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蹙眉:别这么叫。
好好好, 莞莞,你可以教我写毛笔字吗?程昀的好胜心是不分场合地点和人物的,事情的最后演变成苏鸢用她不太灵便的右手, 手把手的教程昀写梅花篆字, 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苦不堪言, 这字看着好看也太难写了!晚上席间的氛围明显比中午轻松很多,客厅电视里放着相声, 叶子青给苏鸢夹了两筷子菜:莞莞,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不要客气,你和诺诺一样都太瘦了。
程昀被剥夺了属于自己的投喂乐趣顿时不太乐意:她身体不好,你不要随便给她乱吃东西。
江月白调侃:合着你比我们医生还懂得病人的忌口?苏鸢吃相文雅, 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程昀给她舀了小半碗海鲜粥数落:你看你饭量和只猫似的, 瘦的只剩下排骨了,给个面子,再吃一点。
她为难道:饭不过七分。
给个面子嘛,再吃一口, 就一口。
苏鸢犹疑片刻果然很给他面子的只吃了一口, 饭后他一边说着不让别人喂她胡乱吃东西,自己反倒乱七八糟喂了一大堆,奶糖、薯片、曲奇饼干、海苔、玫瑰酥饼……苏鸢拒绝不了他的好意每样都咬了一口。
因着程昀身上的伤势,吃完晚饭叶子青便催促着他回房休息, 她早已从江月白口中得知两人同居的消息, 贴心的收拾了一间房。
程昀推门瞧着铺天盖地的大红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感,让他和苏鸢在这样的环境**度一晚, 他选择不睡,小舅妈这是把他的房间当成新房布置了。
他熟门熟路的从衣柜中扒拉出一套灰蓝色几何图案的床单被罩问苏鸢:你会换吗?换被罩、铺床、收拾房间这些事情都是家政阿姨或者保姆提前弄好的,他可不会这种高难度生活技能。
苏鸢不疑有他,以为是帮他收拾床铺,颔首:会的。
这种活计她在以前是做惯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这样静心养病无所事事的日子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程昀环臂站在原地看着苏鸢跪在床上把他拆下来的红被单折叠整齐,利落的装好被罩,询问道:可否帮我扯一下?程昀施施然走过去按照苏鸢的要求扯住被子的两个角,她抓着另外两个角稍微扯动了几下。
他望着灯光下神情专注的苏鸢有片刻的恍神,手上力道一松,被子依力而动兜头罩在了苏鸢的头上。
苏鸢扒拉了两下,艰难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扎头发的发圈也不知被扯到了什么地方,大把青丝垂在脑后含嗔带怒的瞪着他。
程昀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苏鸢下床理了理裙子的褶皱,穿好拖鞋道:收拾好了,你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去哪?今晚你和我一块睡。
苏鸢略显错愕的眼睛微微睁大,拇指掐着中指指腹,手心一片湿潮,郑重道:我睡地上,守着你。
程昀从枕头上捏起几根长长的头发,桃花眼微眯,眼角上挑: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睡地上呢?我想要你……要你陪我。
苏鸢站在原地未动,微蹙的眉宛若寒山远黛,程昀倾身向前离她越来越近,她身体下意识后仰倒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床头柜上。
程昀低笑:你是怕我欺负你吗?她殷红的唇瓣紧抿,被人窥破了小心思羞怯的垂下了头,程昀把她长长的头发顺至耳后露出她瓷玉般的脸颊,声音低哑暗沉:我从不强人所难。
苏鸢的指甲嵌入手心留下一道道青紫的掐痕,她猜不透程昀的心思,那双暗黑的眼睛中有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可她感受得到那里面无关风月:你身上的伤可还疼?程昀倒在床上有气无力道:疼,可疼了。
苏鸢道:我去给你拿药膏。
嗯,你饭后还没有吃药,出去记得把药吃了,温水吞服,药在背包第二个夹层里,一次一包,我都给你包好了。
程昀翻了个身抬头不放心道,你会拉拉链吗?万一没有热水你也不怎么会烧,算了,还是我去吧,你看看你,麻烦的要死。
她止住他的动作,手指不期然碰到了他的发顶,粗硬的头发一如他桀骜不驯的性格扎的她手心有点痒。
苏鸢轻轻碰了碰,耳根泛红,慌忙收回了手:我会的。
苏鸢甫一出门就碰到了敷着面膜抬腿拉筋的许诺,她吓了一跳,二嫂的脸明明方才还好好的,眼下怎会变成这般模样?许诺敷着面膜不敢做太多表情,僵硬道:这个面膜补水效果还不错,那边还有,你睡前记得敷一片。
江月白戴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写病历分析:从医学角度分析,过度使用面膜,会使角质层在短时间内过度水化,造成角质层损伤、皮肤变薄,屏障功能受损,从而引起肌肤敏感,降低皮肤的抵抗力,甚至红肿,令尚未成熟的角质失去抵御外来侵害的能力,甚至引起暗疮,因此对皮肤反而不好。
许诺用指尖拍了拍眼角,不屑一顾:江医生,麻烦你不要剥夺我的爱好之一。
苏鸢听得不甚明白,大约知道不是什么有害物品,弯眼笑笑以作招呼。
她拉开背包拉链,拆开药包,里面是分类放好的大小不一的药片,她唇角不自觉上扬,眼底笑意更深,粗中有细说得就是程昀了。
吃完药之后她用保温杯给程昀倒了一杯温水,找叶子青拿消肿的药膏,叶子青揶揄:小少爷可娇贵了,受不得一点点疼。
程昀洗漱完枕臂躺在床上不停的看时间,五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十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十五分钟了!她是不是不回来了?房门咔嚓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程昀装模作样的刷微博,头条热搜是关于付菲菲的,付菲菲林珂疑似假戏真做。
他嗤之以鼻,林珂的咖位满足不了付菲菲的野心,她每出一部剧都要拉着剧中男主炒cp也是够恶心的。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心安理得的接受几千万粉丝的追捧。
要说她那些粉丝也是瞎,粉谁不好粉一朵白莲花,辣么大一朵。
苏鸢把保温杯放到床头柜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今日未曾吃药,可有不适之状?程昀应景的咳嗽了两声,她拧开杯盖:感冒多喝水才能好的快。
她统共学会说这么一句话,时不时就要说一次,程昀没有伸手去接,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咬着杯沿应付的喝了一口:好疼,好疼,疼死我了。
苏鸢攥着药膏的手紧了紧:我让二哥帮你涂药膏可好?程昀噌的一声坐了起来:我对你这么好,你给我涂一下药膏怎么了?他穿着高明度的蔚蓝色毛衣,衬着他眼睛乌沉沉的没有任何温度,苏鸢迟疑的卷起他的毛衣边,毛衣柔软的触感并未缓解她紧绷的情绪。
程昀配合的举着手:我身材可好了,白让你看,你还不偷着乐。
她拽着毛衣边缘往上拉,领口卡在了他的头上,程昀自己甩下毛衣袖,苏鸢小心翼翼的往前靠了靠轻按着他的头把毛衣脱了下来。
他里面穿着白色背心,娇生惯养为所欲为的小少爷身上有数道刀疤,紧致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看得苏鸢面红耳赤,慌忙闭上了眼睛。
程昀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脸颊贴在她的小腹处嘶哑道:现在不会不好意思了?你们大家闺秀的矜持呢?被他的铁臂牢牢箍着苏鸢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脸颊绯红的拧开药盖子,用指尖挑了一点均匀的涂在他的后背上,满身红肿青紫的血痕纵横交错,苏鸢看得心疼,指间的力道愈发轻柔。
程昀若非熟知苏鸢的脾气秉性大概会怀疑她是存心撩拨他的,她的指腹若有似无的在他伤痕处滑来滑去,他喉结动了动,肌肉紧绷,不耐烦道:你会不会涂药?手劲猫似的,慢慢悠悠,什么时候才能涂完?苏鸢无辜的问道:外公为何打你?他搂着她身体的手越来越紧,忽然一把推开她,以手抚额,眸光暗沉道:其他的我自己涂,没给你带睡衣,你去衣柜里挑件我的衣服,去卫生间换上凑合一晚吧。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柔声道:我穿身上这件可以。
程昀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
苏鸢拉开衣柜随便拿了一件最边侧的灰白色长袖T恤默默走到卫生间去洗漱,程昀手忙脚乱摸到床头柜上有关建筑学各种数据分析的书,看了一分钟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他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得见又不能碰,明明他们……他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润了润喉,干涩的喉头稍稍舒服了一点。
苏鸢别扭的穿着他根本没有穿过的长袖T恤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袖口挽了好几道,领口太大,削肩半露不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手指紧攥着及膝的下摆,有种禁欲的魅惑。
这……这不算诱惑吗?真当他是吃素的?她……她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他了?程昀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头继续看枯燥乏味的理论数据,苏鸢缓慢的挪到床前,他头也未抬:折腾了一天你不累啊?上来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