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岳回到房间之后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橄榄枝勋章,它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就是骆安淮的离别信。
秦南岳不需要将勋章拿起来去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他早都将那段话记住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在脑海里无限自动循环,简直要将人整疯魔。
他不知道要怎样对待骆安淮,就像是小时候不知道该怎样去对待那些娇软可爱的毛绒绒的动物,靠近了怕吓着他,可是实在又想要去手贱的揉两把。
现在人不在他跟前了,他确实是连撩骚都没有的可聊骚了。
这估计就是凯尔说他最近没以前那么爱乐呵的原因。
能怪谁?谁知道要怪谁。
秦南岳收了盒子关上抽屉,拿起放在一旁的帽子戴上正了正,然后大步离去。
给我个理由,南岳。
弗尔森少校看着忽然提出要求的下属,你知道你现在应该是休假期。
我去年原本也有休假期。
秦南岳说,一身漆黑军装利落笔挺,站在那里就是一把利刃,浪费在这些琐事上总让人觉得可惜。
这样的人,就应该拼死在路上的。
弗尔森听得出秦南岳的意思,只好笑笑,那不是因为突发状况嘛,我们做军人的,这种事情要习惯才对。
秦南岳接着弗尔森的话道:所以,我很愿意放弃我现在都休假时间去为人民服务。
弗尔森不打算跟他鬼扯,他大半生都在军营里,有些小伙子的弯弯绕绕已经理。
不清了,索性还不如直接问的好。
那你为人民服务,怎么一定要去联邦政法大学的军训?秦南岳沉默了一小会儿,作为军人,他永远站姿挺拔利落,可是气质总带着些莫名的懒散与漫不经心。
但他此刻却抖落了一身散漫,语气坚定,少校,我的人丢了,我总得找回来。
你要找谁?弗尔森问。
这一次秦南岳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咧开嘴笑了笑,等我把他找回来,您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系里选合唱比赛的人,有兴趣的人都可以举手报名去试试,据说可以旷些训练,以至于很多人追捧。
我说,安淮你为什么不去?克林特恩和骆安淮坐在一起,看着一边排队的人。
我不喜欢唱歌。
骆安淮这么说,他现在会的歌除了军歌外就只剩下一首,可是那一首也不适合拿出来在这里唱。
而且对方给的条件并不诱人,一百来号人走了,这边能训练起来才是见鬼。
我也不怎么喜欢唱歌,克林特恩道,毕竟我五音不全,每次唱歌都像是在扰民。
这个时候王小森也过来了,暗搓搓地说了一句,来军队吧,军队专门□□五音不全。
骆安淮对于王小森的鬼话不置可否,毕竟军队里面除了文艺兵以外每次唱歌全靠吼,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确实听不出来什么五音不全。
不过他们私下里有时候也唱歌,那时候就会发现许多平时藏得好好的音痴。
克林特恩似乎信了王小森的话,他向来健谈,反而又把王小森弄了个大红脸,不过也算是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聊天。
骆安淮就坐在他们旁边听着,仰起头来看星星,在军队的时候他就经常抬头看天,甚至在更之前,还考虑着去研究天文学。
那一颗泛着淡青色光的应该是察尔斯特星球,那里他去过,空气中浮散着细碎的金箔,像是永无止休的金色的雨,那里的地上有着错综复杂的蜿蜒的河流水道,带着偶尔沾上的金箔一起向前流淌,最终汇入汪洋。
那里风景确实很美,之所以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或者被开采,唯一的原因就是在那个星球的周边遍布着黑洞灰洞,正常人一般不会冒着消失在茫茫宇宙中的风险,除非是不要命的探险家和淘金者。
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和秦南岳曾经在任务中被迫流亡到那个星球,那是他离开军队之前出的倒数第二次任务。
——秦南岳抬起手去触碰空中的金箔,然后笑着问骆安淮,「小子,你说说,在这种地方,像不像是王大鑫喜欢看的那个女明星的泡沫偶像剧里的情节,在这样的背景下,下一秒就应该告白了。
在那种古地球时代的年代片里,告白完就可以举行婚礼仪式了。
」「长官,」骆安淮一边给自己注射了一支紫色药剂以防止来到新环境中可能出现的若干问题一边回应秦南岳的话,「王大鑫给我说过那个情节,接下来不是告白,那个男的死了。
」「我觉得是你记错了,要告白的不是男人,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你把偶像剧只框定在男女两性之间实在是太狭隘了,你自己不就喜欢男人吗?」秦南岳同样注射了一支紫色药剂,顺带着吐槽对方。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和我喜不喜欢男人没什么关系。
」骆安淮这么说,掀起眼皮凉凉地瞧了秦南岳一眼,「毕竟我又不会在这里表白。
」「你不会在这里表白?」秦南岳故作吃惊,「天,原本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要是你打算在这儿给我表白,哥哥我就答应你。
」骆安淮白了他一眼不爱说话,开始调试军用光脑想办法和其他队友以及指挥部取得联系。
可是对方似乎还没有发够骚,蹲下来揽住他的肩膀,「骆安淮,我是认真的。
」骆安淮转头去看他,对方的眼中也是那一场金色的雨,又或者是一尾鱼在阳光下闪烁着的鳞片。
他被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中所蕴含的风景所触动,那里面有他经历过的林林总总。
但他还是这样回答道:「认真个屁。
」是的,认真个屁。
秦南岳的话听个三分就可以,谁不知道对方是个逗乐子的好手,这个特点换句话说就是看着人五人六可惜不三不四。
他低头继续给总部发消息,却只看到一段杂乱无章的代码,用这样的方式向他展示着这里信号不良。
「联系不上总部?」秦南岳瞟了一眼他的光脑问。
「嗯,可能是信号封闭。
」「如果真的联系不到,我们俩估计得一直待到这里。
」秦南岳笑,「你说如果这样,是不是夏娃和亚当的伊甸园?」骆安淮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儿联系到纯情的宗教神话故事,可是要他讲,秦南岳能进得估计也就只有那些失乐园欲乐园之类的地方,别去想那些乌托邦和桃花源才对。
可是他也懒得搭理他,他知道的,只要他一开口回应,秦南岳肯定会逼逼叨叨个没完没了。
可惜,就算是他不回应,秦南岳对着他也依旧可以做到逼逼叨叨个没完没了。
「看看这里风景大好,一派清明,要是我没事儿的话倒是挺愿意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有钱,有地,身边还有你跟着我,对我来说真的差不离了。
所以啊,小子,你当真不想跟我表白?这辈子你可能就只有这一个机会能把我套牢到你身边了。
」骆安淮不知道这个老痞子是怎么着有绕回到之前的话题的,可惜他们两之间无情无义,就算是有这样的好景致也拉不上什么亲密的关系,总是这么闹实在是让人心烦,所以他头也不抬地应付他,「既然你那么想,干脆直接给我表白好了。
」这一次秦南岳半天没说话,骆安淮也落得个清闲。
好不容易将光脑调试成功,终于和总部联系上之后才继续拿话戳他。
「长官你怎么不开口了?这么玩不起以后还是别开玩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话音未落就对上秦南岳的眼睛,对方神情含笑,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安淮,哥哥爱你。
」骆安淮愣住,空间似乎骤然缩小,时间流淌也变得缓慢起来,他还没有想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更合适现在的情况,光脑中就出现了凯尔斯科尔的影像,一脸焦急的问他们现在如何身处何地。
骆安淮被惊醒,不知道是出于庆幸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轻轻的喘了口气。
后来他们回到了总部,凯尔斯科尔问秦南岳,「衡哥,你和安淮没事吧?」秦南岳看着骆安淮走在前面的身影,对方刚刚将军帽拿在手上,脊背挺直身材瘦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发丝染成金黄的色泽。
「我看了一场金色的雨。
」秦南岳笑起来,这样说道。
我看了一场金色的雨,它燃烧,然后泯灭在我的心里,从灰烬中开出一朵花来。
——骆安淮收回眼神,他不再看那个发着淡青色光芒的星球,他低下头,脑海中下起一场金色的雨。
他被那些东西感动过,长此以往,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当天晚上,骆安淮在日记中画下了这样一副场景——在空气中飘散着金色的颗粒的背景之中,有着一个人的挺拔身影。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十三天,我在夜空中找到了察尔斯特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