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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2025-03-22 07:13:44

顾愈投诚消息扩散开, 魏军大多数将领是嗤之以鼻的。

他们和顾愈僵持了这么多年,太了解这人,就算有十个太阳同时挂在天上也不可能有这一天出现。

但, 人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只要有过这个念头,便抑制不住的延伸出无数个万一和如果。

要是顾愈倒戈,那现在情况就又有了变数。

以顾愈多年积累下来的影响力,他的归顺完全可以改写魏军掌权混乱的格局。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向谁投诚, 谁的威望和名气就会空前高涨起来。

魏军作战生猛, 但向来各自为政,一时间, 谁都没有轻举妄动,生怕趁着混乱被其他人钻了空子。

有人想要稳固话语权的地位, 而有的人想要在彻底并吞下大宁之前, 改变目前氏族强弱的关系。

人在走动,消息细碎的扩散着。

想象中, 魏国一鼓作气拿下大宁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破釜沉舟的强敌, 也不是后继无力的粮草,而是各有计较的人心。

梁平城的官邸里彻夜亮着油灯,直到天微泛白。

书房的门打开, 走出熬了一整夜的魏人。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 话里话外都是应对顾愈的事。

要我说, 我们也不必想那么多,盯紧胡耶就是, 顾狗贼既给了他们信儿, 那必定后续还会有动作。

以逸待劳肯定是最省心的, 只是,他要是真心投靠胡耶,那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人杀了,要没这个意思,我们可以争取他试试。

两人脚程快,和其它人拉开了距离。

其中一个扎着满头小辫的汉子左右瞧了瞧,压低音量,以顾愈的性子,这会不会是诈降?识时务为俊杰,顾愈那狗贼肯定懂这个道理,再说了...答话的人放低音量,神秘兮兮,我听说顾愈被女人迷得丢了魂,恨不得天天腻在温柔乡,哪里有心思理会打打杀杀,十有八九是真的投降。

他成婚了?这事没听说啊。

女方好像是个商户女,事儿办得低调。

...,有点没想到啊,感觉不是顾老贼会干的事。

确实不像他作风,有传言说是那小娘子长得一等一的好看。

说话的人嘿嘿笑了两声,挤眉弄眼,这些中原人不就爱烽火戏诸侯这些戏码。

站在树枝头的麻雀隐约能够听见几句,不过,它也听不懂两个胡子邋遢的人在说什么,它只顾着自己在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宋绘出身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和顾愈联系在一起就变成了可笑的谈资。

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在整个事态里对顾愈却是有利的,这些嘈杂声音进一步坐实了他不管国家兴亡,只爱美人儿的传言,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产生一种顾愈不过如此的错觉。

风起云涌的诡秘氛围里,没人觉得眼前局面是被谁有意诱导出来的,也没人认为有人有本事可以制造出这种情况。

而清楚这些的,对于宋绘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顾愈的崇拜。

这些情绪默许了她在顾愈不在居所时候,接手处理一些决策方面的事情。

她大部分时候就像是精密稳定运行的某种机械,但有时候来了兴致又会琢磨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

比如,支着人把酒窖开了,搬出里面的大酒坛...耿平哼哧哼哧和人刚把东西抬出来,就听见有人来传话说顾愈回来了。

宋绘朝冒头出来的耿平摆摆手,说出他非常不想听见的话,先放回去。

... ...宋绘抿着下唇,恋恋不舍的瞧了会儿酒坛,又添了一句耿平的噩梦,换个时间再搬。

... ...宋绘没在院里耽搁,折身往外,穿过拱门和走廊,去迎顾愈。

回来的不仅只有他,还有拖家带口的陌生面孔。

宋绘慢下步伐,打量着走近,福身先问了好。

顾愈目光在她面上停住,不自觉露出笑,才起?没,在玩。

宋绘轻抬下颌指了指边上站的人,无声表达询问。

顾愈视线一寸寸从她脸上移走,随意介绍了下。

顾愈这次出去并不打算收拢什么溃兵,又或者积攒人手,而是为了回临安需要的船。

来的这一家老小是在河码头干货运的董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言而喻。

宋绘偏头,视线越过顾愈,向他们笑了笑。

一路过来辛苦了。

这宅子还有些空屋,我们收拾过的,还算干净,我让人领你们过去。

看在顾愈的面子上,董示对小了一辈的宋绘也不敢轻慢,郑重的拱了拱手,有劳。

应该的。

宋绘抬眸看了下才偏了一点点西的日头,厨房只有些余的粥,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大家稍微垫垫肚子。

交代完这些,宋绘视线和花红柳绿人群后面一个年轻女子对上视线。

女子还来不及收起面上的嫉妒,被抓了个正着。

宋绘完全不把这些隔三差五就能感受到的情绪放在心上,她轻扫过一眼,把人交给耿平去安顿。

人虽然安顿好了,但是晚饭这些得重新安排,宋绘打算去后厨一趟,被顾愈拽着手腕,噔噔拖回他边上。

他指腹粗糙,摩着她手腕子,慵散,带着说不完的亲昵,夏陶跟你这么久,这点事都搞不定?夏陶接收到什么信号,微挺胸膛,掷地有声,夫人,太阳大,您就别去了,和大人回屋休息,交给奴婢便是。

宋绘刚要讲话,顾愈就替她应了好。

顾愈表现出来的越界般急迫感让宋绘以为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但是他们进屋,顾愈关上门,把她压在门板上亲,也不开口讲。

宋绘被他侵略感的气息压迫得有些绷和细颤,她好不容易稳住理智,轻推开他,问起正事。

顾愈吻细密的落在她脸上,眼睑上,鼻头上,唇珠上,抽空回答她,情况?什么情况?哦,...没啊,就...船的事儿解决了,想干点一直想干的事儿。

宋绘不明白憋坏了这种话怎么能青天白日里讲。

她只得自己无视掉,手轻拽着他衣襟,问到:船在哪儿?码头附近的船只该是都烧干净了。

他们在山里有个私弄的造船场,有几艘还没下过水的新船。

顾愈手指在她掌心搔了下,带她感受他,位置有点偏,董示两个儿子带我的人去找了,要是顺利的话,这几天就能走。

说曹操曹操到。

外面闹起来了,去找藏船位置的董示两个儿子到了。

顾愈这正在关键时候,迫不得已半途停下,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宋绘扑哧笑了声,眉目娇俏。

她看了眼绷着身体的顾愈,接了迎接客人这活儿。

顾愈松开她,自暴自弃的仰躺在床上,没精神的嗯了下。

宋绘重新插好发间的簪,敛住女儿神态,开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