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冰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脱下外套搭在手里,准备将椰奶布丁放进冰箱。
厨房亮着灯盏,周晓萱正在收拾冰箱里的食物, 看见林若冰进门,诧异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早在她盛装打扮出门那会儿, 周晓萱就以为她今晚不回来了。
林若冰问道:你还没睡啊?说罢甩了甩手里的椰奶布丁, 问她要不要吃。
周晓萱看见她手里的精致餐盒, 前一秒还在感叹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买了好多食物,下一秒拿起勺子兴致冲冲奔向她的手中。
你男朋友给你买的?周晓萱说, 我就尝一下啊。
吃多了她也不好意思。
没关系。
林若冰手里搭着白色外套,外套口袋里露出一抹宝石蓝色。
周晓萱无意中看到, 问她是什么?其实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林若冰也没看。
这个夜晚过于劳累,在她下车的前一秒, 熊燃依旧挽留。
不过大概结婚以后就不能再推辞,而有了那层关系, 她的留宿也会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周晓萱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若冰掏出蓝色绒盒, 室友的目光被吸引过来:手链?项链?我看一下?林若冰低声说:明天上班,肯定要回来, 不然今晚还睡不睡了……说完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周晓萱从她话里听到了点儿别的意思,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
天,你这男友, 有点猛啊。
她打开绒盒,看到静静躺在里面的手链, 又关上盒子看标志, 难以置信道, 这个牌子好贵的, 你男友很有钱啊。
还好吧。
林若冰说。
她这阵子认真想了一件事情,是不是人这一生的福气确实有限,前半生苦后半生甜,前半生甜后半生苦。
而她一生中要吃的苦都在前二十五年吃完了,所以才能有幸在二十六岁来临之前,遇见这样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感情浓烈不掺假,她能感受得到。
周晓萱欣赏完了将手链还给她,一时之间心里竟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平衡感。
气氛变得尴尬前,林若冰也感觉到了。
椰奶布丁融在口中竟毫无滋味儿,周晓萱叹了口气,就连准备睡前与相亲对象的聊天记录都不能抚慰到她。
她说:我之前交过一富二代男友,三个月就把我绿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林若冰知道这事儿,得装不知道。
不清楚。
她说。
周晓萱唉声叹气道:你可得想清楚啊,得好好为自己做打算,他们这种人,可能会和你谈恋爱,但不会和你结婚。
林若冰知道她说得没错,和熊燃的相处过程中,她也不是没有过试探。
而熊燃对她的,似乎也并不是一时兴起。
不过就在那时,她忽然意识到,就算熊燃带她去过旁杉,见过家里人,但是她对熊燃其实也不算了解。
周晓萱以为林若冰的沉默是在对她说的话进行反思,而林若冰却在思索,之前梁老师对她说过的话。
梁老师说过就算她和熊燃婚后不和,真的走到离婚的地步,作为父母的他们也只是能够劝告他们,并不能替他们做出决定。
结婚是她提的,再拒绝就显得不够洒脱了。
熊燃当然是看出她的退缩,才加大火力,步步为营。
事情早就没有按照原来的方向发展了。
而一开始——一开始她想证明什么来着?周晓萱倏然出声,询问她道:你现在还和陆星临联系没?林若冰如实道:我是不想和他联系的。
什么意思?周晓萱听出她话的不对劲。
林若冰的语气十分平静:他不久前到事务所实习了,我们现在是同事。
周晓萱看着她:那不尴尬?还好。
林若冰抿唇一笑。
她终于想起当初着急结婚的原因,而在此刻竟然几乎全然忘记。
---夏晨语这段时间加班很凶,林若冰得知这件事后无比诧异,结果就是夏晨语耷着一张脸告诉她,苏百川以学习为由,特地给她布置了寒假作业,要求在工作日交给他。
林若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夏晨语这才慢悠悠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呢吧,苏律是我小舅舅。
和我妈妈一个妈妈的,亲生小舅舅。
林若冰端坐在工位上看着她,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怪不得。
怪不得。
新年工作第一天,同事们在招呼声此起彼伏中度过,中午休息时,林若冰接到熊燃的电话,问她准备好户口本没,下午带她去登记。
林若冰说没有。
熊燃那会儿刚睡醒,躺在床上摁着额角轻笑,声色暗哑粗糙,问她耍人玩呢?他前几天一直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想和林若冰腻歪,她却非要回家。
她也不是没在他家留宿过,不过就是喝了点酒儿,有点儿醉,到最后却也义正严辞地让他去另张床睡。
当下他躺在她躺过的床上,床单被罩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的香气儿,一阵一阵,如蜜缠绵。
厚重窗帘将阳光隔绝于外,只是开了一条儿缝隙,他便毫不犹豫地按下暂停键,然后,侧卧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同她调情。
林若冰问他:今天工作不忙?他嗯了声,声音好似从胸腔里发出:你呢。
她那边的环境安静,声色平稳而低,告诉他她也不忙,现在在吃饭。
熊燃忽然一笑,声色略微带了丝不满,说自己还没吃呢,也不知道谁能给做。
拿着手机的林若冰听了半天,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她也没办法,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低声道:之前梁老师送我了一个戒指,你又送我一个,还有昨晚的手链,我回去查了一下,价格……不便宜,你对别人向来都那么大方么?那条手链大约三万块,不算便宜,但比起他求婚时的钻戒,又可称作毛毛雨。
林若冰静默着,已然猜到熊燃哄女人的把戏,但不得不说很受用。
就对你这样儿。
熊燃说完这句,补充一句,你别不信。
林若冰说:我没什么不信的。
这四个字好像是他的口头禅,时不时就要强调一遍,她看起来像是那么不相信他吗?不过后来她知道了,这话真就是熊燃的口头禅,他总爱用这四个字强调他的真心。
今晚去接你吗?他提议道。
不。
林若冰说,我没带户口本。
她沉默数秒,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明天是个好日子。
熊燃稍稍眯起眼睛,唯一那点儿瞌睡虫不见了。
是我想的那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她明知故问道。
他把手臂垫在脑后,哂笑一声:得,寻我开心呢?林若冰没再反驳他了,冲着听筒里低低地笑着,终是也没再开口。
她不知道这步走的对与否,但这一路走来,她一个人,也不是没走过错路,而今工作还算稳定,好的伴侣是锦上添花。
就算错了,对方是熊燃的话,也不值得后悔。
熊燃却是问她:过了明天,搬来我这儿?林若冰斟酌再三:说实话距离事务所有点儿远。
我送你。
得了吧。
林若冰也跟他学会了,你那么忙。
给你买辆车。
熊燃说。
不要。
啧。
熊燃摁了摁额角,从床上坐起来,想说不要也得要,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话锋一转,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带好户口本。
嗯。
林若冰乖巧道,明天见。
熊燃起床洗漱,吃完饭后去了公司一趟,下午杨炳南来找他时,他正坐在办公室给林若冰发消息。
她好像有点儿忙,隔半小时才回一下,后来索性就不回了。
坐在熊燃旁边的杨炳南看了半天,评价道:熊燃你还是老样子,一碰到自己喜欢的就丢了魂儿似的,屡教不改。
说完,还打听道:上次说要跟人结婚的,怎么没了消息?事事都要和你报告,你算老几?熊燃对杨炳南的话完全不受影响,闲散地靠在办公椅上,长指滑动手机屏幕。
嘿,那么凶,对女人倒热情。
熊燃不搭理他,还想着明天和林若冰领证登记。
我跟你说件事儿,有关那谁的。
杨炳南倚靠在熊燃办公桌上,看他的眼神充满好奇,又看好戏似的问,你有兴趣听没?熊燃问他:谁?姚凌珊。
谁?姚凌珊姚凌珊!杨炳南丝毫不避讳,甚至有越说越兴奋的意思,你前任,你别说你忘记了!熊燃打开微信页面,视线停留在和林若冰聊天的页面,点开又退出,他给林若冰的备注是两个表情包。
像他初次见面时对她的刻板印象——一座冰山,还在后面加了个太阳,是初次见面时忽然明媚的阳光。
或许加个雪也可以,熊燃边想边操作,将身边的人当作空气。
熊燃?杨炳南凑过去,拍拍桌子,你真不好奇?熊燃一个眼神射过来:别人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好奇?管好你自己那烂摊子,别一天天烦我。
我靠啊,喜新厌旧。
杨炳南想起一年之前熊燃还会为这个名字暗自伤神,如今却是充耳不闻了,他斟酌再三,决定放个大招,她离婚了,姚凌珊离、婚、了!熊燃这才不紧不慢地抬眼,给了他一个不足为奇的眼神:那又怎样?和我分手是她的损失,再说我现在有林若冰,突然就觉得——他啧了声,缓缓道,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杨炳南笑嘻嘻地看着他,说,不过回忆起当年,真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熊燃冷哼一声:都过去了,真没什么好说。
杨炳南兴致勃勃地说:你这人就是这样,对朋友仗义,对女人千依百顺,可到头来呢,别怪我没提醒你,靳繁川就是什么好人吗?他给你介绍的人你该防也得防。
你没看他在他女朋友面前装好人。
熊燃反问:你怎么总关心别人的事儿?你听我说——杨炳南继续道,但能跟他扯到一起的,都是什么好女人?熊燃你这辈子难过女人关,就昨晚吃饭,你看你嘘寒问暖那架势,说好听点叫体贴,不好听了就叫舔。
熊燃点了根烟,夹在指尖,不耐道:我老婆我不对人好,对你好?你老婆?杨炳南还是不信他,订婚了没?领证了没?你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跟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抖落干净了?熊燃好似被人在心口砸了一拳。
杨炳南这人嘴碎,但他还真是为熊燃好,原先给他提意见结婚做财产公证,想着无论如何结婚方面男性总归是强势一方。
不过昨天吃了顿饭他算是看出来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总会在同样的地方踩坑。
她无父无母,养父去世前一直守在人身边,家里条件再差都坚持读书,读到研究生毕业,现在工作。
熊燃坦白说,我脾气不好,但她脾气好,性格好,孝顺又漂亮,我觉得她挺好,我觉得她真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杨炳南不了解林若冰,怕真冤枉人家,只是沉默半晌,忽然冒了句,唉——姚凌珊肯定后悔过。
熊燃吐了口烟,并不语。
杨炳南唏嘘道:不过她确实也太过分了。
熊燃面无表情说:都过去了。
但你现在劲头儿比当年还盛。
杨炳南看了熊燃一眼,悠着点哥们儿,你可是熊燃啊。
熊燃脑海里却都是昨夜车里,林若冰娇俏又令人怜惜的模样。
他说:我不信她会骗我。
杨炳南束手无策,只能道:最好不过。
熊燃又说:她骗我我也乐意。
杨炳南俩眼一睁,指着他道:我说什么来着?!---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原因,林若冰那天醒得格外早,她是睡眠质量很好的人,一般不会醒早,除非有什么大事。
结婚算是件大事。
睡醒后她起床洗了个澡,在厨房做好早餐,连带着周晓萱的那份也悉心准备好放在餐桌上,然后鬼使神差地走回卧室化了一个可谓精致的妆。
平日里上班她也多是素颜出门,用一根颜色稍浅的口红点缀,今天坐在化妆镜前将近一分钟,里里外外涂抹了遍。
林若冰的存款不多,她几个月前才还完林大余的借款,而实际上林大余生病花费的钱不算多,或许是有意隐瞒,又不想过于拖累,在治疗方面,林大余从一开始就显得力不从心。
林若冰考上研究生后,林大余的生活更加拮据,尽管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自己有谋生的能力,也有赡养他的义务。
她才给自己买了一套全新的化妆品,是在见熊燃之前。
她当时想,对方定是见过世面的人,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不一定能引起他的好感。
为了表示尊重,也为了争取一把,林若冰的确特别重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会面。
她也好像更加重视今天。
看见熊燃的瞬间,林若冰心里有种不可言说的安详感。
他坐在驾驶座位置等她,新发型让他看起来更清爽,咖色的大衣放在车后,白色衬衣干净清新,腕间衣袖折叠整齐,名表加深,手指有力。
车厢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他常用的那款香水味道。
林若冰环视一圈,才发现车里外都是干干净净。
他连车都洗了。
还有他那双锋利又宠溺的眼睛,满含笑意地望着她。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着问她:睡好没?……还可以。
林若冰长睫轻颤,回问道,你呢?熊燃用食指抵着眉弓骨,指腹在剑眉之上蹭了蹭:我高兴得做梦都要笑出声。
林若冰没想到他会用如此直白的回答回应她,这话倒让她有点儿不好意思,霎时间红了脸。
车子在八点整停在民政局门口,熊燃停好车,两人一起下来,对视的瞬间,有着不同程度的羞赧。
到底都是第一次结婚,在无知程度上大有过犹不及的相似。
门口有个保安,林若冰前去询问民政局的位置,保安说在四楼。
在尚有些寒冷的冬天里,寥寥几人的大厅中,熊燃牵着她的手,透过肌肤传递给她温度和温柔。
他穿着咖色大衣,她穿驼色,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天意,是默契。
拐角的电梯发生故障,有两位工作人员正在维修。
林若冰用指尖挠了挠熊燃的掌心,柔声问道怎么办?熊燃抬眸,看见白墙之上的安全出口四个字,转头问她要不要爬楼梯。
就当作晨练?林若冰说:可以啊。
她还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走着去咖啡厅的,走了一个半小时。
熊燃没吭声,他依稀记着林若冰说过此事,只不过当时的心思凝聚在其他事情上,一时有些疏忽,她现在说,他才又想起来。
他问她:累不累?林若冰的状态活力四射到令熊燃惊奇,她今天话多而密,唇角翘着,弧度一直未落。
她反问他:你说那时,还是现在呢?都问一下?林若冰说,第一次见面时,挺累的,从我住的地方到我们见面的咖啡厅,有五点二公里,那天的雪很大,雪景很美,看到沿途风景,累也值得。
那现在呢?熊燃看着她。
她看着脚底灰色的阶梯地板,唇角依旧勾着,低声道:现在不累。
熊燃的表情稍加玩味,林若冰却忽然定住脚步,抬眸认真地看向他,声色里有着前所未有的俏皮:你知道为什么吗?不会是——熊燃看着她微微红的脸颊,因为我?相比于林若冰,他的表情稍显冷淡,林若冰能感觉到他的异常,更像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稳重,与她而言,她觉得挺好。
她笑着点头:对,因为有你陪着,所以一点儿都不累。
熊燃的心跳好似被不甚明显的春风拂过。
从一楼到四楼的楼梯上,不止有他们,还有下楼的人,匆匆而来,擦肩而过。
临近四楼最后半层的时候,熊燃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儿,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唇瓣翕动:未婚妻,我想抽根烟。
林若冰的心脏跳得很快,不可置否的是从一楼爬到四楼喋喋不休的气喘,还有——男人口中那句温情脉脉的称呼。
毕竟,很快也就不是了。
熟悉的气味在明亮的楼道拐角中蔓延,熊燃夹着根烟,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她,待她同样虔诚地望过来,他神色认真道:咱们虽然闪婚,但没有离婚那一说。
意思就是无论结果如何,一条路走到底了。
林若冰眨了一下眼睛,是么?她边说着,唇角的弧度还翘。
熊燃在吞云吐雾中看清她的脸,总觉得虚幻又神奇,但是柔和又美妙。
对。
身遭有人经过,冲散了那股烟雾,熊燃把烟夹在手里,任其燃烧。
待人一过,林若冰思索道:那就不结了吧?熊燃手一抖,烟灰扑簌落下,鞋面迅速烤到发黑,声调莫名拉长:林若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她忽地笑出声,那一声娇俏又迷人:开玩笑,我人生中,也没那一说。
其实他们对此刻诺言的可信程度心知肚明,未来那么长,有谁的话可以永远当真呢。
他们对彼此尚不了解,有的多是对当下纠缠的不舍与迷恋。
他们也曾对别人许下过这诺言,一瞬间闪过几帧从前的自己,飘飘荡荡,又停顿到眼前。
只剩下最后十二阶,淡淡的阳光落在浅灰色地面上,空气里飘浮着尘土。
林若冰主动牵起他的手,看见熊燃的眉尾不自觉上扬了一瞬,也许都不太确定,现实是如何推他们至此。
林若冰安静道:你如果还没想好的话——我没什么纠结的。
熊燃低眸,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你说的话吗?林若冰看着他:哪句?你说结婚之后,永不背叛我。
林若冰哭笑不得:当然了。
她又说:那不是最基本的吗?走。
熊燃反握起她的手,细腻柔软,和他的完全不同。
有林若冰那句话,他忽然就确定了,也释怀了。
有些人,老天让你遇见,是想要你学会什么。
而有些人的出现,就是让你安心。
登记过程差不多只用了二十分钟,拍照也是迅速完美。
工作人员拿来平板让两人填写信息,隐约间只问了一句话:两人都是初婚,对吗?对。
恭喜二位成为合法夫妻。
工作人员笑着递来结婚证。
谢谢。
熊燃轻描淡写接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两人,不自觉挑眉,心说这俩人笑得还挺甜。
他蹭了蹭鼻梁,将红本本一齐交给林若冰,你拿着吧。
男人此刻的情绪和刚才在楼梯拐角完全不同,气息是滚烫的,情绪是跳跃的。
出来民政局,电梯已经恢复运作,林若冰将结婚证放进包里,听到身后男人发出一种极轻极淡的叹息。
她扭过头看他。
其实我还挺没安全感的……林若冰诧异,面色依旧平静:该没安全感的人是我吧?熊燃在她的注视下舔了一下唇,喉结轻滚动,反问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