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不动声色的接过衣服,低声嘱咐道:去看看。
小雅应了声便急匆匆的出了门,沈碧将衣服换好,刚巧去打探的小雅也带了消息回来。
小雅小心翼翼的掩上门,上前道:是红牌任务,不过已经被人接了去。
沈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拿过一旁的衣服,便帮小雅穿上。
可却不想小雅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竟再次抹起了眼泪。
我……我还是将这件衣服也带着吧,我总觉得这都不像我了……沈碧无法,只得笑着点头应了:不过等下进了宫,你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午后稍晚,落雁楼众人入了宫,小雅是第一次进宫一路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沈碧却心情沉重,她带了面纱,一路跟在众人后,只希望这宫中之行不要生出什么变故才好。
简单的彩排后,众人便在台后等待宴席开场。
只是兰秋的面色果然再见到小雅身上的衣服后便沉了下来,沈碧也没在意,只是叮嘱小雅别乱跑后便一心坐在宫中为他们准备的小桌前吃吃喝喝。
台前歌舞升平,台后争分夺秒的换装,就连沁娘与平日里不问落雁楼正事的连渊都被缠得不得空闲,倒是只有沈碧拉着小雅始终端坐在后台的桌前吃吃喝喝。
只是沈碧在吃吃喝喝不亦乐乎的时候,却不想有人竟在她身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沈碧一愣,可抬眸时她的吃相却愣在了脸畔。
你怎么在这里!沈碧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错愕的问道。
面前正含笑看着她的人,竟正是李牧!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李牧笑着眨了眨眼睛:我有个朋友在宫里当侍卫,他相好托我来给他带个信,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你!沈碧却目光紧绷的看向他。
且不说他此刻在宫中本是瞒过守卫偷偷溜进宫中……况且,就看落雁楼今日竟这么多人入宫,还有几名是客栈中身怀武功之人……黄泉客栈的那个红牌任务所指名之人极有可能此刻就在这宫中……沈碧心下一沉,丢开他的手腕定了定神笑着打趣道:是替人相好送信,还是来寻你自己的相好?这宫里戒备森严怎么就是你想来则来的,当心被当了什么刺客抓回去。
我哪有什么相好……李牧正笑着否认,目光却忽然瞥见她发顶的那枚木簪,神色忽然一怔:你……带着?沈碧下意识的摸想头顶的发簪,笑道:发簪不就是用来带的,不然呢?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到带着三分得逞与刻薄的声音嘲讽道——哟,我还当这是谁……这不是偷我簪子的小贼!想不到青姬妹妹竟然和这小贼……还有这等关系。
沈碧抬起头,看着走近的兰秋面上的笑意不觉淡了几分。
而兰秋的视线亦转到她的身上,嗤笑道:我还当青姬妹妹是哪里寻的树枝戴在头顶,原来……竟是这小贼送的……定情信物?诶……你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偷你的簪子了,明明是你……小雅听得她说得这般难堪,气得正欲回嘴,沈碧反而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俗物自然是比不过姐姐的金步摇的。
小雅听得一愣,她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还连嘴都不还!可原本像一只斗鸡一样的兰秋闻言竟挑起一抹笑意,颇为自得的扬起了头,嘴上却依旧说着:怎么?你又想说什么?没有。
沈碧温和笑道:只是这里毕竟是宫中,若真有什么也会连累落雁楼连累到姐姐,姐姐深明大义,想必不会与妹妹计较。
如今方知我是姐姐?兰秋的目光却瞥向她身侧的小雅,冷哼了一声:左右我不想你牵连落雁楼也不想你牵连到公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她说罢,便轻蔑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李牧,离开了桌席。
姑娘……小雅见她离开,这才低声唤道。
沈碧倒是不介意,低头继续吃菜:放心,兰秋虽然不识大体,但这样与她性命攸关的事情她还是掂得清的。
她说罢抬眸再次看向一旁尴尬笑着的李牧:只是你确实应该离开了。
诶……我真的没有偷她簪子,这个我可以解释的,是她那天……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但现在,是你该离开的时间。
李牧的视线却定在她的簪子上,他伸出手探向她的发顶……却有一只手先一步攥紧了他的手腕。
先闯落雁楼,现在又是夜探王宫,你到底想做什么?前一秒还随意的坐在桌边的沈碧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因为这无声无息来到两人身边的正是连渊!连渊却未看沈碧,他依旧目光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可那目光中的冷然却令人生寒。
我可没闯落雁楼,这天地可鉴啊。
至于今天,我也不过是……沈碧看着面前的人,她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按说他的恩情自己也算是报完了,这小子连请自己喝一壶酒的钱都没有,她自然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可她的手却下意识探向发间的木簪。
放他走吧。
沈碧还是却接过他的话正色道:太多人看到我与他相识,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我也逃不了干系,他这就会离开。
连渊眼底的笑意不觉淡了几分,目光却始终落在李牧身上:你来这宫里是做什么?他是来替朋友的相好送信。
沈碧却在李牧开口前抢话说道。
连渊看着李牧的目光半晌不语,良久,在沈碧打算再次迂回求情的时候——好自为之。
连渊转头这才将目光落在沈碧身上,他的目光深邃,却只一眼便再次移开了视线便径直走了出去。
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转头看向沈碧:这……沈碧才转过头对满面疑惑的李牧说道:今日宫中人多混乱,你的信既然已经送到,就即刻离开吧。
啊?李牧微怔之后又复问道:那个公子……是谁啊,怎么我见他好像比你们那个……沁娘还要厉害?沈碧却不答,她的目光在李牧的面上沉淀了半晌:你走不走?李牧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走,我走还不行吗!还有……沈碧顿了顿,重新抬起头:以后,不要再来落雁楼了。
李牧似还有疑惑。
可他还是按照沈碧的意思匆匆离开了王宫,见李牧离开,沈碧匆匆赶回宴席的后台,却在王宫花园边再次遇到了……连渊。
沈碧想着,连渊如今一定还在气头上,她急匆匆的低下头打算趁他还未发现自己尽早绕路离开。
可她刚刚埋下头准备离开,就听见连渊那不咸不淡的声音:这么着急,去哪?沈碧不得不顿住了脚步,转头时再次笑道:公子……现在人走了,可以与我说说,他究竟是谁?什么是谁?沈碧疑惑道:你是说李牧?你我相识七载。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缓步走到她面前站定:你最好仔细掂清楚什么样的谎可以瞒得过我。
他……曾经帮过我,我也只是为了还曾经的恩情。
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来落雁楼了。
但愿如此。
他的神色稍霁,却伸出手探向她的头顶。
沈碧一愣,急忙向后退了一步,而他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既是恩情已报,你还留着这簪子做什么。
那条规矩定了报了恩就要扔东西了?沈碧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却依旧如玩笑般的说道。
落雁楼少你的簪子了?他的唇边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脚步却再近一步。
搭配衣服,这簪子合适,况且我也没有其他。
簪子多为情郎送心仪姑娘的东西,你收了还整日带着?那这么说来,公子送兰秋的步摇就是这个意思?她抬起头,半分不让的看进他的眼底。
却不想,连渊闻言唇边却荡开了一抹笑意:原来你今日带这簪子是因为……醋了?沈碧一愣,她想着自己左右不过就是顺着他的话提起了兰秋的步摇,可怎么到了他这却成了吃了醋去。
可连渊的面上依旧是那副调笑的神色,沈碧不由得干脆收了辩解的心思,反而将手搭上他的肩。
这落雁楼都是公子的,上上下下哪个姑娘不为公子动心……青姬自然……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却忽然叹了口气:只是我当然知道自己入不了公子的眼,所以……她叹息间正欲离开他的肩膀时,却不想他却忽然按住她的后腰将她再次按入怀中。
他低下头,如情人低喃一般,带着低沉的笑意在她的耳边轻言:你怎知……你便入不了我的眼。
他靠近时带着身上熏染的靡靡暗香,他缓缓低下头,似认真在打量着她的眉眼,然后缓缓伸出手……将她头顶的簪子拔了下来!!那散开的发落下,她却无心去管,恼怒的伸手去夺簪,却更紧的被他禁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