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利用巫族血脉之力,让我骗小弟,杀我之人不是姜雁姬。
皇甫俊给皇甫雄留下了这么一句遗言。
这一记实锤,是真把姜雁姬给锤死了。
幽无命站起来,指尖凝出一缕黑火,掷在了皇甫俊的尸身上。
一代枭雄,灰飞烟灭。
片刻死寂之后,玉简对面,传出了疯狂至极的咆哮——啊啊啊啊啊!半晌,又传出一个紧张到发抖的声音:大哥您不要吓我!大哥您快说话!大哥!大哥!幽无命垂着头,并没有笑。
又过片刻,喷血之声,夹着皇甫雄含糊的咆哮再度响起——啊啊啊啊啊我杀姜雁姬!!!玉简破碎。
幽无命缓缓抬起手,放在桑远远的肩膀上。
他的手掌很大,罩住她小小的肩头,五指一握,力量感十足。
但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了一阵清晰的虚弱,从他的指间传来。
与皇甫俊硬拼那一记,他是伤了,但伤得并不重。
之后,皇甫俊全程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被他攥在手里当沙包打。
他却变得如此虚弱。
我一直想杀这两个人。
他一字一顿,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小桑果,他缓缓转过脸,杀了他,为何,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开心。
她张开双臂,环住了他,将脸颊放在他的肩窝。
这个话题,若要深聊,那就太沉重了。
此刻,他不需要那么沉重,他只需要轻装上阵。
一朵大脸花在他身后站立起来,不动声色地向他喷洒治疗灵雾。
她轻柔地说道:那你可还记得,方才未动手时,是何感受?幽无命怔了一怔。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他原以为她会安慰他——寻常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媳妇一般不是骂他就是安慰他。
他觉得他的桑果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应该会安慰他。
没想到竟不是。
他回忆片刻,道:兴奋极了。
嗯,她轻轻蹭了他一下,我站在你身边,都能感觉到你的血液在奔腾,你的心脏在狂跳。
对付一个皇甫俊,你根本用不着紧张,所以你那是激动。
那你方才打杀他的时候,是何感受?幽无命道:痛快。
这不就对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她。
幽无命迟疑地垂头看她:可是……这与我此刻心情不佳,又有何关系?她踮起了脚来,凑到他的耳旁:你与我……那样那样的时候,不也是十分兴奋激动么?结束之后,不也是觉得四大皆空,只想静静地待着么?幽无命:……竟无言以对。
半晌,他抽着眼角,问道:小桑果,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嗯!她严肃地点头,幽无命,这是正常现象,不必陷在里面想太多!哦……他慢慢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中释然。
该去帮助将士们了。
桑远远叹息道,为了不出纰漏,东州这八百人,最好一个不留。
嗯。
幽无命侧头望向塌方的另一侧,方才的失落茫然之色已荡然无存。
他反手出刀,一道黑焰斩中冰壁。
冰屑四溅,杀神阎罗打破冰川通道,出现在了他的战场上。
桑不近和幽无命各带了一千人,共计两千,都穿着从天都军身上扒来的玄甲,对上皇甫俊的八百精锐亲卫,竟是败相毕露!东州的兵,是真的很强。
唯有他们,才能与姜雁姬的帝军在正面战场上拼杀。
桑果,尽力即可。
幽无命肩上有黑焰燃起,身形一晃,掠入场中。
这个男人喜欢大开大阖的打法。
这一次他带着刀,一记重刀劈出,便能击碎玄甲,将东州精锐劈得倒飞出去,撞在冰壁上。
桑远远抛出了花。
这么多人她顾不过来,只能尽力。
皇甫俊的亲卫穿着天都军曾提到过的精木玄甲,自带治愈和醒神效果,防御力比寻常玄甲更是强出一倍。
幽、桑联军的战斗异常艰难凶险。
幸而有幽无命这一股绝对强势的力量加入,在他的影响带动下,整个战局终于开始偏移,东州精锐逐渐溃败。
这一战,异常惨烈。
战斗结束时,东州军身上的精木玄甲几乎全破,扒不出完好的来。
幽、桑联军伤亡近千,桑不近也挂了彩,腿上捱了一刀,走路一瘸一拐。
桑远远意外发现,桑不近受伤之后,行动间反倒是充满了男儿气概,整个人看起来爽朗了许多,音量都比平时大了一倍,有那么一点穿女装时的感觉。
于是桑远远果断没给他治。
哥,你看将士们伤得比你重多了,咱们王族,必须身先士卒,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你说对不对?桑不近:小妹说得没错!这才是我王族应有的样子!你只管紧着将士们!然后他便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桑远远给将士们治伤,连那些指头上划破小口子的将士都治完了,还是没轮到他。
稍作恢复之后,众人开始清理战场,收拾残局。
尸身都必须运走,毁尸灭迹。
桑不近:小妹,好像已经没有伤员了。
疯狂暗示。
桑远远可怜兮兮:我聚不出灵蕴了。
对不住哥哥,再忍耐一会儿好吗?没事!我没事!桑不近赶紧呲牙咧嘴地来回踱了几步,看,我好得很!桑远远虚弱地笑了笑:哥哥此刻受伤的模样,倒是特别英姿飒爽些,摄政王若是看到了,必定又喜欢又心疼。
桑不近:!!!他红了耳朵,悄悄拖着瘸腿躲到一旁去琢磨小妹的‘无心之言’。
你就坑他。
幽无命原本在忙着与众人一道毁灭证据,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凑了回来,覆在桑远远耳畔低笑。
他打了这么一仗,身上早已出了汗,散发出热烈的花香,忽地凑上来,她不禁颤了颤,连头发丝都觉得被他结结实实地侵犯了一下。
嗯?冷?幽无命随手把她往怀里拢。
没有,忙你的去。
桑远远颇有些害羞,方才打斗动静太大了,那些冰裂了许多,此地不可久留。
幽无命狐疑地垂头观察着她的脸,半晌,忽地轻笑出声:原来是馋我了。
别急,做事呢。
桑远远:……他可恶地大笑着,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晃着肩膀从她身边走开。
那吊儿郎当的得意的模样,就只差一个翘翅膀了。
将士们把东州和己方的战死者陆续向外运去。
幽无命留在最后,用黑焰清理所有痕迹。
他心思缜密,眼光毒辣,由他来做这件事,最是适合。
桑远远自然是陪着他。
冰窟中的这场战斗留下了太多痕迹,他用手掌托着焰,闲闲懒懒地绕着冰壁踱。
只剩下两个人,这里便显得异常空旷。
冷冽的冰雪气息已被热血染透,黑焰漫过,将那些留下了兵刃痕迹的冰块连同着浸漫的鲜血一起焚成了一片片轻薄的红雾。
雾气漫在整个冰窟中,薄薄地贴满了冰面。
视野中的一切,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这样算没有痕迹吗?桑远远疑惑地问道。
幽无命漫不经心地笑:不在阳光下看不出来,到了阳光下,它们便会散了。
很快,整个冰窟就像是用砂纸打磨过一样,处处光滑锃亮,看不出半点打斗痕迹。
他拍了拍手,向她走来。
回。
指尖相触的霎那,一声低沉至极的音啸忽然响彻四面八方。
桑远远只觉身体一轻,正要与他牵上的手陡然滑脱,下一刻,脚下踏踩的整块冰面,就像是断裂的岩层一般,直直便往下坠去。
一个愣神的功夫,幽无命已消失在眼前,面前只余一面飞速掠向上方的冰壁!不知从何而来的烈风刮得她两颊疼痛。
她胸口泛起一阵恶心,双眼感到晕眩。
头顶有风声响起。
她抬头一看,便见幽无命展着一对黑翼,如一道黑暗闪电般,冲着她扑下来。
他俯冲的速度实在太快,一对光翼吊在了身后,几乎拖成了两道直线。
他薄唇紧抿,眉眼低压,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看起来都严肃得多。
一掠而至,单臂一揽,圈住她的腰。
就在桑远远感觉到腰间猛然一紧之时,只听一声清脆至极的锐响在脚下爆开。
冰雾轰然散开,无数冰屑袭来。
幽无命将她一揽、一摁,护在冰壁上,用自己的脊背和翼翅替她挡下了这一阵恐怖的冲击波。
原来她方才踩踏的那一整面冰层坠底了!桑远远后知后觉,惊起了一身冷汗。
若是幽无命再迟一秒抓住她,此刻,她已连同这层坚冰一道摔落谷底!这样的坠落速度,已远远超过自由落体了。
桑远远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抬眼望他,便听那恐怖而巨大的轰鸣挪移声再度响起。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明白了。
这不是摔落,而是下方的冰川整体在运动!难怪张一乔用一里炸火,便炸翻了一整面冰川。
这是遇上板块运动了吧?!幽无命双翼一震,便要向上飞掠。
就在此时,这一方断裂的冰崖,忽然缓缓便向着右侧横去。
说是缓缓,其实在短暂眩晕之后,桑远远已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冰川仍在挪移断裂,幽无命凝了眉眼,警惕地掠出阵阵清越的飒声,穿梭在这无尽的冰峦与断崖之间。
一面面从眼前急速掠过的冰壁,长度已超过了云境内最高的山峰。
倾压而来的断壁,俨然已超过了东海湖的深度。
桑远远攀住幽无命的肩膀,屏住了呼吸,依赖地紧贴着他,眉眼间不经意地流露出茫然无措。
面对这样的天地巨力,桑远远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不知该如何应对。
恍惚有种错觉,二人不过是天地巨人面前的一双小小蚂蚁,她抱住的这只,也只是更为强壮一些的蚂蚁罢了。
他垂眸看她,见她微微地喘着气,模样有些茫然,像受了惊的小动物,整个人十分依赖地粘在他的身上。
他忽然有种感觉,若是没有他在的话,怀中的这只小果子,此刻一定会害怕得整个缩起来。
但有他在,她便不会惧怕,她彻底信任他。
幽无命只觉胸中燃起了火,豪情万丈。
小桑果别怕,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他有一点喘,声音低哑带笑。
听到他的声音,她茫然地动了动那双清澈的眼睛,眸中漫起薄薄的水雾。
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她的声音异常绵软,娇声细气,令他热血上头。
她抱紧了他,把脸颊埋在了他的怀里。
幽无命大笑起来。
狂野嘶哑的笑声放肆至极地回荡在重重冰川之间。
为了护她,就算要与天斗,那又何妨!二人在一面面如同天地的冰川之间,不知穿行了多久。
终于,周遭的挪移轰鸣声响起的频率越来越慢,世界稳定了下来。
冰川之中倒是储存了不少清新至极的空气。
幽无命挂在一面如镜一般的断川之上,沉着眉眼静待许久,终于警惕地收刀下落,揽着桑远远,站定在两面前后交错的冰川之间。
脚下是一段扭曲的透明躯体。
他们曾在冰山中遇过的,冥龙。
幽无命蹲下,把手摁在冥龙的尸身上,探了一探。
刚死不久。
这样的灾难面前,被殃及的池鱼数不胜数。
希望哥哥他们都安然离开了。
桑远远喃喃道。
除了幽无命之外,落入这冰川运动的人,绝对没有半点生还之机。
很担心吗?他问。
她慢慢点了下头,直到此刻,她仍觉头重脚轻,有些难以置信。
幽无命凝视她片刻,从腰间摸出玉简:喏。
桑远远接过,抿了抿唇,毫不迟疑地折断。
这种事情,逃避无用。
幽无命!玉简对面传来桑不近的咆哮,我小妹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没被殃及。
桑远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腰带里那些玉简早已全碎了。
原来刚才桑不近就联络过她,只是坠落的风声太响,加上那地动山摇的嗡鸣挪移声,盖过了对方微弱的声音。
我们没事。
哥哥做好善后事宜即可。
迟些会合。
桑远远镇定道。
听她这么一说,桑不近立刻便放了心。
碎了玉简,桑远远偏头望向幽无命,瞬间眉眼全是柔软的依赖:现在怎么办?幽无命:……看她方才对桑不近说话的模样,还真以为这小果子胸有成竹呢。
转念一想,她这是人前逞强,唯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暴露软弱,心中不禁洋洋自得,翅膀没打招呼便舒展开来。
为了掩盖无故翘翅膀这事,他一把揽住了她,双翼一展,掠向前方。
穿行片刻,桑远远忽然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裳。
幽无命,熄火。
幽无命:……他在一块突起的冰台子上稳住了身形,灭去了黑焰。
半晌,二人都看到了光。
七彩的微光,被冰川折射放大之后,氤氲成了朦胧一整片。
一片黑暗之中,左前方这一团光晕,就像是暗夜中的一只萤火虫。
他的翅翼上重新燃起了焰。
有意思。
像幽无命这种自带导航的男人,只消看上一眼方位,便不用再对照着地图前进了。
渐渐接近那团光晕,二人意外发现一路上多了许多冰下生物的尸体。
忽而狭窄忽而空阔的冰川谷道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冥龙——它们个子大,最醒目。
那些歪斜的冰缝中,细细碎碎地囤积了无数小动物的尸身。
蝎、蚁、蛇。
烧烧看。
桑远远指着这些尸骨,一本正经地向幽无命建议。
幽无命嘴角一抽:小桑果,你饿?这个最好不要乱吃。
他嘴贱,悄悄嘀咕了一句——就惦记着吃。
你才是满脑子惦记着吃。
桑远远道,我感觉有点不对。
黑焰荡过。
唔……幽无命道,确实,尸体之中蕴藏了少少七彩之力。
桑远远小脸严肃:所以为什么,这冰下的动物,名字都带着‘冥’。
幽无命眯了眯眼,收起了漫不经心,沉吟片刻,道:这七彩,便是‘冥’?二人停在原地,思忖起来。
当初桑远远曾中过金冥雪蛾之毒。
如今回想起来,所谓的金冥雪蛾,其实根本就没有形体——只有身体虚弱的人才会看见它们,且被它们毒害。
冰川之中,本不应该有那么多动物生存居住。
它们能活下来,会不会正是因为,‘感染’了那东西?桑远远指向七彩光晕处。
极有可能。
幽无命紧了紧手臂,将她圈护在怀中,光翼一展,继续向前掠去。
剧变之后的冰川,呈现出粗犷大气的美感,道道通天的线条嶙峋巍峨,穿行夹缝之中的幽无命和桑远远,就像是行走在巨人的骨骼之间。
目的地越来越近。
桑果。
幽无命的声音忽然冷低了许多,前方有鬼。
桑远远:???!!!在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点不厚道了。
他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冰台,停了下来。
桑远远凝神望出去,目之所及,只有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庞然大物的轮廓,她被他方才的话弄得疑心生暗鬼,只觉这些巨大的冰川就要活过来,变成顶天立地的大鬼,扑杀了她和他这两只小小的入侵者。
留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带着你过去,也不放心。
幽无命一瞬间作出了决定,离开这里,不去了。
桑远远:……幽无命你还记得自己写的那个古墓探险故事吗?停在揭晓谜底的地方,你良心不会痛吗?幽无命:……是什么样的鬼?她问。
压力。
幽无命凝着眉眼。
桑远远一头雾水:压力?他思忖片刻,把她捉到怀里,满脸无奈:真是个好奇果。
罢了,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黑翼一展,急掠前方。
行了千余丈,桑远远忽然便感觉到了幽无命所说的‘压力’。
此刻向前望去,那传出光晕之处仍是遥不可及,但前方那重重川峦之中,忽然就多了一重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压力。
就好像,被一头顶天立地的史前巨兽凝视。
桑远远:……要不然还是算了。
无事。
他道,似乎只有压力,并无其他。
双翼一展,飞掠速度更快了数倍。
变了形的冰川夹缝中,扑簌簌地掉落出更多的动物尸骨。
都是死于这场冰川剧震。
再前行一段,不用黑焰,也能照明了。
整面冰川上,都泛着淡淡的光晕。
乍一看,像是冰川的核心之中藏着一盏昏黄的灯,仔细看,能辨出七彩颜色。
幽无命忽然抬起手,往身边一抓。
片刻之后,桑远远看见他掌心的黑焰中,捕捉到了一小团七彩光,正是她曾见过的蛾子模样。
金冥雪蛾!七彩光团被炼化,幽无命眯眼望向前方:这就是源头?足尖一点,他像一只大黑蝶,轻飘飘地带着她径直越过数百丈距离,停在了一处冰川之前。
这一整片冰川,都泛着七彩的光晕。
幽无命,桑远远把身体藏到了他的身后,一想到这些都是七彩扑棱蛾子,我密集恐惧都犯了。
幽无命闷闷一笑:不是蛾子。
哪那么多蛾子。
哦。
她探出了小脸。
光是从背后洇过来的。
幽无命道,绕过这一面冰川,便能看到光源地。
桑果,压力,正是来自那一处。
那我们悄悄过去。
她压低了音量,鬼鬼祟祟地对他说道。
来都来了。
此刻掉头离开,回头想想肯定后悔,别提多操淡。
下一次,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他收起了黑焰,带着她,贴着冰川向后绕去。
越往前,光芒越是明亮。
整个冰川底,已变成了黄昏时分的模样。
桑远远不自觉地攥紧了幽无命的手,每迈一步,都异常小心。
贴着冰川边缘行走,桑远远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脏越跳越快。
压力仿佛有了实质,沉沉地笼罩在头上,好似在嘲笑凡人的愚不可及。
眼见,转角便在前方。
这一面冰川,就像是立在面前的屏风一般,从边缘绕出的那一刻,桑远远忽然长长倒抽了一口凉气,嗓子里都发出了蜂鸣。
她难以形容眼前所见究竟是什么。
它并不陌生。
是黑铁。
直贯天地的黑铁。
致密、光滑、偶尔隆起或者凹陷的纹理,清晰地昭示了人为的痕迹。
上、下、左、右,视野所及之处,皆被它占据。
它彻底混淆了方向感,仿佛就是眼前的大地,他与她,就像悬浮在大地上方,与之平行的两只小蚂蚁。
这是,什么东西?心神,紧贴着眼前这一方人工痕迹异常明显的,充满了古朴沧桑感的黑铁大地,向着四方飞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