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老板端来两碗面放在桌上。
宿阳掰了筷子大快朵颐，阿莉斯空腹跑了几圈，现在腿酸发颤不说，胃还有点疼，然而当事人却吃得贼香。
你怎么不吃？贺锋往墙边坐了坐，双手抱臂靠着墙，他的脸色有些白，眼眶下的黑眼圈很深，看上去很累。
关你屁事四个字在唇齿间转悠了几圈后又被阿莉斯给咽了回去，看着冒着热气的面，她道：不是很有胃口。
贺锋笑了下：小孩儿就别挑食了，以前在贫民窟你也这么挑食吗？哦难怪你长那么矮。
眼皮狠狠一跳，阿莉斯咬牙切齿微笑：我还会长的，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能窜得比你高！话音未落，一声噗直接让阿莉斯的脸黑了下来。
当事人连忙擦了下嘴，正儿八经地朝阿莉斯竖起大拇指，嗯，我相信你！你、你一定能窜得比元帅高！嗯，加油！阿莉斯：……等宿阳解决两碗面后，贺锋撑着桌面站起来，看着宿阳道：你去给她请个假，我带她出去一趟。
哦。
宿阳没当一回事，他正翻着菜单准备再叫点吃的，光两碗面完全不够，等贺锋那句话过了一遍脑子，他忽然觉得不对，你要带她去哪？塞恩镇。
-阴沉沉的天，连风吹过来都是冷的。
阿莉斯瞥了眼身旁穿着风衣的男人，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就穿成这样，跟着贺锋去塞恩镇？去塞恩镇做什么？阿莉斯搓了搓手臂，想趁着你脸还没丢光的时候把我悄无声息地扔回去？贺锋偏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晌才抬起手薅了下她脑袋，幽幽道：挺聪明的，我是不是应该再夸夸你？阿莉斯：算了。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是在嘲讽我。
等飞船停在港口，贺锋走在前面，阿莉斯走在后面。
飞船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见有乘客进来，把手里的仪器往前一递。
贺锋从口袋里拿出终端在一起上刷了一下，嘀嘀两声，绿色灯亮起，那人说：头等舱，成人位和儿童位，往这边走。
贺锋动了，阿莉斯也下意识跟着动了，等走出去两三步后她突然停在原地，眼神古怪地回头看了眼售票员。
你刚刚说什么？售票员眼神迷离，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阿莉斯边掰响手指边笑着往回走，成人位和什么位？儿童位啊。
售票员无语道：儿童位才150赫兰币，你赚到了好吗？赚到了啊……我赚到你妹！阿莉斯刚要冲过去，手臂就被人拽了回去。
看到贺锋，阿莉斯叫嚣着冲向售票员：你给我放手，你放手听见没？！儿童票？你看我的样子像儿童吗？啊？！他这是侮辱谁呢？你撒手，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撒手！贺锋没撒手，索性蹲下来把人抱起来往头等舱走。
你什么意思？你也看不起我是吧？儿童票150，我还赚到了？！我缺这150的钱吗！直到帘子一拉，把两个位置和外面隔离，贺锋才把人丢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调出了她的生活账单，冷冷道：你自己看看，你缺不缺这150的钱，要是不缺，现在还我。
阿莉斯红着一张脸，盯着余额数字0看了许久，最后哼了声，把头撇开了。
贺锋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刚要戴上眼罩睡觉，就听到某人碎碎念的声音。
150……我当初买票过来的时候明明才只要100，而且还是成人票呢，凭什么现在回去的儿童票比成人票贵了50？贺锋懒得说是因为他们买的是头等舱，头等舱的儿童价150还是因为他打折了呢，确实是你赚到了，知足吧……贺锋这一觉睡得很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几天很难入睡，就算睡着也只是浅眠，稍稍一个动静就能把他吵醒，可这一觉却睡得特别沉，梦也没做，连某人对他动手动脚也没有任何察觉。
说动手动脚有些过了，阿莉斯只是想看看贺锋身上的疤。
虽然只是一晃眼，但是宿阳把灯打开的时候，她确实看到小崽子身上有很多没有消除的疤痕，大大小小都有，没有夸张到遍布全身，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莉斯抓着贺锋的手腕，把袖子推上去，在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道斜下来的疤，不像是被割的，像是被某种带着棱角的东西抽出来的，而且还是反复抽，抽到血肉模糊，然后等它自我痊愈，才会留下这样的疤。
小兔崽子……阿莉斯瞪了眼歪着头睡着的贺锋，老子都没抽你那么狠过，你倒好，让别人抽你那么狠，不知道反抗吗？阿莉斯把袖子扯下来，抓着T恤的下摆往上拉。
靠近腰窝的地方也有相似的疤，看得她怒火中烧，想把人喊醒问问他到底是哪个孙子抽的！阿莉斯铁青着脸把衣服继续往上拉，直到露出整片胸膛为止。
小时候那么瘦，让你吃个东西比登天还难，现在也是，那绿绿的玩意儿你真当糖水来喝啊？是能填饱你肚子还是能给你长肉？阿莉斯怕吵醒人，不敢上手去掐贺锋的脸。
就那么点皮，都没小时候可爱了。
就在阿莉斯查看贺锋身上的疤时，身后的帘子忽然被拉开了，售票员端着东西进来。
您下单的牛奶和牛角面包我给——售票员静静地看了片刻，忽然退出去，拉上帘子，语气淡定地来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继续。
然后就是咕噜咕噜餐车快速推走的声音。
阿莉斯：……不是！你等会儿！我他妈可以解释的！！阿莉斯刚要追出去，一只微凉的手忽然覆在了她手背上。
她猛地扭头看过去，就对上贺锋意味深长的眼神。
贺锋把眼罩往上推了推，抓着阿莉斯的手把衣摆扯回去，戏谑道：你……对我有意思？……就算是，也太急了，这地方小，不合适。
……下次别这样了，不过你要是真忍不住，跟我说一声，我勉为其难可以给你看看。
我身材好吗？阿莉斯的脸一点点的红起来，到最后脑袋轰的一声，她触电似的甩开贺锋的手，骂都骂不出口，直接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身后响起贺锋压制不住的笑声。
阿莉斯攥紧了小拳头，红着脸，朝不远处的售票员直直走去。
售票员：……下一秒，售票员被抵在墙壁上，两手举起，毫无尊严道：我无辜，我错了，妹妹你别生气。
你、你……阿莉斯揪着售票员的领子，因为用力骨节都泛白了，和脸颊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谁让你送牛奶来的！我又没点！售票员：你是没点……可另外一位客人点了啊。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贺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点的。
贺锋已经把风衣脱下来了，就穿着一件黑T走过来，无奈又认命地抓着阿莉斯的肩膀，另只手去解救售票员，小孩儿，乖点，松手。
小孩儿……阿莉斯青筋猛跳。
贺锋，你活腻了是吧？是活腻了。
贺锋顺着阿莉斯的话说下去，好了，不闹了，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把手松开，咱回去把牛奶喝了，你不是还要窜得比我高吗？这是回事吗！啊？！这是一回事吗！！好不容易救下了售票员，贺锋赶紧把人带回去。
帘子一拉，贺锋把牛奶和面包塞进阿莉斯的手里，刚刚真是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不过你没事扯我衣服干嘛？阿莉斯一口气喝光了牛奶，杯子重重地放在一边，瞪向贺锋：我——我就是看到你身上有很多疤，好、好奇看看不行啊！贺锋愣了下，继而一笑：疤？你就为了看我的疤，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什么偷袭……阿莉斯忿忿咬了口面包。
也不是什么因为光辉战绩留下的，当年在军部训练的时候留下的，还有初次上战场的时候留下的。
其实贺锋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有时候在看到自己身上的疤时，他也会疑惑一下，这道疤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时候有的这道疤。
阿莉斯冷笑了声，当着贺锋的面重新把下摆扯起来，戳着他腹侧的疤问：那这种疤呢？你可别跟我说是上战场的时候留下的，鬼信。
贺锋顺着阿莉斯指的地方看了眼，不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就是在军部训练的时候留下的，早就忘了，你那么在意干嘛？阿莉斯：……行行行，我不管你死活。
阿莉斯烦躁地收回手，连面包都不吃了，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背对贺锋，迟早有一天我能被你气死。
贺锋：……这话不应该是他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