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关心闵更是忍不住高声叫出来:你说什么?姜家疯了吗?就不说顾家上下把顾平宁看得跟个大宝贝似的,掉根头发都要心疼半天。
只说昭武帝刚刚为她和安王定下婚期,在这个关头对顾平宁动手,姜家难道不怕引来皇家和顾家的滔天之怒吗?顾平宁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一边俯身去扶倒在地上的红缨,一边对关心闵道:关姑娘不愿帮这个忙吗?见顾平宁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关心闵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派了自己的侍女和车夫急急赶往顾府送信。
姜家的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有阻拦那两人离开。
姜盛看着端坐在轮椅上的顾平宁,一字一句道:平宁县主不要欺人太甚!你在我府中私自动武,毁了阿阮的灵堂,惊扰她身后安眠,现在还要血口喷人吗?此时红缨刚刚转醒,恰好听到最后一句,二话不说直接抽出鞭子甩了出去。
她是当真没想到姜家会如此明目张胆,她们和关心闵进姜府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下姜家竟然真敢动手。
红缨怒极之下挥出的这一鞭子又狠又重,没想到姜盛脸色未变,上前一步直接一把抓住鞭子,冷声呵道:什么人也敢在我姜府撒野?那又是什么人敢对平宁县主动手?这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听得姜家的几人直皱眉。
没想到最先过来的不是顾府那对难缠的父子,而是这位当朝最受昭武帝和太子的宠爱的安王殿下。
顾平宁也奇怪,垂着眼低声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哦,我原想去顾府问问你喜欢什么果树,然后你兄长说你去找关姑娘了,我到了关府才得知你来了姜府,结果在门口碰到了关姑娘的侍女行色匆匆,询问之下才知道你在姜府里出了事。
说到这儿蔺耀阳才紧张地上下扫了顾平宁一眼,着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吧?我有事。
顾平宁这一回连装都懒得认真装了,只是敷衍地用帕子掩了掩嘴做作道,姜、姜家要杀了我。
你信口雌黄!分明是你发疯拿鞭子抽人,还毁了阮妹妹的棺椁不说!姜清似乎怒不可遏,又勉强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朝着蔺耀阳福身行礼,殿下,还望殿下明察!明察是不可能明察的,所有的证据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反倒是顾平宁甩下的鞭痕清清楚楚留在现场。
但蔺耀阳是谁啊,是太昭武帝和太子这两个偏心没了边际之人亲自教养长大的小王爷,从小就耳濡目染学会了护犊子和拉偏架。
在这关系不亲近的母族旁系姜府和下个月就要大婚的未来媳妇之间,安王殿下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平宁身子弱,又不善舞,若非真的受到生命威胁,怎么可能被逼的拿鞭子自卫?这话说的立场分明,姜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我们姜府为何要杀平宁县主?这问题我也想知道,姜府为什么要对我女儿动手?终于赶到的顾子蠡和顾含光根本就没想和姜家客气,一进门就对着姜盛冷声道:姜大人对顾某或是镇国将军府不满,大可以明明白白提出来,现在安王殿下也在,正好说说我们家不爱出门的阿宁是如何得罪了姜家,让你下如此毒手取她性命!天知道顾将军和新科状元好不容易勉强接受了心爱的女儿/妹妹下个月就要出嫁的消息,正满京城搜罗着奇珍异宝好添嫁妆,冷不丁听到关府侍女传信顾平宁出了事,简直恨不得当场将姜府炸了。
算算这都第几回了!就这些日子,顾安宁身边就没消停过,怎么哪哪都有人和她过不去?他们家姑娘柔弱善良与世无争,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要一天到晚害她性命!姜盛简直觉得眼前之人胡搅蛮缠,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顾平宁:平宁县主既然说我姜家有人要害你,敢问是谁?又如何害你?现在父兄未婚夫都已经到场,顾平宁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不自觉地往兄长身边靠了靠,才低声开口道:方才这灵堂中燃起了迷香,我的贴身侍女晕过去,我也觉得晕晕乎乎,才察觉到事有不妙。
说到这顾平宁低头看地上被水扑灭的蜡烛,顾含光会意,亲自上手拾起一支,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
在场的姜家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姜清还故作不解道:这偏厅中有迷香?那为何我与侍女皆无事,县主也还能挥鞭子抽人,单单只晕了你的侍女一个?只看姜清这般有恃无恐的态度,就知道这蜡烛中查不到什么,果然顾含光细细查看一番后,微不可见地对顾平宁摇了摇头。
顾平宁语气中带着后怕:当时我神智尚有一丝清明,察觉到有一黑衣蒙面女子突然手持匕首向我刺来,情急之下我不得不抽出鞭子挥去,鞭子打到了棺椁,又带倒烛台发出声响,那贼人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于是匆匆褪去。
在场之人听到此言皆如有所思,姜盛开口问道:既然蒙面,县主又没看到贼子面容,为何一口断言是我姜家要害你?因为姜姑娘与其侍女未被迷香所惑,却眼睁睁看着那贼人欲取我性命,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姜家与贼子是一伙的吗?你胡说!根本就没有……父亲,殿下,我看的真切,那贼子手上有疤,手中的匕首与当初寺庙中刺客手中的凶器一模一样!关姑娘来得及时,黑衣蒙面的装扮在这青天白日又显眼,此人定还在姜府之中,还请父亲与殿下做主!姜清清楚地知道顾平宁在胡说。
什么手上有疤的黑衣蒙面女子,什么和寺庙刺客一样的匕首,全部是信口雌黄!她原以为顾平宁不过是把自己拿匕首想杀她说出来,这一点她丝毫不惧。
她那把匕首普通的很,也早已趁乱让下人带走,并不在她身上。
就算顾平宁现下说出花来,她也可以一推二五六,反正除了顾平宁的一面之词,没有一点证据。
可谁能想到顾平宁不按常理出牌,杜撰出一个黑衣刺客,又咬定和她姜府是一伙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在场中只有顾含光飞快地跟上了自家妹妹的思路,只见他冲着顾子蠡和蔺耀阳一拱手,朗声道:父亲,安王殿下,当初寺庙刺杀之事牵扯出天泽的三皇子萧劫,之后刑部进一步追查,查出天泽多年来在我大越埋下无数暗桩,各种死士暗探都在暗地里为其效命,直至今日还未完全清理干净。
现姜府中出现刺客,又和当初寺庙中的天泽死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请父亲和殿下上禀陛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详查。
蔺耀阳在一旁点头:平宁差点被刺杀,出了如此之事,我自然会禀告父皇和皇兄,抓住真凶,严惩背后之人。
此事还需讲究个‘快’字。
顾含光假装没看见旁边姜家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朝着安王继续道,阿宁今日上门乃临时决定,想来那贼子并无完全准备,就如阿宁所说,人定还在姜府之中,此时严查,必有所获!那我现在就命人严守姜府,随意人等不得进出!蔺耀阳此时反应突然变快,一边招来侍卫一边吩咐道,你现在就进宫去找我父皇和皇兄回禀此事,我就留在这里,等刑部的人过来!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无比,姜盛冷眼看着,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够了!你们当我姜府是什么地方,能让你们说不得进出就不得进出!怎么着,顾将军还想搜府不成?是我下的令,你掰扯顾将军做什么?蔺耀阳上前一步,直挺挺对着姜盛,气势十足,我下个月就要大婚的安王妃在你们府里差点被人刺杀,别说我现在只是不许人进出,就是当真搜了你姜府,谁又能拿我怎么样?不得不说,此时安王殿下因为受宠而无所顾忌的霸道作风颇为好用。
姜家,姜家还真的拿这样的蔺耀阳毫无办法。
这昭武帝和太子宠安王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一个儿控一个弟奴,恨不得宠的安王上天入地搞些烂摊子让他们收拾,也好显现出他们为父为兄的本事来。
只要不是什么卖国造反的大事,姜家的人毫不怀疑,那天家父子俩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像围了在朝堂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姜府这样的事情,对安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顾平宁看着姜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坐在轮椅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虽然还不知道姜家为什么非要杀她,但她可以保证,这姜府绝对经不起刑部和大理寺的搜查。
尤其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们勾结异族做下的那些个肮脏事,绝对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背后之人虎视眈眈,陈年旧事未明,姜阮留下来的密信又不好拿出来。
可即使这样,姜家还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