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唠唠叨叨的。
宋母摇头, 到底谁才是妈?你才多大点儿就这么唠叨, 小心以后阿墨嫌弃你。
莫名躺枪的梁京墨揉了揉鼻子:阿姨, 我有时候比较沉闷,只要阿初不嫌弃我就好了。
她能跟我多说几句话,我其实挺开心的。
宋母脸上表面嗔怪,心里却是满意的。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好。
梁京墨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当晚, 华颂派人守住了祁志宏原先租住的单身公寓。
深夜时分,果真有人来敲门。
扮作祁志宏的人打开了门,门外的人刚一进去就被前后夹击,当场拿下。
第二天一早, 便被送到了文物修复处的审讯室。
经过祁志宏辨认, 他并不认识前一晚被抓住的人, 这意味着那人很有可能是舒家派去跟祁志宏交涉的。
梁京墨对此人进行了审讯,一开始那人什么都不肯说, 坚持说自己只是敲错了门而已。
被催眠之后, 他终于承认是舒家派去和祁志宏谈判的律师,并且在他的钱包里发现了一张一百万、两张五十万的支票。
这几张支票上的签名,正是舒蓉。
在梁京墨的响指中, 杨律师惊醒。
看到梁京墨和宋初正把三张支票往证物袋里装,杨律师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原本我们还在想,要怎么把舒家的线和祁志宏的线串起来,谢谢杨律师给我们送来这么好的证据。
梁京墨喝了口水, 暗自感叹北方的冬天就是干燥。
此时,苏木敲门,将宋初喊了出去。
他最近一直在调查舒蓉和北大的关系,发现舒蓉的丈夫也是从北大毕业的,比舒蓉早入学两届。
宋初看着舒蓉丈夫的资料,发现他和舒蓉在舒蓉大学毕业之后半年就结婚了,两人应该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在一起了。
舒蓉难道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一定要去北大的吗?这个男人又知不知道舒蓉为了去北大,做出了怎样的事情?有没有办法单独约他出来聊一聊,不要让舒家人知道。
宋初觉得,舒蓉的丈夫——肖凯腾,可能会是此案的一个突破口。
苏木为难地摇头:肖凯腾是入赘进入舒家,我们在调查和舒家有关的案子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如果是我们去约,他可能不会出来。
他的社会关系呢?他总不可能没有任何跟舒家没有关系的朋友吧?苏木无奈地耸肩:即使他有,人家也没有理由帮我们。
华颂有没有可能……宋初话还没说完,自己就觉得不太可能了。
不谈两家人的恩怨,华家和舒家应该也算是政敌,交往哪有那么容易。
李双坐在桌边涂着指甲油,撇过来一眼:实在不行,直接找个机会上去堵人。
只要能把他弄过来,其他的都好说。
宋初咬了咬唇,竟然有点同意李双的话。
不过,当她看到肖凯腾和舒蓉的儿子舒耀渠的人际关系中出现的某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地球是个村,关系找找总会有的。
宋初重新进入审讯室,在梁京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梁京墨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却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北京城的权贵圈子不大,年纪和辈分相近的基本都打过交道。
和舒耀渠走得比较近的人里,恰恰有夏青。
宋初开口求帮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夏青当然不会拒绝,当天下午就约了舒耀渠出来。
计划顺利实施,为了保险起见,宋初带上了楼半夏。
她们的计划是,给舒耀渠进行催眠下达指令,让他将肖凯腾带到指定的地点。
不过催眠之后例行的几个问题,却让她们有了意外的收获。
肖凯腾在外面金屋藏娇!每隔几天,肖凯腾就会去自己藏娇的地方放松放松。
舒蓉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按照她的性子,那位娇客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舒耀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们也不得而知。
夏青倒是不以为意,他们所处的这个圈子表面看上去风光,里面什么样大家都心照不宣。
在外面养个人,只要不带到台面上来,大家基本都不会当回事儿。
夏青,今天的事情多谢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宋初对夏青伸出右手。
夏青抿唇而笑,跟宋初握了握手:你们上次救了我爷爷,我还愁没机会报答,这次刚好给了我一个机会。
请我吃饭什么的,如果你男朋友不介意的话,我自然是乐意的,哪怕我买单也可以。
宋初笑笑: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楼半夏却不慌不忙地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啜着饮料:恐怕我们没有这么容易离开。
包厢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四五个穿着黑色服务员制服的男人板着脸走了进来,分开在门两侧一字排开。
接着便有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穿着板正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长相平平无奇,却有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
各位,我们家先生想要请各位喝杯茶。
男人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危险。
楼半夏轻轻嗝出一口气: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喝了太多饮料,恐怕喝不下茶了。
靠在沙发背上睡着的舒耀渠□□一声,捂着脑袋醒了过来:我怎么睡着了?夏青浑身一僵,虽然宋初说她们已经消除了舒耀渠的相关记忆,但是他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很难解释得清楚。
拥有鹰隼眼神的男人对舒耀渠鞠了一躬,却看不出几分恭敬的意思:小少爷。
舒耀渠这才注意到当下的情况,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男人刚想开口,宋初已经抢先一步一掌拍在了舒耀渠的颈后,舒耀渠的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便又瘫软了下去。
男人没有料到宋初竟然敢直接动手,反应慢了一拍。
他刚跨出一步,就已经被楼半夏拦住,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几个人也立即围了上来。
场面失控,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夏青将舒耀渠背起,贴着墙壁出了包厢,所幸也没有人有空管他们。
楼半夏一出手,男人就知道对方实力不弱,不过他自信不会败给对方。
然而他的自信对上非人类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有挨打的份儿。
被服务生打扮的男人缠上的宋初情况稍微危险一点,她到现在还不能熟练控制自己的力量,因为害怕一不小心下重手,所以显得有些畏缩。
楼半夏成功将西装男人打趴踩在脚下后,悠闲地看着宋初被一群人围攻。
如果有人不怕死上来试图解救西装男人,她就顺手把人打晕。
大概不会有人想到,六七个大男人对上两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被完虐。
解决了这群人,楼半夏和宋初走出包厢的时候,夏青还扶着舒耀渠站在走廊里。
看到两人完好地走出来,夏青长舒一口气。
他探着脑袋看了看门内,只能看到一屋子七倒八歪的大男人。
这样……不会有事吗?夏青有点担心。
楼半夏将舒耀渠接到自己手上,回头看了包厢一眼:如果他们愿意承认被我和宋初全部撂倒了,我们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们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正当防卫,有错吗?而且,楼半夏扬了扬自己的手机,有人会来给我们善后的。
华颂的少校也不是白当的。
这样啊……夏青的脸色放松了下来,或许他本来也没有很担心。
你也不用担心舒耀渠会找你麻烦,我们会修改他的记忆,你就当你们今天没有来过这里就行了,接下来的行程照常。
楼半夏在舒耀渠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将他推回夏青身边,带他走吧。
宋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侧过身捂住口鼻咳嗽起来,楼半夏和夏青都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宋初立即恢复了正经脸,好像自己脑海中一些不和谐的念头完全没有出现过一般:那我们现在就去浴雪芳华了。
浴雪芳华是肖凯腾金屋藏娇之处,有哪个女人会愿意一辈子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纵然现在她看上去很安分,八成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胜算。
给她一个机会,野心就会显露出来。
被肖凯腾金屋藏娇的女人叫刘君惜,今年二十八岁,已经当了肖凯腾一年的地下情人。
刘君惜听到宋初和楼半夏来意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一副为难的样子。
刘小姐,我们知道你很为难。
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关乎到数十条性命。
如果还不能解决的话,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无辜的人为此丧命。
你真的忍心吗?宋初用此生最真挚的眼神看着刘君惜,给她一个听上去十分正当的理由。
刘君惜吸了吸鼻子,有点被吓到:不是说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吗,怎么还会有人……楼半夏叹了口气:不瞒您说,这些年来与此事有关的人相继出事,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怀疑这里面有舒家的手笔。
究其原因,竟与肖凯腾先生有关,所以我们才想跟肖先生了解一些事情。
是这样啊……刘君惜叹气,我可以帮你们把他约过来,但是我不能保证其他的。
没关系的。
宋初连忙表态。
刘君惜到阳台上打电话的时候,宋初和楼半夏相视耸肩,都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刘君惜其实早就已经动心了,只是需要台阶下而已,配合她演出这一场,她们自己都肉麻。
肖凯腾在一个小时后到达浴雪芳华。
这里并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宋初和楼半夏还是将人带到了文物修复处。
一路上肖凯腾的手机响了数次,他都没有接。
肖先生为什么不接电话?宋初问道。
肖凯腾无奈一笑:我想你们也不会想要我接这个电话,舒蓉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我的行踪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接电话……肖凯腾摇了摇头,话没有说完,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所以……其实你跟刘君惜的关系,舒蓉其实是知道的。
肖凯腾点头。
车厢内陷入沉默,宋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梁京墨打来的电话。
让楼半夏绕路,你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前面被堵住了。
梁京墨言简意赅。
宋初看了楼半夏一眼: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舒蓉亲自去堵你们了,不过已经被华颂拦住了。
你们尽快回来,免得再横生枝节。
舒蓉看来很在意你。
宋初挂掉电话,看向肖凯腾。
肖凯腾闭上眼靠在车座上,没有回话。
有些事情,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永远都不会知道其中滋味。
到达文物修复处,肖凯腾已经是一脸平静。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找过来吗?梁京墨并没有把肖凯腾带进审讯室,而是把人带进了办公室。
旁边是吃吃喝喝的围观群众,这边是严肃讯问的现场,画风差异令人惊奇,也让肖凯腾放松了不少。
舒蓉曾经跟我说过,最近她被卷入了一场旧案,她怀疑是舒家的政敌故意为之。
梁京墨挑眉:你信吗?肖凯腾摇头:一半一半,不完全相信,也不完全不信。
二十年前舒蓉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所在的学校发生了一起学生坠楼案件。
经过我们调查,发现那个学生曾经得到过北大的保送资格,却被舒蓉顶替。
而那个时候,你已经在北大。
宋初简单叙述了案件,鉴于你的身份,我们怀疑舒蓉进北大的目的可能与你有关。
你和舒蓉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李双提问。
肖凯腾抿了口热水:我跟她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我才十六七岁,舒蓉更小。
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那你们是在大学之前就在一起了吗?宋初很好奇。
肖凯腾回忆起往事:没有,在大学之前我跟舒蓉并没有太多交集。
她是天之骄女,娇生惯养,而我只是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自觉地离她远远的。
后来在北大再遇到舒蓉,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当时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在舒蓉进入北大之前,肖凯腾虽然和舒蓉有过同学的缘分,却因为身份家境的云泥之别并无交集,而在舒蓉进入肖凯腾所在的北大的时候,肖凯腾身边已经有佳人相伴。
但不知肖凯腾哪里合了舒蓉的眼,舒蓉进校没多久,就对肖凯腾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逼走了肖凯腾当时的女友不说,甚至禁止任何女生靠近他。
在别人看来,有舒蓉这样有家世又漂亮的女孩看上肖凯腾是他上辈子积了德,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儿。
听你的话,你好像对舒蓉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那为什么要跟她结婚?李双不解。
肖凯腾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刚刚毕业没多久,我妈就得了癌症,庞大的治疗费用不是我家能够承受的。
舒蓉说只要我跟她结婚,舒家就会安排我妈去国外接受治疗,并且承担全部费用。
我妈的情况越来越差,我知道她也想看到我结婚成家,那个时候舒蓉是我最好的选择。
癌症到现在都让医生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二十年前?即便舒家将肖凯腾的母亲送到了当时医疗条件相对发达的美国,还是没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肖凯腾还是和舒蓉结婚了。
早些年,舒蓉的占有欲很强。
刚结婚的时候,只要我们不在一起,她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打个电话过来,让我烦不胜烦。
同样的,只要她看上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地弄到手,无论用什么手段。
她是舒家最受宠的幺女,舒家人一般也不会拘着她,反而会想方设法地满足她的要求。
所以抢保送名额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梁京墨用钢笔敲了敲桌子:看来你对舒蓉的意见不小,不过我们真正要调查的并不是保送名额的事情,而是当时被舒蓉顶替的女孩儿杨丽坠楼身亡的案件。
我们现在已经确认当初警方给出的‘自杀’结果是错误的,重新立案调查。
论嫌疑,与她有纠葛的舒蓉首当其冲。
你们怀疑当初是舒蓉杀了杨丽?肖凯腾楞了一下,随即摇头,舒蓉虽然任性,但还不至于杀人。
梁京墨对章邯使了个眼色,章邯会意地打开旁边审讯室的门,让一直在里面的祁志宏和杨丽出来。
当然,肖凯腾只能看到祁志宏。
这是我们找到的目击证人,当初他亲眼目睹了杨丽被一群人绑上了天台,随后杨丽坠楼。
章邯解释道。
肖凯腾皱起眉:那也不能证明就是舒蓉或者是舒家人做的。
当然,梁京墨摊手,我们还有一个证人,只是需要你先做一些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肖凯腾莫名紧张,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宋初冲着杨丽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自己身后,掏出显影水喷了几下。
祁志宏比肖凯腾更加紧张,他早就有预感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杨丽回来了。
随着显影水雾气落下,还穿着二十年前学生制服的杨丽出现在众人面前,样貌几乎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没有半点生气,一眼看上去便与常人不同。
杨,杨丽!祁志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是喊出来的声音,却压得很低,仿佛害怕声音一高就会让杨丽消失。
杨丽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满脸惊诧的祁志宏和已经没了反应的肖凯腾:祁志宏,谢谢你这么多年都还记得我……也许不该这么说,应该是很抱歉这些年一直跟着你,让你困扰了。
梁京墨拍拍桌子:这些话以后再说,先把正事解决了。
直到杨丽把自己从坠楼到被囚困在骨灰盒里的过程叙述过一遍,肖凯腾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重点他还是抓住了。
这么看来,的确是舒蓉……至少是舒家人把杨丽灭了口……可是为什么?即使杨丽活着,也不会影响到她什么的。
而且,除了北大她还可以去其他的学校,甚至可以出国,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北大呢?肖凯腾神情恍惚。
关于这一点,李双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目前我们得到的情报,让我们只能猜测她是为了你而去的北大。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杨丽,不如请她自己来解释一下?李双对着门外抬起下巴,众人望去,舒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门外。
男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脸冷漠,被男人钳制着捂住嘴巴的舒蓉眼中则是一片惊惶不安。
见已经被发现了,男人松开舒蓉,也不管她踉跄蹒跚几乎跌倒,径自跨入屋内,吐出华颂两个字算是自我介绍。
舒蓉扶住门框站稳,却迟迟不敢跨入门内。
杨丽就站在宋初身后,用看待空气一般的眼神看她。
舒蓉却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入地狱。
肖凯腾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前扶住了舒蓉。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他也不好做得太绝情。
舒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肖凯腾的手,声音颤抖,再不复大家闺秀、名家贵妇的从容淡定:凯腾,我们,我们回家吧。
肖凯腾缓慢而坚定地挣开了舒蓉的手:对不起……一双灰色的棉鞋出现在舒蓉的视线中,舒蓉如同遭到针扎一般退后两步,惊恐地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杨丽,颤抖着下巴说不出话来。
杨丽嗤笑一声,既觉得解恨,又觉得可悲。
杨丽,你先回来。
楼半夏将杨丽喊了回去。
梁京墨一下一下有韵律地敲击着桌面:舒小姐,请你回答你丈夫提出的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杨丽?作者有话要说: 头秃,果然还是得量力而行。
我早该明白,我只是一条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