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晚书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来人晚书认得,是群芳楼的花姐,只见她径直朝二人走了过来。
花娘是认得自己女儿身份的,晚书不知她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紧张的看了她一眼,便背过了身。
哪知花娘绕过她,直接蹲在了陶青衣身边,说道:哟,还真是陶姑娘,我就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陶姑娘,你上次在店里订的胭脂有货了,就这两日你得空去取一下啊。
说着还不忘看了晚书一眼,朝晚书使了个眼色。
晚书感激的看着她,努努嘴,口型喊了声花姐,花姐也没和她说话,拉着陶青衣站了起来。
陶青衣听到胭脂,顺势也跟着花姐起来了,擦擦眼泪,反问道:这回还是只有一盒吧?花姐点头,但凡是精贵的东西,都是限量的。
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好几位夫人盯着呢,若不是陶姑娘你早早交了定金,我还真怕守不住了。
今儿个孙大人的夫人因为这盒胭脂,还差点在我店里闹起来呢,本还想着你再不来,我明日就差人给你送去,想不到今日这么巧就遇上到了,要不你跟我去一趟?陶青衣心仪那胭脂许久,听得花姐如此说,把刚刚的不快暂时抛诸脑后,跟着花姐就走了。
晚书对花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花姐做生意果然有手段。
例如这胭脂,她都说了是陶青衣早早定下的,又只有一盒,那就不可能再拿出来展示给别人。
刚刚说的那什么孙夫人估计也是她胡乱编排的吧。
不过她能把陶青衣从这街上带走,也算解决了自己的困境,晚书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跟在两人身后也一并走了。
花姐一路上只顾着和陶青衣讲胭脂的好处,也没搭理她,仿佛二人从未见过。
晚书挺诧异的,花姐知道自己的身份,刚刚分明也认出了她,为何要帮自己隐瞒身份。
既然想不出,也只好远远跟着,一会找个机会问问。
花姐的胭脂铺子位于群芳楼的斜对面,利用这些姑娘来做活招牌,花姐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
胭脂铺子名叫凝香阁,寓意铺子里的胭脂都是上等货,用了以后肌肤凝脂如雪,白玉如膏。
陶青衣似乎是这店里的常客,径直跟着花姐就进去了。
晚书以为像她这样一个顽皮如男子的姑娘家,对这些东西应该是毫无兴趣的,哪知为盒胭脂,竟就把前头的事情忘记了。
一进去,花娘就唤了个人带陶青衣去取胭脂,自己则转身对晚书小声道:公子,跟我来。
晚书不放心的看着陶青衣进去的身影,花娘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晚书这才跟着花娘走了。
花娘将晚书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厢房里,仔细检查了门窗后,才对晚书道:姑娘,这段时日你可让我好找。
晚书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花娘,花姐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花娘又紧张的往门外看了一眼,接着便开始脱起了衣服。
晚书下意识的将脸别过去,她想不明白花娘到底要干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花娘将衣服脱得只剩肚兜,才对晚书道:姑娘,你快帮我看看身上。
晚书朝花娘身上看了一眼,妈呀,只见花娘上半身一块一块的红斑,有些貌似还破了皮。
晚书大惊失色,问道:花姐,你这是怎么弄的?花娘将衣服穿好,无奈道:实不相瞒,是之前你给的那个敷脸粉包,用完以后姐妹们都觉得好,便央着我多配些。
一开始我按着你给的那个配的,用完也挺好的,后来有姑娘身上有黑点,便也用了,没想到用完肌肤越来越好了。
其他姑娘也纷纷跟着效仿,我看了觉得挺好的,便自己也用了,哪知后来就成这样了。
晚书听到这,已经大概明白了,花姐年龄大了,肌肤自然不比那些小年轻,想着改善一下,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
那你用了几回,有没有找大夫看看?花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我一共用了四回,后来也找大夫看过,那大夫看到后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说我这病会传染,还会死人。
一开始我也每天担惊受怕的,后来和姑娘们接触多了,问过她们都没异样,我便觉得那些大夫都是庸医,索性也就不找他们了。
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满京城打听你,却没一个人认识的。
直到今日在街上看到你,我……说着说着花娘抽泣起来,拉着晚书手臂道:姑娘,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晚书觉得花娘这是过敏了,但也不确定,只好再检查一次,我再看看,全身都有吗?花娘点点头,为了变美,自己确实是在全身都用了,只不过没有全身溃烂,而是一块一块的。
花娘再次脱下衣服,晚书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是粉尘过敏,只是得先找到过敏源才能对症下药。
她看花娘穿戴好,便道:好了,你把配方写下来我看看。
厢房内就有平日用来记账的纸笔,花娘很快就写了下来。
晚书看着这单子,和自己配的无甚区别,不免有些奇怪。
而且按花娘所说,其他姑娘用了都没事,怎么偏偏就她一人过敏了?你在脸上用过吗?花娘点点头,用过,没有问题我才用在身上的。
晚书一时琢磨不出原因,又记挂着陶青衣,只好对花娘道: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原因,待我回去分析分析,再帮你治。
花娘听得晚书答应帮她,高兴的对晚书千恩万谢。
晚书一笑而过,不过却叮嘱花娘不要将自己女儿身的事说出去。
花娘笑着回道:姑娘放心,放心。
晚书看她答应得真诚,又想着她有求于自己,便放心的出门了。
临走,想起自己带着给苏泺制作的清凉膏还有两瓶,也给了花娘。
这药膏抹在身上,可以舒服很多,切记不可再用手挠,否则就算治好了也会有疤痕。
花娘接过,笑得更开心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晚书还在楼梯上就看到在下面挑选饰品的陶青衣。
她脚步轻盈,走近陶青衣才道:这耳环很衬你,还有这手串……陶青衣听得这声音,整个人一惊,将手中的手串给丢了。
手串是纯玛瑙打造的,掉地上珠子撒了一地,一旁的店员赶紧蹲下身去捡。
陶青衣却盯着晚书恨恨道:你怎么在这?合着,她不知道自己跟着来了。
晚书一时语塞,然后脑子一转,我不放心你,就跟过来看看。
我……我送你回去吧?陶青衣一把推开她,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你这个伪君子,你给我滚。
晚书一个趔趄撞到了一旁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的是各种名贵的首饰,眼瞅着就要砸下来。
花娘惊呼一声:小心……晚书躲避不急,架子稳稳当当的砸在身上。
花娘首先冲过来,扒拉着晚书身上的东西,担忧道:公子,你没事吧?跑到门口的陶青衣听得动静,回头看见被压在架子下面的晚书,脚步顿了一下,又跑回来对晚书道:你傻呀,不会躲开吗?晚书看着陶青衣的担心自己的样子,强忍着疼痛,咧着嘴笑了。
陶青衣拉着她,道:你还笑,砸死你算了。
晚书笑得更开心了。
架子被移开,晚书被扶起,活动了身子,除了右脚膝盖被砸破,其他地方还好。
花娘着人请大夫,晚书忙阻止道:不打紧,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好。
只是地上这些宝贝怕是只有四成能用了,花姐……晚书话没说完,陶青衣便抢先开口道:我赔。
花娘忙道:不打紧不打紧,公子还是先去看大夫吧,这儿我来处理就好。
晚书道:花姐放心,不会让你亏的。
说完,便由陶青衣扶着出了凝香阁。
陶青衣雇了辆马车,坚持要将晚书送到医馆。
晚书拒绝不过,只好再次提起自己的女儿身份。
果然说到这,陶青衣又开始生气了。
青衣姑娘,这事确实是我错了,可是我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晚书看了下紧紧扶着自己的那双手臂,我知道你其实很关心我,你只是气不过我骗你了这么久,你要打要骂都行,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陶青衣甩开手臂,哼,本姑娘才不关心你。
晚书不防她松开自己,身子一歪,差点再摔倒。
陶青衣见状,叹了口气,又扶住了她。
你看你,分明是关心我的,就是不肯承认。
陶青衣嘴犟道:才没有,本姑娘是怕你讹上我,否则才不管你的死活。
晚书闷笑一声,也不继续拆穿她,只问道:那你还生我气吗?陶青衣想了想,良久才道: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考上状元的?晚书想着要从哪开始说起才合适,一时敛了脸色没开口。
陶青衣见她迟迟未答,以为她不想说,赌气道:哼,不想说算了,我这就把你身份说出去,看你怎么办?说着,她就掀开了帘子,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哪,今年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