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回了家, 屋里灯火通明。
客厅里电视没开, 段牧之端坐在沙发上, 脸色很淡。
回来了。
啊, 嗯。
池念在玄关处换了鞋, 进了屋,她没有如前两天一样直接回房间, 而是朝着段牧之过去。
你吃饭了吗?她问。
段牧之黑眸微动,以为她是要坐过来, 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还没。
现在还没?都十点多了。
池念看了眼时钟, 停在茶几旁, 没坐下。
我打包了一点吃的回来, 你将就吃一点吧。
说着,她将手里东西放在茶几上。
外面很冷,池念没戴手套。
尽管刚才只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罢了,她的手指仍然被冻红了。
段牧之的视线触及她的手,眸色又沉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包装袋, 沉声问:你在外面吃的饭,和谁一起?他这样问, 池念愣了一下,和……一个客户。
客户?瞥见包装袋上的店名,段牧之挑眉:什么样的客户要去这种高级日料店?你们公司真大方。
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奇怪,池念看着他,却没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公司不报销的。
池念说, 是我自己出钱。
一想到刚才结账的时候,池念还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不过想想她现在还能带回来给段牧之,滴血也就滴得没那么痛了。
她弯腰把袋子里的包装盒一样样拿出来,都已经冰凉了。
鱼生这些吃凉的到没事,不过寿司能吃冰的么?池念蹲下来,一个个揭开盖子,拆开一双筷子戳了戳寿司米,自言自语道:寿司要不要热一下呢?段牧之冷道:不用了,我不吃。
啊?池念怔住。
她抬眼望向段牧之,见他表情冷淡得有些不自然,以为他是不想吃这些打包回来的东西。
你不想吃这些么?可是家里好像没有面条了,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池念说着,低下头去找手机,都这个时间了,你一直饿着不吃东西不行的。
还未碰到包包,池念的手腕在这时突然被人攥住。
段牧之有些用力,池念吃痛,诧异抬眼:怎么了?沙发上的男人微微俯身,黑眸里酝酿着些池念看不懂的阴沉情绪。
他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因为他在克制,克制自己不要吓到她。
池念看见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那些陌生的阴沉开始慢慢从他眼中消退。
他这时才开口问:你和别人一起吃饭,回来之后要给我的,只有这些?段牧之的本意,只是想要她一个坦白,一个解释,奈何池念却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误以为段牧之是介意她带回来的这些是被剩下的,于是赶忙解释,不是的,我知道你不会想吃被人吃过的东西,所以我带回来的这些都是没有人动过的,跟新的一样的。
为了让他相信,池念又道:本来还有一盘沙拉剩了好多,但那个我吃过了,我就没打包回来。
真的,你相信我,这都是干净的。
她着急解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爱。
段牧之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和她生气还是该对她笑。
默了一瞬,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沉声道:我不仅不喜欢被人吃过的东西,更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女人。
池念眨眨眼,像是没听懂:……什么?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那懵懂又带着惧意的眼神让段牧之失去了再和她绕弯子的兴趣。
为什么要让贺维送你回家?他这样直接的问了,池念眼神一晃,这才注意到他是穿着外套的。
你、你出去过?是啊。
你这么晚不回家,我想去接你。
可你呢?段牧之说着,和池念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
他危险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一起扑向池念,你却是从别人车上下来的。
你看见了?池念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眼睛不自然地望着地面,像是有些害羞的样子,……那、那你也都听见了?是啊,听见了。
段牧之咬着牙,听见他说,以后也想一直送你回家呢。
他说到这儿,池念就不敢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他真的都听见了,那她说的……他也听见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池念脸上立刻就开始发烧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你别介意。
此话一出,怔愣的人就变成了段牧之。
男……男朋友?-刚才楼下。
小区静谧,夜空中飘着白雪,场景分外浪漫。
贺维凝视着池念有些被冻红的鼻头,自以为深情地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像这样送你回家。
’池念虽然迟钝,但也不至于在这样面对面的时刻,都还看不出他眼中这么明显的意图。
她顿了一下,道:‘我想应该没机会了吧,我男朋友……就是你们上次见过面的段牧之,他每天都会去地铁站接我下班的。
’‘地铁站?’贺维失笑,抬手在唇边掩饰一下,不让自己笑得太大,‘老实说,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应该有专车接送。
让你挤地铁,我不觉得这是爱你的表现哦。
’尽管贺维有所遮掩,但池念还是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讥讽。
如果他讥讽的对象是她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是段牧之,她就有点不高兴了。
‘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其实不在乎挤地铁还是坐专车。
’池念说,‘只要身边是我喜欢的人,自行车后座我也可以坐得很开心。
相反,如果和没有感觉的人在一起,即便豪车价值高昂,也不会让我觉得舒服。
’她说这话不是夸张,也没有刻意要气一气贺维的意思,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和段牧之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挤地铁,池念也会因为他贴心地替自己隔开周遭人群而觉得温暖;但与贺维回来的这一路上,即便车里暖气充足,真皮座椅的体验感一级棒,却也不能给予池念像段牧之带给她的那种踏实感。
所有外部的舒适感,都不能和从心底里生出的安全感相比。
说完这些,池念没有去看贺维的表情是惊讶还是不屑,她淡淡对他点头微笑道了再见,然后转身进了楼道里。
-当时情形之下,为了拒绝贺维,段牧之是她男朋友这个话,池念是脱口而出的。
她没想到会被他听见。
这会儿和他当面对质,池念莫名就有了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和负罪感。
她咬着唇解释道:是当时情势所迫,我才跟他说我男朋友……也、也就是你。
如果你很在意这个事情,我、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段牧之挑眉:你要和谁解释?池念一愣,她怎么不知道?……和、和你觉得需要解释的人。
客厅里静默了一瞬,池念听见段牧之的声音染上了一些笑意:既然这样,那你就来对我解释一下。
这话音刚一落下,便有一股大力带着池念的身体跌进了一方宽阔的胸膛。
她未来得及惊呼,便觉腰间横出一只大手,卡着她让她不能挣扎乱动。
段牧之的怀抱温暖,心跳沉稳踏实。
意识到自己坐在了他怀里,池念的脸瞬间红透了。
你、你放开我!池念挣扎。
段牧之视若无睹,为什么躲着我?我……池念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门,头面部热的快要烧起来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和他分开,根本无暇再去想他的问题。
更何况,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段牧之离她太近,近到他的鼻息,他的嗓音,通通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完全笼罩。
池念看不清段牧之此刻的表情,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跳让她越发羞于抬头。
她甚至不敢呼吸,缺氧的感觉很快就让她晕头转向。
更多小说资源,关注VX攻重呺:小甜宠文长发从肩头落下,遮住了池念烧红的脸,发梢在段牧之的袖口上几不可察地发着抖。
嗯?不满足于她的沉默,段牧之又问了一声。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她发丝之间缠绕,一点点将遮挡住她脸颊的发丝勾到耳后。
看见她通红的脸颊,段牧之手指顿了一瞬,叹息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你知道你躲着我,我有多难受么?他嗓音低哑,带着一些委屈,甚至还有些诱惑。
耳膜细微的震动,酥麻感细细荡开,一路传到脚趾。
池念忍不住要将自己蜷起来,我、我……她支支吾吾的。
感觉到她的瑟缩,段牧之喉间轻轻滑动一下,扶着她的侧脸,忽而吻在她的颈侧。
不说话,那我就自己来找解释了。
从他贴上来的那一刻起,战栗遍布在她身上每一处的毛孔。
依在段牧之怀里的那一部□□体像是融化了一般,被他嘴唇触碰过的皮肤立刻变得麻木了起来。
池念想要将他推开,可她此刻已经头晕到不能自控,手脚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意识一点点被吞噬的时候,池念知道,很快,很快又要变得和那个晚上一样。
明知迷乱是错误的,却又欲罢不能。
在完全迷失之前,池念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抬手抵住了段牧之的肩膀,软而娇地低呼了一声:别这样!她是想停下来的,可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沦陷。
除了僵持住抵着段牧之的姿势,池念没有多余的力气能从他怀里离开。
她闭了闭眼,努力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们、我们还差一点、不能……差什么?池念说不行,尽管不愿,段牧之还是停了下来。
但他的唇没有完全离开,隔着一点微小的距离,似有若无地在池念皮肤上来回探索,暗哑的嗓音和隐隐的麻痒一并让池念忍不住细细颤抖。
池念费力留住的意识又差一点在他这样的动作下消散,她不得不重新将这些意识找回来,然后一点点拼凑。
段牧之也并不催她,他耐心地等,慢慢地诱。
等神识终于变得清醒一些,她咬了咬唇,轻声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哪样?段牧之挑眉。
就是、就是……池念说不出口。
就是?段牧之轻笑,飞快地在她唇边轻啄一下,是这样么?他突然袭击,池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他,你……?!段牧之眸中含笑,像只狡黠的狐狸,是不是?是!池念羞恼,却动弹不了。
她被人困在怀中,怕惹他生气,只得小心地斟酌词句,我觉得我们之间,差一个正式的,明确的,那个什么……她前半句倒是说得清晰且流畅,可后半句却直接怂得不敢说出口。
差什么?往常她这样羞涩,段牧之会觉得可爱,但现在他却只觉急切。
那个什么?哪个什么?她不说清楚,他只能靠猜。
差一个正式的,明确的,可以光明正大亲吻她的……这是哪一件东西,还是某一个环节?段牧之眉心微蹙,在脑中滤过一遍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细节。
到底是少了什么?他想不出。
‘派我去啊?不是,你把我派出去算怎么回事?!你自己怎么不去跟她表白?’表白?是这个么?池念喜欢上了段牧之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说,她已经对他念念不忘了许久。
她足够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她确定不了段牧之。
他虽然对她温柔,给她体贴,甚至已经与她发生了亲吻,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得到绝对的安全感。
周末那天,她和陶乐商量了许久。
她能感受到段牧之对她的好感,可这些太过强烈的好感来得实在太快,反而让池念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段牧之这个人,他拥有一切优秀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但池念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她担心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建立在毫无基础的新鲜感上,等新鲜感过去,等基础消散,那她要怎么呢?池念是个传统保守的个性,亦是专一到有些执拗的人。
她害怕,害怕在她投入了自己全部身心的时候,他会突然抽身离开。
那样她会受不了。
她和陶乐说了她的担忧,陶乐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了解池念的个性,也直觉段牧之并不是那样的人,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段牧之实在出现得太巧,手段又太高明,这让陶乐不得不为池念想一想,在不远的将来,她担心的事情发生的几率究竟有多大。
他告诉池念,在段牧之没有对她做出正式的表白和承诺之前,不要再让他靠近。
池念照做了。
她躲着段牧之,却躲不了自己已经沦陷的心。
看见他因她的逃避而黯淡的眼神,池念甚至会觉得心痛。
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太害怕一切都是自己会错了意,害怕他对她的感情只是过眼云烟,害怕他并不能在她的生命中停留。
客厅里良久无人说话,池念原本疯狂跳动的心脏已经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热度也在慢慢消退。
她想,他这样不说话,大约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果然是她想得太多了吧。
垂下眼帘,池念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已经恢复了力气,而且他也并没有太用力的禁锢她。
她立时便想起身,然后严厉地警告他以后不能再做这样过分的事情,接着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后是哭是笑,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池念想着,刚刚动了动身子,腰侧便被人掐住。
下颌被捏住,池念被迫着回过头,撞进了段牧之深沉又严肃的双眸中。
他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内心,眼里有受伤,难过,委屈,这些情绪一一闪过,最终定格成了温柔。
池念,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会随意玩弄别人=初~雪~独~家~整~理=感情的人渣。
我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只动过一次,为你。
这番话落入池念耳中的瞬间,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她看见段牧之认真的表情,看见他眼角点点诱人的温柔,但不等她看清他眼中是否有她想要见到的深刻情意,屋子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响,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停电了。
池念来不及被吓一跳,段牧之的速度比她的反应更快。
灯光熄灭的一瞬,掐在她腰间的大掌瞬间收紧,不等池念惊吓的反应跳出来,她已然被完全纳入了他温暖宽阔的怀抱。
没事,不怕。
段牧之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他拥抱她的姿态像是护着一件什么宝贝,带着小心翼翼的强势。
心头像是被谁揉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胀满了她的胸腔,而后一点点的变成甜蜜。
这是头一次,黑暗竟让池念感觉到了安全。
右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段牧之的衣襟,她轻轻地点头:嗯。
我不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光亮,温暖的黑暗中,池念听见段牧之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将池念的上身托起来些,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如果你想让我直接对你表白,你可以告诉我。
池念一愣,还有这样的么?在她身边这两个月,段牧之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也已经足够明显。
但到底是第一次恋爱,他算准了池念的心会沦陷,却没有算准她的不安竟然这样多。
如果早知道她希望听见的,是他的亲口表白与承诺,他一早就该这样做了。
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打算隐藏。
段牧之说。
只是我以为,以你的个性,可能更想要我隐晦一些。
毕竟,说到这里,段牧之顿了一下,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他将池念抱得更紧一些,如果将我的感情全部向你和盘托出,我怕吓到你。
池念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眼睛睁得大大的。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眼中期待的光彩异样明亮。
段牧之的话,让池念胸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将一切告诉你,你是会觉得害怕,还是感动。
段牧之说。
学姐,你想听么?关于我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段是情话满分boy~!之前派高成去试探,主要是因为小段他不要脸!你们看啊,如果高成试探池念成功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可如果试探不成,小段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高成身上,说是高成自作主张,他其实没那意思,紧接着哄一哄池念,哄好之后继续在她身边潜伏,直到他俩能在一起为止~啧啧啧,你们瞅瞅这心机,这手段,这不要脸~!是不是叹为观止?!不过嘛~看在他用情至深的份儿上,勉强还是能原谅他滴~是吧~?哈哈哈哈哈~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