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被自己弟子给怼回去也没生气,他想到从断魂崖总部出来的原因,一副好心肠模样,说:对了,此次仙剑之事,若在不涉及盟内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帮下神医谷。
毕竟闻谷主还是我们的长老呢。
葛浮舟神色冷静道:师父有何谋划?抢夺仙剑吗?重明脸色微变:别胡说,仙剑可不是我们能得到的。
他对自己定位一直很清晰,他不过就是有爱心些,养了些小宠物当朋友,追寻下人生真谛的兴趣组织领头罢了。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来帮下长老,让长老不至于四面皆敌而已。
葛浮舟想了想,总结道:我明白了。
师父您是想为在深渊时得罪了长老而赔罪吧?师父可不是那么好心肠的,如今能主动出手,要么有利可图,要么是欠了人情。
仙剑对凤鸟盟来说不过是烫手的山芋,食物无味弃之可惜。
以师父的为人,是不可能出手的。
至于人情,师父与长老能有何人情,互相捅刀吗?这么想来,师父这么主动,只能是弥补了。
再想想先前师父带着凤鸟盟的妖兽出去了一趟后,便传出云霄真君陨落的消息。
葛浮舟懂了。
重明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只是白了徒弟一眼,道:别老拆老师的台。
葛浮舟冷笑了两声,直接转身离开去布置任务。
老师一天总给他惹事,最后还是他来收尾。
得想办法联系下师妹,通过师妹与闻谷主搭上线。
他试试看能否通过闻谷主得到凤鸟盟盟主的位置,谷主总还是盟里的长老不是吗。
至于这老爱惹事的师父是不能要了,但他又不是心狠手辣非得弑师的人,打发师父去陪他养的那些小可爱也可以。
打定主意后,葛浮舟安排后剩下的事情便回到自己房间,布下隔音阵法后,他拿出一片金叶子敲师妹。
师妹。
片刻后,金叶子上仙光一闪,纯熙的虚影浮现在半空。
师兄。
纯熙一身黑裙正揪着前来送死的人坟头上的草,有事吗?葛浮舟沉默,你一个凤鸟盟的少主,不关心下盟里事务便罢了,不传递消息也就算了,如今我联系你你还问有事吗?你还记得自己身份吗?葛浮舟额角青筋跳了跳,被这父女俩气得险些吐血。
帮我为妙音长老传信,我想单独与长老通信。
他忍着难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纯熙在不该精明的地方总是敏锐的:嗯?有何事不能通过我说,师兄你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啊。
葛浮舟应付她应付的得心应手: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就说传不传信吧。
传。
果不其然,纯熙答应了。
收了金叶子后,他叹息道:师妹还是这么好骗啊。
等他上位后,决不能将盟内核心信息交给师妹,若她被骗,他可就损失惨重了。
坐镇神医谷的闻梵音看了眼正在外面扫地的觉尘大师,朝白衣道:不用陪着我了,你可以在谷里到处转转。
若有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去做。
白衣笑容圣洁阳光,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大爱:能陪在您身边,是我之幸。
闻梵音扶额:说罢,你到底有何事?白衣脸上的笑意不变,说道:听说女郎的护道人去寻我们的后辈了?这事儿闻梵音本就不曾隐瞒,便道:确实如此,怎么,你有何想法?白衣摇摇头说:死掉的那四个老家伙家族都被清缴了,这么多年下来怕也没有子孙后辈存在。
我昨日感应了下,我与孙秀、温百岁倒是有后辈在世。
能感应到他们身在何处吗?闻梵音兴致勃勃问道。
能为月皎先生省事,她是不会拒绝的。
白衣神色古怪了一瞬,说:孙秀的后辈便是才离开的孙芳。
她神色罕见复杂:这后辈总能自我成长的参差不齐。
孙家是我们几家后辈中最有出息的,结果还因作恶多端被灭门了。
哦?孙秀是何态度?闻梵音感兴趣的问。
她说完后,娇媚的声音出现在身侧,孙秀不知何处出现在她身边。
尊上想知道直接问我便是,我又不会瞒着您。
她睫毛颤了颤,那软柔魅惑的声音让人骨头都酥了。
闻梵音没有汗毛直竖,也没有不自在。
盖其原因,不过是被荼毒多了,早就习惯了。
她还很配合的说:那秀秀,能告诉我吗?孙秀路娇娇一笑说:当然。
我开始知道孙家被灭门时,很想去人罚组织,拧掉他们的脑袋。
真是什么人都敢动我孙家人了。
可我知道您用得上人罚,布局中肯定也有人罚,这才冷静下来。
再细细一打听,得知人罚杀人的前提条件为何后,我只有一个想法。
她漂亮魅惑的面孔狰狞了一瞬:那群不肖子孙死的好啊,没活到让老祖宗亲自出手,是他们运气好。
顿了顿,她朝闻梵音道:不过尊上,人罚的人可得给我留着。
虽然我那些后辈该死,可也不是外人能随随便便动的。
闻梵音默默道:可以。
她又看向白衣问:你家后辈呢?白衣叹了口气,周身一直笼罩的那层圣洁的大爱消失,眼里仿佛指引世人前进方向的光亮也熄灭后,整个人显得空洞虚无,带着一丝欣然向死的感觉。
看到她这副表情,闻梵音莫名觉得眼熟。
她沉思片刻,皱眉道:莫非是风清先生?白衣点点头:确实是他,我也没想到就活了一个后辈,还偏偏继承了我领悟的一丝规则。
真君修为再往上,便只能参悟规则力量,提升自身对道的领悟。
别看白衣一副神在世间行走的化身模样,圣洁温柔,大爱无疆。
可她领悟的可是虚无规则,无比接近死亡,又带着对死亡的高度认同和剖析。
万事万物死去后不就归与虚无了吗?谁曾想一个带着她血脉的后辈莫名便觉醒了这部分虚无规则。
他修为不到家,无法领悟和使用这部分规则修炼。
因而便体现在他性格上,那是一种混沌的、没有目标和三观的、向往死亡世界的性格。
糟糕无比,却又对世间无比通透的聪明人。
要见见他吗?闻梵音认真询问道。
白衣笑笑说:此事尊上不用管。
我相信与那后辈总有相见的一日,看缘分吧。
闻梵音尊重她的选择,说:行吧,你有分寸便可。
百岁的后辈呢?闻梵音问道。
白衣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纠结了下,这才说道:您看到觉尘大师身边那个小沙弥了吧。
闻梵音:——不会是?白衣肯定的点头:就是他。
闻梵音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这是有意思。
白衣也笑了起来,温百岁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实则记仇又黑心,谁知道他的子孙后辈竟然是纯良的佛家弟子。
这事儿听起来太好笑了,也让他们几人狠狠嘲笑了温百岁一顿。
如今温百岁没事便蹲在小沙弥周围,逮着空就给他上上课,试图将人给掰过来。
搞得觉尘大师紧张的很,总害怕他教坏了自家的好苗子。
笑过后,闻梵音一脸沉重的问:还有没有其他血脉存在?白衣回道:我们感应到的也就这几位。
若更远些的地方,还是需要月皎先生去寻。
闻梵音了然,她随手将野桃花插在花瓶中,问:那么,你今日拦着我的意思是?白衣微微俯首道:我想为我等后辈求您一个恩典。
说。
闻梵音直接道。
可否让他们有机会成就真君?白衣试探问道。
闻梵音扬手一挥,一道道光晕将二人笼罩。
白衣正惊讶间,便见闻梵音指着四周道:好好看看吧。
白衣屏息凝神,认真打量着周围的光晕。
半晌后,她脸色难看道:这是世界本源,可本源怎会亏空如此严重,甚至如今还在流失中?闻梵音缓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捏住一缕即将流失的道源,这才说道:很明显有人挖空了世界的根基。
若是数万年前,此世我答应了也无妨。
可如今不行,世界根本无从支撑真君的诞生,甚至如今新一辈的力量仅仅筑基便快到顶峰了。
他们无法突破,不是因他们天资不行,而是世界道源损耗过于严重,被锁了上限。
闻梵音说起这些秘辛,神色也有些不高兴。
这些时日她在神医谷并非什么事都没做,而是深入世界深处探查了下此世的诡异。
上次搅动天机便觉得不对劲,细细探查之下果然发现了问题。
千年成就一位真君,不过是以仙门的全部力量耗空其他天骄的潜力,这才成就一人。
闻梵音神色凝重道,这也是为何,真君只在仙门出现,而不会是其他势力。
其他势力显然不够资格让仙门耗费无数堆砌出来一位真君。
因而无论仙门中有多少其他势力的人,人际关系又多么复杂,只要有一人向往着那千载岁月的寿命,便不会对仙门动手。
这也是其他势力为何束手束脚的原因。
在没有弄清楚真君如何诞生,以及如何打破上限这个问题时,那些势力之主便不会轻易动弹。
一旦动了,很可能会被自家属下给卖了,谁愿意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
仙门稳坐钓鱼台,让人不忿也没办法。
深渊组织、人罚组织应时而生,且顺风顺水,便是因他们想要打破这等天命。
如今便只能等待了。
闻梵音看向白衣,目光透着赞赏和期待,你那后辈如今是道暂定的新世界开拓者,若他能成功,必将成为比你还要有前途的强者,与此世有恩,惠泽天下。
白衣放下心来:还是多谢尊上的照看了。
她与闻梵音都没有提若失败了如何。
有闻梵音在后面布局,本就不会失败。
可若真失败,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即便是闻梵音也会被困在这世界,成为世界抽取力量的源泉。
这种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起的,他们一开始便会尽全力去处理此界问题,挖出那只挖空世界的硕鼠。
尊上,我不明白那些人挖空世界图的是什么。
白衣不解极了,世界越来越衰弱,于他们自身也没有好处吧。
闻梵音嘴角扬起,带着淡淡的冷意和凉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既然世界越来越弱对所有人都没好处,他们却偏偏去做了,证明有利可图。
在白衣的目光下,她一字一顿道:他们想成为世间唯一的神明。
将这个世界纳为股掌之间,成为自己私有物。
这么说来好像有些不现实,但卢家却偏偏去做了,且持续数十万年不带休息的,兢兢业业到让人感动。
在世界本源流失眼中的情况下,卢家便是半个天。
他们与天对抗,便得小心谨慎下。
如今双方试探下,好似卢家吃了亏一样。
但要搞清楚,这些只是卢家表面的力量,还不曾伤筋动骨。
好了,该知道的你也清楚了。
转告另外几人,遇上卢家一定要谨慎,若你们翻了船,可是会连累我的。
闻梵音状似苦恼的说,我总不能扔下你们不管。
但一旦管了,很可能会踩进卢家的陷阱,到时候我就惨了。
之前是被人封印了记忆,身上下了束缚。
下次便不知是何了。
闻梵音哀哀戚戚道,衣衣,为了我,你们会保重自身的,对吧?白衣郑重应道:是,我等定会护住自己,也会全力保护尊上。
周围的光晕消失,他们重新出现在神医谷里,无一人察觉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时,纯熙快步走了过来。
老师。
她恭敬唤道。
闻梵音微微侧头对着她,温和问道:嗯,可是有事?纯熙点点头,直言说道:是我师兄,他想要与您单独联系,不知是否可以?闻梵音一顿,她神识笼罩在纯熙身上,明显发现纯熙没有半点怀疑和纠结,甚至很平常。
闻梵音:……她就不觉得,在这紧要关头上,她师兄突然联络一位能指挥动四位真君的人是有多可疑吗?闻梵音嘴角动了动,将话咽了下去。
这榆木疙瘩很难说动,指不定还以为自己想多了污蔑她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