拜以后我去俱乐部找他,他队友说他刚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的叫出去,去了哪里他们不知道。
……你认为他有别人了?计言十是打死不信的。
你不这么认为?谭希冷哼一声,过了两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家,让我跟他走。
走去哪儿?天晓得!谭希皱着眉头,我那时气也没消,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不可。
他说他很累,脑子很乱,什么都不想说。
然后我就提了分手,他没反驳,我就走了。
……计言十无语地看着讲故事的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太草率了你们!谭希却理直气壮:草率吗?我不觉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去年夏天,六七月份的时候。
……计言十惊呼一声,倒吸了口凉气,你啊!早跟我说不就没这出了嘛!?去年夏天,他妈妈过世了。
……癌症,晚期。
洛籽信没和我提过这事,可那阵子他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我的号码,打过来问我有没有他的消息。
我这才知道她妈妈过世了,葬礼结束以后洛梓信就不知去向了,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那我就想明白了,去俱乐部找他的人一定是他在美国的亲姐姐,我小时候见过,长得特漂亮。
……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呢?计言十又琢磨起来,这人也藏了太多秘密了。
沉默许久的谭希这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为什么。
呃?他爸妈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好几次了,他和我在一起时接家里人电话都鬼鬼祟祟的,我感觉得到。
她垂着眸子,计言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究竟是悲还是忧。
末了,谭希重新抬起头,勉强地笑道:算了,不提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计言十的心情也跟着沉闷了起来,虽然身边还是平静安稳,可隐隐之中总觉得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她想说点什么安慰谭希,可刚想开口对方就先安慰她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难过?!她莫名地指了指自己。
谭希趴回床上,点开视频继续看起来,你家大神嫌你没女人味,也是人之常情,你也别太难过了。
你这扯开话题也太生硬了吧!!计言十不太满意,却也没什么立场去辩驳。
只暗自腹诽着这两个死傲娇,居然还一个鼻孔出气欺负她一个人。
渡部笃郎和佐藤健两父子刑警与歹徒搏斗时神同步的动作,简直帅哭了计言十,她抱着谭希的胳膊摇来摇去犯花痴,被嫌弃地甩到一边。
滚一边黏你家大神去!其实你还是喜欢佐藤健的吧?计言十又爬回来,顶了顶谭希的手臂。
别烦我。
这没耐心的语气简直就跟洛梓信一模一样。
**慕衡也没说回不回来吃晚饭,反正计言十是一瘸一拐地跑去厨房准备了。
她得让慕衡看到自己贤惠的一面,就要多露几手给他看看才是。
谭希走后,她一个人拿冰箱里的菜做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
光是摆盘都换了好几次花色,还花时间用萝卜雕了花。
她在大学里辅修过雕刻,不过是半吊子,雕得丑不拉几的。
晚上六点多,计言十无聊地坐在一桌子菜前,饿得饥肠辘辘。
她吞了口口水,打电话给慕衡,对方没接。
七点钟,太饿了,她忍不住把自己雕的胡萝卜给吃了。
清甜朴素的口感,总算是填补了一些饥饿的空虚。
八点钟,慕衡没回电话,也没看短信。
计言十实在快饿晕了,这才给自己盛了碗饭,就着已经凉透了的菜就这么吃了个饱。
洗完澡,慕衡还没回来,冷清的屋子开始变得有些无聊起来。
计言十看到床上安静躺着的一件吊带睡裙,那是谭希从隔壁她家翻出来的、去年生日时送她的礼物。
墨黑色真丝,裙摆还有那么点小透明……计言十从来没有这样妖娆的衣服。
可谭希说当时自己一看就觉得这衣服适合她,说什么既然没有立体感,那就得整出点层次感。
这话太伤人了,以至于计言十收到礼物后脸色铁青了一整天,还把这睡裙扔衣柜里锁起来了。
谭希居然还记得这玩意儿,翻出来的时候还跟计言十千叮咛万嘱咐,里面千万别穿T恤衫——她并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可她真的非要穿成这样才会像个女人吗?计言十是有骨气的人,别扭地盯着瞧了许久,空荡荡的房间里,像在跟什么人置气似的。
经过长久的对峙后,她终于举手投降,悄悄把骨气扔到一边,试了下裙子。
大小刚好合身,料子凉凉的,手感丝滑,这墨色又称得她皮肤白皙净透。
计言十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这看着也太……什么什么了些。
她已经想不到形容词了。
她对着镜子发呆,妖娆地冲自己抛媚眼,最后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计言十实在不懂谭希这审美,不过如果她家大神喜欢她这么穿的话倒也无所谓。
她趴在床上看电视,从第一个台调到最后一个台,没什么想看的节目,就再从最后一个调到第一个。
寂寞如雪的人生呐。
她也没有画画的心思,就这么无聊地打发了许久的辰光,最后带着一肚子的憋屈睡着了。
**慕衡回家的时候已是后半夜,凌晨两三点。
晚归不是头一回,可这次不同,他的家里,多了一个人。
刚进客厅,就看到餐桌上还摆着一桌子菜,看上去没怎么动过。
他顺手夹起根耗油生菜放进口中,又酥又涩,已然没了新鲜时的口感。
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那团小小的家伙缩在薄被子里,蒙着半边脸,睡颜祥和。
这个原本清冷的房间,因为她的到来而日渐温暖起来。
明明安静地躺在那里,却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心扰得很轻,很软。
慕衡轻轻捏起被子一角,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他最近实在太累了,周围的每件事情都不怎么让人省心。
唯独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才稍显安定踏实。
计言十被旁边轻微的动静吵醒了,闭着眼皱了皱眉头,朦胧之中意识到是他回来了,也太久了些。
虽然不太清醒,可还是别扭地往反方向转过了身子,在梦里面跟他发小脾气。
慕衡无奈地轻笑着,重新揽过她的身子到怀里,让她面向自己。
而那团不安分的小东西又发脾气似地想重新转身,这次却被慕衡死死箍在了臂弯里。
生气了?计言十感觉一双温热的唇贴在耳边,声音很轻,略带沙哑,在这个寂静的凌晨尤显磁性。
她不说话,继续装睡,快速转动的眼珠子却出卖了自己。
慕衡也不急着叫醒她,兀自交代起来:对不起,今天一直在忙。
看到你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怕你睡了,就没回。
她气的可不只这么一件事,心里有点小邪恶地想着,也要让这位大神尝尝等人的滋味,就铁了心不睁眼,看他怎么办。
可当慕衡再次开口的时候,计言十就彻底傻了。
FLR住院了,脑瘤。
……他知道她醒着,就继续娓娓道来:下午去火车站接他父母了,他们很伤心,在车上一路哭到医院。
……我和FLR很早就认识了,他是很努力的一个人。
家里是小县城的,家境不怎么富裕。
他打游戏背负的东西很多,除了成绩和荣誉,更多是生活的压力。
他的每一笔奖金,都第一时间寄到家里给父母和弟弟。
……计言十屏住呼吸,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峰哥也在,他在忙住院的一些事,我接完两个老人以后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现在还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不过发现得算早,从肿瘤的位置上看来,对手术是有利的,具体的还要留院观察。
他陈述着一天的去向,语气不疾不徐,后来俱乐部的几个小队员结束训练以后也都来了,没敢让他们吵着病人,待了一会儿就被赶走了。
……峰哥留下来陪夜了,我去超市给两个老人买了些生活用品,后来把他们送去宾馆安顿下来,回来晚了。
……她现在不是不想开口,是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了,心情很复杂,伤感,又带着点内疚。
言十,我还有件事想和你报备一下。
……这回他没再往下说,计言十憋急了,忍不住开口:什么啊。
慕衡笑容清浅,似奸计得逞,这才缓缓揭晓:俱乐部的医保还不一定能报销多少,FLR家里情况特殊,所以住院和接下来手术的费用,是我来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睁开眼,刚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颜,微眯着细长的眼眶,眸子低垂着在注视她,眼底里满是宁静。
凑得这样近,她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不自觉出了神。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不是应该你来管钱的吗?钱是你挣的,怎么花是你自己的事啊,我可管不着。
计言十受宠若惊,小爪子在他怀里挠了挠,轻声说,再说了,这是你应该做的。
慕衡的眼睛弯弯的,神色从容且欣慰:乖,我就知道我家老婆通情达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