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傅未怡等不来回复, 顺着眼神望过去, 瞧见高大俊朗的男子。
顿时就撒了手去:嫁了人便就这般没羞没躁了?姐姐众目睽睽之下与韩将军眉来眼去, 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傅未时收回自己衣袖:我记得妹妹方才问的可不似时未出阁的女子该问的话, 怎么?你就不怕他人知晓也笑话了去?我只问了你一人!但凡说出口的话,便就是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你又如何确定没有他人耳朵?你!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留意到宴席那一端的男子已经要往这边来,傅未时轻叹一声,顺手便就将赌气的人挽住了。
你……好了,不是想知道么,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当真?傅未怡并不晓得她为何突然又愿意讲了, 左右也是没人,便就略微挨近了些。
傅未时一行挽着她胳膊,一行轻声道:若那人真心待你,你如何都是好的。
若那人搪塞于你,万般理由皆可寻见。
更何况,你也是傅府嫡女,当不可自甘堕落,与那轻浮女子一般追求。
瞬间, 傅未怡面上煞白, 连气恼都忘了,只狠狠盯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
不可能, 她明明是刚刚归家,怎么会知道……你……姐姐只是不想你走了错路。
傅未时松开手,今日你问我的, 我也已经忘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只是猜测。
可现在却已经多少有些明白过来。
原这世间痴傻之人,不止曾经的自己一人。
韩玄章正听着傅煜说起夏猎之事,抬头的间歇留意到那边女子的目光,那目光里带了些空洞,却确然是瞧着他的。
她身边的女孩,他略微熟悉,应是冯氏的女儿,她的妹妹。
上一世的时候他曾有了解,她们关系并不融洽,此番见得二人一块,似乎也不很和睦。
刚要过去唤她,便就见那人亲热挽了另一女孩的胳膊,状似说着悄悄话,被挽住的女孩脸色还带微红。
韩玄章这才顿了脚步,重新看回傅煜身上。
听闻将军要去北疆?话题一转,傅煜突然问,眼看着你与未时刚刚大婚,这个时候出去,未时那边你当如何?岳丈勿忧,小婿此去不过数日。
也是家父生前老友病重,小婿当去送最后一程。
哦?韩老将军的老友——可是荣老将军?正是。
傅煜遗憾地摇摇头:说起来,荣老将军也算是乱世英雄了,若非有他与你爹,北疆应是不会如此安稳。
顿了顿,复又感叹:傅煜一生文职,当真崇敬这等沙场点兵的将者,若是得见,当好好拜会。
韩玄章面色未改,只道:可惜造化弄人,荣老将军怕是难见您这般知音了。
可惜……可惜……傅煜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北疆风沙不比京内,小婿此去也当多保重。
谢岳丈体谅。
说话间,傅未时已经行至近前,本就是家宴,人齐了傅煜就宣布了开席。
因是归宁,府里还请了些族人,倒是热热闹闹并了两桌子。
傅未时本是与韩玄章一块,此间却被冯氏请去了女眷的席面。
既是来人请她,便就是不去不合礼数了,傅未时思量一刻才放下筷子,与身边人道:若是当真要喝酒,还是少喝些。
若是实在推不过,便就过来我院中取了药丸。
好,放心。
男人声音和煦。
她还欲再说,身后丫鬟已然催促,傅未时这才起了身,自知多留无益,只韩玄章的伤实在不好,然男人面色沉稳,似是全能应付般,她才终于离席。
韩玄章跟着站起错身让她,重又坐下时只听边上人打趣道:早便听闻韩将军战场上杀伐果决,却不想也轻易入得这温柔乡。
男人怔了怔,却没有否认。
傅煜留意他神色,笑着:韩将军能与小女琴瑟和鸣,便是我这个做爹的最愿眼见之事了。
岳丈安心,未时很好。
那便是最好。
傅煜端了酒盅,今后你俩也当能如此长随。
席间其他人端了酒盏附和,都是长辈,韩玄章一一应了,一句多余话也无,傅煜瞧着他的眼神便就又深了些。
傅未然坐在他对面,瞧着他一杯接一杯酒水下肚,想见方才那人离去时与他千叮万嘱,忽而一笑,也端起还未动过的酒杯来。
韩兄好酒量。
长姐过得顺遂,做弟弟的自是欣喜,这就敬了姐夫一杯。
说罢轻易仰首,一杯酒便就空了。
韩玄章带笑,端着酒杯的手平稳:自是应当。
姐夫身在将门,当有太多身不由己,还盼姐夫对长姐多多照顾,莫要叫长姐神伤。
新一杯酒下去。
韩玄章瞧了他一眼,自斟满了:放心,韩某省的。
长姐早年间少有在府中教养,初入韩府,恐有失礼之处,还望姐夫多多包涵。
如此,又是一杯。
这本不是他身为弟弟该说的话,只韩玄章什么也未说,一翻酒杯,已是空了。
傅未然笑笑:这下一杯,未然是替长姐敬的,男儿身在外,当能自守,万不能叫长姐空失落。
眼中男子只是微微一笑,未有反驳,先行杯酒下了肚,才与他道:韩某先前不知,傅府如此姊弟情深,如今得见,甚是羡慕,这下一杯,不若韩某敬了傅公子。
并未唤他小舅子,傅未然也不在意,喝得也是爽快。
傅煜只瞧了二人一眼,便又接着与他人言笑,只道是年轻孩子叫他们自去罢。
傅未时是被灌了一整耳朵的李家夫人宋家姑娘的细碎事儿之后,才实在坐不住想要出去透透气。
原她应是今日主角,只这一整个席面皆是冯氏请来,到底疏离,话说不到两巡便就断了,到底也是没有继续。
这也便是好,起码她能先行出来。
可这刚一出来就听说那一边席面上已经斗起酒来。
思来想去,也猜不到会是谁人,便就想着先去园中散散步。
不想身后跟来一人,竟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傅未怡伸手拉住她就要往对面席位去,片刻由不得她拒绝。
妹妹这是做何?推推搡搡成何体统?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那夫君一杯接一杯与兄长拼酒,又是成何体统?!什么?傅未时顿住了脚,再也不动了,手还被傅未怡拽住,只她如何也不要再往前了:妹妹与我说清楚了,便是你这般将我拉了过去,也是枉然,除却叫外人笑话傅府女眷没得规矩,丝毫救人不得。
傅未怡本就是一时激动,这会儿见身后人再拉不动,也是停了脚步,只面上着了气,一张脸还是红的:长姐真是好狠的心,便是兄长不是你嫡亲的弟弟,到底也是姓傅。
难不成姐姐嫁了韩家,便就胳膊肘当真向了外头?妹妹此话何意?倒像是我要叫他们拼酒似的。
傅未时也有些动怒,她分明记得她有交待过,他还答应了,怎么会与人拼起酒来,还是与傅未然?不是你吗?你难道不是因为终是有人为你撑腰了,想要回傅家好好耀武扬威一把?傅未怡的脑子,傅未时实在是理解不得,只当是小孩子气性,又好言道:你说他们二人拼酒,便就急着要去拉住,你怎么不想想,此间父亲可是在当场,他都没有说话,你我二人过去,像什么样子?许是终于记得,拉着自己的人陡然沉默。
傅未时伸手理了理拉扯间已经皱了些的衣袖,踮脚往那边瞧了瞧,因是喧闹着,瞧不清晰,冒然过去终是不好,回首又见咬着唇角的女孩,这才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来。
这是什么?傅未怡下意识要甩手。
解酒养神,这还是木神医留在西苑被我收拾出来的。
你若是当真不要……给我!小小的药丸黑黢黢的,傅未怡瞧了瞧:就一颗吗?还有没有?是药三分毒,你当是什么?傅未怡哼了一声:你夫君可是将军。
他们习武之人都能喝酒,哥哥哪里能扛得住他敬酒。
妹妹弄错了,今日可是我回门之日,便是陪酒也应是我夫君,怎么也轮不上他傅未然。
言下之意,若不是有人故意挑起,便不会有他傅未然的事情。
这是傅未怡第一次听她直接说出傅未然的名字,竟似乎还是气了她兄长一般。
可她说得没有错,傅未怡一时什么也说不出。
二人静默一刻,傅未时兀自离开,傅未怡拉住她:你去哪!去将他们拉开。
我也去!敢问那里有你的夫君吗?……没有,你便留下。
毫不客气,傅未时甩开她就走。
席面上对峙的二人此时手中还端着酒,却没有一人退缩,韩玄章正欲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夫君。
手指便是一顿,本是四平八稳的酒杯微微洒了些酒出来。
傅未然也瞧住来人,嘴角勾起:长姐。
她分明已经瞧见那人唇色都已经泛白,指尖掐进掌心,傅未时扬起头来,依言笑道:弟弟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便是贪杯也不该与你姐夫这般,你到底文官,哪里能架得住他这般豪饮。
长姐教训得是。
傅未然先行将酒杯放下,还是长姐心疼未然。
傅未时依旧笑着:父亲,弟弟应是喝得多,未时还是带他先回去休息吧。
傅煜这才恍然道:瞧瞧,这两个孩子,何故叫自己这般。
傅未时没有理会,便就直接扶了傅未然,后者身形摇晃,还是陈磊在边上也扶将一把,才堪堪站直。
路过的时候,耳边传来男人声音:未时。
傅未时回首瞧了他一眼:将军,未然不比将军海量。
似是责怪他,不该。
……好。
这一声好,韩玄章却是不知在应什么,只徒然错开身去,让三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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