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38 章

2025-03-22 07:13:52

徐念安和赵佳臻心急火燎地赶到大理寺。

赵桓熙已经被从牢房里挪了出来, 躺在寺中一间厢房里。

徐念安她们到时,大理寺请来的大夫已经在给赵桓熙诊治了。

赵桓熙人还清醒着,就是面色差了些, 见到徐念安他便着急又虚弱地解释道:我拿银叶子试了,银叶子没有变色。

徐念安见他这会儿了还担心自己说他偷懒,也是无奈,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不怪你,银叶子也不是什么毒都可以验出来的。

赵佳臻着急地问大夫:我弟弟怎么样?中的什么毒?大夫道:诸位不必担心, 不是要人性命的毒, 从脉象和症状来看,也就是些让人肠胃不宁的药罢了。

调理几天便无事了。

徐念安与赵佳臻包括被惊动连夜赶来的大理寺卿詹鹤都松了口气。

成国公世子被杀一案闹得这么大,如果赵桓熙再在大理寺的牢房里遇害, 那他这个大理寺卿也算是做到头了。

大夫去开药, 徐念安就去问大理寺卿:詹大人, 我夫君此事,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詹鹤道:方才已经遣人去查了,今晚负责分发晚饭的狱卒在饭后称病回家,已是消失不见。

下头人正在追捕。

不是下毒, 只是放了些让人肠胃不宁的药, 对方意欲何为?徐念安想不通, 就对詹鹤道:詹大人, 杀害成国公世子的真正凶犯已经找到了, 明日大约就会有人知会您。

今晚可否通融我留下照顾我夫君?詹鹤惊讶:已经找到真凶了?徐念安点头:找着了。

詹鹤见她不多说, 也就没有追问, 只道:你愿意留下, 自可以留下。

徐念安谢过他, 他就出去了。

大夫开了药方,这大晚上的也没有药铺开门,赵佳臻就使人去殷夫人名下的药铺抓药。

忙忙碌碌地都安排妥当后,徐念安对她道:三姐姐,你先回府去吧。

祖父不知道醒了没有,二太太又那样,说不得二房还要闹,母亲一个人怕忙不过来。

三郎这边反正大夫都说了没有大碍,药你也安排好了,我留下来看着他就好了,左右明天也就回家了。

赵佳臻看了看床上的赵桓熙,对徐念安点了点头,道:好,那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们。

她过去叮嘱赵桓熙好好养着,就先回去了。

房里只剩下徐念安,明理跟着去抓药了,融冰去厨下弄热水。

赵桓熙在床上扭着往后缩,将原本不大的床榻空出一部分来,道:冬姐姐,你上来躺一会儿吧。

不用,你别乱动。

待会儿融冰端了热水来,我帮你把身子擦擦。

徐念安将他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

赵桓熙噘嘴:你是不是嫌我臭?徐念安手还抓着被子边缘,闻言就俯下身去,脸凑到他正上方。

赵桓熙瞧着她仿佛要亲上来,身体还难受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谁知她在离他的脸还有半寸时突然停住,耸了耸鼻尖,嫌弃道:好像是有点臭。

赵桓熙羞恼,伸手就抱住了她。

徐念安笑着道:别闹了,你病着呢,这样压着你你会不舒服。

那你躺我旁边。

赵桓熙不放手。

待会儿融冰进来了。

进来就进来,我们就躺着说说话而已,又不做旁的,有什么要紧?那好吧,你先放开我。

赵桓熙放了手,徐念安脱了鞋爬到床上,在他让出来的位置侧着身子躺下,赵桓熙分一半被子给她。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难受吗?两人面对面,徐念安问他。

吐完之后好多了。

赵桓熙在被中握着她的手,眼角还带着方才难受流泪时留下的绯红色泽,道:冬姐姐,腹痛刚开始发作时我好怕,我以为我要死了。

怕死了就见不到母亲姐姐和我了吗?徐念安问。

赵桓熙点点头,补充道:还怕你这么年轻,却要给我守一辈子寡,那也太苦了。

徐念安看着他,轻声道:你就是个傻子。

冬姐姐,府里发生何事了?方才我听你和二姐说祖父和二婶婶什么的,出什么事了吗?守寡的话题不太美好,赵桓熙知道自己不会死,也就不愿去想了。

徐念安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

冬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不要再把我当成需要你遮风挡雨的弟弟看待了。

祖父若是出事,我就是娘和你唯一能倚仗的人了,我需要知道那些事,事到临头,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你和娘还和以前一样,不好的事情都瞒着我,我永远都担不起事。

赵桓熙认真道。

徐念安闻言,也就没再瞒着他,将整个案子和国公爷昏倒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赵桓熙听完,垂着眼睑很久都没有说话,再抬眼却也只问了一句:祖父他没有大碍吧?徐念安道:我不知道,祖父刚晕过去,大夫还没来,大理寺来人说你中毒了,我和三姐就赶过来看你了。

赵桓熙翻过身躺平,看着帐顶,道:祖父他十几岁就跟着曾祖父上战场,打了几十年的仗,最疼爱的儿子也折在战场上。

临到老,却还要遭遇这些事,这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他没娶着一个长命的能替他教养儿女打理中馈的妻子。

徐念安道。

赵桓熙回过头来看徐念安。

不管男人在不在家,后院都是女人的一亩三分地。

而当男人不在家时,女人甚至连前院的事情也要管到。

如祖父这般常年在外征战的武将,对妻室的要求其实要比寻常公侯人家娶妻高很多。

你的亲祖母早逝,继祖母不说也罢,好在后面这十多年有你母亲不偏不倚地帮忙料理中馈,如若不然,靖国公府只怕连如今的局面都没有。

徐念安说着,抬眸看着赵桓熙问道:三郎,你心中有无一刻如二太太般怨恨过祖父,觉着他处事不公?赵桓熙摇头:祖父他早年征战辽东,把铁勒打得七零八落,多年不敢进犯边境一步。

卸甲回京后,又凭功勋进位中军都督府左都督。

男子一生有这样的作为,已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了。

我又怎能因为他是我祖父,他的每个决定都与我息息相关,就要求他在处理内宅事务,对待子孙问题上也做到公允公正尽善尽美呢?人无完人,祖父他在我眼里的形象,已经很完美了。

若是祖父能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觉得很安慰。

徐念安温声道。

靖国公府,敦义堂。

殷夫人,赵佳臻和向忠都紧张地看着御医在那儿给国公爷望闻切。

御医仔细地诊过脉,回身问几人:国公爷日常可有头痛之疾?向忠忙道:国公爷偶有眩晕头痛的症状。

御医道:头风之症,可大可小,从脉象上看,国公爷现今是气滞血瘀,虽无性命之忧,但也万不可再动武操劳了。

日后还是要平心静气仔细调养。

几人听说国公爷暂无性命之忧,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送走御医之后,殷夫人赵佳臻和向忠守着国公爷,药煎好后给他灌了一次。

寅时刚过,国公爷醒了。

殷夫人和向忠年纪在那儿,熬不住都打起了瞌睡,是赵佳臻第一个发现国公爷醒来的。

她忙去推醒殷夫人和向忠,三人一起凑到床边。

公爹,您感觉如何?殷夫人看着床上因病而显得虚弱苍老的国公爷,内心有些焦灼。

我这是怎么了?国公爷还没搞清楚状况。

您方才晕过去了,请了张御医来瞧,说您是头风之症,不能动武操劳,要怡情养性好生调理。

殷夫人道。

国公爷沉默一瞬,问:什么时辰了?赵佳臻接话道:祖父,现在刚过寅时。

国公爷掀被起床,道:过一会儿该去上朝了。

老大家的,你带佳臻回去休息,我这儿没事了。

公爹,张御医说您不可再劳累了,要不今日向朝廷告个假吧。

殷夫人真是怕他有个好歹。

向忠附和。

桓熙还在牢里,今日要把事情解决。

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无碍的,回吧。

国公爷道。

殷夫人闻言,便带着赵佳臻行礼离开。

国公爷在向忠的伺候下粗略地洗漱过,一边穿戴一边道:速速派人叫老二回来。

向忠应下。

国公爷穿戴整齐了,就要出门。

向忠提醒道:国公爷,时辰还早。

国公爷看看外头黢黑的天色,道:不早了,要先去一趟顺天府尹家。

辰时初,宸极殿。

皇帝一边听着大臣们上奏各类事宜一边下意识地捋了下胡须,下巴上传来一阵细痛,这才想起昨晚一句话惹恼了那小野猫,被她挠了一下还不算,伸手过来将胡子都薅下来几根,真真是胆大包天!可就是这样的胆大包天,却让他跟着了魔似的欲罢不能,再看宫里其他恭敬顺从的妃嫔,都觉着索然无味了……皇上,臣听闻昨夜赵桓熙在大理寺被人投毒,可见大理寺监管不严,臣请求将赵桓熙提交刑部,由刑部来主审臣之子被害一案。

皇帝正想入非非,冷不丁被成国公打断了思绪。

他抬眸向下头看来,便见大理寺卿詹鹤急急地出来禀道:皇上,赵桓熙并非被人投毒,只是吃坏了肚子,臣正在追查此事。

吃坏肚子难道就不影响审案进程了?皇上,臣请求将赵桓熙提交刑部,早日还臣一个公道。

成国公再次上奏。

不必再动歪心思了,凶犯不是我孙儿桓熙。

靖国公出列,向皇帝禀道:皇上,成国公世子被害一案,真正的凶犯已经被顺天府抓到,正羁押在牢中。

成国公惊诧。

皇帝看向顺天府尹,问:此事当真?顺天府尹吴文龙出列道:回皇上,确有此事,凶犯名叫伍魁,自己交代的杀人罪行,动机和作案细节都对得上。

靖国公,莫不是你买人做替罪羊?成国公怒问。

靖国公冷眼看他,道:真正的凶犯找着了,成国公不喜反怒,我看你比起为儿子报仇,更想借儿子之死对付我吧?你简直……够了!一个案子整天到朕面前来吵吵,是你成国公世子之死堪比国家大事?还是你成国公觉着珍妃在后宫,朕就一定得为你的家事作主?成国公话刚开了个头,皇帝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

成国公心头一惊,忍下不甘俯首道:臣不敢。

皇帝俯视着他,表情语气都很冷漠:念你初经丧子之痛,也是不易,这回就不与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是。

皇帝已经等不及了,见无人说话,马上起身道:散朝!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往宫外走,成国公能感觉到不少不怀好意的视线隐晦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他内心气愤又惶恐,听说昨天珍妃居然被皇上下令掌掴了,就因为姓柳的那个贱人。

今日皇帝在朝上对他又是这个态度……难不成,他进宫十来年一直顺风顺水的妹妹,这回竟要栽在妙音娘子这条阴沟里面?想到这一点,他没去顺天府,而是急匆匆回了家,招来心腹问道:我叫你去查那妙音娘子的底细,可有查到了?心腹道:属下正要禀告老爷,据查,那妙音娘子一开始是在京都茶楼里卖茶点的,根据那茶点查下去,发现这茶点在杭州很有名,而且只有百年老店七遇斋会做。

属下派人去杭州七遇斋一打听,得知那掌柜的长女五年前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踪。

据知情者形容,七遇斋的大小姐随母姓,姓柳,擅弹琵琶艳名远播,这些都与那妙音娘子十分吻合。

成国公目光阴狠,道:再去查探,若姓柳的果真是七遇斋的大小姐,你知道该怎么做。

心腹俯首道:是。

既然真凶已经抓到,大理寺自然没道理再羁押着赵桓熙,国公爷一下朝就去大理寺领人。

赵桓熙昨晚今早都喝了药,感觉好多了,和徐念安一走出厢房门,见祖父面色灰败地站在大理寺院中和詹鹤说话,忙上前向两人行了礼,关切地问国公爷:祖父,您身子如何了?国公爷看着苍白虚弱的孙子眼中那宛若实质的关切,心头一暖。

不管如何,至少还有一个孙子是真心关心他的。

祖父没事,此番你受罪了,回家去好生养着吧,你母亲正担心着呢。

他温声道。

赵桓熙答应着,和徐念安一道出了大理寺,正遇上驾车来接他们的赵佳臻,三人高高兴兴地带着丫鬟仆役回了靖国公府。

回去之后又是好一番忙活,陆丰徐墨秀以及钱明等人听闻他出狱又病了,一窝蜂地涌来看他。

赵桓熙被烦了两日,清静下来后才想起来,哎呀,冬姐姐,我忘了使人去跟尚先生和璩老说一声我没事了。

徐念安抿唇笑:一早替你使人去说过了,尚先生和璩老都叫你好好养着,还说过几日要亲自来瞧你呢。

赵桓熙安下心来,过来抱着徐念安道:冬姐姐,你这样周全又能干,总觉得配我是低嫁了,你应当配一个像我祖父那样有大能耐能建功立业的男子。

那好办呀,我们就按原先约定好的,成婚满三年就和离,然后你再给我找个有大能耐的能建功立业的男子让我再嫁。

徐念安道。

赵桓熙瞬间翻脸:想都不要想,你嫁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这辈子都是。

我死都不和离,哼!作者有话说:柳拂衣:成国公我谢谢你。

统一回答下宝子们的疑问,小奶狗还是会上战场的,正文完结前会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