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童铭菲和韦茹坐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一起吃午饭。
童铭菲把童铭娅的日记本交给韦茹,韦茹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她摊开来必须拿得远一些才能看清上面的字,于是把日记本放在了餐馆的桌面上。
韦茹看得很仔细,她从第一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童铭菲坐在她对面,一直到她们点的饭菜都送上来了,才第一次开口催促她道:先吃饭,吃完了再看吧。
我再看两页,韦茹说。
她低着头,染成黄色的卷发垂在耳朵旁边摇摇晃晃,发尾干燥分叉,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整个人干瘪瘪像是已经流失了水分,相比起任瑾芳,显得老了不少。
但是真要跟任瑾芳比的话,童铭菲又觉得韦茹也能算是可爱了,至少想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讨厌也讨厌得真实而不虚伪。
韦茹突然吸了一下鼻子,她伸手抽一张桌面上的纸巾堵住自己的鼻子,抬起头来时双眼通红,她把日记本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对童铭菲说:她性格也有点偏激了。
童铭菲说:没想到会听到你说出这种话来。
韦茹道: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童铭菲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韦茹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她何必呢,不是不可以过得更好的,要去受这些苦遭这些罪。
童铭菲拿过韦茹的碗,给她舀了一碗汤,再放回她的面前。
韦茹用纸巾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说道:所以说这件事也怪不得任喻霖。
童铭菲说:是啊。
韦茹说:你冲他发了那么多脾气,该去给他道个歉的。
这件事情他确实不好解释,他跟你姐姐睡过了,孩子也怀上了,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人家还是会觉得是男人的问题,所以他没法说,再说了,我看你姐姐的日记,他都不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童铭菲并不想听韦茹继续说这件事情,她只说道:我已经跟他道歉了。
韦茹本来话还没说完,一下子全部卡在喉头,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道歉了?他怎么说?他没怎么说,童铭菲垂下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韦茹仔细看她表情,试探着问道:和好了?童铭菲只说:我在考虑要不要去他那里住。
祺祺跟他生活在一起比较开心。
韦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嚼了半天,突然拿手按住自己胸口,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童铭菲看着她:这不是你希望的吗?韦茹说:是我希望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啊。
她低下头又吃了几口菜,对童铭菲说:去吧去吧,遇到个好男人不容易,你看我一辈子就这么苦命着过来了。
童铭菲说:我爸不是好男人?韦茹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说他有什么用,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说完,她拿起童铭娅的日记本,说:这个就给我了吧,我拿回去跟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到一起。
童铭菲点点头。
她把一只手伸到韦茹面前,过一会儿韦茹用自己干瘦的手握住童铭菲那只手,轻轻晃了晃,说:跟他好好过。
傍晚,任喻霖和童铭菲一起带着童丞祺去了小区距离不远的河边公园玩。
公园的矮坡上有大片大片的草坪,中间还有个小沙坑,许多小孩子蹲在沙坑边玩沙子,也有人在玩旁边的秋千和跷跷板。
童丞祺拿着任喻霖给他买的一套挖沙子的工具蹲下来挖了一会儿,很快就跟身边的小朋友熟悉起来,两个人商量着要挖一条河,然后在河上架一座桥。
童铭菲坐在旁边的草坪上看着他玩,在她身边就是任喻霖,不知道这么晚了公司还有什么事情,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
任喻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他回来时换了衣服,穿着一身休闲装,两条长腿伸直了坐在草坪上。
童铭菲过了一会儿,把头靠在了任喻霖肩上。
任喻霖把右手握着的手机换到左手,抬起手臂搂住童铭菲的肩膀,对电话里的人说:你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吧。
接着他挂断了电话,转过头去亲了亲童铭菲的额头。
童丞祺玩了一身的沙子,回去任喻霖帮他洗澡,不小心搞了自己一身的水。
等童丞祺睡了,任喻霖回到房间,看见童铭菲正坐在床上看手机。
任喻霖站在床边脱衣服。
童铭菲依然低着头,可是她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不动了,悄悄地抬眼看任喻霖脱衣服。
任喻霖的身材是在健身房练过的,肌肉结实而不夸张,穿上衣服看起来偏瘦实际上胸腹都是整齐的肌肉。
他把衣服脱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到床边把童铭菲抱起来。
童铭菲吓了一跳,一只手还握着手机,连忙攀住他肩膀,说:你要做什么?任喻霖说:陪我洗澡。
童铭菲被他抱着朝卫生间走,紧张地说道:我已经洗了。
任喻霖说:嗯,所以我说陪我洗澡。
他们进了浴室,任喻霖先把童铭菲放在洗手台上,然后去放热水。
童铭菲想要跳下去,才察觉自己还光着脚,于是放弃了打算,乖乖坐在上面,对任喻霖说:我都洗了,不想陪你再洗。
任喻霖用认真的语气回答她:昨晚我都陪你了,今天轮到你陪我了。
热水灌进浴缸里面,水平面缓慢地上升。
任喻霖起身回到洗手台边,两只手撑在童铭菲的身边,凑近了亲她的嘴唇,然后离开,再亲一下她的脸颊。
亲吻不断落在童铭菲的脸和脖子上。
童铭菲被卫生间里温热的水气蒸腾得意识恍惚,她说:你妈妈今天过来了。
逗弄般的亲吻停了下来,任喻霖看着她,问:什么时候?童铭菲晃了晃踩不到地面的双脚,说:今天上午,跟着清洁阿姨一起来的。
任喻霖皱了皱眉,他问童铭菲:她知道你在这里?童铭菲点点头,她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任喻霖神情严肃,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愠怒,不过很快又沉静下来,他用手指勾住童铭菲的卷发,缓缓往下滑去,问道:她说什么了?童铭菲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说到这里,童铭菲突然想,不知道以前任瑾芳跟童铭娅是不是说了同样的话。
任喻霖手指落到她脸上,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说: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童铭菲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任喻霖于是微微笑了笑,他手指勾下童铭菲睡裙的肩带,在她肩膀上落下一个吻,说:你什么都不用听她说,只需要听我一个人说的话,好不好?童铭菲被蛊惑一般,轻轻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