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寻月谣 >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2025-03-26 16:15:49

95傅疏竹寄出的鞋垫又被退了回来,说是那家人流年不利遇到了山贼,无一人生还。

不想其中还有这等曲折,傅疏竹捧着鞋垫,打算将这份没送出去的礼物烧了。

走过街角,不等转弯就被人一人从后抱住。

嘴被捂着,手立即从腰上解下长鞭,啪的一声打在那人身上。

小竹姐姐是我!那人忍着疼,将她拖到小胡同里,松了手指着自己说道:我是柳墨的弟弟小政,你记得啵?傅疏竹定睛一看,果然是柳政,顿感惊异问道:我听说你家进了山贼,没剩下一个,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柳政闻言,泪湿了眼眶,用袖子擦擦眼:可不是什么山贼!那日我贪玩在外头不肯回去,让同村的刘友帮我同爹爹娘亲带个话,不想却是害了他。

我悄摸着回到家,发现家中血流成河,无一人生还。

我就躲在灶台下,不敢出来。

没多久,那些人又来了,贼头子一个个看脸,幸亏刘友与我有几分相似,竟然顺利混过去。

柳政谈及仍然心有余悸,捂着心口小声说:我虽然躲着,但看的很清楚,那些人穿的都是上等的布料,哪是山贼穿的起的?况且……柳政支支吾吾,斜眼睨着说道:他们功夫有些像倚月楼的,哥哥练功时我见过,没有十足把握,说个七七八八倒是有。

我本来想一直躲着不现身,几月前听闻有人给我寄了东西,才知道姐姐是挂记我的。

便跟着送东西的人,一路来了这儿。

傅疏竹稍将他隔开,带着疑惑打量一番:倚月楼?楼中怎么会有人对你家不利,怕是太害怕看错了。

一招掌风,柳政手腕顺势向上轻拍傅疏竹的手背,挑开双臂后在肩胛骨上点了两下。

力道很轻,一看便知武艺不精,仅仅是将招式学了出来。

傅疏竹后退一步,双手抱着肩,难以置信。

姐姐对这招熟悉么,我看那些人比划的,哥哥也会,我想应该是倚月楼的招式。

傅疏竹彻底慌了,说话都带着结巴,脑海中有个大胆的假设,光是想想就毛骨耸立。

柳政还想说两句,傅疏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你现在住哪儿?还有没有别人知道?城郊五里地,有户姓王的猎户,暂住在他家。

你拿着这些钱,最近不要到城里来,我会去找你。

傅疏竹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塞进他手上,嘱咐道:记住别再来城里,遇到任何人都不能说你是柳墨的弟弟。

浑浑噩噩,傅疏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

一个想也不敢想,从来不会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念头,肆意生长。

她一面回想着来到中原的种种,一面对自己的怀疑充满鄙视。

怎么能怀疑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呢?傅疏竹觉着自己像是被不断煎烤的鱼,左右不得翻身。

她伸长脖子,企图呼吸一口新鲜口气,却被一声咳嗽彻底掐住脖子。

下午你去哪儿了?丫鬟说你取了个东西人不见了。

商陆勾住她的一缕发,看似温柔的问道。

傅疏竹偏过头,挤出一抹笑:我没来过这儿,就到处逛逛了,如果你介意我下次早点回来。

杜仲死了。

他右手又开始颤抖,脸上明显兴奋到了极点,小公子已经努力控制,但仍然无法维持平日的冷静淡然。

早上传来的消息,洪城与夷人一战,打的惨烈。

洪城赢了,他却没挺过来。

小竹,你知道如释重负的滋味么。

他的样子有点扭曲,好似被压在积雪下不能动弹的绿苗。

就算雪化了,压弯的腰肢也不可能重新伸展,就这样扭曲的拧巴在一块儿。

我现在一闭上眼,还能想起那年杜仲冲进我的屋内。

他浑身戾气,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要杀了我,那双眼里我甚至看不见一点儿光,他沉沉地一步步朝我来。

一掌将我拍在地上,我双膝跪地抬头望他,一晃眼他手指就沉入我的背脊,疼!真的很疼!但很快我连疼也感受不到了,成了终日依靠轮椅的废物。

此刻的小公子何尝不是活像了恶鬼,傅疏竹被他逼退两步抵在桌子角上。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这个时候她应该要笑,最好是灿烂点。

努力勾勾嘴角,却发现细小的动作也是这般难完成。

小公子心中压抑的火急需宣泄,双手撑住桌子边,将她圈在手臂范围内。

鼻子与她亲昵的相蹭,引得她手脚冰凉:那时我练功正到瓶颈处,两股真气在体内冲撞,几乎无法动弹。

我只能看着他对我做这一切,没法反抗,连话也喊不出来。

多少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这种无助任人宰割的感觉。

可看到他的那一刻恍然发现,对他的恐惧深深刻进了骨血,只要对手是他,我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日日夜夜心中默念不能留有破绽。

傅疏竹小口喘着气,伸手想推开他:阿陆,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也害怕啊,就怕往事重演。

有时我都异想天开了,想变得和你一样天真无邪,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他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吻落在她的耳垂上,唤作牙齿重重地咬了一口:也不能像你,没有良心的坏东西。

他们最亲密的行为不过嘴角单纯的相碰,傅疏竹被眼前陌生的他吓得不清,只能想法子躲过他的吻。

看着我!小公子强硬地捧住她的脑袋,让她乌溜溜的杏仁眼盯着自己。

从今往后我不用再害怕了,你不为我高兴么?傅疏竹被他拧的耳朵红了一片,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短短一下午,很多事变得面目可憎,唯一确定的是,她当真不了解眼前的人。

你笑啊,像下午对别人一样笑的那么开心,我也想看看。

他将她脸甩开,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银袋子,砸在她身上。

可惜往后你只能对我笑了。

银袋子是她下午给柳政的,上面好像残留着少年双手捧着的温度。

红色的血给银袋子上了层别致的花纹,傅疏竹觉得烫手,尖叫一声丢在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柳家人是你……?话音未落,小公子手刀劈在颈后,人软软倒在他怀中。

小公子无奈又有点委屈的声音响起:事情总会被你发现,为什么不对我多些信任,让这天来的晚一点。

清俊的面容,配上他情深似水的眼眸,不知道的真以为拳拳深意被人辜负,好一个痴情男子。

傅疏竹在梦中过的不安生,耳畔吵吵闹闹,她睡得极其不踏实。

还有人来扰她,掰开她嘴往里面灌了些什么。

真是烦人!她愤恨地想。

四肢无力,脑袋沉的似铁,几度做了起来的打算,又莫名的睡去。

这个梦很长,一个叠着一个。

她遇到了身体孱弱的母亲,她坐在窗边借着光要给她绣一条手帕。

女儿家身上必须要带条帕子,母亲很坚定这是属于女子的礼仪。

傅疏竹拧巴着手帕,眼睛不停地眺望窗外。

她新学了一套鞭法,正想找人试试。

谁叫那人昨天将她打的满院乱跑,丢脸死了。

下一瞬,她人就提着鞭子站在院中央,回头原本母亲的地方,变成一座孤坟。

手上的长鞭忽而变长,自下而上缠绕她的胳膊,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的绞着她的肉。

你不应该为我高兴么?傅疏竹不想鞭子会说话,大力的挣扎想摆脱这古怪的东西。

龙啸铁爪出,一把抓碎死死缠绕的长鞭。

快醒醒,走吧。

远远的走,再不要回来。

她站在原地,有些痴傻的看着眼前之人。

他个子只到自己的腰,却用尽力气要赶她走。

那根鞭子又来了,这次比之前更厉害,她拼命跑,鞭子总能找到她。

直到铁爪与长鞭纠错到一块儿,爪子破了飞溅的血冲她驶来。

傅疏竹猛地睁开眼睛大声喊道:爹!摸摸自己眼睛,一颗泪缓缓流下。

还是没力气,她扭头看窗外都吃力。

丫鬟见她醒来,忙给她递了一杯茶。

我、我要出去……看看。

她甩开丫鬟,翻身下床腿脚酸软直接跪在地上。

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方能肯定自己被下了药。

我要出去!否则我让小公子杀了你们。

丫鬟相视一眼,显然商陆在她们心中如洪水猛兽。

只要扶着傅疏竹出了门,外头变了大模样。

随处可见夷人军队,那些曾经与小公子称兄道弟之人,各个被吊在城门口,早就落了气。

傅疏竹说不出话,唯有眼泪默默流,她不晓得做个梦世界就仿佛过了几百年,倒不如让她就睡死在梦中。

小竹,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

有机敏丫鬟唤来小公子。

傅疏竹用尽全身力气冲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嘴唇被咬的发紫,每一个字都说的艰难:我爹,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