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闺房里,沉姣和秦瑶二人紧张的守在盆前,终于上面的字一点一点的浮现。
寄沉姣与凤子宣看到第一行,两女皆是一愣,白子衿为什么一回来就写信给凤子宣?沉姣扭头看了一眼秦瑶,秦瑶抿唇道:子衿肯定有重要的事,你快看吧,我,我先出去了。
秦瑶有些像落荒而逃。
她逃到转角处,捂着自己的胸口,杏眸浮现出痛苦和苦涩。
她以为时间可以抹平和磨灭一切的感情,抚平伤口,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连看到那三个字,她的心都会抽痛,这几个月压下去的情绪瞬间拔地而起,让她难受得要窒息。
凤子宣……瑶瑶!瑶瑶!这时,沉姣急迫的声音响起。
秦瑶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大步朝房间走去:在这儿,我来了。
这边,沉姣刚好从房间走出来,她正将信叠好放进胸口,脸色冷沉:大事不好了!苍玄要偷袭我天合!而且可能已经到了天合边疆,我必须赶快进宫告诉皇上。
秦瑶脸色也是一变,什么?偷袭?!难怪子衿会那么急迫!这时,沉姣倏的抬头,朝右边看去,同时运起轻功朝那里的人抓去:谁!那是一个穿着将军府仆人衣裳的下人,闻言自知自己暴露了,也不敢再藏拙,直接施展出武功想逃。
必须赶快告诉茗余大人,事情要暴露了!站住!沉姣冷怒,她府里都是家生子,可万万没想到这样都还能被人安插眼线。
沉姣掏出怀里的信,飞掷给秦瑶,大声吩咐:瑶瑶!将信带给凤子宣,一定要快!我去追他!不管这人是不是苍玄的人,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绝对不能让他跑了!要是苍玄的人,那就更糟糕了!苍玄大军已经靠近天合了,这时候她们知道偷袭的事后,保不齐苍玄会直接进攻,这也是让他们猝不及防的。
秦瑶接住信,杏眸出现挣扎,去见凤子宣吗?可……但她若不去,子衿的信白传了,天合百姓也会陷入战火中。
算了,我只是去传信的。
秦瑶犹豫了一会儿,对柳柳道,柳柳,你回去和哥哥说,让他赶快进宫商议事情。
柳柳愣了愣,她看着自家小姐一跃上安敏郡主的马,虽不解还是立刻朝秦府跑去。
等等。
秦瑶突然喊住了她,心思细腻的吩咐,你告诉哥哥,让他以我被凤子宣……藕断丝连为由,大怒闯进皇宫,知道吗?姣姣的将军府都能有眼线,他们秦府说不定也有,不能暴露他们已经拿到信的事。
所以,她必须帮秦泽找一个理由……柳柳知道了。
秦瑶目送柳柳离开后,扯动缰绳:驾!骑马是她在回天合后学会的,不仅学会了,她还学得很好。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在以后牵连任何人。
秦瑶直朝皇宫而去,侍卫远远的看到她就无比挣扎:好像是秦小姐,我们要不要拦?按道理来说,皇宫里是不能骑马的,当然这除了鬼王之外。
可眼前这骑马来的,又是他们皇上心尖上的人儿,所以到底要不要拦,侍卫陷入纠结。
要不我们象征性的拦一下?这个主意不错,反正皇上巴不得秦小姐来。
说话间,秦瑶已经到跟前了,两人真的特别象征,只是将长矛伸出去一瞬间就收回来了……然后,他们对着秦瑶的背影喊了两句:秦小姐,小心啊。
暗处保护秦瑶的人:……虽然他们能明白侍卫的想法,但这未免也太狗腿子了吧。
秦瑶可不管那些,她直接冲向御书房――那是平时凤子宣待得最多的地方。
本来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的,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个女子,因为是从树后突然出来的,秦瑶拉住缰绳已经来不及了:吁吁!马儿直接撞上女子,将女子撞飞到花丛中,女子发出惨叫。
随后,就有两个宫女跑过来,紧张的朝那女子跑过来: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秦瑶皱眉,原来是个女官,但女官这么不长眼的吗?她的马蹄声大老远就听得到,而且刚才女官背对着她踏出来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无意走出,反而像是故意的。
我,我没事。
女官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威严,快,去看看谁竟敢在皇宫骑马!给我直接拿下!秦瑶着急送信,本牵起缰绳打算走了,可那两个宫女竟然将她围住,这儿路又不宽,她根本走不了。
秦瑶心生烦躁,但到底是自己撞了对方,她道:待会儿我会亲自上门道歉,现在我有急事,你们可否先让开。
两个宫女犹豫的看向正扶着树,一脸苍白虚弱的女官。
这匹马一看就不是宫里的,而能让侍卫把其放进来的人,肯定是她们惹不起的,她们现在心里也直打鼓。
不行!那女官板着一张脸,在人的搀扶下走过来,她抬头看着秦瑶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宫里的规矩绝不可破!而且这是去御书房的路,你说不定就是刺客!刺客?秦瑶可没放过女官眼里的恨意,她狐疑的看着女官的脸,她压根不认识这人,对方为何恨自己。
不过,秦瑶现在来不及细想,她看着女官的脸也冷了下来:所以你是一定要把我抓起来了?是!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女官哼了一声。
秦瑶冷笑一声,笑得嚣张至极:真不好意思,你可能没那个资格,你的官衔可能没本郡主高!郡主?女官一愣,似乎不知道秦瑶有这个头衔:你哪里是郡主?这话一出,女官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呵,果然认识我,故意针对我是吗?秦瑶冷笑一声,我今儿就告诉你,从我秦瑶生下来的时候起,我就是郡主了!至于你,我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蚂蚱瞎蹦哒,不过你该庆幸,现在我有急事,否则你就没好下场了,驾!!马儿突然撅蹄子,将女官和宫女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
秦瑶一身白衣,骑马离开的背影十分潇洒,但女官却恨得不行。
秦老夫人可是公主,难怪,难怪她说自己是郡主。
秦广这些年全靠着自己的才华当上丞相,而且秦家人都鲜少以权势压人,导致大家都忘记了,秦老夫人可是公主!而秦广要真正算起来,那也是郡王!秦瑶出世时邑皇还在,好像的确是封了一品郡主,差点封了公主。
这一家子也是被人遗忘的皇亲国戚!完了,完了。
两个宫女害怕得瑟瑟发抖,她们看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女官,大人,救命啊!要是被皇上知道我们为难秦小姐,我们肯定会被打死的!最最重要的不是顶撞郡主,而是皇上啊!谁不知道皇上把秦瑶捧在手心上求而不得的!怕什么!女官恨铁不成钢,不就是一个不知规矩的丫头吗,我的身份难道还保不了你们吗?两个宫女不敢说话,眼前的女官身份的确不低,在白元锦死了白府没落后,就是女官的父亲上位了。
可,可你再厉害,你也不是皇亲国戚啊!而且人家还是皇上的心上人!不过,这些宫女是敢怒不敢言的。
大人,您要去哪儿?见女官朝御书房的方向去了,一个宫女愣了愣,大人,那边不是太医院的方向啊。
女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的伤难道要白受吗?!我要让皇上给我做主!她可是知道,皇上已经几个月没去找秦瑶了,这时她要是让皇上知道秦瑶的恶毒一面,皇上估计就不会再喜欢秦瑶了。
那样,自己就有机会问鼎皇后位置了。
想到这里,女官眼底闪烁兴奋的光芒。
她太过兴奋,却没看到身后两个宫女眼里的绝望。
做主?分明就是上去送死的,还拉着她们一起!大人,您带着煲的汤过去会更好点,奴婢去帮您取汤吧。
一宫女突然开口。
女官想了想点头:不错,你很聪明,去吧。
宫女如获大赦,不顾另一宫女杀人的眼神直接跑了,取汤?她是会去取,但绝对不会按时送过去。
凤子宣的贴身侍卫站在御书房外,他看到秦瑶一脸的不敢置信:秦小姐?他还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仿佛秦瑶出现就是个不能相信的奇迹一般。
是我。
秦瑶从马上下来。
贴身侍卫眼睛立刻放光,赶忙走过去:秦小姐,来,属下帮您牵马,皇上就在里面,您赶快进去吧。
秦瑶来这里,肯定不会是来找其他人的。
贴身侍卫险些为自家皇上流下两根面条泪,皇上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站在御书房门口,秦瑶又开始犹豫了,要不让人将信拿进去就好吧,她就不进去了。
秦小姐,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的!贴身侍卫像是知道她的来意一般,立即开口。
正文卷 第626章:哪儿跳出来的蚂蚱瞎蹦跶秦瑶犹豫了一会儿,的确,这封信非同寻常,必须她亲手交给凤子宣才能放心。
秦瑶深吸一口气,不停告诉自己:我是为了子衿,为了天合百姓,没错……喃喃自语着,秦瑶踏进了御书房,一身黄袍的凤子宣正背对着她,批阅着奏折。
秦瑶的目光落到那一叠奏折上,她愣了愣,她从不知道,每日会有这么多奏折。
叠得和小山一样,他就是这么日复一日的处理这些事吗……秦瑶垂下眸子,她故意将脚步放重,想吸引凤子宣转过身来,这样自己将信交给他就可以走了。
洛桑,去召王大人进宫。
凤子宣温和书生的声音响起,却多了几分霸气和细听才能听出的冷戾。
洛桑,就是凤子宣的贴身侍卫,刚才帮秦瑶牵马的。
因为秦瑶故意将脚步放重,他以为是洛桑,也只有洛桑能独自进来御书房。
还有,南州赈灾的人选敲定好了没有,一定要清廉!敢贪污直接斩了!秦瑶抿唇,一步一步朝凤子宣走去,同时拿出信封。
在走到凤子宣旁边的时候,凤子宣还认真的在处理奏折,秦瑶犹豫了一会儿弯腰将信放到桌子上。
她动作很轻,怕打扰到凤子宣。
洛……凤子宣见洛桑不回话,暗自皱眉,扭头朝洛桑看去。
可因为秦瑶是小心翼翼的弯着腰的,凤子宣动的弧度又比较大,二人距离较近,凤子宣……。
秦瑶整个人如遭雷击,她睁大杏眸:你,你……凤子宣也没想到会是秦瑶,但他贪恋的看着秦瑶的脸庞,温柔的呼喊她的名字:瑶瑶,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是吗?对他避之不及那么久,每日他都在相思痛苦中,今天终于愿意来见他了吗。
我……不是。
秦瑶这才回神,她连忙退后两步,捂住自己的唇瓣。
我,我是来给你送信的,这是子衿传来的!听到只是来送信时,凤子宣眼底是一片失望和苦涩,那有些刺痛秦瑶的眼,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凤子宣。
你快看吧,是很大的事。
凤子宣拿过那封信,却不急拆,而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提出请求:瑶瑶,我看信的时候,你陪陪我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话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秦瑶只觉得鼻子酸涩,有什么东西想冲出眼睛,她连忙点头:好。
她只敢应一个字,怕说多了,凤子宣听出自己的鼻音。
真好。
凤子宣扬起笑容,那笑容纯净温暖,就好像不讳世事的书生一般。
凤子宣拆开信,信里的内容让他脸色骤变,君卫居然还存在于世间?!瑶瑶。
凤子宣神色无比严肃,你和沉姣能确定这等信是真的吗?如果不是真的,他擅自出兵,反而会让君玄歌有挑起战争的理由。
我们确定!秦瑶道,除了子衿和我们几个,没人知道这个办法,但是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被一个人偷听到了,姣姣已经去追了。
能确定是谁的人吗?凤子宣问。
秦瑶摇头:不能,将军府都是家生子,本来以为不会有眼线的……这么说起来,苍玄安插的眼线,至少二十几年前就安插在将军府了。
不过那也正常,二十几年前,骁勇善战的沉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没想到后来居然没有退走。
白子衿什么时候能到?提到白子衿,饶是凤子宣的神色也有几分复杂。
白子衿做的事,让他都有些看不清了。
但白子衿又是他的恩人,是白子衿几次救秦瑶于水火。
不清楚,她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们联系。
秦瑶摇头,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警惕的盯着凤子宣,凤子宣,你不会想用子衿威胁君玄歌吧?君玄歌为了得到白子衿做出了多少疯狂的事,他们这些知情人是一清二楚的。
如果凤子宣真的这么做,是有一定用的。
但――瑶瑶,我在你心里如此卑鄙吗?凤子宣有些悲哀的看着秦瑶。
光是白子衿传回来这封信,他就绝对不会那么做,何况白子衿还做了那么多对天合好的事。
秦瑶将头扭开:我不知道,当了皇上后的你是否会变。
不会!凤子宣灼灼的盯着她,给出一个很肯定的答案,对其他人我可能会,但是对你,我绝对不会变半分!秦瑶听得想哭,她压下自己的情绪:你赶快想办法吧,我已经把我哥叫了过来。
凤子宣看了看手里信,暗自皱眉,这君卫的确是让他头疼的一件事。
原本,他天合也是有一支可以和君卫媲美的军队,可自从邑皇去了后,那支军队也失踪了。
凤子宣也找了许久,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凤子宣眉头紧锁,时而烦躁的将奏折放到一边,看得秦瑶好想将他的眉头抚平。
乔女官,都说了没有皇上允许,这里不可以进,您还是回去吧。
洛桑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秦瑶被吸引了注意力,乔女官,难道是刚才那个女官?门外的声音很嘈杂,凤子宣不悦皱眉。
见状,秦瑶默默朝外走去,外面的人果然是那个女官,她看向洛桑,淡淡问道:洛桑,发生什么事了?回秦小姐,乔女官说要见皇上。
洛桑对秦瑶就恭敬多了,但您也知道,没有皇上的允许,属下一个下人,不能轻易放人进去。
这话说得格外好听,乔女官却气得要炸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洛桑可是直接将秦瑶给放了进去!!根本就没有禀告!秦瑶看向乔女官,嗤笑一声:呦,不去太医院,跑这儿来干什么?告状?还是和皇上装可怜?秦瑶只是单纯,可不是蠢。
本来乔女官冲到她马前就有点不对劲,现在不去处理伤势反而跑来御书房,这其中原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感情,是凤子宣的追求者。
乔女官没想到秦瑶会直接戳破,脸色一白,然后又一青:秦小姐不要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言下之意,根本就是秦瑶肖想凤子宣,还倒打她一耙。
秦瑶简直没笑出来,这还委屈上了?不好意思,用我的想法揣测你那是抬举你了。
秦瑶不屑一笑,我看你还是赶快去太医院吧,免得留下伤,可嫁不出去了。
乔女官脸一青,她才嫁不出去呢!突然,乔女官看到一抹黄色若隐若现的走出来,她立刻一脸苦相,可怜兮兮的。
秦小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不用这么咒我。
她这突然一改语气,原本以为会让秦瑶有点反应。
可秦瑶却完全无视她,看向洛桑:洛桑,你好像也没娶妻,要不我作主把乔女官许配给你吧?闻言,两人脸色都是一变,乔女官正要下跪,可洛桑跪得比她还快。
秦小姐,属下和您还是有点交情的啊,您怎么这么可以这么对属下啊!您这不是把属下往死路上逼吗!洛桑哀嚎着。
秦瑶忍俊不禁。
旁边,乔女官铁青着一张脸,下嫁给一个侍卫她都还没来得及嫌弃,洛桑居然嫌弃她?甚至,甚至说娶她不如去死?!我开个玩笑而已。
秦瑶耸了耸肩,瞥了乔女官一眼,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挑一个有眼力见的。
乔女官的脸色又青又紫,要不是因为靠近的那人,她直接就要爆发了。
开什么玩笑呢?温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温柔。
秦瑶身子一僵,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却见乔女官砰的往地上一跪,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凤子宣,好似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求皇上作主啊!洛桑刚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乔女官一眼,一脸嫌弃。
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皇上的心都如此摆明了,居然还不死心。
不死心也就算了,居然敢算计秦小姐,真是嫌命长作死。
秦瑶也不说话了,往旁边一站,抱着胳膊看戏。
你是何人?凤子宣看着乔女官,神色平淡。
乔女官脸色微僵,这些日子她可没少在皇上面前晃悠,皇上居然不记得她。
下官乔蜜蜜,方才秦小姐竟然在皇宫里骑马,下官想阻止秦小姐却被秦小姐撞倒,刚才秦小姐又侮辱下官,说,说下官嫁不出去。
一边说着,乔蜜蜜一边流泪,好不可怜。
洛桑看向秦瑶,秦瑶翻了个白眼:她是上来碰瓷,被我撞飞的。
秦小姐,什么是碰瓷?洛桑不解。
这个词是白子衿教秦瑶的,秦瑶十分细心的和洛桑解释了一下,凤子宣也凑过来听。
至于旁边的乔蜜蜜,没有一个管,气得她险些咬碎牙槽。
原来是这个意思。
秦小姐描述得很恰当。
洛桑点头,这可不是碰瓷吗。
乔蜜蜜当然不会承认,她委屈的喊冤:皇上,不是这样的,秦小姐分明就是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