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打脸

2025-03-26 15:09:50

楼半夏回他一个更加标准的白眼:对啊,飞过去, 怕了吗?赵乾嘲讽的表情还没有完成, 楼半夏就揽着宋初的腰蹬着石壁绕过了战区, 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对面。

赵乾的表情顿时僵住,抽搐着回不过来了。

梁京墨扭了扭脖子:不好意思啊,我手下的人都比较有个性,一言不合就喜欢吓人。

呵呵……赵乾干笑,然而下一秒, 他连干笑都不能了。

梁京墨也飞了过去……手电筒的光照亮漆黑的坑洞,里面的情景令人头皮发麻。

最先入目的是姿态扭曲的人形躯体,上面密布着蜈蚣、蝎子、蠕虫……宋初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脑袋。

楼半夏似乎有些兴趣,饶有兴味地观察了半晌:这些应该都是蛊虫吧, 其实我一直对这些有点兴趣,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别, 千万别!宋初一把握住楼半夏的手,要是她真的开始养蛊虫……想想以后楼半夏随手掏出一把虫子的情景, 宋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梁京墨在宋初身侧蹲下:别担心, 我不会让她养的,烧吧。

宋初整理了心情,宁心静气。

越来越多的实战经验让她运用自己体内的灵力也越来越熟练, 火之心的反应也越来越快。

爬满了蛊虫的坑洞被火光照亮,毒人们疯了一般往这边涌来。

梁京墨一只手拎一个,将宋初和楼半夏扯离虫坑附近。

三人刚刚站稳,就看到那些强悍的毒人一个个排着队往火坑里跳。

宋初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是同生蛊。

赵乾手下懂蛊虫的人为宋初解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火坑里应该有同生蛊的蛊王,也是母蛊。

毒人身上有子蛊,母蛊受难,子蛊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母蛊,哪怕飞蛾扑火。

叫人意想不到是,在毒人一个个往火坑里跳的时候,守墓人何老突然出现在了山洞里。

你们干了什么!何老干枯的身躯扑倒在虫坑前,洞口冒出的火焰几乎烧着了他花白的头发,嘶哑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更加让人背脊发凉的是这一刻露出水面的毒人事件的真相,忠诚的守墓人何老,就是这些毒人的创造者。

赵乾是崩溃的,他几乎怀疑了所有人,就是没有怀疑过何老。

他从小就和何老有所接触,成为编制内的灵异工作者之后也经常会去请教何老一些问题——赵乾接任的就是何老的位置,换句话说,何老原本也是一个正统的灵异工作者。

何老在成为灵异工作者之前,就是玩儿蛊虫的。

后来成了灵异工作者,蛊虫只能作为业余爱好,虽然一直没有放下,却也没有什么进展。

几年前,何老退休成了这片养尸地的守墓人,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玩儿蛊的心思又开始翻腾。

人,最怕的就是有执念,执念不仅能成鬼,还能成魔。

何老,大概就是执念入魔了。

老老实实捣鼓了几年什么也没能捣鼓出来,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状况,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为了能在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完成自己的梦想,何老决定铤而走险,使用禁方。

我就快要成功了……我就快要成功了……何老浑浊的双眼空洞无神,对着已经快要烧完的虫坑喃喃自语,毒人事件到此为止。

众人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雨已经停了,太阳却还没有出来。

没想到毒人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李双挑衅地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赵乾,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赵乾没有反驳,带着自己的人将精神恍惚的何老押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章邯替赵乾说了句公道话:是我们运气好,何老自己撞了上来,要不然也够我们找几天的。

宋初摘下口罩捏在手里,回头看,山洞里依旧一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

在回头的瞬间,宋初感觉到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着眼细看,却并没有其他人。

梁京墨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宋初有些凉意的手:走吧。

本以为事情就该如此结束,他们稍事休整就该回北京去了。

然而,一打开住宅处的大门,众人就知道,麻烦又找上门了。

院中槐树的枝桠上垂下一个人影,在萧瑟的秋风中飘啊、荡啊……梁京墨领头,目不斜视地从悬空的脚底板旁边绕过,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着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挂在树上的鬼终于忍不住了,收起长舌头:喂,你们倒是理我一下啊!李双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唉,今天的风儿如此喧嚣,我什么也听不到。

知道自己被耍了,树上的鬼影晃悠悠地飘了下来,拦在走在最后的章邯身前。

章邯上下扫了他一眼,将他拨开:好鬼不挡道。

宋初回头看了眼在秋风中凌乱的鬼影,凑到楼半夏耳边,轻声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楼半夏揽着她的肩,没有停下脚步:怕什么,心惊肉跳了一整天,难得能找点乐子轻松一下。

鬼影当然不会就此放弃,锲而不舍地跟着众人进了堂屋:我知道你们能看见我,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众人恍若未闻,在外奔波了一天,除了早上的一餐之外,就只啃了点干面包。

整个人放松下来后,饥饿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

幸亏赵乾还算有人性,给他们在厨房准备了饭菜,只要热一热就能直接吃了。

这时候也不求能吃到什么山珍海味,只是简简单单的家常饭菜,就能吃得很满足。

形单影只、没人理睬的一只孤魂野鬼就只能干巴巴地在一边等着,连蹭几口李双的香火都不敢。

填饱肚子之后,梁京墨终于正眼看了某只蹲墙角的孤魂野鬼:吊死鬼,你不去投胎在这里做什么?吊死鬼立即蹦到梁京墨身边:终于理我了,真不容易,不过我真的是有正事来找你们帮忙的。

刚刚吃饱的众人都是一副慵懒的样子,闻言也只是轻飘飘地给了吊死鬼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找他们主持公道的鬼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跑过来吊在院子里的他还是头一个。

不过这个吊死鬼来找他们还真是有事。

吊死鬼大名吴刚,原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而是山脚下那个小镇的居民,被吊死的时候年方二十七——没错,他不是自杀的,是被人绞死的。

吴刚抱着李双施舍给他的一截香火,四十五度忧伤地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我这个人,虽然胸无大志,但是好歹也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实在难以料想竟然遭此横祸。

那时候,我才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家里的婆娘正大着肚子,闹腾着要吃老刘家的包子。

我不过是出去买包子的功夫,家里就翻了天了。

吴刚买了包子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门是半掩着的。

当时他也没多想,就推门进去了,没想到当头就被敲了一棒,眼冒金星的时候又被套上了麻布袋,脖子上也被套上了绳索。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吴刚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反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被带走之前,我还听到了我婆娘的哭声。

然后,我就被吊起来了,脖子上的绳索越勒越紧,我拼命地挣扎……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我再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我飘在屋顶上,看着我的身体被蒙上白布。

我知道我死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我想再看看我婆娘和未出世的孩子。

吴刚嗅了嗅鼻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可是我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我妈不见了,婆娘也不见了。

章邯瞄向楼半夏:要找人啊,不如半夏你给他算一卦?楼半夏也不拒绝,让吴刚报了事情发生的日期和大概的时间,闭上眼在心中推演盘算。

吴刚紧张地看着楼半夏,如果这些人都不能帮他,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晌,楼半夏睁开眼,吴刚迫不及待地询问结果。

她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找了,你妈和你老婆应该已经死了。

吴刚定定地看着楼半夏,没有不敢相信,也没有十分激动。

在他出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

如今,借由别人的嘴告诉他,他并不觉得太意外,内心竟然一片平静。

她们怎么死的?楼半夏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铜币扔在桌上:具体的我算不出来,但是你那天的卦象为大凶,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是被吊死在树上,你的母亲和妻子,一个是被刀捅死的,一个是被闷死的。

跟外行人说卦相当于对牛弹琴,解卦只需要简单粗暴地用最平白的语言把结果说出来就可以了。

吴刚慢慢蹲坐到地上,两只手扣入自己发间抓挠:我从来也没得罪过谁,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宋初看着吴刚落寞的样子,于心不忍:反正这次任务完成得也快,不如就帮他查一查。

况且毕竟是三条人命,不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吴刚缓缓抬起头:不只三条人命,我曾经遇到过和我有差不多遭遇的鬼魂,只是他们没有我这么幸运……这里适合我们生存,但是也充满了危险。

一旦行踪暴露,很有可能就会被抓走了。

李双擦着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接话道:那你为什么还敢在我们面前出现,不怕我们把你抓走吗?但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冒险来找你们。

我挂在那颗槐树上,看到你们从我的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原先和我一起查这件事的另一只鬼为了掩护我,已经被抓走了。

我必须查清楚这件事,不只为了我自己。

楼半夏摩挲着自己用来占卦的铜钱,想到了一件事:抓你们的人是谁?如果是灵异工作者的话,应该不会不管这件事,如果不是灵异工作者的话……这件事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吴刚只是一个普通人,对灵异工作者并不了解,楼半夏换了个问法:是赵乾的人吗?在这一带飘荡久了,吴刚还是认识赵乾的,对他身边的人也有所了解:我好像见过他身边的一个人,但是从来没有正面遇到过他。

梁京墨攥着宋初的手指,眼神落在门外的空地上。

灵异工作者的工作从来不只是抓鬼而已,赵乾手下的人在抓捕吴刚他们却没有着手查这件案子的话,几乎就可以断定这里面有猫腻了。

你今晚就先留在这里,明天赵乾会过来,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问问这件事。

梁京墨松开宋初的手站起身,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半夏,李双,你们得辛苦一下,去养尸地轮班,以免发生意外。

宋初弱弱地举起手,表示自己也可以去养尸地值班,被梁京墨无情驳回。

楼半夏和李双对去养尸地值班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有些兴奋。

她们本来就不是很需要休息,接触养尸地机会难得,难免想要动点小手脚。

夜色渐深,本就阴气浓重的小村更加阴森。

一般而言,这样的小村还有一个名字——鬼村。

寻常人等若是入山探险,大多会被困在密林之中。

若是侥幸得以出了密林,进入村子,他们也看到的景象,也不会是真正的村子。

在普通人眼中,这个村子应该是破败的,建筑斑驳,杂草丛生,并且——毫无人气。

由于阴气太过浓重,寻常人在这里很容易出现通灵现象,还有可能出现各种幻觉。

他们有可能看到鬼,经历灵异事件。

这些都怪不得别人,好奇心害死猫,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夜幕下的小村一片寂静,只偶尔有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声划过天际。

宋初了无睡意,站在廊下看着天上点点星光。

天空中乌云变得浅薄了些,明天应该没有雨了。

这种环境,在雨中来去简直就是折磨。

吴刚挂在槐树上,他说这个姿态比较能让他清醒地思考。

看到宋初出来,吴刚换了个姿势正对着她:宋小姐,不休息吗?宋初抬头看着吴刚:啊,现在还不困,你今晚都要挂在这里吗?是啊,自从死了之后,这个姿势才是最舒服的。

从窗户里看到院中宋初和吴刚相谈甚欢,章邯不怀好意地捅了捅正在写报告的梁京墨,示意他注意外面的情况:梁老大,宋初和吴刚聊得不错哦。

梁京墨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哦。

他也不是谁的醋都会吃,像吴刚这类,一看就知道入不了宋初的眼,也不可能近得了宋初的身,不需要担心什么,章邯想看戏的心思落空了。

事实上,宋初和吴刚之间也没有聊得多开心,甚至气氛有点尴尬。

宋初一直仰着头,难免脖子酸,两个人又一直找不到什么好聊的话题,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几句话,宋初就回房了。

章邯闲来无事,在房间里转悠。

这座宅子不新,看上去也该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里面的陈设虽然换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东西值得一看。

比如说,他们今晚要睡的雕花木床。

红木为料,雕工精巧,这样一张床,放到外边儿肯定不便宜。

可惜太大件儿,运回去不太合适。

章邯抚摩着床柱上雕刻的兽纹,不免可惜。

梁京墨知道章邯喜欢这也老物件,也不以为意。

将近午夜,章邯已经和衣睡下,灯油将要燃尽,发出噼啪的响声。

梁京墨将写完的报告收好,起身关窗户。

吴刚依旧挂在槐树上思考鬼生,对面宋初的房间还有着微微火光。

梁京墨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章邯,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宋初并不是不想睡觉,只是隐约之中,她总能听到一个女人用尖细的嗓音唱着哀婉的曲调。

细细听来,却听不出她究竟在唱什么,也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梁京墨敲门,将正侧耳倾听的宋初吓了一跳,女人的声音也在顷刻间消失。

梁京墨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宋初将梁京墨让进房内:刚刚我一直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不知道她在唱什么,但是我能听出她的绝望和痛苦……阿墨,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梁京墨仔细听了一会儿,并未听到宋初口中的声音。

但是看她言之凿凿的样子,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他揽住宋初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别担心,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有梁京墨陪在身边,那女人的声音果然没有再出现,宋初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