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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2025-03-26 16:15:45

49倚月楼与云梦谷不可不谓是宿命中的仇敌,前有云栖一事令倚月楼名声败坏,后有盗窃三宝彻底结怨,倒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云梦谷中人自然对他们没有好脸色,然则倚月楼又何尝不是?楼主宽容大度,杜仲自持清高,对云梦谷众人不屑辩白,但他傅天佑不一样。

他自认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没有诸多顾忌,双手叉腰吐口唾沫,不偏不倚落在云苓洁白如新的鞋面上。

我本以为天底下无人再比云栖尼姑不要脸,没想一山更比一山高,你这个做妹妹的比姐姐可强上不少!傅天佑瞧见云苓双颊肉眼可见的泛红,面部肌肉无法抑止抽出,得意说道:就是不知,你这个妖婆功夫是不是比尼姑强一点?龙吟声随即响起,傅天佑砰的消失,众人惊讶他眨眼间不见时,从天而降落下一爪子。

原来他仗着自己身形矮小,轻功修为极高,不费吹灰之力弹射到半空,再借助自身的力量,打下这么一爪。

云苓面色一凛,双手结做莲花伸出生生抗下这一爪。

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地上踏出深陷的脚印。

空气与风仿佛这一刻静止下来,两位强者的触碰使所有人屏住呼吸,害怕任何一个稍大的动作,会改变战局。

撇下一根断甲,傅天佑灵巧的从云苓上方翻下,青龙爪迅速变化招式,每一招都抓向她的致命处。

流云出岫手快的几乎看到重影,以守为攻护住命门,同时不停的摘取傅天佑的毒甲。

她对倚月楼的了解不比任何人差,傅天佑修了门奇功,指尖长甲坚硬异常不说,更是蕴有剧毒。

被他抓伤,虽不致死,但免不了晕厥失去意识,两相交锋中,骤然昏死岂不是自寻死路?两人有来有回,打的不可开交。

沐青黛手指悄悄从袖口探出,夹着残剑细丝的一截,看向傅天佑暴露在视线内的背部。

正要出力时,手被范珩握住:背后偷袭,实属小人所为。

对待食人血肉的妖人,要什么仁义道德?沐青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若不是李相月在杜仲身边护着,她这细丝怕是要抛向他的背部,最好能将他刺个肠穿肚烂。

范珩不要以为你的心思藏得很好。

恪守本心,救下倚月楼中人又如何,李相月根本不在乎,你甚至比不上杜仲的一根汗毛!你!范珩气的直喘粗气,高扬着手就要打下。

无意瞥见王佩蓉委屈气愤的明眸,所有气化为无奈,慢慢垂下手只是拖着沐青黛不让她作怪。

你已心魔入骨,无药可救。

我只说一句,偷袭得来的胜利,师父不会欢喜,对你亦不会欢喜!沐青黛瞪他,明白所言非虚,压下想暗算的心思。

这么一来场上未关注战局的就只有寥寥几人,一人是盘腿而坐正为杜仲运功疗伤的李相月。

子衿,还不快来为护法疗伤?简单包扎后的雷驰唤来一女子,面容寡淡行动木讷,像极了只会听命令的人偶。

初时只是站在一旁,听见雷驰怒吼后才手脚麻利的替杜仲包扎好外伤,全程垂着脑袋,未发一言。

发顶有三个旋,一个恰好生在刘海处,不羁的翘起几根乱糟糟的碎发。

姑娘……李相月见她颇为眼熟,可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话音未落,子衿的后背被人撞了下。

连带手上的力道重了两分,昏迷中的杜仲痛呼,再无人有心思叙旧,打算说的话憋回肚里。

另外无心场上相持不下两人的便是撞人的沧澜弟子。

他们得了命令,早在纷乱开始时就散落在场上各处,左手用拂尘盖住右手,相看一眼后打个手势。

右手将三个手指蜷缩在掌心,轻叩了两次。

收到讯息的弟子,摇摇头示意并未找到符合要求之人。

脸色逐渐阴沉,在场之人找了大半,都不见快刀门余孽,难道他真的没来建安?当然若是他真死在路上,或是在某个犄角旮旯默然无声,对沧澜无疑是大好事。

可一旦有个万一,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没人能为此担当风险,唯一的法子只有切切实实再寻上一遍。

傅天佑与云苓打的热烈,好几个来回下来,各有输赢,都恨毒了对方,偏偏实力相近,谁也讨不到好。

林奇安在傅天佑使出龙磐青竹时,察觉到身边的异样。

眼看着沧澜弟子一步步迫近,想逃走为时已晚。

右手藏在袖口,眼神不时瞟向慢慢寻来的沧澜弟子。

他们的动作极为小心,看似是无意碰触,装作认真看比试的样子,目标简单而准确就是朝着右手去的。

要是无异常,他们腼腆一笑,或是厉声呵斥,倒也没引起旁人怀疑。

明白自己躲不过,林奇安右手两指握住被布条缠绕的狼牙金错刀。

既然避无可避,他就无需再躲,用属于林家的刀法拼个自在,不求输赢但问无愧!这般想来,心底不似方才慌张,握住刀柄深呼吸一口,静静等待那些弟子的到来。

场上打的惊天动地,石板被印下好些个足印,深邃的大坑甚至可以埋入半个孩童,天昏地暗全是他俩扬起的灰尘。

而林奇安附近却是出奇的安静,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他与他们正在进行无声的博弈。

近了,更近了!林奇安鬓角处不能控制的渗出冷汗,挂在脸颊外沿映射急切寻找他下落人的面庞。

拂尘被两手扯直,白色细丝实则是打磨光滑的铁刃。

他们有万全的准备,只待找到那人,用细丝割断他的喉头,保准他说不出一句话。

趁着大伙的注意力都在傅天佑与云苓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倒霉蛋运出去,谁也不会知晓。

小哥哥,你的刀要小心些。

右手被冰凉柔软的手握住,想要运刀的双指被轻而易举的卸下,身旁忽然出现的女子接下他掉落的狼牙金错刀,塞进他怀中拍了两下。

刀剑无眼不要伤着自己。

林奇安心中大骇,眼前的翠衣女子生的白嫩娇俏,看不出内功几许。

但就单单她卸刀的手法,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绝非平庸之辈。

你!林奇安想这次是真的死定了,此刻再去掏刀暴露右手残缺不说,更是让对手落了先手。

唯一令他稍安心些是,翠衣女子并无为难他的意思,看样子不是沧澜弟子。

翠衣女子莞尔一笑,身子朝他俯来,左手忽然抓住他残缺的右手。

手指交缠放在胸前,娇滴滴的说了句:师兄,这两人处处下狠手,我瞧见血都飞出来了,真叫人害怕!残缺的手指巧妙的压在胸口,外露交叠的部分乍看上去是浓情蜜意的小鸳鸯情不自禁的举措。

沧澜弟子闻声寻来,看是两只野鸳鸯恹恹地走开。

转了一圈,毫无收获。

为首的弟子向上席的风义道长,递个眼色摇摇头。

风义道长瞥了眼场中已明显体力不支的两人,再对沧澜弟子做了个手势,手掌向下压了压,看来并无立马行动的准备。

沧澜弟子收到讯息,默默退回人群后方,十尺左右间隔开来,隐约有将众人包围的架势。

小哥哥,你想握到何时?翠衣女子娇媚捂嘴而笑,眼神向上吊着看他,十足的嘲弄。

林奇安赶忙收回手,端正坐好不敢与她直视说道:多谢姑娘相助,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他日林某定会报答今日之恩。

翠衣女子挥袖,收起刻意造作的妩媚,眉宇间露出几分机敏,她目不转睛盯着傅天佑,嘴上随意的说了句不用。

这时,傅天佑与云苓的斗争接近尾声。

傅天佑胳膊,腰间各有损伤,云苓也没好到哪儿去,脸颊被爪了五道印记。

都是穷途末路,正欲使出最后的杀招,非死即伤。

一把年纪了,长得像孩子,就真以为自己年轻着呢?翠衣女子自己未发现,她脸上不能忽略的关切与焦急。

傅天佑双手变爪,喘了两口粗气心想:疯婆娘十几年未见,功力见涨,看不出什么名堂邪气的很,极其不好对付!云苓结出的莲花手印微微颤抖,眼神变得莫测难猜。

傅天佑不知这些年又吸了多少幼童精血,竟将青龙爪练得这般狠决。

两者互不认输,眼看就要你死我活。

襄王见缝插针,趁着两人喘口气的功夫,上来说情。

又是国仇家恨,又是兄弟情谊。

且不说有没有说中二者心思,但也给了片刻的喘息。

今日注定讨不到什么好去,傅天佑哼的一声先收了爪。

他可不傻,所谓名门正派巴不得两人同归于尽,他不想做顺水人情。

云苓慢慢冷静,冰霜似的扫了李相月一眼。

丢的脸够多了,她与傅天佑不相上下,谁也杀不了谁,后退两步冷言道:今日看在襄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倚月楼与云梦谷的仇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在场的各位好汉都看明白了,是他们倚月楼辱我云梦谷在先,休怪云梦谷无情无义!我们走!哼!沐青黛虽心有不甘,却也只是瞪了眼李相月转身跟着离开。

不少与云梦谷交好的门派,愤恨之余不愿呆在万刃山庄,早早下山去。

襄王垂下两根弯眉,像是老了几岁。

在场的义士们,夷人在外何苦自残啊!他喑哑的嗓音露出垂暮老人的无力感。

本以为一切终于平静,不料人群中又有骚动。

云梦谷与倚月楼的恩怨姑且放在一旁,但意欲残害南陵殿,百晓堂的事还没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