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他好说也是温府门客, 拿着双份薪水, 也该为大哥想想办法吧。
殷九野却说你以前似乎对这些不在意的。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 女人是很善变的,你不知道吗?你一向这么强辞夺理的吗?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心情好时就撒娇, 心情坏时就撒泼, 所以你一定要当心哦。
那姑娘你此刻心情可好?温阮歪头瞧他你想看我撒娇?有一点。
胆大无礼, 竟敢犯上,二狗子, 挠他!二狗子咻地一下就逃跑了。
要挠你自己挠,谢谢,我觉得我的蛋蛋比较重要。
温阮……这猫不要也罢, 阉了送人吧。
殷九野却乐得不行二狗子?你给一只猫取名叫二狗子?温阮皱眉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吗?没有。
我准备再养一只,叫鸡腿子。
你放过这些可怜的猫儿吧!温阮起身, 拍拍衣摆, 笑着说谢谢啦,说完之后我心情好多了。
姑娘以后若有不快,都可与我来说。
好呀, 谢谢。
我送你回府。
不用,反正很近,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 不用多说。
……这是礼貌。
不需要太礼貌。
好的吧。
温阮没发现, 殷九野打了个岔,将她那个如何让大哥对盛月姬死心的问题绕过去了。
温阮走后,殷九野坐在榻间,将被温阮摆在棋盘上好玩的棋子一粒粒捡回棋盒。
眸色深沉,暗暗如晦。
九野?辞花来半天了,殷九野也没回神。
殷九野捡完最后一粒棋子,抬头说仕院门口,温阮被堵,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温北川便到了,而且是从鸿胪寺过来的,乘轿而来,至少需要一刻钟以上。
辞花坐下,啥,啥意思啊?他收到风声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温姑娘是他妹妹,他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着,不也正常?那就更不正常了,有人暗中保护温阮,我竟未察觉?不是,你越说越玄乎,你能直接点吗?殷九野笑着倚进榻中软枕,双手枕着头这位温家大公子,比我知道的,还要厉害。
辞花皱了下眉头,咱们反推一下,这么厉害一人,当然知道今日他来得这么快,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但他还是来了,这就说明温姑娘对他的确很重要。
嗯,他对温阮倒是没得说。
殷九野应了一声,但他到底藏了多少呢?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了,竟没能挖出来。
你不要搞事情,谢谢。
辞花头疼。
不搞事情我来京中干嘛?我就是来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我还要杀了那些人。
唉,祖宗。
找几个人帮我盯着盛月姬,这女人不安份,我估计她会对温阮做点什么。
这不有温北川吗?关你什么……好,我这就去,保证给你探得明明白白的。
辞花在殷九野阴冷的目光下,果断改口,求生欲强出天际。
仕院门口这场中型修罗场战争传进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皇宫,那个让人不寒而粟的地方。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倚在贵妃榻上,金缕点翠的步摇上一只凤凰,流苏跟着她的笑声摇摇曳曳,细碎轻响。
她真那么说的?她半支着身子起来,好笑地问女官。
正是,温姑娘好一番唇枪舌战,丝毫无惧,让纪将军很是下不来台。
女官搀着皇后坐起来,又为她奉上玉盏,玉盏里盛着蜜浆。
皇后抿了口蜜浆,若有所思地说本宫记得她以前,蠢笨如猪。
女官不答话,也不敢答话,那是皇后的外甥女。
盛月姬艳名响彻京华这么些年,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定是要不下这口气的,等着吧,还有好戏看。
娘娘,要不要派个人跟着温姑娘?你担心什么,会有人担心的。
皇后虚扶着女官的手臂起身,慢步走到殿门前,笑意飘渺地说靖远侯还在庙里为我妹妹祈福未归吧?是,娘娘,有些日子了。
嗯,就让他祈吧,本宫就看他能不能把一个死人祈得活过来。
女官又不敢说话了,靖远侯是皇后娘娘妹夫。
纪知遥若真对温阮动了心,那这京中就有意思了。
娘娘……呵。
……温西陵大抵是因为在花乐事上赚了太多的钱,得想着怎么让钱生钱,他忙得脚不着地的,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回府上了。
温阮一日下学后去找他,却被他的小厮拦在门外,面色很尴尬姑娘,二公子,此刻不便见您。
温阮想着他可能有什么机密的事要处理,也就不多问,只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小厮,正欲离去时,忽听得房中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她猛地回身,盯着小厮看二哥怎么了?二公子无恙,姑娘不必担心!小厮手臂一伸,挡在温阮跟前。
温阮瞧着他,冷声道让开。
姑娘……让开!温阮推开小厮,撞开房门,看到温西陵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在房中四处乱窜,涕泪齐下,这还不过是初夏,他这里却已经摆了两大盆冰块。
温阮一下子就明白了二哥在做什么。
他在行散。
他服了寒石散!温阮豁然转身,怒视着那小厮多久了?回姑娘话!小厮吓得当即跪下去,不过,不过十来日!每日皆服?二公子痛苦难当,小的,小的不敢拿二公子性命开玩笑,小的……小的知错,姑娘开恩,姑娘开恩啊!温阮气得头脑有些发涨,强压着火气,寒声道将二哥带回府上,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此事!是,姑娘!……温西陵自昏昏沉沉中醒来,看到坐在旁边的温阮,当下变了脸色,小妹……我只问一次,寒石散,是二哥你自己服的,还是被人所害?温阮看着他,语气轻柔。
但温西陵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冷意。
他竟有点不敢直视温阮的眼睛,低着头他说花乐事之后,大笔银钱进帐,我想着快些把这些钱流通开,熬了几个大夜,后来我困了,让人去帮我买了一碗馄饨回来,馄饨中,有此物。
所以二哥是误服了,对吗?温阮揉猫的手握紧。
我这些天一直想找出这个人来,但我找不到,我又不敢告诉大哥,大哥平日里最忌我沾这些东西。
温西陵愧疚难当,拉了一下温阮的手小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生二哥你的气,但此物,你必须戒掉。
我试过的,但我真的……我忍不住!忍不住也得忍,今日起,二哥就不要出门了,什么时候戒了,什么时候出府,我会陪着你。
小妹……就这样。
温阮抱着猫出了门,叫来了两个下人守在门口,不许温西陵出门半步。
温北川知道此事后,也深感震惊,温西陵虽然看着很泼皮,但其实凡事皆有分寸,若非被人所害,绝不会主动服用这等脏物。
他看着温西陵脸色苍白,颓唐不振的样子,自责不已,是大哥没有照看好你,二弟,是大哥的不是。
这怎能怪大哥你,是我自己太不谨慎了。
温西陵靠在床榻里,说完这些后,看了看门外的温阮。
一个当哥哥的做了这样的坏榜样,他有点抬不起头。
温西陵的戒瘾之事,由温阮监督,她甚至向仕院请了病假,什么时候温西陵戒掉了,她什么时候出府。
后来连续几天,都能听到温西陵房中传出的痛苦叫喊声。
温阮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一手揉着猫,一手托着腮。
大哥来了好几次,他听着里面温西陵的哀嚎声心焦如焚,小妹,我进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大哥朝中有事要忙,这里就交给我吧。
温阮低着头说。
小妹。
温北川心细如发,蹲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过份自责。
温阮仍是低着头,落了一滴眼泪,砸在温北川的手背上。
温北川像是被她的泪灼痛了一般,竟瑟缩了一下手指,小妹……我没事,大哥放心。
温北川捧着温阮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相信大哥,此事大哥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若此事是盛月姬所为呢?温阮倔强地看着温北川。
若真是她,我也不会放过,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我的弟弟和妹妹。
好,有大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温阮冲温北川笑了笑,又低头揉着二狗子了。
谁也想不到,平日府里看上去最和气,最温柔,最贞静的温阮,下了狠心竟如此果决,不论里面温西陵喊得有多痛苦,甚至开始恶声咒骂,温阮就是不动摇。
她明白这东西戒起来有多难,也知道此刻的二哥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所以他才会骂出那些难听的话,没关系,她理解。
但就算他再痛苦,温阮也会让人将他绑着,直到戒瘾。
她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温西陵做商户营生讲究和气生财,从不轻易得罪人,正面得罪过的,也就两人,纪知遥和贾臻。
她不喜欢纪知遥,但她知道,这是贾臻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