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沙帝国内,无数金色的破碎光片随风归来,逐渐消逝在帝国上空,如同归根之叶,又似白天的星。
云莱不顾一切地逃离家族与帝国,最后还是用另一种方式回到此处,走上跟水神同样的结局。
大殿上,星图中的红星渐渐隐匿辉光,大预言家尹霑星却面临自己职业生涯的严峻挑战,附神术已经成功,然而召回的云莱却没有携带神器。
族内有自己特殊的术法,逝去族人的残识会被召回,同样叛徒也难逃极刑。
云未明等人在大殿中静待一刻钟,仍没有见到神器诞生,反倒是残余的金色碎片完全飘走。
云未明怅然地望着最后的金色光片消失,还没有开口说话,长老却先皱起眉头,紧张地发问:神器呢?尹霑星面露尴尬,他望着失去辉光的金盏,茫然地挠了挠脸:计划好像出现一点问题,我想先问一个严肃的问题……什么?你们拿给我施术的水神之血,应该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吧?尹霑星想破头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他作为优秀的大预言家,不可能在操作上翻车。
尹霑星,你是在践踏家族的尊严,愚弄整个曼莎帝国!长老顿时怒不可遏,只差取出随身武器,要跟对方一决高下。
你先别急啊,我是认真跟你探讨问题,或许神血在生前取和死后取的效果也不一样,毕竟有能力使用神血的预言家很少,相关资料也不详实……云未明望着两人争执,开口询问道:究竟出现什么问题?尹霑星苦恼道:附神术的确施放成功,但云莱的残识上没有神器。
神器无法用普通方法保管,按道理神器只会跟云莱在一起。
尹霑星,我绝对会向家族上报此事,你愚蠢的行为是在向帝国宣战!长老高声道。
不是,我施术前也说过,这方法是有风险的,你不能就此甩锅……云未明思考片刻,平静道:好了,当初也是我推测她带走神器,原本就是毫无根据的事情,或许是我猜错。
他本以为云莱不会将神器将给天启,但看来自己彻底赌错,可她既然交出神器,又为何要离开那位?长老见云未明率先担过责任,自然不好再出言苛责。
族内折损两员大将,却连神器的影子都没见到,云未明回去也不好交代。
长老让尹霑星召回两名追击云莱的族人残识,这才跟着云未明离开。
闲杂人等终于离开,尹霑星解去精美繁杂的预言家长袍,他才在殿内愤愤不平地抱怨:这是什么垃圾甲方,怪不得人家要逃出帝国,奔向共和国的怀抱,我还不如回校教书呢!尹霑星如今发现在联盟学院当老师挺好,他起码每天面对的是神野大陆的花骨朵儿,而不是这些油腻糟心的老帮菜。
因为预言家时灵时不灵的职业特性,他已经有意筛选出优质客户,没想到堂堂帝国还会克扣尾款,说他技艺不精!尹霑星:那是我操作水平的问题吗?我还能硬给你造出神器不成!?因为尹霑星被长老呕得半死,所以也没心情说些细节。
实际上,他在施术前确实通过星图感受到神器的存在,尤其是投入水神之血的那一刻,神血和神器产生共鸣。
然而,召回的残识里却不见神器,鬼知道发生什么。
尹霑星心中有另一种推测,或许云莱掌握炼化神器的秘法,直接放出体内的神器,但秘法是天启王国的不传之宝。
他要是贸然说出此话,又有种挑拨两国关系的感觉,加上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话,更显得没说服力。
预言家是玄之又玄的职业,单凭感觉实在立不住脚。
尹霑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没有提此事,谁让对方打款也不利落。
另一边,楚弄影抱着高烧中的云破,又盯着语出惊人的蓝精灵,凝眉道:你最好说清楚。
[云莱还未具备次神级的力量,就贸然跨入虚空神境,依靠水神的力量生还,她的性命跟水神息息相关。
现在水神已经陨落,她的神识被神血召回,虽然没法进入水神之墓,但肯定也回归故土。
]简而言之,云莱的肉体消逝,但她的残识犹存。
假如他们能够找到方法,说不定可以再次见到云莱。
楚弄影沉吟几秒,毫不留情地揭穿真相:说到底你还是在画大饼,根本没法马上拿出操作方案。
这肯定又是一条漫长的升级之路,跟它当初忽悠自己成神回家有何差别?[这总比完全没希望好吧!]楚弄影懒得理它,她望着怀里困守噩梦中的云破,终于涌现出一些力量。
既然小龙傲天在主世界手里救下自己,那她就不能错过这一线生机。
她现在还没法跟浩瀚的主世界硬碰硬,但总有一天自己会毁掉这一切。
她要将这个逼真又虚伪的牢笼彻底粉碎,撕破它的所有伪装,让它回归本来面目。
蓝精灵完全不知道,杠精正阴暗地蓄谋杀死自己老板。
它看着楚弄影打起精神,终于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格格巫,你还好吧?]应该比你圆头圆脑的蠢样子要好。
楚弄影扶起昏迷高烧的云破,她看到旁边追击者的尸体与衣物化为破碎的光点,同样飞往空中,估计是被召回。
[你、你什么意思!]蓝精灵看她又有力气怼人,感觉杠精应该是恢复状态,它振振有词道,[这只是一种可视形态,我也可以变方……]楚弄影忽略它的叽叽喳喳,她颇费一番功夫,才将云破带回城中村。
战斗的地方离家有段距离,她原本犹豫是否继续待在这里,但思及原著中云破入学前都住在此处,应该不会再有危机。
云破高烧不退,脸上伤疤的颜色却在变淡,跟原来的剧情有所不同。
他提前觉醒异能,身体极不舒服,然而楚弄影没有院长的学识,此时手足无措。
她只能先将云破放到床上,打算去烧些热水,却遇到相当尴尬的处境。
楚弄影刚走几步,便发现自己无法抽身,云破的手还死死地拽着她衣服。
她想到小龙傲天的凄惨遭遇,只能试图小心地松开他的手,轻声道:傲天,你松手……云破仍在昏迷之中,他白皙的脸上浮现高烧的潮红,眉头紧紧地拧起,伸出的手却如同勾在衣服上的猫爪,完全拿不下去。
傲天,傲天…………楚弄影强压性子唤了他几声,却发现丝毫不起作用,她本就不多的温柔消失殆尽,打算用力掰开他的手,为自己争取自由。
[格格巫,世界核心是病人!你不能如此粗鲁!]他现在哪里像病人?这力气未免太大。
楚弄影掰手失败,终于喜提傲天牌人型挂件,她现在都没法将他摘下来,不由头疼不已。
楚弄影望着他皱眉的睡颜,又看看此等困境。
她最后伸出罪恶的魔爪,暴躁地掐上他的脸蛋,厉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抓着不放,晚上就吃红烧猪蹄……杠精:反正养猪有一段时间,现在可以先烧个蹄子。
蓝精灵看她刚开始还细心照料,现在又露出暴躁本性,忙道:[世界核心以前照顾你都没抱怨,你怎么能趁他昏迷就嫌弃!你想想过去掉得满地头发,都是谁默默帮你扫干净!]楚弄影立刻犹如被踩尾巴,高声道:我才没掉过满地头发!蓝精灵生怕她岔开重点,忙不迭敷衍道:[好好好,是你的头发想四海为家……]楚弄影立刻要对蓝精灵施加暴力,奈何她身上还挂着云破的手,根本够不到躲远的蓝精灵。
一人一球面对昏睡不醒的云破,一时都没想到办法。
蓝精灵硬着头皮,小声建议:[格格巫,不然你想想办法,干脆金蝉脱壳……]楚弄影睁大眼:你开什么玩笑,我在赛场上可都是正面刚!她绝没有临阵脱逃的时刻。
混沌的噩梦中,云破看到极为可怕的景象,母亲突然消失在空中,再不见踪影;小影也被可怖的巨手提起,差点惨遭捏碎。
他独自站在静谧的奇怪空间中,彻底失去所珍视的一切,只剩下永恒的彷徨。
云破从梦魇中惊醒,吓得后背一身冷汗。
他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环顾熟悉的房间,却发现自己回到家里,同时捏着一件雷系猫的毛衣。
云破疑惑地提过毛衣,他还没从可怕的梦里回神,却下意识地伸出手,开始熟练地摘起衣服上的长发。
小龙傲天:好多毛,好多毛。
云破收集完雷系猫的毛发,将其卷好丢在一边,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听到房间外叮叮当当的声音,推测应该是楚弄影在忙碌,妈妈不会如此笨手笨脚……妈妈……云破思及此,不禁落寞地垂眸,心底悲伤的潮水又要涌上。
他记得自己哭晕在母亲怀里,随即看着她一点一点化为漫天光片。
他的噩梦有一半是真的,小影没有被捏碎,但母亲确实离去了。
他努力按捺溢出的情绪,在心底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一点。
云破眼圈发红,强忍快要涌出的泪水。
他迅速躺下平复心情,争取不让泪滴落下,然而效果却不大。
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索性随手将衣服盖在脸上,完全将自己藏在暗处。
他克制着声音,发出低沉呜咽的啜泣,犹如绝望中的小小困兽。
楚弄影推门进屋时,她看到用衣服盖脸的云破,竟难得地陷入迷之沉默:……杠精:傲天究竟是喜欢原味衣服的变态,还是把自己的衣服当做下葬前的盖脸布。
[格格巫,你快冷静一点,这表情是又要做什么……]蓝精灵察觉她脸色不对,心里直犯嘀咕。
楚弄影面无表情地放下热汤,直接大步上前,她一把扯开盖脸的毛衣,打算请小变态吃一顿爆栗。
毛衣的遮掩之下,云破眼圈泛红、眸光湿润,他洁白如玉的脸上还留着哭过的痕迹,诧异而茫然地望着她,似乎有点委屈。
双方同时陷入沉默,动作僵硬地注视着彼此,气氛瞬间凝滞。
楚弄影万万没想到,她竟揭破小少年的偷哭现场,不由神色尴尬:……打扰了。
她说完,又小心地将毛衣盖回他脸上,打算假装此事没发生过,将云破摆回遗体告别仪式的状态。
云破:……云破本还有点难为情,哪想到她更为硬核,居然打算直接毁灭犯案现场。
他的忧愁与哀伤被她的到来冲散,心情逐渐平定下来,索性握着衣服坐起,低声道:妈妈回不来了么?短期上来看,似乎是这样……楚弄影感受到他的哀痛,音量不自觉地放低不少。
云破心中早有答案,但真的听到她的话,他还是眼神黯淡,失落地坐着。
楚弄影看他提不起精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内心纠结许久,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声,只能尴尬地伸出双手,硬着头皮安慰道:如果你现在真的非常难受,我可以勉强送你母爱的怀抱……她极少有宽慰他人的时刻,一生都在热衷于将人惹毛,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只能模仿云氏母子过去的相处方式。
云破看她僵硬而别扭的表情,又想到对方以前感动过敏的特质,心里顿时一软。
她根本不是善解人意的性格,此时却顾忌自己的情绪,难得地做出努力与改变。
云破眼神微暖,他缓缓地探身,轻轻回揽住她,献上一个纯粹无邪的拥抱。
楚弄影犹如被定身的单杠,她一动不动地任他环着,听到他真挚温和的声音:谢谢你,小影。
楚弄影只感觉对方轻轻靠着自己,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量,动作透着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云破柔和的眼神逐渐坚定,彻底剔除最后的一丝软弱与犹豫。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既然无力保护母亲,起码要留住小影。
楚弄影表情紧绷,完全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他的声音轻柔如羽,又夹杂着浅浅的鼻音。
她听到他的鼻音,骤然想起些什么,连忙郑重地提醒:你可以拿我的衣服揩眼泪,但你不能拿我擦鼻涕。
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