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太兴奋了睡不着, 导致第二天差点起不来。
昨晚吃完披萨后, 纪子帆真的认真给她讲剧本, 笑怎么演, 哭怎么演,有几种笑,有几种哭, 有时候表情不变,怎么演出开心或悲伤,这些都是元璐璐之前想学却求教无门的。
呵——这是今天早上元璐璐坐在化妆台前第四次打呵欠了。
勤秀凯狐疑的看着她,昨晚你们干吗了?讲剧本啊。
元璐璐用食指拭去眼角的泪花。
勤秀凯一副‘你猜我信吗’的表情。
啧。
Aaron拿着刷子在元璐璐脸上涂涂画画,看来看去都觉得奇怪,秀秀,你来看一下,老板的脸是不是肿了?哪有!元璐璐抢着说: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我才没胡说,你自己看,提都提不上去。
元璐璐通过镜子看见在她后面叉腰生气的勤秀凯, 整体形象宛如母夜叉,吓得元璐璐赶紧求饶:我就吃了一块,你自己同意的。
一块?勤秀凯气得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会提溜乱转,真是的,好歹是那么大的明星,为了口吃的说谎, 真出息!元璐璐小声的说:民以食为天……勤秀凯:嗯?好了好了,我给她画一下修容就行了,不是像我一样整天跟着她的化妆师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Aaron也怕勤秀凯生气,赶紧出来调和。
元璐璐悬空用纱巾遮着脸,猫着腰从片场匆匆穿过,姿势怪异又好笑。
她在一个墙角找到了纪子帆,轻轻走过去,轻声喊:帆哥。
纪子帆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元璐璐的举动愣了一下,你在干吗呢?我的化妆师说我的脸肿了,一定是昨晚那两块披萨闹的,秀凯想揍我一顿的心都有了。
元璐璐飞快的把纱巾拿下来又遮上去,帆哥,你觉得肿了吗?纪子帆温声道:没看清。
元璐璐嘟着嘴,自暴自弃垂下手,把脸露出来给纪子帆看。
纪子帆伸手抚上她的侧脸,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不会啊,还是一样可爱。
说完放开手,轻轻搓搓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掉粉了,你现在用的化妆品不太好,改明儿我给你换一套。
她就不该来问他!感觉现在心情更不好了!Aaron说得没错,不是天天近距离盯着她脸瞧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陈导通过监视器已经看了她一个小时了,依然没有发现她脸肿的事实,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她发誓,杀青之前绝不再贪嘴了,就算是纪子帆拿来的也坚决不吃。
哭戏可比打戏难多了,从天亮哭到天黑,到最后元璐璐都哭累了。
休息时勤秀凯马上递过水来,璐璐姐,赶快润润喉。
糟了,不仅脸肿,眼睛也肿了。
Aaron,快过来补妆。
我感觉自己都快哭瞎了。
元璐璐想伸手去揉眼睛,被人捉住了手。
纪子帆把冰袋交给勤秀凯,给她敷敷。
这一周璐璐应该都离不开冰袋了,每天回去冻好了,第二天记得带来。
勤秀凯双手接过冰袋,谢谢帆……谢谢纪老师,我会记得的。
谢谢帆哥。
元璐璐拿着冰袋觉得好玩,想不通纪子帆是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找到两个冰袋的。
果然如纪子帆所说,接下里一周元璐璐全是哭戏,他给的冰袋帮上大忙了。
第三天,元璐璐躲过了眼睛肿,却没躲过嗓子哑,正当勤秀凯上网查治嗓子要吃什么药的时候,纪子帆拿了几个罗汉果来给她泡水喝,交给勤秀凯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第五天,因为连续熬夜拍戏,元璐璐这个修仙党都熬出黑眼圈来了,Aaron怎么也遮不住黑眼圈的时候,纪子帆又送来了眼膜和眼霜……披萨、冰袋、罗汉果、眼膜眼霜,她要什么有什么。
纪子帆这是想做新世纪的田螺姑娘还是阿拉丁神灯?勤秀凯拿着泡了参片的水出来,看见元璐璐坐在沙发上发呆,问道:你想什么呢?没什么。
想明天的戏呢。
这几天你的睡眠都不够,喝了吧,比较容易入睡。
勤秀凯把杯子递给元璐璐,在她身边坐下,最近演技有进步。
你说哭戏吗?是帆哥教得好。
元璐璐说起这个就高兴。
不是,我是说你说谎时,眼睛不再乱转了,但是毫无焦点的盯着前方看起来也很假。
元璐璐:……她要去翻翻合同,解雇一个助理到底需要赔多少钱。
第七天,陈导宣布要通宵拍戏,就为了天亮前那一道曙光。
制片小姐姐担心演员们的身体熬不住,也跟他提议过用后期合成,但是被拒绝了。
12月份底,空旷的街道上刮来的风狠狠的从人们的脸上擦过去。
吃过晚饭后没事干,元璐璐穿着及脚踝的羽绒服在片场走来走去,看着场工们在做最后的准备。
他们不像明星,出入都得穿得光鲜亮丽,深怕意外被角落里伸出来的长镜头给拍了。
为了干活方便,他们穿着最简便的衣服,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残旧,可能今天干完脏活回家就可以扔了的那种,有些人冻得嘴唇青紫,有些人冻得手部都开裂了。
元璐璐让勤秀凯带着小李去买一些热饮回来,分给场工们。
勤秀凯很快就回来了,元璐璐从袋子里拿出两杯去找纪子帆,结果看见他在和陈导在聊戏,便驻足看了一会儿。
认真工作的男人真的很帅,虽然他的俊颜本来就已经突破天际,但是现在的他在闪闪发光,好像把身边的一切都衬得失了颜色。
元老师,你站这儿干吗呀?这儿冷,进去坐吧。
马骏飞提着几个饭盒,看起来应该是去拿外卖刚回来。
元璐璐把两杯热饮交给他,本来是给你和帆哥的,但是我不知道陈导在,你进去给了他们后,再去秀凯那拿吧。
马骏飞接过热饮,谢谢元老师。
元璐璐穿着土灰色的囚服,从马上飞起来,足尖一点马背,提剑就朝第一个迎上来的人刺去,左劈右砍,杀出一条血路来。
城防队伍的最后是一个魁梧的大汉,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小队的队长,功夫尚可,元璐璐一剑过去刺空了。
那人抡起银枪横扫过来,元璐璐收腹、侧身躲过,手中的剑像是银蛇一般缠上那人的手,剑光一闪,卸了那人的枪。
那人见兵器没了,化手为爪,狠厉的朝元璐璐的脖子探去,元璐璐后退一步躲过,一腾身使出剪刀腿夹住那人的脖子,借助腰力一扭,那人便被扭住脖子断了气。
卡!勤秀凯立马拿着羽绒服跑过来把元璐璐包起来,然后搓热自己的手捂住元璐璐的脸,今天夜里的温度才5°而已,只穿了薄薄的囚服拍戏可真遭罪,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热饮,幸好刚才买多了。
不用了。
元璐璐叫住她,喝了热饮后说话会有哈气,那我刚刚的冰块就白含了。
你现在说话也有哈气了,反正待会儿肯定还要再含的,还是先喝点暖暖身子吧。
勤秀凯不由分说往休息室跑去。
元璐璐捂紧羽绒服在原地跺脚,看见纪子帆正吊着威亚上了屋顶,待会儿她不敌,他就会飞下来救她。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且寒冷的。
那个会踏着七彩云朵来救她的盖世英雄现在正在屋顶上被冻得瑟瑟发抖,马骏飞还无法送衣服上去给他暂时御御寒。
帆哥,你在上边的视野如何啊?元璐璐仰着头跟纪子帆说话,希望能稍微分散他的注意力。
结果一阵干冷的寒风吹来,正好顺着她仰着头的口鼻畅通无阻的灌进去,呛得她猛咳不止。
纪子帆在屋顶见到这一幕不道德的笑了,这可比任何话语都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上边视野很好,就是有点冷,你要是想我少挨点冻就一条过行吗?OK!元璐璐比了个手势,咳嗽还是止不住。
她有信心,今晚一条姐要重出江湖。
说是一条过就是一条过。
元璐璐还没来得及去问候一下她解救下来的人,又投入新一波的哭戏中。
先是抱着某位老前辈的‘尸体’,哭喊着:娘……再是抱着另一位老前辈的‘尸体’,哭喊着:爹……最后是抱着余汉恩的‘尸体’,哭喊着:哥……陈导要求连贯性,整夜的哭戏拍下来,勤秀凯都没机会上前给她敷敷眼睛。
哭到最后,元璐璐感觉自己的眼睛肿得只剩眯着的一条缝了,又痛又痒。
陈正升等着的曙光终于出来了。
撤!纪子帆揽过元璐璐的腰身,往天边那道光亮飞过去。
回城的车上,摇摇晃晃,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元璐璐微睁着眼,虽然困得很,但执拗的不肯入睡。
纪子帆的手贴上她的额头,还好,冻了一晚上也没感冒,小姑娘的身体不错啊。
元璐璐知道他想逗自己笑,但是现在实在一点儿也不想笑。
我给你讲讲我之前拍过的一部戏吧。
纪子帆突然说。
元璐璐转过头看着他,示意他说。
我演一个警察,十年来在追踪一个连环杀人犯,经过走访,知道了他悲惨的童年,造成他心理扭曲的原因。
后来为了报复‘我’,那个杀人犯害死‘我’身边的亲人,让‘我’变得跟他一样。
我知道。
元璐璐说:我看过,《追凶十年》。
我演的那个警察是个心理强大的人,他并没有堕落成恶魔,他依然保持本心。
但是我不行,我入戏了,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后来回头看看,那也不过是别人的人生,不是我的。
所以,不用介怀。
我这蹩脚的演技,入戏不易出戏快。
并不存在你说的那个问题。
元璐璐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好悲伤,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故事。
走得越远,身边的人就越少。
纪子帆:凡事都要两面来看。
留在身边的人,才是值得你去珍惜的人不是吗?元璐璐点点头,心里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纪子帆看见他们路过一片早餐摊,扭过头问元璐璐:你吃豆腐花吗?元璐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