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自然知道药徒的意思,他们两个一看就是穷人中的穷人,肯定没钱住客栈。
可现在她又怀孕了,不宜奔波。
白子衿深深的看了一眼忙碌中的清风,微微一笑没有拒绝:多谢了。
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这时白月容的药也好了。
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快,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济安堂都只希望她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免得脏了他们的眼睛!谢谢。
白月容极其小声的说了一句,她拎着药走出济安堂,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她一咬牙,朝白子衿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赢若风正在和白子衿说白林传来的消息:纱雅院、秦府以及将军府都被暗中监视着,有苍玄的人也有凤子宣的人,你暂时不能去这些地方。
凤子宣的人倒没什么,主要是苍玄的人。
白子衿沉默了,她迫切想去的,能去的地方,全都被茗余监视着。
我知道了。
她道。
赢若风眸子闪过光芒,淡然的声音传出:白子衿,信已经送到,我们该回神医门了。
当初白子衿说了,只要将信送到了,就立刻和他回神医门。
白子衿低头犹豫着,她想见一见瑶瑶她们。
白子衿,你要记得你的计划。
赢若风知晓她的犹豫,缓缓开口提醒。
白子衿瞬间清醒,是啊……她的计划。
她迟早要死的,她要保住这个孩子,让他无忧无虑的成长,就必须斩去一切,谁也不能见。
因为但凡一见,瑶瑶和沉姣定会拦住她,让她留在帝都。
白子衿内心苦涩:我知道,可……突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请等一等。
二人瞬间警觉,回头一看皆是一愣,心里升起不解。
白月容追过来干什么。
二人停下脚步,白月容跑到他们面前已经气喘吁吁了。
白子衿假装不认识她:姑娘,你喊老婆子有什么事吗?我……白月容看着二人,眼中有挣扎,最后缓缓开口,你们是要住客栈对不对?你们可以去我家住,然后……能把钱给我吗?最后这句话,才是白月容要说的。
听到这句话,赢若风内心淡漠,白子衿则是五味杂陈。
白府真的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已经开始和客栈抢活了。
白子衿并不知道,凤子宣登位后,断了白府一切的供给,白府根本没有收入。
白子衿的的内心复杂在白月容看来就是犹豫,她咬着牙开口:客栈没有我家好的,真的,请你们相信我。
白子衿看了一眼赢若风,忽然思考起来。
现在茗余的人满帝都找她,他们去住客栈说不定还真会被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与白子衿闹翻的白府,倒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茗余再怎么也想不到,白子衿会去最厌恶的白府,而且还是白月容亲自让他们去的吧。
好。
白子衿和赢若风对视一眼,赢若风想的明显和她一样。
白月容松了一口气:你们跟我来吧。
她并没有立刻和白子衿索要银子,这倒是让白子衿很诧异。
不过诧异归诧异,白子衿也没说什么。
白月容不想和人打交道,走的都是小路,刚好会路过纱雅院。
纱雅院的门刚好开着,白子衿看到黑子正和老姜笑呵呵的说着什么,郝姨则带着笑在旁边收药。
这一幕……真好。
白子衿敛眸,压下心里的苦涩,跟着白月容到了隔壁的白府。
到了。
白月容将门一开,看到的一切让白子衿十分诧异。
她记得最后一次来白府,白府已经破败,都开始浮灰了,而现在白府异常干净,虽没以前华丽的模样,却十分整洁。
连两旁的花草都修缮得十分好。
这,这里应该很贵吧。
白子衿装作一脸惶恐,似乎有些害怕入住。
白月容道:老婆婆,你不用害怕,这是我自己家,不贵,就我一个人住,你要住多久都可以。
一个人?白子衿惊讶了,白府的下人呢?雇佣来的下人不来了很正常,可那些有卖身契的呢?而且,如果是白月容一个人住,那这么大的白府都是白月容一个人在打扫?惊讶归惊讶,白子衿并没有多问,毕竟此刻她只是一个老妇人。
真的吗?她装作不敢相信的样子。
白月容道:真的。
白月容将二人领向房间,不过越走,白子衿的脸色越怪异。
这不是走去她房间的路吗,难道白月容认出他们了,这不应该啊。
白月容将他们带到房间,道:你们想住哪里其实都可以,只是许多房间我都没有收拾,收拾的房间里,只有这间的主人还活着,住这里会好点。
白子衿脸色越来越怪异,白月容竟然收拾她的房间?虽然这房间她也没住几天……姑娘,听您这话,您的家人难道都已经去了吗?白子衿一脸怜惜的开口。
闻言,白月容一愣:你们难道……对,你们不是帝都的,你们不知道,我的父亲和长姐都已经死了,我的母亲……也死了!白子衿暗自挑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提到周以柔的时候,白月容眼底有恨意闪过。
恨?白月容怎么会恨周以柔?白子衿看向赢若风,希望得到一点答案。
赢若风传信给她,语气淡漠:神医门不是情报网,无关紧要的人不会关心。
好吧,白子衿暗自耸耸肩。
那这间房间的主人回来看到我们两个糟老人,会不会有些不好,要不姑娘给我们换间吧。
白子衿体贴的开口,实则想试探白月容为何会收拾自己的房间。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会回来的,她讨厌极了这里。
白月容眼底掠过自嘲,我收拾这房间,不过只是留个回忆罢了,你们要换也可以,我帮你们收拾。
留了回忆……这几个字触动白子衿的心铉,她看着白月容的眼神中含有几分复杂。
她,竟也在白月容的回忆里?最终,他们还是换了房间,不过却没要白月容帮忙,白月容说了句有事可以去找她,拿了银子就离开了。
收拾房间的时候,白子衿突然开口:大师兄,帮我查一查我离开后白府发生了什么事吧,还有周以柔哪里去了。
赢若风看了她几秒,点头:好。
当晚,白子衿就知道了一切。
当初白月容昏迷,周以柔见白月容可能再醒不来了,索性借口出去借钱,实则离开了帝都去了一个小县当了县令的姨太太。
而白元锦的那些儿子,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干出一些为非作歹之事,都被凤子宣给处死了。
正所谓树倒猴孙散,周以柔离开、管家失踪、唯一的主子还昏迷了,下人会做什么事可想而知。
下人不仅偷回了自己的卖身契,还倒卖了许多白府物件,全部离开了。
而就在这时,大夫们都说这辈子可能再也醒不来的白月容居然醒了!可想而知,醒来的白月容有多绝望,但最让她绝望的恐怕还是周以柔吧。
不对啊,那白月容怎么会知道周以柔抛弃了她?白子衿皱眉。
刚才白月容眼里的恨意,明显是知道周以柔抛弃她了的。
赢若风淡淡道:或许是良心不安吧,周以柔借着县令来帝都述职时,想偷偷回来埋葬白月容,却被白月容撞个正着。
白子衿叹息一口气,白月容虽然坏,但周以柔的做法却不能原谅。
白月容让周以柔带她离开帝都,周以柔不愿意,两人吵了一架,但白月容没拆穿周以柔。
赢若风淡淡开口,语气里还有一点遗憾。
要是拆穿了多好。
白子衿嘴角抽搐,她打赌自己没有听错,赢若风语气里带着遗憾!没想到你是酱紫的大师兄!!大师兄,我再去打一盆水。
白子衿看了看还没擦干净的窗户,戏要做足不是。
我陪你去吧。
赢若风不放心让白子衿一人。
白子衿道:就在旁边,没事。
赢若风却已经将抹布放下,直接走到她身边,白子衿无奈:好吧好吧,一起。
水的确就在旁边,不过刚走近就碰到走过来的白月容,白月容依旧带着面纱:我来喊你们吃饭了。
看到白月容,赢若风就淡漠的转移了视线,他如清风一样,不是特别想看到白月容。
好,擦完就去,姑娘你真是善良。
白子衿道。
白月容自嘲一笑,善良这个词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这都是活该。
白月容见赢若风并没有看水井,她顺着赢若风视线的方向看去,忽然一笑:这是我大姐和二姐干的,半个白府都被炸了,厉害吧。
那是当初白子衿炸的,修缮到一半白元锦就翘辫子了,现在还有不少痕迹。
后来白月容也通透了,当初的事是和白倾卿有关系的。
白子衿诡异的看着白月容,她咋感觉现在白月容这样子有点可怕呢。
我大姐当初是帝都有名的美人,倾国倾城。
白月容感慨了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我二姐……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