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落幕

2025-03-26 16:36:50

何护害我!这是许如是的第一想法。

何护这狗贼勾结皇后,刻意引他们入彀。

但何护脸上僵住的得意让她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

若他真和皇后勾结,刚才他带的禁军足以直接杀掉他们,何必再这么麻烦引他们入含元殿来。

只是皇后这副模样,似乎是得了新的臂助。

只是何护手握禁军,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吧砰的一声,正殿大门轰然合上。

何护的面色骤然难看起来,他手中虽有兵权。

可如今大军在外,他却在殿内,远水如何解得了近渴。

虽不知皇后怎么脱困,然而这里的刀斧手虎视眈眈,一不留神,颈上的大好头颅就不知道要被谁给砍了。

殿下——这人白净的面皮上忽然现出几分赧意,他谦卑地向皇后行礼,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如何当得起殿下言谢。

皇后:许宸/许如是/许铄: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大家都被何护的骚操作惊呆了。

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但最终都化作同一句心声: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朝秦暮楚,改换门庭也太随便了吧!呵,呵呵呵呵。

怔了半晌的皇后笑得前仰后合,戏谑地虚点了点何护,真是条精明老狗,惯会见风使舵。

多谢殿下夸赞,老奴自觉本事不够,还是受之有愧的。

何护谦虚地摆了摆手。

皇后笑容一滞,轻哼了声,这老贼侍奉圣人多年,深受圣人宠信,这嘴皮子厉害得很。

大胆何护。

一声断喝响起,众人的目光才落到皇后身边的陈辅国身上。

陈辅国昂首挺胸,自觉身为皇后手下头号狗腿子,必定要急皇后之急,说皇后所想,口吐一些皇后不便出口的芬芳。

殿下何等圣明人物早知你这狗贼存了与太子……不,废太子存了媾和之心,岂容你在此巧言令色颠倒是非!老奴惶恐。

何护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老奴只以为殿下在含元殿中坐,老奴在外为殿下处理杂事即可,不想此举引得殿下误会。

老奴罪该万死——贱……李辅国勃然大怒,却被皇后一双纤手按下话头。

你既对本后忠心耿耿,就该为本后分忧。

皇后嗓音凉凉的,不带一丝温度,东西给他,你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只短匕落在何护锦靴底下,皇后慵懒地靠在玉几上,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何护怔了怔,随即折弯了腰,将猩红地衣上的匕首双手捧起。

许如是瞳孔微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许铄和许宸挡在了身后。

寒光一闪,何护咬牙举匕冲来,他身边几个禁军缠住了东宫护卫。

阿铄,顾好你妹妹。

许宸临危不惧,赤手空拳就跟何护较量上了。

虽是上过战场的人,却也敌不过兵刃之利,何护出手狠辣,招招都是冲着要害去的,许宸左支右绌,身上新伤频添。

血淋淋的,看着骇人。

眼瞧着许宸落在下风,被许铄护着的许如是心中暗自发急。

今日若许宸活着,那他们这些人都还有活着的价值。

许宸若是死了,皇后必然斩草除根,生机断绝。

混战之中,有一柄周刀悄然对准了许宸后背。

砰——菩提心!许宸身子一歪,踉跄避开夹击。

却是许如是拼了全力撞开他,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刀裂帛入肉。

血洇红了她的肩胛,许如是尚且不觉痛,便见何护面色狰狞,高高举起匕首,宛如浴血修罗。

许如是眼睫扑棱,惨然地低下头,她不甘心!嗖。

破空声后,时间仿佛突然凝固起来。

许如是抬目看去,何护提着匕首的动作停滞了。

轰然,他手拄着地,佝偻着腰,面上难以置信。

而他的后背上,正cha着一支羽箭,箭镞上的白羽犹微微颤抖着,似乎能窥见上边残余的力道。

唉。

这一声似是喟叹。

这场恶犬噬主的好戏,就这样结束了,难道不觉得可惜么皇后懒洋洋地把玩着掌中寸许地印玺,对身边的人杀害何护的举动混不在意。

漠然得就仿佛,真死了只恶犬。

即便何护如此不顾颜面地投诚,甚至不惜杀许宸明志。

但她从来不打算留下何护,一是因为此人天生反骨,二则是垂涎何护手中的兵权。

不论他如何做,何护都得死。

只可惜,死前没能杀掉许宸。

皇后幕后的人终于揭开了帷幕。

许如是错愕地瞧着那熟悉的身影,他迎着光芒,手持的角弓,一身明光铠熠熠生辉,龙行虎步。

见他理也不理,周身杀气腾腾,皇后面色微变,强笑道:齐公当真箭术了得。

哪怕高祖在此,也不能更胜过齐公了。

齐行简。

果真是他。

许如是的唇在抖,她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肩上贯穿伤的疼痛积蓄已久,猛地爆发出来,痛彻心扉。

整个胸口酸胀难言,痛得近乎麻木。

他早就到了长安了。

早就与皇后暗中勾结。

昔年那个冲动又单纯的少年,如今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

何护已死,他的下属有迟疑的空档,都被东宫护卫抓着机会揍得节节败退。

许铄逮着机会,撕下片布帛想要替许如是裹伤,究竟没做过事,裹了半晌也没动静。

还有劳齐公动手。

皇后看着许宸在眼前蹦哒就觉得心烦。

皇后的意思,齐某怎么听不明白齐行简丢开弓,一步步走下丹陛。

他哪里会听不明白装傻罢了。

齐行简的意思很明白。

不说清楚就要他背锅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今儿皇后不把诏书过明路,他就不动手,看谁能耗的过谁。

皇后自然是耗不过他的。

她还急于接收何护留下的禁军。

诏书自然是早就起草好的。

皇后捏着木案上的玺印一盖,犹嫌不足,又加盖了手里把玩的玺印。

如此,可以了么齐行简头也不不回,淡淡道:宣读诏书。

皇后咬了咬牙,将诏书丢给陈辅国:念。

太子许宸无道,擅闯禁宫,意图谋逆……齐行简走来,向着许如是走来。

许铄单薄的身影挡在妹妹跟前,虽护着人步步后退,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恨。

许如是虽然心中感动,但这样被推着后退实在疼得龇牙,面色越发不好。

齐行简站定,皱眉道:你这样挡着就有用,伤不是这样裹的。

许铄:……罪在不赦,尽诛其族。

恰逢此际,诏书宣读完毕。

许宸忽而纵声而笑:宋氏,汝——挟持圣人,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假传诏令,私造玉玺,勾结宦阉纵兵谋反。

来人,擒宋氏。

卫士长剑锵然出鞘,冷光投在皇后皎白的脖颈上,剑身映出皇后不可置信的神情。

何护尸身上的虎符,被人恭恭敬敬,送到了许宸面前。

这满殿的兵卒,尽数倒戈!终汇成一声震天洪流:喏。

齐行简!皇后颊上抽动,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你、连你也甘为许宸走狗!齐兄公忠体国,识得大体,不为你所用耳。

许宸这边辩得起劲儿,齐行简那儿却充耳不闻,拨开被这峰回路转的情形震惊的许铄,走近了许如是,打量着许如是的伤,挑着眉峰,压抑不住的怒气:疼么许如是心中郁气消解,老老实实道:疼。

疼还敢肉身接兵刃了齐行简握着她的肩胛,简单地裹了裹伤,长本事了许如是讷讷:我看阿耶他有——齐行简冷笑:他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危险忽然觉得胸口被砍一刀的许宸:他怎么就皮糙肉厚了!一身浴血哪里不危险他女儿一片孝心怎么就成长本事了齐行简自个儿早点站出来,能闹成这样吗齐繁之你别太过分!呵,我道是因为什么原竟是卖了女儿挣来的忠心。

两个人异口异声。

一个是许铄,一个是皇后。

皇后一开口,就把许铄的仇恨全揽她身上去了,顺带把齐行简带着跑偏的氛围给带回来了。

许宸面色一变,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扬声道:把这毒妇压下去——你敢!眼见着穷途末路,皇后不顾仪态,脖颈上青筋条条,声嘶力竭,逆子,你敢动我!我是皇后!圣人的皇后!从今儿起不是了!卫士夺下陈辅国手里的诏书,恭恭敬敬送到许宸跟前,许宸捏着一角,诏书自然垂下,露出鲜红的大印。

宋氏,好好看着,这就是你的罪证。

许宸冷冷道,谋反、谋大逆、不道,罪犯十恶,不可赦,不堪母仪天下,今日本宫代圣人肃清妖孽,废黜尔皇后尊位,贬为庶人,死罪。

宋王附逆,废为庶人,流放岭南。

不——我要见圣人!本宫待会儿就带着你伪造的玉玺去见圣人!好好叫圣人瞧一瞧你——虺蜴为心,豺狼成性!作者有话要说:虺蜴为心,豺狼成性。

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讨武曌檄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油爆枇杷拌着面、手臭十三姨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