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武力比好言相劝什么的有用多了。
白小姐,我家娘娘是绮罗夫人的闺中密友。
宫女道。
白绮罗嫁到帝都不过一年光景就去了,关于她的消息也就屈指可数那几个,白子衿还从未听说过白绮罗有闺中密友。
而且,这个闺中密友还是宫里的娘娘。
娘娘病了十几年开,刚开始还只是咳嗽头晕,娘娘没放在心上,可一个月前突然加剧,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
说到这里,宫女就又露出想哭的表情。
娘娘在宫中不受宠,娘娘又没有娘家和银钱支撑,御医根本不理会娘娘。
奴婢无奈之下,才来找白小姐的,恳请白小姐看在我家娘娘和绮罗夫人昔日感情不错,救救我家娘娘吧。
宫女说是无奈之下,其实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也知道白子衿刚回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后宫吃人不吐骨头,宫里的美人如过江之卿,每年死的也不在少数。
受宠还好,若是不受宠,娘家又没势力,就是寸步难行,香消玉殒都没人多看一眼。
白子衿问:你家娘娘叫什么?若真是她娘的闺中密友,她自然去救。
若只如打着她娘的旗号骗她,就别怪她袖手旁观。
见白子衿询问,宫女就知道有希望了,立刻道:我家娘娘是丽嫔。
白子衿清澈的目光看向凤惊冥,无声询问,这个丽嫔真的是她娘的好友?凤惊冥桃花眼邪肆一片,轮廓分明的俊颜懒散淡妖,薄唇掀起:十七面前,白绮罗嫁于白元锦时,身边跟着一女子,被皇兄收于后宫成为丽嫔。
凤惊冥都如此说,看来这丽嫔的确和她娘有关系。
想必,宣帝是为了讨好她娘才这么做。
谁知道后来,她娘去了,宣帝对丽嫔态度就变了。
走吧,你带路。
白子衿道,既然确定是她娘的好友,她就去看一看。
宫女无比惊喜,感激涕零:奴婢多谢白小姐,多谢白小姐。
白子衿回头看凤惊冥:你在这里等我?凤惊冥薄唇勾起,是略微委屈的弧度:媳妇又要丢下我?白子衿回来不到半柱香,就又要离开,凤惊冥无意的扫过那宫女。
宫女忽然背后一凉,不过她心系主子,没有去怎么在意。
那我们一起去?白子衿提议,而后又觉得不妥。
丽嫔再怎么说也是宣帝的女人,宣帝生性多疑,凤惊冥一个男子要是去了后宫,宣帝还保不准怎么想。
算了,我就去一会儿,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吧。
似乎是知道白子衿的想法,凤惊冥漫不经心的道:媳妇,皇兄很爱护本王,这点小事他不会在意的。
至于朝臣,想必他们不会管本王的事。
白子衿忍俊不禁,宣帝爱护得恨不得把凤惊冥除之而后快。
不过,凤惊冥说得也对。
那些朝臣对他避之不及,不会不长眼的去参他一本。
好,我们一起去。
白子衿爽快应下。
这可苦了宫女,她在前面带路,却总觉得后背嗖嗖的发凉。
可鬼王殿下在后面,宫女又不敢回头看是怎么回事。
宫女带着白子衿二字,弯弯绕绕,越走越没有人烟,走了许久才走到一个极度偏僻的宫殿门口。
一地的枯黄落叶没人扫,还有一些丛生的杂草无人打理,偌大的宫殿也没有什么宫人伺候,看上去好不凄凉。
白子衿拧眉:这是冷宫?此情此景,让人不想联想到冷宫都难。
这是娘娘的丽元堂,当年还是皇上亲自提笔的。
提起往日的辉煌,宫女伤心至极。
曾经荣宠一身,现在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
而且,冷宫离这里当真不远,若不是丽嫔与白绮罗有关系,恐怕会被直接打入冷宫。
进入丽元堂,里面许多地方都有灰了。
像是怕白子衿和凤惊冥嫌弃,宫女不好意思的解释:现在丽元堂就奴婢一个伺候,娘娘又重病缠身,奴婢实在是顾及不暇,殿内有些脏。
白子衿摇摇头:没事。
凤惊冥妖邪的脸上平静慵懒,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那些灰尘一般。
两人平静的样子,让宫女无比感激。
白小姐是第一个看到丽元堂,不嫌弃的人。
圆圆,是你,咳咳,是你回来了吗?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伴着咳嗽,从最里面的房内传来。
宫女长了一张圆脸,倒也配圆圆这个名字。
娘娘,是奴婢回来了。
圆圆立刻跑进去,见丽嫔竟然支撑着要坐起来,立刻急了,娘娘,你病还没好,赶快躺下,不要动了。
丽嫔一边躺下,一边道:你出去这么久,我,我担心你。
白子衿走了进去,边叮嘱凤惊冥:你在外面等我。
丽嫔到底是个女子,凤惊冥进去不妥。
凤惊冥轻轻颔首,妖邪的棱角分明的俊容懒懒一片,桃花眼扫过殿里的灰尘,眼底深处快速划过一抹光芒。
屋内,刚躺下的丽嫔看到白子衿,双眼睁大,激动的要坐起来:绮罗,绮咳咳。
她突然激动挣扎,把圆圆吓了一跳,丽嫔病得无力,又倒了下去。
不过,丽嫔目光还是紧看着白子衿,激动无比。
娘娘,那不是绮罗夫人,是绮罗夫人的女儿子衿小姐!白子衿柳眉微挑,她知道她和白绮罗长得七分像,却没想到丽嫔会如此激动。
丽嫔闻言,似是不敢置信,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是了,是了,她已经不在了。
白子衿踏步进去,丽嫔经过刚才的激动,更加虚弱了,声音满是无力:圆圆,请白小姐坐下。
圆圆立刻搬了一个椅子,还用手绢擦了一擦:白小姐,请坐。
白子衿并未坐下,扫过屋子简贫的装饰,目光最后落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盆植物上。
那是一盆花,开得十分的好,连叶子都被打理得很好,看得出主子对它的精心呵护,是屋里唯一的风景。
这是?白子衿拧眉,这花不一般。
回答她的不是圆圆,而是虚弱的丽嫔:这是绮罗从神医门带出来的药花,她送我的。
也只有药材,才能十七年不死,普通花根本做不到。
白子衿回头看向丽嫔,丽嫔已经在圆圆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脸色极苍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眼眶下陷到能看见血丝,双目无神,看上去是病了很久。
不过,从轮廓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儿。
见白子衿朝她看过来,丽嫔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白小姐,你和你娘年轻时真像。
像得让她,都以为是绮罗来带她走了。
白子衿微微一笑,她不善寒暄,尤其是她和丽嫔也不熟,只是来看丽嫔的病的。
丽嫔娘娘,我让人帮你找御医吧。
白子衿的医术并不精,丽嫔病了十几年,还是找个御医来靠谱一些。
圆圆无比惊喜:白小姐若是去找,御医一定会来的。
就算太医院不给白子衿面子,也会顾忌着凤惊冥,一定会来看娘娘的。
丽嫔却摇头苦笑: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已是病入膏肓,御医也没办法的。
丽嫔的病拖得太久,已经是病入骨子里,一时也难以拔除。
娘娘,你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子衿淡淡道:大夫只救身病,医不了心病。
如果你自己都放弃,神仙都救不了你。
大夫最怕碰到的,就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病人。
那种就算用了上好的药,都未必能治好。
你和你娘真像。
丽嫔虚弱的笑着,只是,她太善良了,善良得被人欺。
此刻若是白绮罗来看,她一定会各种相劝,然后开药希望把病人治好。
白子衿却不一样,她从不救不想活的人。
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乎自己,还有谁会在乎她。
白小姐,你不知道。
并不是我不想活,而是在这宫里,不是我想活就能活的。
丽嫔苦笑一声,她在这深宫太久,看得太清楚。
记恨我的人太多,没有皇上的宠爱,就算御医来了,明日我可能就失足跌井,不如拖着这病的身子,苟延残喘。
白子衿眼底掠过精光,丽嫔这番话,透露出了太多消息。
有人想她死,没对她动手是觉得她反正要病死了,就不脏她们的手了。
如果去请了御医,反而会让那些人下手。
这样吧。
白子衿沉吟一声,你把病症告诉我,我看一下。
丽嫔点点头,却无力说那么多,圆圆就代替开口。
娘娘刚进宫时圣宠不断,有一日服侍皇上突然开始呕血,皇上觉得晦气,就再也不来了。
说到这里,圆圆露出一些哀怨,她觉得皇上太薄情了,明明之前那么宠爱娘娘。
那之后,娘娘倒也没什么,谁知一个月前,娘娘突然吃不下饭,整个人头晕无力,话也说不出几句,不消几日,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正文 第104章:本王看人不顺眼,不需要理由对于圆圆的哀怨,白子衿不作评价。
宣帝本就是一个风流的人,之前又是为了拉拢她娘才收了丽嫔入宫。
白子衿仔细的听着,问:一个月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圆圆露出惭愧的神色:娘娘的饮食都被克扣,十年如一日,每日就吃些蔬菜和肉渣汤,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
也就是说,丽嫔是突然犯病,然后迅速消瘦成这个样子。
丽嫔的症状,很像消竭证,可又有一些不符。
二小姐,你能救我家娘娘吗?圆圆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白子衿身上。
反观丽嫔,神色平静,眼底微哀,仿佛不对自己抱有希望一般。
这样吧,我明日让人送药进来。
白子衿身上是有药的,只是她凭空拿出,一定会引人惊疑。
圆圆惊喜得都跳起来了:太好了,娘娘,你有救了。
丽嫔眼底浮现出一抹喜色,她大概没想到,白子衿竟然能救她,虚着声音道谢:二小姐,多谢。
药从宫外送进来,她也放心很多。
丽嫔娘娘,你现在的身体,这盆花不宜放在屋里,不如送给我吧。
白子衿看向那盆开的娇艳的花,出口讨要。
丽嫔扫过那盆花,似是迟疑了一阵,而后苦笑道:好,二小姐救我,我也无以为报,这盆花送你吧,也免得我日后再睹物思人。
圆圆把那盆花端给白子衿,一边替丽嫔不舍:娘娘天天替这盆花浇水,哪怕重病也不假人之手。
阿落接下花,白子衿微微一笑没说话,从花的样子,看得出来丽嫔是费了心血在照料的。
白子衿要走,丽嫔让圆圆送她,圆圆脸上却闪过惊怕。
鬼王……还在外面呢。
圆圆。
丽嫔又喊了一声。
白子衿眉眼含笑,看出了圆圆的不自在,开口:不用,你在这里照顾你家娘娘,我自己出去就好。
圆圆如获大赦,她觉得白子衿的声音就是天籁之音:是,二小姐说得是。
白子衿离开后,圆圆主动走到丽嫔身边,解释:娘娘,不是圆圆不送二小姐,而是鬼王在外面,奴婢怕。
丽嫔一听,竟然惊得要坐起来,声音都变了:你说谁?鬼王?圆圆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哆嗦一声:是啊,二小姐的未婚夫是鬼王殿下,娘娘你不是知道的吗?绮罗夫人定下的婚约,娘娘是知道的啊,怎么如此大反应。
之前是二小姐流落民间,现在回来了,婚约自然是做数的啊。
而且,鬼王好像对二小姐很上心。
不过,圆圆想到了凤惊冥的凶狠残暴,突然一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事。
丽嫔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缓缓躺下,自言自语,也对,是小姐定下的婚约。
只是,丽嫔眼底浮现出浓厚担忧,看向原先放花盆的地方。
绮罗,你女儿回来了,她很好。
白子衿一出来,凤惊冥含着慵懒笑意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同时扫过阿落手上的花。
媳妇,这是送给本王的吗?凤惊冥薄唇轻启,菱形薄唇勾起一抹浅笑。
一个妖邪俊美的男子,偏生能笑得迷肆无害,那无害的样子,让人想去采了他。
白子衿忽然觉得自己又被美色迷住了,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鼻子,见没有血流下,才松手。
她的动作落入凤惊冥的眼里,又是一抹浅笑,还有愉悦的笑声从唇间溢了出来。
你别给我笑了。
白子衿觉得凤惊冥是在逼她,逼她成为采花大盗。
鬼王殿下很乖的停下笑声,不过嘴角依旧是噙着笑意。
白子衿目露凶光,狠狠威胁:凤惊冥,我告诉你,你只准对我一个人笑。
这样的笑容要是被人看到,肯定能迷倒一大片少女。
不行不行,这是她的男人。
凤惊冥挑眉:亲本王一口,如何?让他应下,可是需要好处的。
白子衿正犹豫着要不要采这朵花,闻言立刻嫣然一笑,然后看向阿落伊人。
两人已经很自觉的转身,包括白阎也是。
白子衿立在凤惊冥面前,微微弯腰,身子向前倾,娇小的小脸凑到了凤惊冥面前,灵动的眸子似乎会说话。
望着眼前的娇俏女子,凤惊冥桃花眼一深。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只手指的距离,白子衿开口了。
凤惊冥,你要是敢对其他人笑,我就把你毒成面瘫,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话落,软嫩的唇覆上了他的薄唇,温糯的粉唇和微凉的薄唇互贴,传递着温暖。
风和日丽,杂草丛生的荒殿门口,蓝衣女子微倾身子亲上了拥有妖邪桃花眼黑袍男子。
微风吹过,撩起两人的外裳,搅在了一起,黑蓝互映,恰好挡住两人。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蒲公英,漫天飞舞,飞入了黑蓝外裳中,显得那么的朦胧美好。
不远处,有一个暗卫正在腹议:王妃,你不用毒,爷虽然不是高冷面瘫,却也只对你笑,他分明是想趁机占便宜。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站直了身子,男子桃花眼划过一抹名为魇足的光芒。
亲完之后,白子衿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干咳两声,喊了一句:你们可以转过来了。
阿落和白阎还好,两人才是标准的面瘫。
而伊人,眼神则揶揄的定定看着白子衿。
不愧是她们小姐,和别人果然不一样,说亲就亲了。
白子衿假装没看到这眼神,她努力严肃:白阎,你过来推人。
白阎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凤惊冥却挑眉:花呢?白子衿迷惑,什么花?媳妇是占本王的便宜占傻了么。
凤惊冥低声一笑,唇角扬起妖邪弧度,这让白子衿又是眼睛放光。
你送本王的花呢?白子衿勉强收回自己的色心,恍然大悟,原来凤惊冥说的是她带出来的花。
这不是送给你的。
白子衿道,而且,分明是你占我便宜。
后面的话,白子衿说得略为心虚。
毕竟,是她没拒绝,被凤惊冥的美色迷花了眼。
算了,亲都亲了,再去追究谁占谁的便宜也没什么用。
怎么,刚占了本王的便宜,就要把拿花去送给妖艳贱货?凤惊冥桃花眼一眯,危险中带着哀怨。
妖艳贱货等于君玄歌。
白子衿瞪大灵眸,怎么又扯到君玄歌了。
和他什么关系。
白子衿白了凤惊冥一眼,在花盆里抓了一把泥,你要也想成为丽嫔那样,这花就给你拿回去。
伊人问:小姐,花有问题?花没问题,养神镇邪气,是难得的花。
白子衿揉搓着泥土,然后将手抬高,让泥土随风飘散。
花是娘从神医门带出来的,自然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种花的泥,就有问题了。
伊人脱口而出:是花泥有问题!白子衿望着随风飘散的花泥,慢慢收回目光:花泥中加入了慢性毒药,随花香传递,花每开一次,就会中毒一次,十五次之后人就会迅速衰竭。
算起来,她娘把花送给丽嫔,到今年刚好开了十五次花。
丽嫔将花放在房内,每次花开都闻着花香,不知不觉毒已入骨。
若不是花开得太娇艳引起白子衿的注意,这花泥基本不会有人察觉。
就算太医来看,这突如其来的病重,估计也会被诊为消竭症。
所以,白子衿才提出把花带走。
伊人提出疑问:那宫女为什么没中毒?宫女也日日闻着花香,却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
白子衿笑道:你也不看看她才多少岁,这花香要闻不多不少十五次,少一次或者间断一次都无用。
圆圆不过十几岁,应该是中途拨给丽嫔的,并没有闻到十五次。
而这泥里的毒,被称为十五香,一旦掺进了土里,就再也去不掉,换土也不行。
伊人明白了。
伊人点头。
下毒之人肯定知道花对丽嫔娘娘的重要性,知晓丽嫔不会丢弃这花,所以才会下这种不易被察觉的慢性毒。
凤惊冥薄唇邪扬:本王知晓,媳妇不会忍心看本王中毒。
本王素来大度,这花就送给妖艳贱货。
在场三个手下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大度?是谁之前一口一个要花,语气那么哀怨。
现在得知有毒就送给别人,还大度。
似乎是知道三人的想法,凤惊冥桃花眼懒懒的一扫,扫过三人。
三人立刻背后一凉,神色立刻变得恭敬无比。
您是鬼王,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得了吧,这花我要。
白子衿把花拿出来,可不是为了去害谁的,毕竟等十五年还不如直接下药,再说,君玄歌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讨厌他?白子衿一脸黑线,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凤惊冥和君玄歌哪里有仇。
貌似,他们之前也没什么交集吧。
本王看一个人不顺眼,还需要理由?邪肆低沉的声音自菱形薄唇里溢出,凤惊冥懒肆的桃花眼微眯,霸气冷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