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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让人

2025-03-26 16:26:44

小姐。

白芷扶住她,正欲开口,身后便有人跟上,是傅煜身边的青山,这会儿急急行来,正是向着这边。

垂了手拢在袖间,傅未时只当是在赏花。

青山果真是不久便到了近前:扰了大小姐雅兴了。

无妨,可是父亲还有话要交待?老爷说,这几日怕是府中有客,小姐便莫要往外走动了。

传完话,青山不忘福了一福,才转身离开。

小姐,老爷什么意思?白芷能感受到扶着自己的力道微微加重。

字面意思吧。

纵然自己刚刚闹了一通,他傅煜到底是没有受半点影响。

目光沉沉,那如今还未归京的人,究竟做了什么要让傅煜如此急迫?仅仅是那封送来傅府的捷报吗?未免太可笑了些。

他一定还做了什么。

是什么呢?上一世捷报传来的时候她已是韩家妇,傅煜虽是也借由嫡母染病的由头命她回来,倒也不曾直白教导。

两人缓缓往回走,傅未时想着心思,未留意前边,不想被人突然拦了一道,娇俏的声音立时入耳:姐姐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外院,连路都不好走了吗?这话里带着刺儿,尤其那外院二字,着实难听,傅未时不得不看了看正主,此时傅未怡正掐着朵花枝,居高临下地瞧她。

妹妹这话稀奇,倒像是姐姐这厢抢了你东西一般,跳脚得狠。

松开扶住白芷的手,傅未时轻轻笑道。

呸!我会怕你抢了我东西?你抢得走吗!傅未怡眼都气得要吊起来,拿花枝指着她,你以为你这装娇作柔的样子别人有多稀罕,我今日便是告诉你,就是你再如何,哥哥都是我亲哥哥,与你无关!哦……原是为着早上傅未然护送她回府的事,那便就不怪了。

傅未时心不在此,也不想追究,便轻叹一声,对白芷道:走吧,我今日觉得委实倦了。

你站住!傅未怡跳到她面前,再次拦住,你逃什么?!被我说对了是不是?!呵!我就说,哥哥忙于公务,何曾有过时间来与你一道游山玩水,定是你存了心地去扰他!花枝上还带了些水气,此时在眼前微微颤动,倒是万分地咄咄逼人。

白芷欲要上前,被傅未时拦住,衣袖轻轻扫过,将那花枝压下。

傅未怡本是带了些意气,从来都是她兴冲冲去寻兄长,便是想与他一道游一趟街市都未曾如愿,哪里得过他亲自接送。

然则今日晨间她眼见着抚慰然送人回来,听说还是昨日便去了西苑的。

这等事情,怎么不叫人妒忌。

更何况她刚要冲过去,傅未然就打马回身,竟是府门都未进!当真是只为了护送傅未时回来!方才游园碰见她,扶着丫鬟神游太虚的样子,加上那张脸蛋,真正弱柳扶风的姿态,瞧着就觉得可恨!她便是想要刺上那么一刺,也是想言明要害,却不想面前的女人只是将她的花枝拨下,眉头都没有皱。

你是气我与未然走得近了,对吗?清浅的女声不带意思情绪,并不能分辨出说话人什么意思。

傅未怡便更是来火:是!我警告你!那是我的兄长!哦,我明白了。

你……你说什么?傅未怡愣了愣,这不像是母亲说的不好惹的样子。

傅未时点点头:你说的话,我明白了。

傅未然,是你一个人的兄长。

……顿了顿,傅未时接着道:可是,我也是他唯一的长姐啊。

你若是能叫他不唤我一声长姐,我便也就不待他如亲弟,如何?你……你无理取闹!傅未怡瞪着面前的女子。

你也知,这是无理取闹?傅未时笑起来,方才从傅煜院里出来的郁气反倒是消了些许,既如此,你又与我闹什么?你该去问问爹爹,啊,让我想想,爹应该是会告诉你,什么叫家和万事兴吧……你休得三番五次拿爹爹压我!姐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傅未时绕过她,姐姐自外边回来,实在是头疼得厉害,进来听闻有流民奔走,姐姐还真是害怕染了流疫……你!傅未怡还想再说,但是下一秒便就捂了嘴巴离远了些,你赶紧寻人瞧瞧!别害了府里人!妹妹说的是。

终是将人给赶走了,白芷这才一把抓住傅未时的胳膊: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说这仗已经胜了吗?怎么流民还严重了?什么流疫?瞎说的。

傅未时收了笑,拍拍她往回走。

白芷几步追上:小姐!你怎么……怎么还咒自己!不咒自己她能走吗?快回吧,我这会还真的有点头疼。

还是寻人来瞧瞧吧,小姐你这般我不放心。

白芷一路絮叨着,似是另一个张妈妈。

傅未时这吓唬傅未怡的话没曾想最后苦了自己,活活被灌了两碗药下去,偏说是吹了风,拔拔寒气。

如此,到底没有接上思绪。

京里的春风带了点芬芳的清鲜,丝毫不似那西地草场上,便是墙里都带了些灰蒙蒙的尘土气。

驾!这一回,不同于那日出征,夹道的百姓皆是欢呼雀跃,都想要看一看这年少的将领,只那马上的男子此时目光坚毅,并未有丝毫懈怠,领着一众人,急急往宫门疾驰而去。

同一日,一纸诏书,洋洋洒洒细数韩家世辈功勋,原已门可罗雀的韩府门口,晚间便就热闹了起来,便是那门口的牌匾听说都是宫里着人来重新修缮了一番。

坊间一时盛传新的镇国将军伟绩,茶馆的说书人颠来倒去一日便是述了几回,韩玄章的大名几乎是飞啸着敲开了千门万户家。

第二日傅未时一醒来,便就被绿萝叽叽喳喳说了个头尾,末了还添了一句:对了小姐,你不是刚从那西地回来,你可有见着韩将军?……见过,怎生没见过。

傅未时将她推远了些:不曾。

听说韩将军负了伤,官家在堂上还亲自扶了他起身呢!绿萝的消息倒是多得很,就是嘴巴碎了些,啊!小姐!白芷气得拍了她一下:又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没得给你吓!绿萝做贼一般瞧了瞧外间,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姐,这个韩将军……是不是前阵子上门求亲那位?!一语点醒,白芷暗道自己没留心,此时再瞧自家主子,却没瞧出什么来。

傅未时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只淡淡道:京里还有几个韩将军。

天啊!瞧我!差点忘了这一茬,小姐可是跟韩将军有过婚约的人啊!绿萝似是瞧着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般,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说什么?傅未时放下梳子,她晨起便就觉得眼皮子跳得心烦意乱,此间被绿萝一多嘴,更是不安了些。

绿萝听说昨日便就有人去韩府说亲了,那韩府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均是被韩家人给推了出来。

绿萝一拍脑袋,啊!韩将军莫不是还记着小姐,怕是要再来咱们府里提亲吧?!绿萝!忍无可忍,白芷喝了一声。

绿萝一缩脖子,离远了些,这才发现自家小姐似乎并不开心,语气便呐呐起来:小姐?绿萝,有些话当说,有些话,却不能说。

看着她一张小脸,此时最是单纯,沉吟片刻,傅未时还是开了口,便是关起门来,又怎知隔墙无耳?绿萝知错了。

小丫头低了头,又不甘地补了一句,可是小姐,绿萝若是再不提醒你,怕是……怕是小姐真的要被欺负了呀!谁敢欺负我们小姐?白芷皱眉。

傅未时看住绿萝,后者咬着唇,半天才突然跪了下去:小姐,绿萝错了,绿萝就是那日听闻小小姐在院里将小姐堵了,绿萝心里不快活。

绿萝昨日听她们嚼了舌头,便就更难受了,这才有意提醒小姐。

你听见了什么?绿萝跪在那里,像是豁出去一般,将她听墙角的事儿都给扒了出来:小姐要怪要打,绿萝认了。

只是他们欺人太甚,之前林府来人说项的时候,可是没想着小姐,这会儿韩将军发达了,她们又要顶了小姐的婚约。

小姐!天下哪里有这种好事都要占着的道理!你听谁说的?傅未时瞧着她。

绿萝梗了梗脖子:春黛那日跟大夫人在假山后边说话,说是到底年份久远了些,既是韩家也没见过人,便就让小小姐去嫁了,小小姐才是如今傅家名正言顺的嫡女。

过分!没成想,向来沉稳的白芷都骂了出来。

傅未时没有说话,只伸手将绿萝扶了起来,片刻,才替绿萝拂去身上的灰尘:绿萝,今后这等事,勿要再犯,你知我最不喜这般作态。

就先罚你半月的银钱,另加十个诫板吧,今日你且去领了罚,若是日后再犯,我当不会如此罢休。

是。

绿萝也不多说,矮了身便出去了。

白芷瞧着座上的人,欲言又止。

傅未时喝了一口茶水:你是觉得我罚重了?小姐罚她自是应当,绿萝口快,这次也委实做得丑态,今日不罚,日后若是真的酿成大错,便是晚了。

傅未时点点头:这等事又有谁会在外边肆意乱说?绿萝若不是自己跑去别的院子,当不可能听见这等隐秘的话来。

她还小,心性不成熟,今日她为了傅未怡堵我就敢潜进流榭阁偷听,心术便就不对,我怕她以后吃亏。

白芷叹了口气:话说回来,绿萝说的事情,小姐可有想法?见傅未时不言,白芷替她添了茶:小姐,韩家与傅家的婚约,是当年夫人亲自为你定下的,真的要拱手让人吗?拱手让人?若不是韩玄章突然发迹,也不至于到如今拱手让人之说,可如今落到她们眼中,确然是她受了屈辱。

然而韩家,傅未时是真的不想再嫁的。

不若——就让给傅未怡,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