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歌的脚步一顿,他看向急匆匆跑来的太监,温润的眸子微眯,淡淡的看了一眼卢星诏。
卢星诏脸上带着笑容:皇上,请进吧。
皇上,皇后娘娘今早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发起了高烧。
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额头上有汗珠密布。
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宠,这不一有事,他就立刻来和皇上禀告了吗。
君玄歌收回脚,对卢星诏温和一笑,声音淡淡:下次再和太子畅谈,朕先去看望皇后了。
君玄歌的步伐很快,朝皇后寝宫赶去,与此同时,还低声询问白子衿的情况。
太医过去了吗?过去了,早就过去了,只是奴才不放心。
卢星诏含笑目送他离去,在人彻底离开视线后,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房间,卢星诏的笑瞬间没了,变成紧张,她走到房间中间,兀自开口:你快离开吧,君玄歌已经起疑,马上就会来彻查。
房间里久久没人回应她,卢星诏皱了皱眉。
阎……糟了!卢星诏本打算再喊一声,却突然回想起什么一般,她脸色大变。
刚才那太监喊得那么大声,以阎王的武功,定是听到了!他该不会去了皇后寝宫吧!若真是这样,那当真是糟糕了!该死。
卢星诏青着一张脸要往外走去,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进来,站在了她身后。
卢星诏听到动静连忙回头,看到凤惊冥无事,大松了一口气:你……你方才在说什么?凤惊冥眉头微拧,他刚才似乎听到卢星诏低咒了一声该死?是否发生了什么?他低磁的声线带着邪魅戾气。
卢星诏瞬间就恢复镇静,她矢口否认:也不算……但你必须离开了!君玄歌已经起疑,估计会来彻查这里,我几日后也会离开苍玄了。
凤惊冥桃花眸里是一片邪魅的平淡,君玄歌会察觉他早已料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毕竟,他还没见到她。
想到白子衿,凤惊冥桃花眼微眯,满是对君玄歌的杀机与危险。
他方才本打算趁君玄歌上朝时潜入皇后寝宫,起码要见她一面,告诉她自己未死。
可还未靠近寝宫,凤惊冥就察觉到许多高手的气息,君玄歌竟是将他一半的暗卫高手都安插在了皇后寝宫外!你已经不能犹豫了,再留下连我也会暴露。
卢星诏以为他还不愿走,好看的眉头皱得很紧。
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凤惊冥的俊容被面具遮住,看不清神色,只有低磁的声音魅淡:办点事,我下午离开。
不行。
卢星诏的态度十分坚决,你现在就必须走!而且,你现在很不适合和白子衿见面。
凤惊冥微不可见的皱眉,但他眸子看了看卢星诏,微微一深,薄唇掀起:好。
卢星诏说得不错,他不能暴露。
而且,现在的确不是见她的好时机。
凤惊冥最后遥望了一眼皇后寝宫的方向,心思百味杂陈,明明相隔这么近,他却无法去见她。
最终,他将自己的思念深埋心里,拔腿离开。
媳妇,等他……终于走了。
卢星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从君玄歌起疑到刚才,她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
太子,那位皇后娘娘发烧了,不用告诉阎王吗?卢星诏的贴身婢女小心翼翼的问。
阎王可是说过,所有和苍玄皇后有关的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卢星诏脸色一凝,她瞥了一眼婢女,闭目修养:这件事我日后会去和他请罪,你们不必插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阎王对白子衿太过关切,这要是传出去了,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两个全然不相识的人,怎会如此关切。
届时,阎王的身份就会被怀疑了,君玄歌就绝不会像对阎王一样对待凤惊冥。
一个是他觉得掌握在手里的阎王,一个是人生劲敌凤惊冥,若是后者他会怎么做可想而知。
良久后,卢星诏突然睁眼起身:走,挑几份礼,替他去看看苍玄皇后。
是。
……为什么烧还是退不下来?君雨站在旁边,看着钱一直退不下来的白子衿,急得团团转。
太医们也忙得团团转,面对君雨的质问,他们是苦不堪言啊。
公主,娘娘有孕在身,许多药是不能用的,这烧又有些奇怪,所以比较麻烦。
一个太医顶着压力解释。
他的解释刚出,一道温和却不乏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多麻烦?太医们听到这声音,连忙要起身行礼。
不必行礼,先替皇后将烧降下去。
君玄歌挥手,大步走向床边,眼里都是关切。
太医们连忙点头,但压力却更大了。
虽然早知道会招来皇上,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来得这么快,要是今天这烧退不下去……太医连忙暗自摇头,暗道自己想什么呢,还是赶快退烧要紧。
床上的白子衿小脸烧红,双眸紧闭,柳眉时而皱起,明显难受极了。
她到底怎么了?君玄歌声音里是关切,神色也十分温柔。
正在替白子衿换毛巾的伊人却脸色冷漠,但到底还是回答了:小姐昨晚出去了一趟,可能是受凉了,今日起来就发起了高烧。
闻言,君玄歌温柔的脸色淡去了不少,他扫了一眼宫里的宫人,目光所及之处,宫人们都不敢与之对视。
君玄歌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怒意,却让人颤抖:朕让你们照顾好皇后,你们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来人,全部拉下去。
宫人们纷纷神色惊恐,他们虽然知道要受罚,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
皇上饶……唔。
一宫女当即想要求饶,却被书影一刀砍了脖子。
血溅当场!!鲜红的血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就连太医的身子都颤抖了几下,恐惧的看着这些宫人被拖下去。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浮起惊恐感。
在他们这位皇后身上,绝对不能犯一点儿错误!君雨也傻了眼,直到人被拖走后她才回神,她欲言又止:皇兄,你怎么能……君玄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君雨便不再说话。
她还在与他斗气,说了也没用。
我们小姐不宜见血。
伊人突然开口。
若是让小姐知道,因小姐的原因死了这么多人,小姐虽表面上不说,心里却一定是自责愧疚的。
君玄歌带笑看了伊人,温柔的目光又落到白子衿身上,声音温和却没有温度:那就别让她知道。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命令所有人!今日血溅寝宫的事,若是被白子衿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茗余暗自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王爷登上皇位后似乎越来越弑杀了。
伊人,朕想,你也不希望皇后陷入自责中。
君玄歌看向伊人,对伊人儒雅一笑。
伊人冷哼一声。
她的确是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小姐,但那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和君玄歌没有任何关系。
君玄歌当她这一声冷哼是答应了,他伸手不容置疑的要接过伊人手里的毛巾:朕来吧。
伊人不想给,君玄歌却已看似温柔的夺过去,并且坐到了她的位置。
伊人只能站起来,却也不离开床边,紧紧的盯着君玄歌的一举一动。
君玄歌修长的手指将毛巾拧干,然后放到白子衿洁白的额头,他温柔的想要去抚平她的眉。
皇上,星诏太子来了,想来看望皇后娘娘。
外面的宫人大步走进来和君玄歌禀告。
君玄歌头都没有转一下,温柔的凝视着白子衿:星诏太子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皇后还未醒,无法见她,让她改日再来吧。
是。
不久后,宫人又拎了几盒包装精致的礼盒过来,说是卢星诏给白子衿准备的礼物。
君玄歌淡淡的看了茗余一眼,茗余立刻上前拆开礼物检查。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将礼物重新包起来,放到一边。
皇上,可能需要为娘娘针灸后背。
一个太医小心翼翼的上前。
药不能随便用,他们只能辅以针灸快速退热,否则再这么下去,皇后娘娘估计要被烧糊涂了。
针。
君玄歌微皱了皱眉头后,立刻决定针灸,除了太医外,所有人退下。
宫人们立刻慢慢退下,书影和茗余也退到了外面。
伊人皱眉看着君玄歌:皇上,您也先请下去吧,有我在就好。
这几个月来,君玄歌虽然一直没有过界,可伊人总觉得他有更大的阴谋。
此刻要针灸,伊人是十分不放心的。
伊人,她是朕的皇后。
君玄歌淡淡的看了伊人一眼,声音强势,你以为若不是因为她,你能活到现在吗?伊人心有怒,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若是她再强行要求,估计自己都会被架出去。
到时候小姐和君玄歌独处,就更危险了。
太医,针灸。
正文卷 第600章:只要你背叛皇后,你就是四妃之太医早已将银针准备好了,只要衣裳一褪下,就可以立刻施针。
伊人扶住白子衿,眼看君玄歌就要将白子衿的衣裳给褪下去了,她暗暗咬牙。
唔。
突然,白子衿嘤咛了一声,有些痛苦的吐出一个名字,别走,妖孽……别走。
君玄歌的手一僵,接着怒火在他的眼底涌起,刹那间屋子里的气息让太医颤抖。
君玄歌心里有怒,但想到白子衿还发着高烧,他深意一口气,瞬间就恢复了温和:还看着干什么,替皇后针灸!太医颤颤巍巍的上去:还请,还请皇上将皇后娘娘的衣裳再,再,再拉下一点。
君玄歌眼里有怒,但还是轻轻的要将白子衿的衣裳拉下。
可刚碰到衣裳,突然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一抬头,对上一双噙着碎泪的星眸。
君玄歌,你,你干什么?虚弱的声音自白子衿粉唇溢出,警惕满满。
伊人惊喜:小姐,您醒了!白子衿直直的盯着君玄歌。
你发烧了。
终于,君玄歌缓缓开口,太医正正要为你针灸。
发烧?白子衿一愣,星眸有些怔怔,她发烧了?似乎是为了求证,眩晕感上来,伴随着无力。
我怎么会发烧。
白子衿揉了揉自己的头,她还以为君玄歌是要对她做什么。
伊人低声解释:小姐您应该是昨晚着凉了。
白子衿皱眉,昨晚?难道是她昨晚在外面吹风吹太久……这也有可能。
君玄歌看着她对自己的防备,内心有苦涩有复杂,但儒雅脸庞上的温柔不变:先让太医替你针灸,将烧退下去再说。
白子衿看了看旁边的太医,粉唇勾起慵懒的弧度,星眸带着朦胧之色:臣妾自己来就好,让皇上担心了呢。
君玄歌眼神微深,哪怕刚才她对他防备警惕,可那也是真心的。
不像现在,纵使再笑语嫣然,都是虚假得不切实际。
也好。
君玄歌温柔的点头,并没有强行要太医替白子衿针灸。
白子衿笑得美艳迷人,她扫了一眼太医,看似是自袖子里取出银针,其实是从空间药房里取出。
银针一取出,白子衿并没有耽搁,也没有忌讳谁,在自己的几个穴道上扎了针。
那太医眼前一亮,这医术果然不愧是神医门!伊人,等会儿我给你几包药,你去帮我熬煮就好。
白子衿慵懒吩咐。
连药,她也是不愿意用君玄歌的,怕君玄歌在里面动手脚。
君玄歌自是知她的防备,却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温柔道:让伊人去煎吧,朕陪着皇后。
白子衿笑得魅惑懒散:臣妾多谢皇上。
君玄歌温柔点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陪着她聊着天,就好像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
白子衿则靠在床上,脸上是笑,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漫不经心。
小半个时辰后,伊人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先放在那儿吧。
白子衿道。
君玄歌却道:给朕吧。
伊人看向白子衿,询问着她是否要给君玄歌。
白子衿星眸划过光芒,随即她唇瓣浅勾:给本宫吧,烫到皇上了可怎么是好。
伊人立刻将药端给白子衿,黑乌乌的药一看就知道有多苦,更别说那刺鼻的味道了。
可白子衿却端过碗,仰头一口喝下。
又烫又苦的药入口,白子衿却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脸上的笑也依旧妩媚惑人。
皇后。
君玄歌皱眉,他心里是极不舒服的,最后变成温柔的询问,苦吗?白子衿懒懒一笑:臣妾自己下的药,怎么会苦,况且臣妾也并不觉得药苦。
君玄歌温柔点头:若是苦,定要和朕说。
白子衿笑着颔首。
站在她身后的伊人却是暗叹一口气,看着自家小姐的目光里全是心疼。
这世上有谁是不怕苦的呢,不过是因为那个会在她苦后喂她蜜饯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也就……不想再怕苦了。
君玄歌在对白子衿永远像是有用不完的时间,就好像他不是一个要处理百务的帝王一般。
用了午膳很久之后,有大臣来求见,君玄歌才离开。
照顾好皇后。
是。
白子衿坐在太师椅上,披风盖在腿上,她星眸闪过懒散的幽芒,危险一瞬即逝:伊人,刚才茗余禀告的是什么?小姐,是内功传信,我没有听到。
伊人一脸惭愧。
她的内力并没有君玄歌和茗余高,所以没法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白子衿精致长卷的睫毛轻颤,良久后,她道:嗯,知道了。
小姐,今天下午您就别出去了吧,这烧刚退,要是再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伊人道。
今天下午,原本永定公主和小姐约了去逛荷花池,谁知小姐发烧了。
好,你差人去和永定公主说一声,等我烧退后再和她去游池。
白子衿思索了一会儿点头。
她和永定见面,是有事要和永定商量,毕竟永定是凤惊冥安排的人。
但现在她身体抱恙,只能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先。
伊人领命而去,刚走出宫殿外几步,就感觉到有人蹩脚的跟踪她。
伊人冷笑一声,并没有惊动跟踪的人,而是像没发现一般继续往前走。
噫,星诏太子。
路过一个小拱桥的时候,伊人看到了桥上的靓丽佳人。
卢星诏正在喂鱼,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对她微微一笑:本太子记得你,是皇后身边的丫鬟。
伊人亦微笑点头。
卢星诏的娘和绮罗夫人有交结,而且卢星诏对小姐一直是十分善意的,伊人自然也不会回以恶意。
你这是去哪儿?卢星诏走过来。
伊人实话实说。
卢星诏眼底闪烁光芒,去找永定公主,那不是阎王的人吗。
皇后想要干什么?星诏太子,您怎么了?伊人笑着将卢星诏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卢星诏回神:本太子也一直想结交永定公主,不如同行吧。
伊人却不动声色的看了远处一眼,然后不卑不亢的对卢星诏笑了笑,善意提醒:星诏太子,永定公主的性格十分的……跋扈,您最好还是别去招惹她,我这也是替皇后娘娘去回绝永定公主的,而且您和永悦公主聊的十分投机,永定公主可能不会太……欢迎您。
假永定公主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管是卢星诏还是谁。
原来如此,那多谢提醒。
好在卢星诏并没有咄咄逼人,对伊人露出感谢的笑容。
伊人说了句不用谢,就往永定公主寝宫的方向走去。
刚走下拱桥,卢星诏突然开口:可否帮我带句话给皇后娘娘。
什么话?伊人有些不解的回头。
卢星诏其实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她是想要让伊人告诉白子衿阎王的事,可转念一想,阎王现在还不能暴露。
而且,阎王到底是谁,她现在也是拿不准的。
万一到时猜错了,她两遍都没法解释。
过几日星诏就要回国了,星诏无法进皇后寝宫,不知能否请皇后出来见一见。
卢星诏带着笑圆了话。
伊人没有立刻应下:我会回去告诉小姐的。
卢星诏带笑目送伊人离开,同时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草丛,神色淡冷。
她回头对自己的人淡淡吩咐:走吧,去准备回国的东西。
是。
伊人本以为那跟踪自己的人是想干什么,谁知她刚从永定公主寝宫出来后,就直接被那人拦住。
竟然是一个太监一个宫女。
伊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们拦着我,是想找死吗?也得亏是伊人,要是阿落,直接就拔剑取命了。
咱家想和你谈件事。
那太监皱着眉头,公鸭嗓带着若有若无的嫌弃开口。
说完,太监就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似乎他能和伊人谈事情是伊人的荣幸一般。
伊人哭笑不得,她扫了一眼两人,怀抱胳膊,冷笑一声:随贵妃的人吧,想收买我是吗?准备拿多少钱?两人脸色都微变,不过倒也算镇静。
既然你这么聪明,咱家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了,贵妃娘娘的娘家是谁你清楚得很,你要多少我们就能拿多少出来。
太监的公鸭嗓格外的刺耳。
说完,似乎知道这没法完全打动伊人一样,宫女又上前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不仅如此,贵妃娘娘还说了,只要你把她交代的事办好,未来的四妃之一就有你!说到四妃之一的时候,宫女眼底是深深的羡慕和妒忌之色,却被她很好的掩藏。
你想想啊,跟着皇后再好,她也绝不会让你成为皇上的人,我们都是奴婢,这只要一天不翻身,就永远都是下人,你难道甘心吗?又有钱又有权,这条件估计只要是后宫的女子都无法拒绝。
正是因为如此,这二人才敢大胆站出来,完全不担心伊人去告密。
伊人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笑了一声:那你们的皇贵妃娘娘有没有告诉你,我以前是个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