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燃烧的火翼

2025-03-26 15:00:33

宴席上,众人目瞪口呆,望着那忽然显灵的金贝。

秦无双自己也吓了好大一跳。

半晌,倒吸一口凉气,暗道:难怪向来稳重的父王忽然疯一般的信起了什么天命之说,原来这其中当真是有些玄妙的!她平了平呼吸,镇定道:在祖庙中的时候,金贝便已显灵过。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将它带来——就像我当真是嫁不出去了似的。

一边开着玩笑缓解心慌和尴尬,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那枚不安生的金贝。

指尖微微发着颤。

捡到金贝,秦无双不动声色,翻过来看了看,见那贝中并没有钻进什么小动物,心中既有些惊恐,又暗自喜悦——有这‘奇迹’傍身,往后韩少陵待自己,必定会更加重视。

她羞怯又大方地笑了笑:先祖庇佑我秦州,确是时时出些神迹的,此番看来,先祖对韩州王……话还没说完,只见那金贝忽地又蹦了起来,落到案桌上,十分坚定地竖起了贝壳,冲着她左右摇了摇。

那副活灵活现的模样,让众人不禁脑补出一个老头严肃地看着秦无双,很不满意地摇头的样子。

韩少陵长眸微眯,伸手抓去。

只见那金贝像是避瘟神一般,猛地往后一蹿。

韩少陵:……白州姐妹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对呀秦王女,你家先祖,似乎很不满意韩州王呢!平州世子反应奇快,急急出声:秦家老祖,您是觉着秦王女与韩州王不适合?您相中的,另有其人?金贝慢悠悠冲他点了下头。

众人:……秦无双已经彻底懵圈了。

这个世界,确有占卜推衍预言之术,天坛众圣子以大天衍之术向天地问道,是极为灵验的。

只不过泄露天机会遭遇天谴反噬,是以除开关乎全境生死存亡的大事之外,天坛并不会随意施这等大术。

谁都知道秦州的金贝一直奉于祖庙中,千百年受着香火供奉,便是真的通了神也不稀奇——事实上,这么多眼睛盯着,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半点能够造假的可能。

这就十分尴尬了啊。

啊哈哈,啊哈哈,白世子笑着冲那金贝作揖,老祖宗,您瞧瞧,相得中我不?金贝压根不理他。

它咚一下躺在案桌正中,像个说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打起了瞌睡的老寿星。

桑远远真诚地提出了她的建议:秦王女,先祖大约是想告诉你,不要被别的东西迷住了眼睛,嫁人呢,最要紧是开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不会辜负了自己这一生啊。

不然你再看看?只见那金贝晃晃悠悠又立了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

秦无双:我……她忽然便有些哽咽。

盯了先祖贝片刻,她低低地道:韩州王,若无金贝,你还会选我吗?韩少陵郁结:……会。

除了硬着头皮应下来,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总不能当众说,他决定娶秦无双就是因为这金贝吧?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事实就是这样的。

秦无双苦笑了下:那就行了。

韩州王,择日下聘吧。

我真心愿意嫁给你。

韩少陵反正已经无所谓脸不脸了,此刻他的心中便只有这恼人的金贝。

此刻若问他是什么心情,大约便是那种图着女方家中钱财,用甜言蜜语哄骗人家姑娘,却被岳父母看穿时的淡淡尴尬。

他点点头,道:好。

你把金贝收回来。

秦无双唇角的笑容更加苦涩。

先祖,她双掌合什,道,韩州王便是我心仪之人,我已决定要嫁给他了,还望先祖庇佑。

金贝不甘不愿地点了下头。

然后,它用一边尖尖角指了指秦无双和韩少陵,然后坚定不移地向后退了一步。

它的动作实在是过于巧妙,在场众人一望便能看出,它的意思是,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可别拉上我。

先祖,您不愿金贝赠予韩州王么?秦无双问道。

金贝点头。

秦无双有些眩晕:那……我便将您请回祖庙,如何?秦无双!韩少陵低低地吼道。

金贝摇了摇头。

秦无双此刻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她喃喃道:莫非,您是想要秦州与另外哪一个州国合作么?此言一出,韩少陵登时睁圆了眼睛,双手重重拍在了竹渠边上,口中怒道:秦无双你想清楚了!我韩州,绝不会受此侮辱!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这金贝,我还未必看得上!你若将它赠了别人,你便也嫁给别人去罢!听他这么一说,秦无双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她定定看了韩少陵两眼,缓声道:韩州王,就算金贝择了哪州的世子,我也未必要嫁的。

我要嫁给谁,由我自己来决定。

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是非得赖着你。

她转向金贝,恭敬道:先祖,请给吾辈指引。

就见那金贝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蹦蹦跳跳向着桑远远跑去,高高跃起,一下扑到了她的身上。

桑远远‘吓’了好大一跳,用手捧住了那只在她身上乱蹭的金贝,将它置于掌心。

这……秦王女,我不能娶你的!我也是女的,真的。

她赶紧表态,一边说,一边还摆出避嫌的姿态,试图把那金贝放回桌案上去。

然而它就像是赖上了她一般,粘在她的手指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众人看着桑远远把手甩来甩去,又弹又蹭,偏生那金贝就是粘着她。

只见桑远远那张绝美的小脸急得泛红,又拨又甩,而那金贝就像一粒滚珠一般,在她双手上滚来滚去,就是不离开她半寸。

秦无双:……桑远远你别扔了!简直抓狂!桑远远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秦无双。

秦无双叹息:桑王女,别再推辞了,你就收下吧,先祖这是喜欢你,想让我们与桑州交好。

众人齐齐盯住桑远远手中的金贝。

只见此物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极亲昵地蹭她的手指,金灿灿的光芒闪一下、再闪一下。

秦无双喃喃重复:先祖,是要我们秦州与桑州交好……众目睽睽之下,先祖这般显灵,秦无双哪里还敢有任何异议?她愣愣地望向一旁的秦世子。

秦世子比她还呆,这会儿,看着手捧金贝,如仙人一般的桑远远,秦世子的脸已悄悄红了起来。

兄长……秦世子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先祖选择了桑王女这般纯善之人,这也是我们秦州的福气呀!从今往后,秦州与桑州便是兄弟之州,代代交好!桑王女但凡有什么需要,只管对我开口!只要我秦无两做得到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他拍着胸膛,立下了豪言壮语。

既是先祖之命,那金贝自是赠给桑州,还望王女勿再推辞!秦世子秦无两说得比秦无双还要情真意切。

桑远远看了看静静躺在掌心的金贝,犹豫片刻:那我却之不恭了。

秦氏兄妹齐齐点头。

桑远远又望向韩少陵,笑容颇有些不好意思:韩州王,你看这……韩少陵早已呆住了。

方才,看着那个不似凡人的女子被精灵般的金贝缠得哭笑不得时,他心中如同滚动着惊雷一般,只叹这般神奇的女子,竟让她从怀中逃了出去,当真是人生最大的憾事。

金贝选择了桑远远,对于韩少陵来说,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既不会伤了他的颜面,而且……若是将来成功将桑远远收入囊中的话,这金贝,岂不是又回到了他的手上?这般想着,韩少陵不由得爽朗大笑了起来:秦世子说得没有错,桑王女心地纯善,得秦氏先祖青眼相看,当真是旷世奇缘!这是好事,我愿添些贺礼,祝福秦州与桑州喜结良缘。

有他牵头,其余众人也连声附和,或多或少都送上了些礼物聊表心意。

那些和韩少陵打着一样主意的公子们,更是许下了重礼,只为了在正式开始竞争之前,先在桑远远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桑远远收了个盆满钵满。

既然秦王女对我无意,我又岂能强求。

韩少陵爽快地笑着,将大红合欢放到了面前的竹槽中,道,诸位,继续。

此刻,除了桑远远与幽无命之外,席上合欢成双的,还有另外三对。

眼见流水宴席就快要结束,桑不近急出了一脑门细汗。

云许舟已是第三次捡花、掷花了。

桑世子啊,坐在桑不近身旁的赵世子忍不住劝道,人家摄政王不要你接她的花,你便不要再一个劲儿往上凑了嘛,也给我们个机会?还真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桑不近声音都急哑了,转头对桑远远说道:小妹你说她到底是几个意思!桑远远头疼无比,她知道,就是必须逼着桑不近自己迈出这一步,要不然他这个追妻之路恐怕是没有尽头。

也许摄政王相中了别人,要不哥哥你下次别捡了,看看它会不会落到别人手中?桑远远建议道。

怎么可能!桑不近气得鼻孔冒烟,她都跟我那样了,还想嫁给别人么!桑远远幽幽道:那你会去告诉人家,说你和摄政王已经那样了?桑不近顿时面红耳赤:自然不会!我,我岂是那种卑鄙小人!那不就结了?桑远远摊手。

眼见着,云许舟又一次掷掉了被桑不近捞起另一半的橙色合欢。

内侍已准备撤宴了。

桑不近捧着手中的半朵花,再不舍得扔。

不多时,被云许舟掷掉的那一半顺流而下,漂到了他的面前。

桑不近忽然福至心灵,一把将它捞了起来,咬着牙,蹬蹬蹬,大步流星绕过小半个席面,冲到云许舟面前,强行把花往人家鬓发中一扎,拉着她,道:哈!该上奉天高台了!总算有点男人样子。

云许舟懒洋洋地哼一声。

一众王族齐齐发出心领神会的嘘声。

……流水宴席结束了。

一众王族男女跟在韩少陵的身后,走向矗立在王城最高处的奉天高台。

韩少陵故意落后几步,想要与桑远远并行。

然而她根本一眼都不看他。

她已把金贝好好收了起来,此刻笑吟吟地和身边的侍卫说话,发丛间的冰蓝合欢花时不时晃一下,与那侍卫别在衣襟上那半朵相映成趣。

韩少陵眯起了眼睛,半晌,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当头向着奉天高台行去。

奉天高台位于王城以北,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黑色台子,高三十丈有余,石质,阶梯环在台子四面,像是一条长长的龙盘住高耸入云的黑台。

在韩少陵的带领下,一众王族青年才俊开始登高。

白州王女没能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心头老大不畅快,忍不住开口寻桑远远的晦气,道:桑王女,你把一个平民带上去,恐怕不合礼数!桑远远此刻正高高兴兴与幽无命并肩登塔,一听这话,顿时不答应了,回身道:我的夫郎是天人下凡,他会飞,能与他站在一处,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没嫌你呢,你还有什么好叨叨。

白王女:……看桑远远的眼神,俨然是看一个智障。

云许舟哈哈大笑,赏了白州王女一记眼刀:关你屁事啊!这么多废话,你嫁得出去么!白王女:……一炷香之后,众人终于顺着蜿蜒的龙道,攀到了奉天台顶。

三十丈高台,附近毫无遮挡,风特别大。

白王女在后头低声与旁人嘀咕:好心没好报,你们等着看好戏吧!奉天台仪祭只有王族才能参加,我敢打包票,韩少陵绝对要借机除掉这个野男人!韩少陵走到了台上。

奉天台正中处,放置着一只巨大的八脚青铜香炉。

炉后有一面青铜牌楼,上面雕刻了许多异兽,狰狞而古朴。

牌楼下便是祭桌。

仪祭开始了。

白衣祭司们将供品送上高台,立在最后一级台阶下,将金盘一一托给韩少陵。

韩少陵接过供品,按序摆放到祭桌上,然后燃起了火香。

只见那八脚青铜香炉中,火焰冲天而起,香烟袅袅,仿佛真能直达九十九重天。

做完这些,韩少陵缓步踱到高台前方,开始默诵祭文祈福。

韩少陵在前方低声祷告,桑远远忍不住扯了扯幽无命的袖口,与他说悄悄话。

你也会带着子民祭天么?当然咯。

她有些不信,偏头望他:你会这么老老实实念叨上一个时辰祷文?我不信。

幽无命挑着眉,侧过头,低低对她说道:反正谁也听不见我在念什么。

噗哧。

嗯,就仪式上来说,那是完全没毛病的。

她忽然很想跟着他去祭一回天。

看他一本正经地站在前面,嘀嘀咕咕地念叨,到时候她偷偷扔点‘海带’在他身上,听听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桑不近蹭了过来。

他很不爽地说道:这么一会儿,已有七八个人找我求亲了。

我说你已许了人,都不信。

信了的,也说要争一争。

桑远远笑道:冲着金贝呗,都想拼一拼。

美得他们!他凑近了些,小妹,你和那秦氏先祖,难不成真有什么猫腻?桑远远神秘兮兮地笑:不告诉你!那边,韩少陵终于祷告完毕。

又做了一些前续礼节之后,他取出了祭香,请众人一一上前点燃,置入香炉,完成祭典。

礼成。

辛苦诸位。

韩少陵微笑颔首。

桑远远与幽无命上完香,准备下楼。

忽然被韩少陵极礼貌地拦了下来。

她疑惑地望着他。

对不住了桑王女。

韩少陵面上带笑,语气却是冰冷如刀,奉天高台,除王族之外,但凡踏足者,皆是祭品。

规矩如此,王女休怪。

你是说他?她指了指幽无命。

幽无命挑着眉,懒洋洋地回望过去。

他是我未婚夫郎,也不行吗?桑远远认真地问道。

韩少陵笑得邪魅,倾身向前,低低道:那自然是……罪加一等。

他把高大的身躯向后仰起,正色道:桑世子,请带王女先下高台。

规矩如此,我也爱莫能助。

白州姐妹乐呵呵地凑上来多管闲事。

桑王女,方才我不就劝过你了么,怎么能把一个低贱的平民带到奉天高台上呢?哎呀你偏不听,还要骂我,真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下可好,你的情郎,可要丢脑袋了呢!另一个白王女遗憾地叹息:也未必是坏事罢?桑王女如今得了秦州的金贝和结盟之誓,在这十八州,可是炙手可热的人儿了呢,有金贝作嫁妆,谁也不会在乎你多嫁过几次人,是吧!正好换个更好的呗!秦无双倒是观念转变得极快,闻言,挺身站到了桑远远前面,冲着两个白王女冷笑道:桑王女这等姿容气质,哪怕无我秦州的金贝,也值得这十八州最好的男儿来相配,轮得到你们置喙么!二白:……早些时候冷嘲热讽的那个秦无双哪去了?拍先祖马屁也没必要拍得这么真情实感吧?你刚才不是还讨嫌她么!秦无双惊恐地掩住口:白王女,话可不能乱说。

我与桑王女一见如故,聊的都是开心的话题,分明是你自己会错了意!二白:……白州姐妹脑袋是真的不大好使。

王族之间的关系,与州国之间是一样的,还是那句老生常谈——没有永久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如今,秦州东面有皇甫氏虎视眈眈,南面冀州已落入幽无命之手。

可谓四面楚歌。

秦州急于拉拢一个有力的伙伴,来对抗即将出现的疾风骤雨。

连金贝都祭了出来,可见秦州王有多急迫。

这种时候,既然先祖指引秦州与桑州交好,那秦氏自然会不遗余力,与桑州站在同一阵线。

就算桑远远此刻看上的是韩少陵,秦无双也只会大笑着赞一句‘天作之合’。

韩少陵急着行凶,不耐烦听这些女子啰嗦。

他上前一步,很有礼貌地冲着几位王女笑道:晚宴已备好,诸位请——用身体赶人。

白王女是铁了心要看好戏,便道:韩州王你只管办你的事情,不必理会我等,我们白州祭天用的都是生祭,早见惯血了。

嗯。

韩少陵转向桑远远,道,桑王女,规矩不可废。

桑远远弱小可怜又无助:你一定要杀我夫郎么?若是我要与他同生共死呢?幽无命本已准备发作了,见这个戏精又演技上头,不禁烦恼地用手指点着额心,头疼地望着她,一副无奈宠溺的样子。

桑不近皱着眉头站了出来:韩州王,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云许舟叹息:韩州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今日大家开开心心的,没必要非闹得这么难看。

在这里打起来,百害无一利。

韩少陵道:桑世子,摄政王,规矩不可废。

韩某绝对没有半点怠慢友邻的意思,诸位请离台赴宴吧,做完最后一步祭祀,我再好生向各位赔罪,酒,任罚!韩少陵缓缓抽剑,锐利目光盯住了幽无命。

这个人,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无论此人与桑远远究竟有无苟且,今日都要借机除去。

眸光一掠,对桑远远说道:王女还请让开些。

不——桑远远道,我要与他同生共死!我就算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让你伤害他!幽无命:……她刚才怕是又喝多了。

想起她上回喝多的时候缠着他做的那些事,他的心跳变快了许多,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一旁的白王女笑了起来:桑王女,你不是说你的夫郎是天人,会飞的么?不然你让他长翅膀飞走得了,以免除杀身之祸。

对哦!桑远远笑吟吟望向她,多谢你提醒呢。

韩少陵忽然想起昨日她也是这般对自己说的,一时又好笑,又头痛。

直到现在,他依然坚信桑远远绝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吃醋罢了——也不怪韩少陵自负,从小到大,但凡是个适龄的女子,无不为他神魂颠倒,早已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上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这二人身上的合欢花,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中,不将它拔除,他定会日夜难安。

正好,借此机会让她看看,什么是灵耀境七重天的实力!韩少陵凝神蓄力,决心用杀牛的力气,炫酷地弄死这只菜鸡,一举摄住桑远远的心神。

金灵蕴爆发,如实质般覆在了剑上。

杀机锁定,预备动手。

韩州王,桑远远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今日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打架的,你想打架,下次有机会再痛痛快快打个够。

你若不想留我和夫郎吃晚饭,那我们走了就是。

飞走么?韩少陵失笑。

说话之时,只见桑远远已轻轻盈盈地走到了高台边上。

韩少陵面色微变:下来,那里危险。

她甜甜地笑了笑,冲幽无命招招手,然后摊开双臂,向后一跃,像一只蝴蝶般,从高台上飘了出去。

韩少陵大惊失色,猛地扑向高台边缘。

哪里还抓得住?只见桑远远那件冰蓝纱衣与乌发一齐在风中飞扬,身形虽然轻盈至极,但也只在半空停留了一瞬,便直直向下坠去!高台上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奔到边缘,惊恐地望着这个急速坠落的绝色佳人。

她仍在笑,身体像一只冰蓝的蝴蝶,坠落、坠落……根本无法救援!就在众人脑海一片空白时,忽有一道烈风自头顶扑过。

只见一对燃火之翼,炫酷无比地出现在视野中。

火翼在风中扇动了两下,留下一道焰迹,旋即,如箭一般直直掠下,将那道柔软的冰蓝躯体揽进了怀中。

她揽住他的脖颈,冲着他笑得没了眼睛。

烈焰在风中飒飒作响,幽无命的身形利落至极,借着风势,重重扇了两下火翼,然后平平掠起。

哥,嫂——桑远远带着笑的声音清凌凌地传来,我们先走一步,大婚见——那对绚烂无比的焰翼灼瞎了众人的眼,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里,那二人借着风势,径直飞越了王城,只在半空留下了一道明亮的焰痕。

真飞、飞、飞走了……白王女白眼一翻,晕在了姐妹的怀里。

短命早已等在王城外。

见到自家主人像一只着火的大扑棱蛾子,从城墙里面飞出来,短命高兴得打着响鼻,四蹄不住地乱刨。

幽无命揽着桑远远,落在短命背上,向着东面掠去。

桑远远本以为他要返回幽州,不料幽无命兜了一圈之后,居然悄悄潜入了一间妓馆。

还有件好事没做。

他笑得坏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