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父子四个还没因那句大锅做出反应, 嘟宝又喊了一嗓子，脆脆的奶音里欢喜满满。
大阿哥心里头高兴，笑着伸手捏捏他胖嘟嘟的脸颊，弟弟乖。
二阿哥和三阿哥着急。
弟弟, 喊‘二哥’。
弟弟, 喊‘三哥’。
嘟宝弟弟张着嘴巴啊啊两声，小身子一转趴到阿玛肩膀上--刚刚大哥喊成大锅, 二哥和三哥他怕喊成二锅和三锅。
亲人都知道嘟宝的性子, 缺乏自信，胆子小，不管多么皮实的时候神情中也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胆怯。
喊‘二锅’也行, 弟弟。
二阿哥立即出声表态。
来喊三哥。
三阿哥心急，想跑到嘟宝对面被大阿哥和二阿哥一起拉住。
皇上轻轻拍着嘟宝的后背, 没有言语。
嘟宝听到两位哥哥的说法, 愧疚顿生。
放在阿玛肩膀上的胳膊微微颤抖, 好像是寻找勇气和力量。
三位哥哥安静地等待。
嘟宝内心挣扎, 嘟宝可以, 嘟宝可以。
你是‘嘟宝’, 你是‘嘟宝’。
‘嘟宝’没有口吃, 嘟宝和亲阿玛、亲额涅、亲哥哥们、亲妹妹生活在一起, 被一家人宠爱、爱护。
嘟宝的小拳头攥起, 好像动物幼崽出洞一样怯生生的转身。
二哥。
三哥。
嗷，嘟宝壮哉。
三位哥哥一起欢呼。
三位哥哥因着他如此开心，嘟宝的眼睛闪亮, 嘴角翘起，眼神儿小小的羞涩，内心难言的喜悦。
皇上亲亲嘟宝的小额头，把勇敢的嘟宝放到团宝、圆宝、胖宝中间，瞧着团宝、圆宝、胖宝一起笨拙用心地在水里护着弟弟，照顾弟弟的情绪，放下心来。
皇上出来浴池，到隔壁快速地洗了一个冷水淋浴，穿上亵衣亵裤。
心里头酥酥麻麻地酸烫，因着嘟宝的进步，因着团宝、圆宝、胖宝对明显弱势的嘟宝的真心喜欢和接纳。
寝殿里皇后娘娘已经梳洗好，正盘膝而坐看书。
多宝在宫人的陪伴下沐浴游泳结束出来，迎着额涅带笑的眼神儿，伸着小胳膊要额涅抱抱。
多宝坚决不同意额涅陪着她玩游泳，阿玛和额涅没办法就让宫人领着她--打小儿学着在水里锻炼，对孩子们的身体很有好处，皇上不因多宝的小脾气放弃。
皇后娘娘在其他方面把陪伴小闺女的时间补上来。
母女两个一起玩床榻上的小布偶。
黄色的兰花布偶，兰花喜静，花中君子。
红色的梅花布偶，梅花喜寒，花中君子……皇后娘娘的声音干脆利索，说到一个拿起一个给多宝看。
多宝兴致勃勃，刚刚可以独立坐稳的她，把小布偶挨个抓到手里，用力一按中间的按钮，小布偶发出各种声音。
砰、啊、咕……多宝张着小嘴巴眉眼飞扬，她好像真正的小娃娃一样，真正的对这些新物事好奇。
啊涅啊。
额涅。
皇后娘娘纠正一声，拿过床头柜上的布巾给她擦擦嘴边的口水。
啊涅啊。
额字发音发不出来，多宝耍赖皮。
皇后娘娘瞧着小闺女，眼神儿宠溺。
皇上一进来就听到小闺女的这声啊涅啊，一把抱起来举高高，多宝来喊‘阿玛’。
多宝悬在空中手脚挥舞，声音清晰响亮，阿玛--多宝乖乖。
皇上一口亲在胖闺女的额头上，再来一个举高高。
多宝乐得咯咯咯直笑。
阿玛--阿玛--小闺女喊阿玛的声音让皇后娘娘情不自禁笑出来。
今天晚上一家人都是含笑入睡。
第二天早上，皇上、皇后娘娘、三位阿哥练武用早膳，两位小宝宝终于吃完一顿奶，解决好人生大事洗漱穿衣完毕，在被奶嬷嬷抱出去之前，终于有机会面对面地交流。
阿玛--我昨晚上喊阿玛。
阿玛--我昨晚上也喊阿玛。
啊涅啊--额涅喊不出来。
啊涅啊--我也喊不出来额涅，我喊啊涅。
…………奶嬷嬷等一干宫人听着两位小主子又开始聊天，只有小主子自己可以明白的聊天，都是面带微笑。
两位小主子越来越活泼，表情越来越生动了幺。
嘟宝和妹妹交流完毕，沉思片刻，犹豫片刻，又想起昨晚上的经历。
不应该害怕，嘟宝不应该害怕。
阿玛、额涅爱他们，从这儿一直到月亮上面，再--绕回来。
等到皇上和三位阿哥出门，皇后娘娘和嘟宝、多宝在外间长椅上逗乐儿，嘟宝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啊涅。
皇后娘娘发愣，随即欢喜出来，嘟宝壮哉。
嘟宝喊完后大着胆子望着亲额涅，瞧见额涅眼里的开心，小胖手握了握，跟着自己的心走，又喊了一嗓子啊涅。
啊涅--啊涅--…………额涅--额涅--嘟宝和多宝一边一个坐在额涅的身边，不住声地喊着，终于喊出来一句额涅。
皇后娘娘笑容满面，和皇上昨晚上的心情一样，激动、兴奋。
额涅的小宝宝乖乖。
兴奋之下的皇后娘娘也和皇上一样，挨个亲亲小脸蛋儿。
嘟宝和多宝来不及因着自己成功喊出来额涅高兴，被额涅袭击脸蛋儿，一起趴到额涅怀里不出来。
阿玛亲亲抱抱他们已经习惯，可额涅很少这般情绪外露，还亲亲他们。
他们是男孩子嗷。
皇后娘娘不知道自己两个小宝宝的想法，她满心满眼因着小宝宝都会喊阿玛和额涅高兴。
两个小宝宝明明够聪明，可瞧着总是没有团宝、圆宝、胖宝当年那股子理所当然的皮实。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担着心又不敢表现出来。
可是小宝宝们给了他们做父母的惊喜。
昨晚上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起嘟宝喊阿玛、大哥、二哥、三哥的事儿，小两口已经很欣慰了，没想到小宝宝们今早上就会喊额涅。
额涅高兴。
皇后娘娘一手抱住一个小宝宝，额涅送嘟宝和多宝去祖母那里，晚上早些回来一起用晚食。
嘟宝和多宝一起抓紧额涅的衣襟。
这几天额涅好像特别忙，每天都忙到他们用过晚食后才回来。
皇后娘娘误以为宝宝们舍不得她离开，心疼又愧疚，额涅保证早些回来。
嘟宝和多宝都不大相信，额涅如果不是必须，不会晚回来，肯定是兵营里头有大事儿。
不过他们不想让额涅担心，抬起小脑袋一起对着额涅笑。
九点半，皇后娘娘因着嘟宝和多宝的舍不得，脚步艰难地迈出慈宁宫去兵营。
太后娘娘瞧着小孙孙和小孙女望着他们额涅背影的眼神儿，实在是不忍心。
等你们阿玛忙完后来接嘟宝和多宝一起午休，我们现在来念书，好不好？嘟宝和多宝在奶嬷嬷怀里转头，转身，一起对着祖母啊啊一声。
额涅忙起来后，和阿玛、哥哥们一起午休就是支撑小宝宝们的一个期待。
祖孙三个脱鞋坐到地毯上翻着书本儿，对照书里的图画念小故事。
中午十一点，乾清宫偏殿，皇上等五个孩子都睡过去走进来。
宽敞的暖阁里，入眼就是一张大大的床榻，并排躺着五个呼呼大睡的小宝宝。
团宝、圆宝、胖宝的睡姿都非常规整，严格合乎标准。
嘟宝蜷着小身子，右手大拇指塞进嘴里，睡得香甜，身上的气息舒展、清透。
多宝也是侧躺，好像是做了什么梦？浑身透着横刀立马的小霸气。
皇上微微放心下来。
嘟宝、多宝都是打开心胸，变得阳光开朗起来。
皇上出来孩子们的房间，和进来时候一样无声无息。
吴良辅观着皇上脸上的神色，脸上也带出来一点儿。
农夫种地，一滴滴汗水下去，到秋天庄稼大丰收时候的心情；匠人做工，一份份专注耐心下去，工成之日的满心激动。
都不外乎是。
他们的四阿哥幺，真的是花费皇上老大的心血。
皇上瞧见吴良辅的长吁短叹，笑了笑。
嘟宝能在这个时间内有这般变化，皇上也是非常欣慰的。
子类父，大善也！三年后的阳春三月，百花盛开、万物复苏。
三月初二休沐日，上午。
位于奉先殿和斋宫之间的空地，一片新建好没两年的小孩子玩乐区，皇家的五个孩子齐聚。
滑梯、秋千、大滑梯、大轮船，冒着白烟仿若仙境的旋转木马……。
长到四岁的嘟宝一身儿红色的传统常服，留着他哥哥们当年的呆萌发型，和他的哥哥们当年一样郁郁葱葱。
当然他的哥哥们现在也是郁郁葱葱小禾苗。
就见嘟宝对着蓝天白云哇啊---一声大喊，从过山车一样的大滑梯上一溜儿滑下来，嘴里发出兴奋的欢笑声，脸蛋儿因为兴奋而通红，眼睛因为兴奋而闪亮。
成功长到四尺的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大声赞扬，四弟壮哉。
四阿哥重重点着小脑袋，平复心跳站起来，和哥哥们一起看向滑梯顶端的妹妹。
金黄色的滑滑梯上印着童稚欢乐的小图像，多宝站着，双手紧紧地抚着边沿。
一身儿改良式样的红色小旗装，头顶上梳着四五个冲天辫，辫子上绑着可爱的小绢花，娇俏可人。
想当年多宝好不容易接受这辈子穿旗装的命运，结果在玩乐场建好之后，突然才发现自己还有着亲阿玛口中恐高的毛病儿。
这么些年在家人的陪伴下渐渐好转，终于有勇气独立站到大滑梯上面。
风在耳边轻轻呼唤，旋转木马上的大马飞上高空，大轮船上的小鲤鱼游来游去。
多宝慢慢的蹲下来，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着，阿玛口中速度的模样，张开双臂。
四位哥哥在下面紧张地等候，发现多宝的动作，心提到嗓子眼儿。
风从耳边忽的闪过，身体向下呼啸而过！多宝的小身子在滑梯上旋转，好似一只飞出巢穴，直冲蓝天的小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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