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赵桓旭在对付女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还没到傍晚,外头有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过来找郑蔓儿,不知说了什么, 郑蔓儿竟抱着孩子带着婢女走了。
五太太有没有松口气赵桓熙是不得而知,反正赵桓熙自己松了口气。
他煞有介事地在慎徽院的正房里负着双手徘徊着,口中念念有词:是要好好学做文章,待回了书院,我便去请教先生做文章之事。
为何突然想起要好好做文章了?徐念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
赵桓熙道:万一将来咱俩有个女儿,一不小心所托赵桓旭这样的非人, 我就先把她接回家来, 再写一篇文章痛骂那厮。
若是我文章写得够好,就会被口口传颂,将那厮道德败坏之事传得人尽皆知。
如此, 咱们的宝贝女儿, 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那厮和离, 再觅良人了。
徐念安忍俊不禁, 道:你想得倒挺远。
赵桓熙得意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不是应该的吗?人家为子计深远是盼他好,你却盼女儿和离?徐念安鄙视之。
赵桓熙急了, 道:我哪是盼她和离?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收拾我的衣裳做什么?徐念安道:三姐姐说你只告了两天假, 今天已是第二天了, 你不得回书院去吗?赵桓熙一听恼了, 过去拉住她的手腕道:你走了二十多天, 昨晚我们才刚刚见面, 你今天居然就要赶我回书院?你还有没有良心?徐念安道:没有了, 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涿水里了。
赵桓熙瞪大双眼。
徐念安噗嗤一声, 侧过脸去笑得眉眼生花。
赵桓熙将她拽到怀里, 赌气道:我不走,我还要在家呆两天,不,呆三天。
最多只能呆一天,而且,徐念安伸手掐住他一侧脸颊,不许你再与我做那种事。
赵桓熙垂眉耷眼道:知道了,你还痛。
晚上,雨渐渐停了,院中一片静谧。
赵桓熙圈着徐念安睡在被窝里,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
徐念安问他:因何叹气?赵桓熙道:我帮祖父揉过一次虎骨膏,他跟我说起如今的铁勒王古德思勤,说他十一年前就是铁勒最骁勇善战的战士。
当年最后一战,五叔父死在他手中,祖父也被他重创。
如今十一年过去,古德思勤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而祖父却已年逾古稀……我真的不希望祖父再上战场,再对上他。
徐念安宽慰他道:祖父卸甲多年,年事已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非特殊情况,朝廷应当是不会让祖父重返辽东,披挂上阵。
赵桓熙问:特殊情况?什么样的特殊情况呢?比如说,战事再起,我方将士作战不力,成国公之流就可能借推荐之举,行陷害之实。
毕竟祖父镇守辽东几十年,可以说,朝中没人比他更了解如何与铁勒作战。
徐念安道。
赵桓熙沉默。
徐念安其实心里也感到忧虑,将来万一真的出现她说的这种情况,没人能阻止得了。
而祖父本人,身为武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耀,他更不会拒绝。
只是目前的靖国公府,若是没了他,谁能撑得起来?第二日下午,赵桓熙去了书院。
过了几日,连绵二十多天的雨终于停了。
聂国成传来消息,辽东暂时未起战事,但是也不太平,铁勒那边经常出动小股部队劫掠边境城镇。
殷夫人听了,稍稍松了口气,府里没人希望国公爷再上战场。
随着天气转晴,府里也渐渐太平下来。
宁氏并没有被病故,毕竟承珂还未出嫁,她若死了,承珂便要为她守孝三年,耽搁不起。
她被挪到了下头的庄子上养病,待承珂出嫁后,大约便会病故了。
天放晴后,赵佳贤带着英姐儿和泰哥儿来府上做了一次客。
殷夫人看着愈发壮实有力的泰哥儿,真是稀罕得不得了。
赵佳贤走后,殷夫人就开始唉声叹气,动辄看徐念安一眼,也不说话,眼神幽怨。
徐念安:……赵佳臻忍着笑附耳道:便是被我爹辜负,也未见母亲的目光这般幽怨过。
徐念安明白,她和赵桓熙成亲整一年了,换做别家,成亲这么久肚子毫无动静,婆母只怕早有怨言了。
不过她现在已与赵桓熙圆房,有孕不过迟早的事,倒也不必太在意殷夫人的态度。
临近七月,暑气渐浓,府里又张罗着往芝兰园里搬了。
徐念安依然住挹芳苑,赵桓熙放旬假回来这一天,刚好都收拾妥当。
晚上在殷夫人那儿吃过晚饭,赵桓熙便借口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拖着徐念安回了挹芳苑。
到了挹芳苑正房,他屏退丫鬟就把徐念安往床上抱。
徐念安从未见过他如此猴急的模样,问他:你怎么了?赵桓熙委屈地亲上来,边亲边道:这些天我想你都快想魔怔了。
那也不能直接就……你先去沐浴。
徐念安被他放到床榻上,用手抵住他道。
过后再沐浴不行吗?赵桓熙伸长了脖颈小狗似的在她脸颊脖颈上流连。
不行,那样不干净,我会生病的。
徐念安态度坚决。
赵桓熙一听说她会生病,倒是不敢造次了,亲了她一会儿本想出去叫丫鬟烧水沐浴,低头一看,夏裳单薄,有点什么变故完全无法遮掩。
他俊脸通红,跑到屏风后面,道:冬姐姐,你去叫丫鬟烧水吧。
好。
徐念安方才无意中也瞧见了,双颊微红地出门去叫丫鬟烧水来沐浴。
等厨下烧好热水,两人前后沐浴过后,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到了床上卿卿我我好一会儿,赵桓熙终于得偿所愿。
但是,九下他就结束了,甚至都没凑满一个整数。
徐念安抱着猝不及防就鸣金收兵的小夫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行军一时辰,作战交睫间,也、也行吧。
不同于徐念安这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赵桓熙简直羞愧欲死。
上次他还能安慰自己是第一次,反正以前钱明说过他们第一次都很快的,可是今天都是第二次了,为什么还这样?带着自己不行的疑虑,他也没脸再作怪了。
次日一早,赵桓熙照例要去尚先生府上跟他学作画。
巳时中,从尚府出来,知一道:三爷,时辰还早,要去琉璃街吗?赵桓熙垂头丧气:不去了。
想了想,他道:去回春街。
回春街之所以叫回春街,是因为街上有家医馆名回春堂,里头有个很厉害的坐馆大夫姓陈。
医馆病患很多,赵桓熙老老实实地排了好半天的队终于轮到他。
公子哪里不舒服?陈大夫问他。
这堂中都是人,赵桓熙如何好意思说自己的病症,红着脸问:不知可有私密些的问诊之处。
陈大夫秒懂,起身道:公子请随我来。
赵桓熙跟着他来到后堂一个小房间内,陈大夫拿起一个琉璃镜,回身道:公子,请除去下裳。
赵桓熙震惊:……为、为何?陈大夫道:花街柳巷的病有好几种,不同的病有不同的病症,用药也不尽相同。
诊脉未必能判断准确,还是要通过观其表征,才能最大限度的对症下药。
公子,你我皆为男子,也就不必讳疾忌医了吧。
赵桓熙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这位陈大夫把他当成是得了脏病的人,忙摆手道:陈大夫你误会了,我不是这种病,我……要不你还是先给我诊了脉再说吧。
陈大夫一愣,嘀咕:不是这种病那你在前头支支吾吾做什么?他放下琉璃镜,在房间里的医案后坐下,细细地给赵桓熙切了脉,望着赵桓熙道:公子,你气血充足脉象有力,并无病症。
可是我……赵桓熙一时间难以启齿,后来想想,来都来了,若不问个清楚,如何甘心?于是便低声将自己的烦恼与大夫说了,问道:大夫,如我这般,能治吗?陈大夫颌下胡须微微颤动,似在忍笑。
他伸手抚着胡须道:我观公子筋骨强健,应当练过武吧?赵桓熙点头:练过一年。
心中暗忖:莫非练武还对这方面有影响?不知公子一开始练武,练的是什么?陈大夫问。
扎马步。
那一年前公子刚开始练武时能扎马步多长时间?而现在,又能扎多长时间呢?陈大夫再问。
一年前……赵桓熙开了个头,突然反应过来。
陈大夫微微笑道:少年人不要急于求成,须知有些事情便如练武一般,要想做得好,并无捷径可走,唯适度多练而已。
赵桓熙又红了脸,起身向陈大夫长揖道:多谢先生解惑。
他心境开朗神气活现地回到靖国公府,用过午饭,又把徐念安往房里拽,说要午睡,却又让厨下烧热水。
徐念安哪还看不透他那点心思,便不肯,道:大白天的,院子里人来人往,怎好这样?赵桓熙道:丫鬟又不傻,看咱俩都睡了,她们不会去偷懒吗?再说下午我又要回书院了,又是十天见不着你。
他这样一说徐念安倒是心软了,于是半推半就跟他进了房。
赵桓熙趁机练了两次,果然一次比一次好,不由的信心大增,还想练第三次。
早已骨酥筋软的徐念安有气无力地抵住他,道:你不是说大夫说‘适度多练’吗?再来便是‘过度多练’了。
赵桓熙瞧她像是委实不能再受的模样,这才作罢,搂着她小憩了片刻,便起床收拾收拾去了书院。
七月在芝兰园的荷风送爽花开似锦中平和地过了一半,辽东那边突然传来消息,铁勒正式向朝廷宣战。
古德思勤不负国公爷对他的评价,带着铁勒的精锐之师连战连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边境上阳和曲式两座城池。
因攻打曲式时曲式军民誓死反抗,致使他折损了一员大将,攻下曲式后,他屠了整座城,并大放厥词,问赵家老狗何在?这次怎么不见他出来咬人?消息传回京城,民声沸腾,朝堂震动。
成国公等人闻风而动,一面参镇守辽东的李营作战不力,一面向皇上建议让靖国公赵恺槊再披战甲,去辽东迎战铁勒。
皇帝很为难,他知道靖国公能打,以往与铁勒的作战中也曾取得过多次胜利,如不是曾对铁勒造成过重创,如今的铁勒王也不会特意点名让他出战。
可是再能打,那也是曾经,如今靖国公年逾古稀,如让他上阵,万一不幸殒命,那我朝将士的士气,只怕会一蹶不振。
就在皇帝犹豫不决时,靖国公在朝堂上主动请缨了。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进入最后一个大剧情了,估计要写好多章,不爱看奶狗上战场的宝子到结尾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