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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25-03-26 16:15:40

11两人搀扶翻窗而去,船上爆炸声不绝于耳,船舱内摇摇晃晃已经站不得人。

月娘!林奇安大喊,他抱着慎儿,面有焦急。

别追了,船就要炸了!李相月无奈的转身,跨过抚扇公子尸体时停了下来,抬头对林奇安说道:你先带着慎儿走,我随后就到!月娘!林奇安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蹲了下来,翻开抚扇公子的衣服似乎在找什么。

砰的一声又一处被引爆,船舱向□□斜,慎儿拽住他的衣服,眼睛盯着李相月,出人意料的没有呼喊,而是豆大的泪珠不住的落。

慎儿,莫怕先和林叔叔出去。

李相月安慰道,冲着慎儿笑了笑。

后者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用手指着窗外,让林奇安带她走。

阿断已经用刀在窗户处砍出两人高的豁口,三人鱼贯而出。

反复在抚扇公子衣襟处摩挲,李相月鬓角已是汗水涟涟,又是一声爆炸,船舱内已无人。

□□味蔓延,有火苗蹿起,灼烈的火焰从船底上跳,映入李相月的眼中。

那些藏在心底的记忆被瞬间挖出,李相月微微喘气,手指弯曲脸色变白,颤颤巍巍重复摩挲的动作。

火苗逐渐靠近,她仿佛感到火舌舔到衣裙,耳边无端扬起凄切的呼救声。

李相月双眼通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甚至萌生躲进角落里逃避的念头。

好在她终于摸到一封叠好的信笺,打开看后嘴角扬起了然的微笑,不再浪费时间,准备纵身飞出船舱。

正在此时,埋在船舱正下方的□□突然爆炸,整艘船吞噬在火焰内。

慎儿坐在岸边,小手抓住石子一下接一下的往河里扔。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一刻不停的盯着燃起大火的船,只是手上力道一次比一次大,溅起水花打湿她的头发。

慎儿,你娘不会有事的。

林奇安想接过她手心的石子,那些锋利的棱角使得她手心鲜血淋漓。

依然丢着石子,若说她与李相月最为相似的地方就是性子中的执拗,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慎儿望了眼林奇安,眼睛酸楚眼泪哗啦没忍住掉下来。

慎儿很小的时候,娘经常要去集市摆摊,她便把我放在戴先生家中。

虽然很舍不得可是慎儿不能哭,哭了娘会更舍不得,慎儿乖不让娘担心,不让娘哭。

说着不让李相月哭,自己倒哭的委屈。

小手捂着脸,把头埋进膝盖,怕别人看见。

慎儿!河中传来呼喊,她抬头就看见从河中探出头的李相月。

只见她一手紧紧握住高抬出水面,好像怕打湿手里的东西,以这么个怪异的姿势游到岸边。

娘!慎儿扑进她怀中,呜呜的啜泣,搂住腰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轰轰两声,身后船彻底沉入河底。

好在人员伤亡并不严重,江湖人士轻功稍好些的都出来了,反倒是船工与船老大不见踪影。

活该!阿断与许多得救的江湖人士一样在心中暗暗唾骂。

船工也好,船老大也罢都是抚扇公子的走狗,死了正好,剩下他们动手的功夫。

南陵殿弟子颇为狼狈,他们生活山中,水性不显,一路游上岸尖叫连连,舍了面子。

此刻借着大伙都在,便想找回些颜面。

整了整衣襟,做着大派的风仪问道:此处离建安还有段距离,不知各位有何打算?还敢去建安?漕刀帮弟子挥着双刀,气红了眼。

襄王被杜仲哄骗,建安早就是倚月楼的地盘,去不就是送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谁爱去谁去!好几人附和,脸上愤愤然。

南陵殿则不大认同,为首那位抚弄胡须说道:抗夷人人有责,是天下头等大事。

咱们作为汉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襄王被倚月楼蒙蔽,在下认为不如一同去建安,当着天下义士的面揭露倚月楼的险恶嘴脸!重挫邪教,扬我正派之风!重挫邪教,扬我正派之风!果不其然那些被抚扇公子摆这么一道的名门纷纷响应,眼中的坚定足以令人忽略他们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

李相月闻言皱眉,攥紧手中字条,安抚好慎儿后,走到人群中说道:抚扇公子纵然可恶,但以我所见他绝非倚月楼中人,大家既然都是受襄王所邀来建安一聚,自当心拧成一股,力往一处使才是。

尚未调查清楚,就下了定论,是不是太过武断?南陵殿弟子不悦,若不是看她拆穿抚扇公子的诡计,不然以她三番两次帮倚月楼说话,定是邪教中人无疑。

夫人,月魂令岂能作假?他盯着李相月因为沾了水而紧贴肌肤的纱帘,隐隐透出姣好的容颜,强硬的语气不免软和下来。

我知你心地善良,为了不相干的人也愿出头争个一二,但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多说无益。

李相月焦急,手里的字条是绝佳的反驳之物,可实在无法给他们相看,唯有再次辩驳:如若抚扇公子是倚月楼中人,那傅天佑之事怎么说的清?没有他掺和,你我根本无法在尸体上找出破绽!倚月楼人向来乖戾,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没准是起了内讧!要我说就是演场苦肉计,让咱们相信他是好人也说不定呢。

想不到抚扇公子名门之后,居然也会为了蝇头小利投靠倚月楼,这世道大抵疯了!有奶就是娘,白眼狼多的是……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倚月楼本就行事不端,在名门正派眼中是无恶不作的邪教。

再者有月魂令铁证在手,皆愿意相信自己所见,至于其中细微处的不妥,似乎没那么重要。

李相月仍想反驳却被南陵殿弟子打断,他问:不知夫人是否要与我们同去,要是仍觉得咱们错怪了好人,不如就在此处分道扬镳,免得让夫人为难。

这……林奇安走到李相月面前,拱手作揖赔笑道:内子性子秉直,口舌之快罢了。

驱逐夷人是头等大事,我们自然也想出份力,就怕各位大哥嫌弃我们武力平平,拖了后腿。

这是哪儿的话,尊夫人的流云出岫手出神入化,岂有嫌弃的道理!百晓门弟子笑道,气氛由凝重变得缓和,众人盘算着天色不早,先找家客栈投宿。

无人见李相月牵着慎儿,头稍稍扬起下巴不屈的挺着,显然是未能认同的样子。

林奇安轻轻敲响房门,慎儿开的门,做手势让他明白李相月心情不大好,拉着脸有些吓人。

月娘,今日之事是我不好。

他关好门致歉。

咱们要去建安见襄王,能与他们一道最是安全不过,你的打算何错之有?李相月生着气,更多是无名的怒火,和自己赌气。

她明明知道抚扇公子不是倚月楼的人,却无法替他们辩驳,无力又无奈,只能憋在胸口成了发散不去的烦躁。

她摘下纱帘,摊开手说道:这是在抚扇公子身上找到的信笺。

上书:找到右手断指之人,杀无赦。

林奇安瞳孔放大,藏在袖口内的右手开始泛疼,用力砸在木桌上,溅起的木屑扎进肉里。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愈发用力的折磨自己的手。

果然不是倚月楼的人,齐王为国捐躯竟然生了个通敌卖国的儿子,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林奇安仰头长啸,后又想到自家二叔何尝不是卖了林家。

这句死不瞑目恰恰应了父亲与一干亲信,身后落着叛国的名号。

说着眼圈通红,青筋暴起,七尺男儿呜咽语塞。

这般情愫若没有经历,很难感同身受,李相月倒杯茶递过去。

令翁已去,多愁伤身,相信有一天咱们定能将夷人驱出我们的土地。

她安慰道,停顿小许后说道:不过这事还有疑惑未解,我想与你探讨一二。

林奇安抹去脸上的泪,想她如此细心聪慧,恐早就分析清楚了,只是怕失了他的面子,才说讨论一二。

月娘,请说。

李相月捏住信笺问道:若是抚扇公子在你我上船前便收到信笺,会怎样?船老大是他的人,只要在上船时检查右手就能找出你我。

林奇安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

抚扇公子装作与船老大毫无干系,设了一通局很有可能最初目的根本不是自己。

看见他眼中骤然闪起的光,李相月点头说道:想找出我们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我想他的目的不在此,而是立威。

无论是与傅天佑一战,还是后面杀人嫁祸。

他想的都是令船上之人信服,至于将凶手引到你身上,我想应该是做了一石二鸟的打算。

可惜棋差一招,算来算去将自己算了进去。

李相月叹息,没有信笺的命令,他做的一切会是天衣无缝,有这般谋略却为夷人办事,落得众叛亲离,死无全尸的下场,不知是该哀叹还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