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昏暗内,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
商迟视线中,姑娘裹在身上的白色浴巾缠在了浴室门把上,而她整个人以光秃秃的两只小脚丫为轴心,还淌着水的光溜溜湿漉漉的雪白身子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漂亮的小弧度,就那么直冲冲跌势沉重地向他栽倒而来。
他用力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怕她摔倒,几乎是瞬间便张开了双臂去接。
再看看这边儿不着寸缕的白珊珊。
脚下太滑,周围光线又太暗,在扑向商迟的那极短暂的零点零几秒光景中,白珊珊抽了抽嘴角,一双光裸的小胳膊在半空中绝望地拼命乱挥,试图拽住什么东西借个力,最后抢救一下自己。
这一拽捞了个空。
下一瞬,男人修长的手臂已牢牢环住她的腰臀位置,稳稳的,极有力。
她整个儿撞进一副宽阔硬朗的胸膛,左边儿脸蛋儿最先着陆,和对方敞开黑衬衣下的紧硕胸肌直接来了次零距离亲密接触。
触感坚韧,硬邦邦跟堵墙似的,温度滚烫灼人。
两个人就这么肉贴肉毫无阻隔地抱在了一起。
仿佛被无形的上帝之手摁下了暂停键,啪。
画面定格,时间停止。
…………白珊珊:???!!!白珊珊:卧槽?这小白偶像剧里标配的狗血剧情?!白珊珊:……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俗话说得好,命运总是能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来致命一击。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等白珊珊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慌造成的大脑空白中回过神,红潮霎时席卷她全身。
此情此景,白珊珊觉得就算是换成寺庙里吃斋念佛看破红尘的和尚那也是淡定不了的,因此她又羞又气又慌又乱,从脸蛋儿红到脖子根,甚至连脚指头都羞成了浅浅的粉红色。
想也不想地就挣扎起来,皱起眉,面红耳赤惊慌失措地斥道:商迟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快点放开我!边说边从他手里抢过浴袍胡乱地挡住胸口,一只手死死捂住。
姑娘刚洗完澡,热气一蒸,她身上那股清新甜美的果奶香似乎也浓郁了许多。
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长发湿漉漉地淌着水,像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小鱼,光溜滑腻。
这片区域的地板被她弄得到处都是水,她情绪激动,极有可能再次摔倒或者磕磕碰碰弄伤自己。
商迟眉心拧了个结,眸色极深,像有浓墨在其中氤氲开。
大手用力钳住她,声音出口低哑得可怕,但语气很冷静,也很克制。
沉声:冷静,别乱动。
抱着她,能清楚分明地感觉到这副小身子曼妙勾人的曲线,她再那么一挣一扭,只有天晓得,他骨子里天生的侵略欲和破坏欲全都在一瞬被点燃,野火燎原,烧得商迟兴奋到疼痛,四肢百骸都像快炸开。
若换做平时,理智状态下的白珊珊自然能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变态大佬清冷无波的表象下汹涌的暗潮。
但此时此刻,全身赤裸被这人死死禁锢在怀里,躲不掉又挣不开,羞窘与慌乱的情绪交织成海将她囫囵淹没,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感知他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威胁。
因此,商迟话说完,他怀里的姑娘非但没乖乖平静下来,反而挣得更厉害了。
一只手捂胸,另一只手对着他又推又搡,连脚丫子都用上了,红着脸拔高音量,怒冲冲,几乎用吼的:放开我!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报警啊!她的锤子呢?呢!她小叮当今儿就要高举正义大旗为民除害锤死这个史诗级色魔变态!!!然而,不知是命运之神就喜欢和倒霉的人开玩笑,还是今晚注定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不平凡之夜。
就在白珊珊一身正气气势如虹地吼完这一嗓子之后,唰一下,房间里的所有灯竟在眨眼之间全部熄灭。
酒店停电了。
偌大的空间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这个节骨眼儿上,白珊珊本就心乱如麻手足无措,视觉的消失更是将她恐慌的情绪推到了巅峰。
她无意识地惊呼出声,紧接着就挣扎得更厉害了,大声骂道:你这个神经病!变态!色狼!我让你把我放开听见没有!把我放开!白珊珊。
黑暗中,咫尺距离处响起男人的嗓音,沉沉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低得危险,我说,别乱动。
我还说让你把我放开呢!她咬咬唇,手掌抵着他用力往外推,急得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跟我本来就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对我做任何事都这么不讲道理?!话音落地,整个屋子有瞬间死寂。
仿佛坠入了真空环境,一切声响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黑灯瞎火的,白珊珊还保持着仰着脖子怒视商迟的动作,但视野中只有男人线条分明冷硬的轮廓,看不清那张脸上的神态与表情。
她只觉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半晌的诡异静默后,我们没有关系?对面淡淡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气平静,意味不明。
被点名的姑娘抿抿唇,稍微冷静几分的大脑已觉察到什么,但仍强自镇定,仰着小脸儿、硬着头皮,一副爱咋咋老子无所畏惧的表情,没什么语气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这时白珊珊的眼睛已稍微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
视野中,高大男人双臂还环着她光裸的腰身,微垂眸,深邃的眉眼平静却丝毫不减锋芒,笔直又专注地盯着她,直勾勾的,像发现了让他极感兴趣的事物一般。
白珊珊心里忽然没由来一阵发毛。
商迟的眼神,让她联想到了某种处于猎食状态的猛兽。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连皮带骨地拆吞入腹……就在白珊珊脑子里胡七八糟闪过许多奇怪念头的时候,商迟优雅地弯了弯嘴角,竟很淡地笑了下。
修长冰冷的指尖勾起她尖尖的小下巴。
白珊珊眸光突的一闪。
公主,商迟低头,薄唇贴近她耳边,语气低沉而轻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乖,总是喜欢惹我生气。
说话的同时,他手掌轻抚着她的颊,掌心处薄而硬的茧滑过柔软细腻的脸蛋儿,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冰冷的痒。
像在爱抚一只小宠物。
……白珊珊全身一僵,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下。
就在这时,酒店供电恢复,会客厅骤然灯火通明。
浴室门外的走廊处,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的影子投落在地板上,姿态暧昧而亲昵,安静无声。
白珊珊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某些言论似乎触到了这位变态大佬的某些逆鳞,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毕竟这会儿人在A城,又在人家的地盘儿而上,还他妈连衣服都没穿……如果真的起了什么大冲突,毫无疑问,吃亏的一定是她白珊珊本珊。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不能武斗,那就只能智取了。
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还是采取曲线救国的迂回战术比较明智。
白珊珊飞快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就在她准备委曲求全说些好话,让变态大佬放自己去穿衣服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打破死寂。
商迟像没听见,一手环着怀里姑娘的细腰,一手慢条斯理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发和娇红明艳的脸蛋儿,动作温柔得可怕。
几秒后,白珊珊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笑了下,说:……谢谢商先生刚才出手接住我。
那什么,你手机在响。
左边。
对方来了这么句。
?白珊珊一脸莫名。
拿给我。
商迟淡淡地说。
……我是您老人家的贴身丫鬟还是咋?有手摸我没手接电话?白珊珊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没辙,只好去给这位大佬拿。
扭脖子一瞧,那只纯黑色的手机果然就摆在不远处的酒柜上,刚好是她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她脸上红云不减反增,咬咬唇,硬着头皮伸出只爪子飞快把那只手机拿了起来,递给商迟,喏,给你。
商迟脸上没什么表情,左手去接。
趁着他一只手腾开,白珊珊眸光一跳,当即抓住这个机会就想捂着浴袍一溜烟儿地逃回浴室。
谁知小脚丫子还没迈出半步,背后大手一勾,环住那把软软的细腰,一把就将她重新扯回去。
白珊珊踉跄了下,雪白的背脊贴上商迟。
她:……她低眸,扫了眼环在她腰上的那只冷白修长的手臂,欲哭无泪,绝望到变形,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这位大佬不放她走也不让她穿衣服是个什么魔鬼操作。
然后就听见商迟把电话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出江旭的声音,恭恭敬敬地说:先生,刚才酒店电路出现了故障,现已启用备用电机。
嗯。
商迟漠然地应了句。
说话的同时,低头轻轻吻了吻怀里姑娘的长发。
……白珊珊整个人又是一僵。
另外。
听筒里江助理的声音顿了下,然后才接着道:阿肯西维一方已经准备好了,想请问您现在是否方便与他们视频连线。
知道了。
商迟挂断了电话。
几秒后,公主,这段时间我给予你的耐心、尊重、纵容,和宠溺,似乎让你忘了,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后的人忽然淡淡地说。
大手描摹过白珊珊的脖颈线条,迫使她高高地仰起脖子,以倒视的角度看向头顶上方那张英俊冷漠的脸。
白珊珊无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这个角度,他额前碎发低垂着,漆黑深邃的眸被发丝略微遮挡,如缀星辰,漂亮极了。
而后,商迟俯身,在姑娘轻颤的嘴角轻轻一啄,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残忍又优雅地笑了,夹杂清冽烟草味的呼吸缠绕在她鼻息间,来玩一个游戏。
白珊珊:???就在白珊珊顶着一副黑人问号脸不知所云的时候,商迟弯腰低头,用浴袍将姑娘裹住,接着便连人带浴袍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姑娘吓得惊呼了一声,一只手紧拽着挡在胸前的浴袍,一只手出于本能地抱住他脖子,不解地道:……你要带我去干什么?视频会议。
商迟漠然地说。
白珊珊:……大佬您逗我呢吧?——事实证明,变态大佬他老人家并没有开玩笑。
约三分钟之后,商迟关了灯,抱着怀里的姑娘来到位于工作区的纯黑色办公桌前。
白珊珊脸都快热得失去知觉了,羞愤交织,想到之前江旭的那通电话,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一双小眉毛深深拧起一个结,在他怀里挣了挣,沉声道:商先生,请你不要开这种低级玩笑。
你开会为什么要她也出镜?就算是你紧张要找个人陪,好歹也让她把衣服穿上OK?对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弯腰落座,将白珊珊放到腿上。
像抱着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奶猫。
商迟,你不要乱来。
她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什么,沉下嗓子。
别害怕。
商迟语气柔凉而平静,一手箍死她,另一只手拉开办公桌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是数排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色领带。
白珊珊这下是彻底慌了。
商迟取出其中一条纯黑色的,微低眸,动作轻柔而慢条斯理地绕过她雪白纤细的两只腕子,绑好,系结。
淡声说,我只是要让你记住一件事。
说完,在白珊珊惊恐惊愕的目光中随手关掉了电脑的摄像头,将显示屏摁亮。
画面一闪,几张欧式面孔的中年人出现在视频的另一端。
个个西装革履,神色冷峻,气度不凡。
……白珊珊本来想骂人的,见状,满肚子的粗口脏话全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目瞪口呆,眼底羞窘与愤怒的光几乎要烧成两团火,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真的在这种情境下开始和人谈正事。
但这种诧异只持续了很短暂的半秒。
下一刻,商迟食指勾住她的下巴挑起来。
白珊珊眸光微闪,动了动唇,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他便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白珊珊脸颊赤红,被领带束缚的两只小手不安挣扎,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视频会议的另一端,意大利人中为首的中年人看着漆黑一片的会话框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用英语道:商总,您好,我是阿肯西维·吉拉尼。
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休息。
之前听说您对我们最新生产的一批货感兴趣,对此,我们都深感荣幸……电脑里传出视频对话中意大利人的声音。
白珊珊脑子嗡嗡的,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坐在商迟腿上,被他完全禁锢在只属于他的空间里,嘴唇发麻,舌根生疼,连呼吸都被毫不留情地掠夺吞噬。
这种甜蜜又痛苦的折磨,恍惚间甚至令白珊珊有种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亡的错觉。
会客厅黑漆漆的。
商迟坐在办公椅上,微闭着眼,亲吻着怀里全身上下只裹了件浴袍的姑娘,倨傲冷硬的下颔线随着唇齿的动作轻微蠕动。
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的侧颜,平添几丝颓废又阴郁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视频另一端的阿肯西维面色微沉,道:实不相瞒,我们集团正遭遇财务危机,这批货的售价,贵方开得太低了。
我们无法接受。
闻言,商迟很淡地笑了下,放开白珊珊被他吻得红肿的唇,亲了亲她的嘴角,漠然道:你跟江旭说,我在火上浇油?白珊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雾蒙蒙的,羞愤交织又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怒视着商迟。
他说这话时,语气冷漠而平静,仿佛和刚才疯狂强吻她的不是一个人。
她感到毛骨悚然。
人类这种动物,怎么能做到在沉迷情欲的同时,还保留有如此冷静可怕的理智?视频那端的意大利人沉吟片刻,道:商总,这个价确实太低了。
我们很期待能与商氏工作,但恕我直言,贵方开出的价位,会让我们有贵方诚意不足的错觉。
纠正阁下的一个说法。
商迟道。
他的唇慢条斯理滑过怀中姑娘雪白羞红的颊,在她愤怒的眼神中,轻轻在那小巧可爱的耳朵上咬了口,语气沉而冷,我对‘落井下石火上浇油’没有兴趣,我现在的行为,应该叫趁火打劫。
阿肯西维:……一帮子意大利高层:……白珊珊:……商迟微闭着眼,吻着她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寒声道:阿肯西维,贵司如今正逢寒冬,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端的善意,我是个生意人,肯买你的货,当然就只看重怎么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闻言,阿肯西维面色一阵青红交织,一抹不易察觉的难堪在这个曾叱咤风云的意大利名流眼中蔓延开。
片刻的沉默后,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谢谢商总对我们的帮助。
合作愉快。
商迟嘴角勾起个寡淡的弧,切断了连线。
白珊珊憋了好几分钟,终于红着脸忍无可忍地怒道:疯子!边说边扭着被领带绑住的手腕,神经病!你到底想干什么?无论是货,还是人,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商迟语气温柔而平静,淡淡地说,得不到,就毁掉。
……白珊珊心尖猛地一颤。
我的珊珊。
他唤她的名,贴近她,高挺鼻梁蹭了蹭她的小鼻尖,极亲昵又低柔的口吻,道,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端的善意。
十年前我救过你的命,作为交换,你的命,你的人生,你的未来,你整个人从身到心,就都应该属于我。
白珊珊默了默,好半晌才万分无语地道:……我说,你能不能把我的手解开,让我好好把衣服穿上先?你是个暴露狂,但我不是好吗?我不要面子的啊?不要再惹我生气。
商迟解开了黑色领带,牵起姑娘的两只雪白雪白的手腕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上面留下的浅红色印痕。
抬眸,视线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道,否则下一次,我不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白珊珊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得笑出一声:比如什么?比如,做完南城一夜,我魂牵梦萦了十年、没来得及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