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抱着鱼干特别乖巧地坐在地上, 活像个小人儿, 大眼睛圆溜溜地望着温北川。
温北川喜欢这小东西, 摸了摸它的脑袋, 二狗子发出舒服地喵呜声快快快,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碎掉对盛月姬的滤镜的!温阮听得好笑, 让大哥坐下, 问他有何事。
大哥瞧着温阮你没什么事想跟我说?没有啊。
温阮托腮, 笑道。
真没有?大哥希望我说什么?今日你下学回来, 路上遇到危险了吧。
还好,阿九及时赶到, 并无大碍。
小妹?大哥想说什么?温北川点了下她的鼻子,宠声道小鬼,一肚子坏水。
温阮抿着唇笑, 还是不说话。
温北川笑道我刚从听白楼回来,见了盛月姬, 小妹,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对她越发感到不耐烦和厌恶了,这算不算始乱终弃, 薄幸之举?唔,算吧。
温阮故意道, 但大哥这么觉得, 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也不知为何, 总觉得近日来, 许多以前我能够容忍的事,如今竟觉得,不忍也罢。
温北川慢声道,对我而言,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吸引,今日我瞧着她,感觉她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青楼女子,并无任何魅力。
嗯。
温阮点点头。
我听阴九说,小妹你极懂这些,不如帮大哥分析一下?可以啊,但是我有一个件想请大哥先帮我。
什么?明日仕院要骑马,辛苦大哥帮我备一匹好马吧。
这个简单,准了。
温阮笑道,其实不论是大哥你,还是其他男人,盛月姬身上最使你们着迷的是她的洒脱和恣意,朝堂上的人总有千万种不得已,囿于困局,举步维艰,所以你们会喜欢她身上的率性和无所顾忌。
她对世俗的不屑一顾,对条律的蔑视嘲弄,对流言蜚语的视若无睹,都是她迷人的地方,现如今,她自己将这种最迷人的气质弄丢了。
说到此处,温阮偏头望着大哥所以,大哥你也就不喜欢她了。
温北川笑眼看着温阮,他小妹说得没错,往日盛月姬身上的确有这么一层光环在,那是他期盼成为的样子。
不拘礼教,无视世俗,随行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会被任何人困扰,这些都是他这个侯府长子,终其一生也求而不得的东西。
但不仅仅如此。
他是个很冷静的人,哪怕盛月姬身上真的有致命的吸引力,也不足以让他沦陷到不顾家人也要与她厮混于一处,还有更多其他原因。
不过他小妹能说透这么多,已是很难得了。
温北川稍稍往前探了身子,问小妹你又是如何这般清楚的呢?因为我是你的小妹呀。
何意?我大哥这般智慧卓绝之人,你的小妹当然不能蠢笨愚钝了。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都有。
你呀。
温北川揉了一把温阮的头发,笑得眼睛弯弯,但我以后可能还是会去听白楼,并非出于对盛月姬的不舍,而是其他原因,小妹,你可会生气?不会,大哥行事,自有你的理由。
温阮笑道。
那就好。
温北川说道,对了,我听说,你跟阴九走得极近呀。
他是我的小跟班,我当然与他走得近了。
你觉得他人如何?挺好的,忠心耿耿。
此人神秘,他来我府上已有好些日子,但我始终觉得未曾看透他,他对我也并无太多忠心在,想不到竟被小妹你收服了。
不敢说收服,但我觉得,他不会对我不利,也不会对大哥不利。
这么有把握?唔,反正他斗嘴是斗不过我的。
温北川笑开来,好了,你歇着吧,我去帮你找匹好马。
多谢大哥。
温北川走后,二狗子蹿进温阮怀里这就是你说的滤镜碎了?温阮心情极好,搓了搓二狗子的大饼脸对呀!还不是你亲手打碎的,贾臻变心的事让盛月姬嫉怒攻心,变得面目可憎,阮阮,我发现你这个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招啊!我可没有,我只是救了可怜的落落而已,是盛月姬自己心理不平衡罢了,她越不平衡,犯的错就越多,滤镜碎得越快,所以呢,是她自作自受,跟我没关系哒。
你敢说你在折腾贾的时候没想到这些,你要不要脸?不要。
你这么开心?我就知道我大哥不是那等俗人,今晚我要给自己加鸡腿!我呢!你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胖了,胖了我就抱不动你了!你这是虐待!我也要吃鸡腿,最肥的那只!温阮笑揉着二狗子,唇角上扬,她只是清楚,任何女人,不论多有魅力多么好看,只要心生嫉恨,就会丑陋。
温阮所做的,不过是让盛月姬心底生恨,眼中生妒,一步步自毁长城罢了。
而大哥是最容易打碎对盛月姬滤镜的,因为,盛月姬满心憎恨的这个人,是温北川的妹妹,而温北川又是个妹控呀。
温北川在自家马厩里挑着好马,得挑一匹性情温驯的给小妹才行,他看中那匹白色的,马儿生得俊,脾性也温和。
下人替他将马牵出来,温北川摸了摸马儿脑袋,淡声问昨夜她又去了那别院?是的,大公子,但我们的人近不了那别院,所以除了知道是宫中之人外,无法具体探知是谁。
下人低声答话。
京中风云诡谲,父亲又仍未回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温北川叹了声气,我始终未想透,那日贾府出事调动京中守备的人是谁,问过了王成,王成也只说有人拿着令牌调兵,却不知是谁。
纪将军也暗中查过此事,大公子,纪将军知道盛姑娘常去别院之事么?不知,他如今春风得意,正沐圣上隆恩,不似我这般如履薄冰,自不会关注这些。
温北川拿了把马草喂着马儿,说,还有那个蓝绻,盯紧一些,此人没那么简单。
是,大公子。
这些事尽量不要惊动我小妹,她如今性情通透,冰雪聪明,极易察觉出不寻常,我不想将她卷入这些烦心事中。
大公子对姑娘真是疼爱。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疼她还能疼谁,阴九那边你确定没问题吧?除了那日去贾府时,他杀人的手段过于狠辣外,别的都没什么问题。
狠辣并无不妥,只要是帮着我小妹就行,他武功不错,人也聪明,有他跟在小妹身边,我倒也放心。
大公子是担心盛月姬还会对姑娘不利?必然。
那要不要……先按着,未钓出别院之人,不宜动她。
是。
温北川摸了摸马儿的鬃毛,笑道踏云,明日我小妹可就交给你了,不许发脾气啊。
温阮也不知道,仕院的骑射课,他纪知遥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但她摸着踏云的鬃毛,又有点想逃课了,就很烦。
怕丢人啊?殷九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她身边,暗戳戳地问。
你怎么在这儿?我是夫子。
你是棋道课和算术课的夫子。
我来看你笑话。
……温阮没好气地瞪了阴九一眼。
纪知遥骑着马巡视一圈,踱步来到温阮跟前,笑道温姑娘的马术可有精进?还不错,踩死个把人不成问题。
温阮笑着说,心中暗想,关你屁事。
……纪知遥无语,上马吧。
温阮真的好烦。
我帮你,但有个条件。
殷九野小声说。
你怎么老是趁人之危?答不答应?什么条件?我听说珍宝楼有道菜很不错,但我囊中羞涩,姑娘给我开的工钱又低,吃不起。
……我请你。
姑娘大方。
殷九野忍着笑,伸手递给温阮我扶姑娘上马。
温阮撑着他的手踩着马蹬上马,可她的骑术差到什么地步呢,差到上马都难。
殷九野在后面扶了她的腰一把让她坐好,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不远处的二狗子看得气啊,唉,阮阮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她不按套路来啊!纪知遥都送上门了,你咋就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呢?你就不能玩i弄一下纪知遥的真心,也让他感受一把ua的杀伤力吗?唉,猫生艰难,ai不易。
纪知遥眼看温阮跟殷九野低声窃语,有说有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莫名地有点堵,他问阴夫子今日为何会在此?我家姑娘叫我来的。
殷九野锅甩得贼快。
温阮……没错。
阿九你给我等着!殷九野牵着温阮的马,慢慢地绕着校武场走,倒是教得很用心,温阮紧握着缰绳,生怕自己掉下去。
那边善骑射的人已经纵马奔腾了,不知是谁的箭已经射中了头彩,一箭贯穿了吊在半空中的圆球。
那球中本该装着沙子,是个沙袋,但很奇怪,自球中掉落的却是纸张。
纸上似还写着什么诗句,纷纷扬扬飘散下来。
有一张飘到了殷九野手边,他接过来看了看,眼色一沉。
写的什么?温阮问。
殷九野将纸放在身后,没什么,今日逃课吧,我饿了。
写的什么。
温阮向他伸手。
殷九野只得将纸递给她,第一行字赠温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