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025-03-26 15:47:04

王宫, 广陵殿。

可知贾臻为何突然改口?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还是饮着蜜浆。

不知。

女官答道, 但想来, 总是与温府有关的, 巧的是安陵君也被卷入其中。

是挺巧的,不过算温阮命好, 此事竟也无风无浪地过了。

皇后摆弄了一下手边的花束。

娘娘要让人盯着温府大公子么?你是巴不得本宫的外甥和外甥女下监牢?手下知错。

女官尴尬地低下头。

罢了, 就这样吧, 也不过就是个京中趣谈, 过几日大家也就忘了。

皇后娘娘她执起剪子,剪了朵开得不甚好的芍药扔在地上。

同样对贾臻改口之事有疑的人, 还有被所有人怀疑着的温北川。

但温北川很怪异地选择了,不解释,不追问, 不细查。

蓝绻不明白温北川这么做的原因,殷九野便告诉他所有人都认定了温北川为他妹妹不惜滥用权力, 逼迫贾臻改口, 那么,还有人敢惹温阮吗?小人明白了。

蓝绻好笑,温府的小妹可真是个宝。

不仅如此, 这般下来,众人大概也会以为, 温北川不过尔尔, 没什么能耐, 只能用这种粗暴的法子保护他妹妹不遭牢狱之灾, 是个庸才,他精着呢。

公子智慧。

殷九野支着额头笑,这个温北川,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呢?听白楼,雅苑内。

盛月姬豁然起身你说什么?温阮带人砍了贾臻的双腿?还惊动了京中守备军?正是,但不知何故,贾臻忽然在今晨改口,说并非温阮所为。

纪知遥斜靠在椅子里。

她便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了吗?盛月姬忽觉后怕,温阮行事如此狠辣么?靖远侯与陛下乃是总角之交,宫中皇后与过世的侯府夫人当年并称阮氏双姝,姐妹情深,温阮本人在陛下面前更是极为得宠,便是宫里的几位公主,也不如她更得陛下喜爱。

纪知遥坐起来些,看着盛月姬她早该如此无法无天了,一直到今时今日才拿出这等气魄,我倒是觉得,她足够忍让了。

盛月姬蹙眉看他你想说什么?我想问你,贾臻之事,你可知情。

盛月姬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昨夜京中守备军出动,亦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所以不敢搪塞纪知遥。

她说贾臻给温西陵下寒石散的事,他是在做完之后才告诉我的,在那之前,我并不清楚。

纪知遥点点头最好如此,否则,温阮下一个要提刀上门的地方,就是你这处了。

她疯了不成!我听闻温西陵病情已有好转,她便要拿这么多条人命为她二哥报仇吗?盛月姬失声道。

纪知遥却笑你才发现,她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吗?连身边的一个跟班,她都不许你染指,敢动到她兄长……贾臻死也不冤。

纪知遥站起来,闲闲迈步,走到盛月姬身边,勾着她的腰撞进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的眉眼,笑说安份点,温北川可不会为了你,跟他妹妹决裂。

盛月姬心下一紧,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从前些日子起,你就派人去温府请温北川过来?相信我,在温阮怒意平息之前,他不会再来你这里了,以后……也说不准。

还有,当日仕院门前,温阮的话我始终有疑,你当时找上温北川,莫不是为了激我吧?盛月姬听到这个问题却柔柔一笑除你之外,你还见过我对别的男人如此用心么?那我可真是荣幸。

纪知遥松开盛月姬,负手走了。

走到门口看到了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低着头的画嵬。

他拍了一把画嵬的肩,却也没说什么。

他昨夜闯进靖远侯府想阻止温北川行凶,也不过是因为他深知京中守备并非为救贾臻而去,是想当场拿人抓住温阮,对其不利,或者说,对温北川不利。

所谓情敌,不过是句玩笑话,平日里闹腾两句也就罢了。

不论是他纪知遥还是温北川,朝中之人,都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争到生死相见,只有利益,才是朝堂上的永恒话题,那是关乎生死的东西。

若昨日靖远侯温府真的出了事,他这个安陵君今日也未必能如此闲适。

片刻后,盛月姬换了身衣裳出来,不见了方才的慌乱和无措,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的盛妖孽。

她对画嵬说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画嵬点点头,将身边的油伞递给她外面下雨了,月姬姐姐。

嗯,乖。

盛月姬亲了画嵬的脸颊一口,画嵬立刻羞得耳根都要红得滴血。

盛月姬撑着伞,走进贾府。

他躺在床上,有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正在照料他。

滚出去!贾臻用力地推开那女子。

贾先生……滚!贾臻怒吼。

盛月姬叹了声气,对那女子说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女子怯怯地看了盛月姬一眼,苍白的面容上还有几道新伤,相比起盛月姬的明艳照人,她寡淡得像一碗白粥。

白粥低头福礼是,盛姑娘。

盛月姬走进门,端了桌上的药,舀了一勺喂到贾臻嘴边。

贾臻紧闭双唇,头转到另一侧,不看盛月姬。

盛月姬搅着汤药,轻声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在花乐事上,那是我头次参加花乐事,心中底气不足,我不知我能否一举成名,也不知是否会有人愿意为我投彩。

那一日,你凭一己之力将我送至巅峰。

虽说后来我身边权贵众多,不少银钱,但我始终觉得,那一日,是我最富足的时刻。

她抬手将贾臻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贾臻咬紧着牙根,眸中尽是恨与无奈,竟是逼出了些泪光。

盛月姬轻轻地抚过他的面颊,笑着说这些年来,你为我做了多少,我都知道,你有多讨厌我身边其他人,我也知道,我从不怪你,因为我清楚,我身边那么多人,最爱我的人是你。

贾臻,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我需要你为我出谋划策。

贾臻握住盛月姬的手,力气很大,勒得盛月姬的指骨有些疼,他问你是需要我为你出谋划策,还是需要我?盛月姬柔媚一笑都需要。

贾臻怆然一笑。

但他依旧接过了盛月姬手里的药碗,一口喝干净,双目尖锐地刺在盛月姬面上。

他深知这个女人有多虚伪,多贪婪,多自私;他也深知她来此处,关心是有,真心也有,但利用更多,可他依旧无法割舍。

他疯了似地痴迷于盛月姬,她笑,她嗔,她娇,甚至她的滥情薄情,他都痴迷。

盛月姬给他掖了掖被子,俯身吻上他干瘪发白的双唇,舌尖轻舐,足够销魂好生将养着,我会时常来看你。

双唇分开,盛月姬执了伞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贾臻的声音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如今没钱了。

盛月姬媚笑无妨,我有。

在那一刻,贾臻心底是微有暖意的。

只是当温阮听说了这段事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笑什么?殷九野问她。

温阮一改往日闭口不提盛月姬龙珠二三事的性子,反问殷九野你知道贾臻被盛月姬骗了吗?此话何解?殷九野可要爱死温阮这副暗戳戳使坏的蔫坏劲儿了。

贾臻的富有,是他以前在盛月姬那里有底气的筹码,凭着这份筹码,他才能对盛月姬有一些掌控权,因为奢糜无度的盛月姬的确需要这样的金主。

但是现在贾臻失去了这个筹码,他在盛月姬面前就不再有脊梁,他和盛月姬之间的身份,也会发生改变,如今轮到盛月姬掌控他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以后的贾臻,会越来越卑微,越来越低下,彻底沦为一条舔狗。

殷九野皱眉舔狗?温阮笑嗯,就是贾臻那样的。

殷九野往后仰了仰身子,看着温阮你怎么对这些事如此了解?可能是我比较聪明吧。

温阮一脸无辜。

所以你是在说我蠢了?可不敢,夫子大人如此智慧,弟子岂敢无礼?夫子大人今日给你补课,算术。

……你是不是在报复?恰好府内下人送了一盘芒果来,笑着说姑娘,补学辛苦了,大公子吩咐小人为您和阴公子送了些果子来。

这是今年新上贡的呢,除了宫里,就咱们府上有了。

嗯,放下吧,谢谢。

温阮冲下人客气地笑着道谢,转头就冲殷九野露出了恶魔的笑容阿九,帮我剥芒果皮,手剥。

殷九野……我剥个人皮给你看你信不信?小姑娘家家的,哪儿来这么多记仇的坏毛病?殷九野吸了口气,拿了个芒果在手里,开始剥皮。

打从他出生起,就还没干过这活儿,所以芒果汁弄了他一手,黄不拉叽的,看上去……有点恶心。

温阮瞧着他一脸怨念的神色,唉呀,怎么这么开心呢?还补不补算术课?她强忍笑意,内心在喊,我爱这尊卑分明腐朽不堪的封建社会!好不容易剥了芒果肉出来,殷九野递给温阮。

温阮还没伸手,另一只蹄子半道夺果温阮,我来看你二哥。

于悦一口芒果咬下去,满足地叹息好美味,谢谢啊,阴夫子。

殷九野就我这手,他怎么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