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顾愈慢吞吞的驾马小跑, 两条狗的速度可就快多了,不一小会儿,它们就完全没了影。
顾愈轻吁停了马, 由着马儿吃草。
再过一阵,夜色里传来马蹄声。
顾愈整理了下宋绘身上的兜帽长袍,替她将脸遮了,偏头看向声音来源。
耿平带着一大队人马披着夜色来,他见着顾愈, 松了口气, 大人,你出来也不先说一声...他迟一步看见宋绘, 有眼色的闭了嘴。
谈情说爱自是不能带着一堆人煞风景...耿平清了清嗓,大人, 是出什么事?顾愈牵缰绳转了马头, 望向他,言简意赅的说了情况。
耿平应声, 大人什么个意思?顾愈虚了下眼, 试试完成训练的成果。
耿平不意外的点了头, 得嘞,在哪个方向?顾愈偏头指了指位置,得赶紧了, 我看他们最多花一炷香看看就得下手了。
大哥像是听懂了顾愈的话, 汪汪叫出声。
耿平扭头看身后的队伍, 刚的话都听着了吧?都给我打起精神了,这仗好好打!浩浩荡荡一大片应是。
宋绘因为整齐的呼喊声, 稍意外的抬了下眸, 突然有些好奇顾愈拢在一起的这些人现在都是个什么样。
耿平领着队伍先跟着狗跑的方向去了。
顾愈过了一阵才骑马跟上了丘陵。
夜风呼啸, 宋绘牵拉了一下帽沿,往下面看。
篝火堆边已没了人唱歌跳舞。
摇动的火光里,有小孩儿的头被砍了滚了一地,有女人被扒光衣服按在地上,也还有铁铮铮的汉子拿武器在奋力反抗。
局面几乎是压倒性的。
顾愈不管事,耿平是这一回行动的总指挥,他负责安排和分工。
而后,所有人在他的一声令下,骑马从山丘往下冲。
宋绘眸里映着橙色的火光,安静看着扩大开的混乱和厮杀。
她被一声呼喊吸引过去,看向毡帐边的五个组。
泾渭分明的五个小队,每个分队五到八人,有人用刀、有人用剑、有人用枪,也有人拿着厚厚盾牌... ...其中一个胡子大汉一声吼:这边我们缠着,你们往左边去。
这话一出,其余四个组立即调转方向扑向零散的十来个匪贼。
眼见着这边要刺到了,左边就有支枪伸出来,将人戳得老远。
匪人忍着疼,正要来个扫地砍腿,面前拄了个盾牌将他反震得喷了口老血。
几个人取长补短,相互配合,很快杀了零散仓皇的匪贼。
他们本来也都是匪贼出身,哪里有那么多妇人之仁,一完事,四个队伍转身又和另一面的人撕咬起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杀。
他们这段日子被憋坏了,见了血,人更兴奋起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得不可开交。
宋绘看出些门道来,统一的指挥,进退有度的协作,也就是一种战斗队伍的配置。
顾愈看着情况还不错,眉眼舒展开来,闲聊问她:怎么样?宋绘老老实实的应声,挺厉害的。
宋绘虽是夸的下面厮杀的人群,但顾愈自动将这事儿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他唇线扬了扬,那是。
有宋绘在,顾愈倒不会参与到下面的混乱里。
他双臂拢住宋绘起伏的身体线条,和宋绘讲一人,一伍,一列的磨合。
他讲得不深,也就是随口谈谈。
几人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的情况不同,协作对敌,在兵书里也有讲。
顾愈做的也就是在这些基础上做一些细节改动。
两人说话的同时,下面的战局的胜负也有了倾斜。
宋绘敲了下顾愈的手指节,大人不收编吗?顾愈笑了下,眸里情绪冷漠,不了。
他对上宋绘清澈的眼,整个人情绪又温和下来。
顾愈指腹摩了摩宋绘的手腕,继续解释道:试验成功便就行了,山匪毕竟...他轻敲了下宋绘的鬓角,他们这里的想法比较狂,管教起来麻烦,人数越多越容易出问题,倒不必一味增人数。
宋绘轻眨了下眼,所以是要杀了吗?顾愈嗯了一声,漠然的看着下面一片纷乱。
宋绘大概再也不会见到比顾愈更矛盾的人了,他有修养有耐性,温文尔雅极了,但另一面他却缺了和蔼同情,表现得激进又极端。
顾愈挑了些眉,看这么认真,...被我迷住了?宋绘无声笑了笑。
她望了他片刻,正儿八经的点头,是啊。
顾愈由着心脏泡在温水里...慢慢的胀开,声音软和,那你得绞尽脑汁哄着我了,毕竟爷我确实长得好,被我迷住的人可不少。
宋绘慢条斯理眨了眨眼,仰头亲了下顾愈的唇角,可以吗?顾愈喉结跟着滚动一下,他瞳色被夜色染得偏浅,像只男狐狸精,舔着唇低声笑了下,厉害了啊你。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说着话,混战持续了两个时辰。
耿平领着队伍将人杀完之后便直接撤了,没留下名姓,更别说帮忙善后。
将近子时,顾愈才骑马领着宋绘回了营地。
顾愈将宋绘从马上抱下来,先休息,我去找找耿平。
宋绘轻拽了下他袍角,太晚了,有什么明个再说不成吗?夜里冷,顾愈说话吐出的气息微带着些白色的雾气。
他声音浅浅的,扑到宋绘耳边,不成,这是正事。
宋绘松开手。
顾愈倾下身,鼻尖蹭着她额间的皮肤,带着亲昵的气息,等实战几次,确认这种以几人为小队的阵法可行之后,我们也就该去汇北了。
...大宁和魏国如今处于休战期,过去倒没什么急事需要完成,但去年的气不能白受吧。
宋绘目光定格在顾愈面上,大人想打回去?顾愈由着暧昧在空气里发酵,目光冷静得近乎嚣张,找回场子是肯定的。
他不再和宋绘继续说,伸手拍了拍她头顶,回去洗漱早些睡,别等我。
宋绘应声,目送顾愈大跨步离开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