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9 章

2025-03-22 07:13:51

房里灯火幽幽, 秀美的少年坐在灯下低垂着脑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么了?不好说?徐念安歪头觑他表情。

赵桓熙折了会儿袖子,终是鼓足了勇气, 抬起头对徐念安道:我对她说,我不喜欢她,不能娶她。

徐念安:……赵桓熙见她不说话,脸又红了起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是见异思迁, 我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朋友之谊, 不、不是男女之情。

那你一开始跟我说……当时你对我来说是陌生人,而她是朋友,我、我自然是偏向她的。

徐念安无语半晌, 问道:那你现在如何打算?我想帮她, 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帮到她。

她说若不能嫁我, 她会比死更惨, 一直在那儿哭。

赵桓熙道。

徐念安心思,她就是你大嫂手里的一件工具,若是在你这里失去了作用, 恐怕也只能拿去做些下作用途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桓熙站起身道:要不我去求娘, 就说我已与她断了, 求娘给她许个好人家。

她是你大嫂的娘家亲戚, 娘凭什么插手去管她的婚事啊?徐念安道。

那怎么办?大嫂必然对她不好, 不然她不会整日地哭。

她家里没人了, 若是我不帮她, 便无人能帮她了。

赵桓熙又是烦恼又是着急。

徐念安探究地看着他, 问:你如此担心她,只是因为她是你朋友?即便不是朋友,只是个陌生人,陷在绝境里,能帮一把为什么不去帮呢?又不是要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再说我答应过会帮她啊,现如今,就仿佛我是个自己过好了,便不管朋友死活的人。

赵桓熙颓丧道。

徐念安怔了半晌才缓缓点头:三郎你是个好人。

但是娘与庞姑娘毕竟隔着一层,又因先前之事厌恶了她,等闲必定不会管她死活。

除非你能做一件让娘愿意为了你去帮她之事。

她道。

什么事?赵桓熙急问。

徐念安摇头:我一时也没什么主意,咱们一起思量思量吧。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徐念安去给殷夫人请安。

殷夫人坐在上首,用杯盖慢慢抿去茶沫子,喝了一小口茶,眉眼不抬道:念安,去外头替我看着,何时下雨了便来知会我一声。

听得此言,秦氏与韦氏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下雨?看这天色,最近几日都不会下雨吧。

是。

徐念安行了一礼,出门站到廊下。

秦氏韦氏等人问过安出来时,徐念安还站在廊下。

殷夫人在里头看着呢,她们也不敢去和她说什么,自顾自地走了。

出了嘉祥居韦氏才低声问秦氏:这是怎么了?前两日不是还好得跟什么似的,今日怎么又站起规矩来了?秦氏心知是因为昨天赵桓熙偷偷去芙蓉轩一事,口中却道:有甚可大惊小怪的,但凡做媳妇的,谁没站过规矩?咱俩新入府时,不也没能逃脱么?想起当初,韦氏笑意带上三分讥讽:说得也是,想不到太太倒是个‘一视同仁’之人。

慎徽院,赵桓熙估摸着徐念安问安回来的时辰,叫松韵她们去传了早膳。

结果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

他失了耐心,唤来晓薇道:你去嘉祥居瞧瞧,三奶奶怎么还不回来?晓薇答应着去了,须臾回转,惊慌道:三爷,不好了,太太罚三奶奶在廊下站规矩呢。

赵桓熙猛的站起,问:为何?奴婢不知,太太院里人多眼杂的,奴婢也没敢多问,看了一眼就回来……晓薇话还没说完,赵桓熙人就冲出去了。

他一路跑到嘉祥居,果然看到徐念安独自一人站在廊下,忙过去问道:冬姐姐,发生何事?徐念安摇头,微笑道:无事,三郎不必紧张,自回去用膳吧,不要耽误了练字。

赵桓熙跺脚道:你这样,我还练的什么字?我问娘去。

娘,您为何罚念安站在廊下?等不及殷夫人处理完手头之事,他进屋便大声问道。

殷夫人打发走来屋里回话的管事媳妇,望着赵桓熙不答反问:罚她站在廊下?她做了什么应该受罚之事吗?赵桓熙仿佛一下被掐住了喉咙,心虚地停顿了一下,又道:她没做,是我做了,您要罚,就罚我吧?哦?那她就更该罚了。

殷夫人端起茶杯慢条斯理道。

为何?赵桓熙急了。

她应承我要看好你的,你若做了不该做之事,那便是她失职,自然是要罚她。

殷夫人道。

赵桓熙觉着殷夫人不讲理,下意识地就要祭出以前的绝招——一哭二闹三绝食。

可又想起徐念安曾对他说的,越是遇到紧急之事,越是要三思而后行。

他想了想,道:就算念安没看住我,算是她失职,可她还劝我练字看书呢!我也听她的劝练字看书了。

她失职您要罚,她有功您却不赏吗?殷夫人惊讶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若换做以前,他早闹起来了,绝不会像此刻一般条理明晰地跟她讲道理。

她心下宽慰,面上却道:所谓赏罚分明,便是罚归罚,赏归赏,待罚过了,我自会赏她。

赵桓熙目瞪口呆,黔驴技穷,正要故技重施,外头来人禀说,国公爷叫赵桓熙去敦义堂。

这下母子二人都慌了,定是你昨天去见那小妖精之事被人传到你祖父耳朵里去了,我说你没事去见她做什么?殷夫人忍不住拧了赵桓熙一把。

赵桓熙也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怕他娘,爹反正从来也不管他,可是他害怕威严的祖父。

娘,让我与三郎一道去吧。

徐念安从门外进来道。

殷夫人连连点头,正是,念安你陪桓熙一道去,祖父应当不会当着你的面罚他。

娘请放心,祖父不会罚他的。

徐念安领着赵桓熙出门,吩咐方才跟着赵桓熙过来的晓薇等人:速去三爷书房将他昨天练的那叠字拿来。

打发了丫鬟去取字,徐念安与赵桓熙一边往敦义堂的方向走一边低声叮嘱:别露出惊慌的样子来,你就当是平常祖父突然叫你去见他,你不知所为何事,有几分茫然,更有几分得见祖父的欢喜。

赵桓熙努力了一下,哭丧脸:……我做不到。

那你就想着,机智如我,定然不会让你被祖父责罚的,这样要不要好点?徐念安笑着问。

赵桓熙侧过脸看到她自得的眼神,俏皮的唇角,忍不住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嗯!不多时到了敦义堂,徐念安回身从晓薇手里拿过赵桓熙练字的手稿,让丫鬟们等在院外,她与赵桓熙两人进去。

三爷,三奶奶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向忠与两人打了招呼,便进到敦义堂的小书房去了。

徐念安站在书房外头,隐隐听到里头传来国公爷的声音:……你有此志向自是好的,这几个月你用功读书,好好做文章,待凌大人生辰那日,我带你同去赴宴。

多谢祖父!这是赵桓旭的声音。

向忠向国公爷禀报说赵桓熙夫妇来了之后,国公爷便打发赵桓旭离开。

赵桓旭显是心中有事,只冲赵桓熙夫妇略一点头便兴冲冲地走了。

赵桓熙夫妇进了书房,向国公爷行礼。

国公爷见徐念安也来了,没有立即向赵桓熙发难,吩咐两人坐,又见徐念安手中拿着一大叠纸,上头隐有字迹,便问:手里拿的什么?祖父,这是三郎昨日练的字,本是母亲过问,拿去给母亲看的,正好您叫三郎来见,便也拿来给您看看。

徐念安笑着将字递上。

国公爷翻了翻,抬头问赵桓熙:这些都是昨日写的?赵桓熙本想点头,点了一半又开口道:正是。

嗯,不错,有进益了。

徐念安见国公爷口中说着肯定的话,但眉头并未舒展,忙又接着道:祖父,您不知道,三郎昨日下午还看了一下午的书。

他说,若不是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从国子监退了学,真想接着去读书呢!赵桓熙一惊,下意识地要去看徐念安,可是祖父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他只好生生忍住,双手抓住锦袍下摆。

真的?国公爷有些怀疑地问他。

赵桓熙心里自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此时他若说不愿意,岂不证明徐念安在祖父面前说谎?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是。

怎么突然间又想去国子监读书了?国公爷问他。

赵桓熙心中烦乱,可是此情此景骑虎难下,他心中再乱也得好好把话给回了。

我知道我读书比不上桓旭堂兄,但,纵不为功名,多读些书,多长些见识,多交点朋友也是好的。

总比闲在家中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好。

国公爷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头道:你能有此想法很好。

去国子监读书,寻常人家自是不容易,对咱家而言,又有何难?你且做好准备,其余事情,祖父自会替你料理妥当。

赵桓熙起身朝国公爷恭敬地一揖,道:多谢祖父。

出了敦义堂,赵桓熙便不装了,撇下徐念安一个人健步如飞地朝芝兰园的方向走。

徐念安打发丫鬟回去,自己追着他,问:生气了?赵桓熙不理她。

他虽才十六岁,但身高腿长走得又快,府里人多眼杂的徐念安也不能不顾形象跟在他后面跑,一时间哪里追得上。

呀!赵桓熙走着走着,身后传来徐念安一声惊呼,他回头一看,见她跌在地上,忙走了回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徐念安捡起脚旁一颗石子扔到路旁的草丛里,皱着眉头面露痛楚之色,捂着脚踝道:扭到脚了。

这……我带你回去找大夫。

赵桓熙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弯腰就要抱她。

作者有话说:徐念安:想要帮女配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赵桓熙:冬姐姐你没有心!o(╥﹏╥)o宝子们,明天晚上乌梅要上夹子了,明天的更新时间做一下变动,明天两更都是早上九点发,后天正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