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肖贝也不知道傅远山是什么时候把玻璃又调回透明的了,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依旧很忙,今天傅远山要开一个远程视频会议,许冰白也来了,肖贝被叫进去做记录。
早啊,肖贝。
许冰白进来就笑着说。
早。
这段时间他二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肖贝头一次跟人熟得这么快,这种有着好看笑容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嗯?这玻璃怎么成透明的了?肖贝才想起自从许冰白来了以后这玻璃一直是雾化的,估计他以为本来就这样的。
许冰白可能察觉到他半秒的迟疑,转而又笑着说:这样你这个小隔间显得很宽敞,很明亮。
肖贝一笑:进去吧,会要开始了。
说着先走进了玻璃门。
许冰白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进去了。
这个会是汇报总结性质的,前半部分傅远山话不多,只撑下巴听着,时不时点头或给些简短的建议,然后就一直拿眼睛瞄肖贝。
肖贝起先没有注意,在认真做记录,偶然几次目光滑过傅远山,发现对方都在看他,他本来已经把视线停在笔记本上了,又条件反射地想抬头确认一下,结果一抬头,果然在看他,他又猛把头低下去,低下去以后又懊恼,他怕什么,该不好意思的是那个人。
两秒后收到一条消息。
傅远山:为什么偷看我?肖贝:......好好开会。
傅远山:你偷看我好几眼了。
肖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傅远山:我有一百种方法知道,快说,为什么偷看我?肖贝:我没有偷看你。
傅远山:想抵赖?肖贝:是你偷看我,恶人先告状。
傅远山:我没偷看,我光明正大地。
在光明正大地看你。
肖贝看了一眼,关了手机放进裤兜,继续做记录。
今天的午饭肖贝是从家里带的,确切说是邻居给做的。
邻居是一家非常热情心善的一家三口,贵州人,前一段时间老家来人了,带了很多家里做的红薯面米粉,做好了拿了一些非要给邻里都分分,肖贝也不可避免地被塞了一盒,今天就拿到公司吃了。
吃什么呢,好香啊。
许冰白推开门进来了。
这几天他有事没事就会来肖贝办公室找他玩儿,尤其是午饭时间,他知道了肖贝做饭很好吃,但每次总吃得很少,他问过为什么,肖贝只说是胃小。
他这几天都是跟肖贝一起吃的午饭,多少能让他多吃点。
邻居做的米粉,尝尝吗?啊。
许冰白弯下腰张开嘴,笑眼看着肖贝示意喂他。
肖贝一愣,许冰白总是做出一些让人体会不出意味的行为,他夹了一筷子喂进去。
前几天玻璃是雾化的,两人干什么里面的人也不会知道,但今天已经调回来了,傅远山工作之余好死不死地看到了那一幕,他微微眯起眼睛。
嗯,味道很好,许冰白咽下去以后说,我都忘了,现在这个玻璃是透明的了,你看,傅总看咱们呢。
肖贝扭头看,傅远山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然后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吃什么呢?他推开门扫他俩一眼说道。
米粉,许冰白笑着说,傅总,你不能再尝了,要不肖贝今天中午又该吃不饱了。
肖贝能感觉出来许冰白和傅远山关系很好,他也没问过,估计是旧相识吧。
又?什么叫又吃不饱?肖贝每天中午都吃的不太多,你这个领导不知道?傅远山微微皱眉看肖贝,这人以前跟自己吃饭时吃的也不少啊。
他问:你吃得不多?怎么了,有心事啊?......为什么吃得不多?餐厅饭菜不喜欢?傅远山继续问。
没有,我吃得挺多的。
说着看了许冰白一眼。
许冰白只好笑笑。
傅远山显然没想放过这个问题:公司的饭不好吃以后可以从家带,或者你懒得做我给......说着想到还有外人在,就停了嘴,挑着一边眉毛看肖贝。
然后,他的反射弧转了一圈让他抓住了某个重点,他转身问许冰白:你怎么知道他每天都吃得不多?许冰白眨眨眼,没有说话。
你俩......两人都等着他下文,只不过许冰白一脸乖巧,另一个在傅远山看来一脸嚣张。
他说:你俩注意点,不要在公司搞小团体,吃饭去餐厅跟大家一起吃,别在这吃,还一股味儿。
说完警告地看了他俩一眼,又推门进去了。
......搞小团体谁能搞得过你?肖贝眼角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许冰白看着傅远山进去,眼底晦暗不明,然后看向肖贝,竟带了点委屈地说:那怎么办,我今天不知道去哪吃饭了。
肖贝想了一下说:你可以......许冰白笑着打断:我开玩笑的,你看我今天都没拿饭来,一会儿还有事,就是进来看看你在干嘛。
然后顿了一下,说:那我走了。
肖贝只能点点头。
许冰白一双桃花眼顺着地上收回目光,有些留恋的意味,转身利落地开门出去了。
肖贝无声地叹了口气,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吧。
下午时,肖贝收到了傅远山的短信轰炸。
在干吗呢?在忙什么?进来,给我捶捶腿。
这一条三秒后撤回了。
进来,帮我送个文件。
肖贝翻个白眼推门进去了,傅远山手忙脚乱地随便抽了一份文件,说:呃,给我送到打印室,三份。
肖贝接过走了。
回来后没一会儿,傅远山又开始了。
工作不多吧,今天没什么事。
在干嘛呢,想不想喝奶茶?他发过来一张外卖截图,我要这个,给你点珍珠奶盖好不好?傅远山要的是玫瑰奶盖,他想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玫瑰。
好。
傅远山看着手机的脸终于露出笑容,他又发送:你进来,我给你个好吃的。
肖贝又不回复了。
一会儿傅远山推门过来,手里拿个东西,他走到肖贝旁边顺手拿过一个凳子坐下,坐得极近。
肖贝的手还摸在鼠标上,看着突然坐得这么近的傅远山,有点愣。
傅远山拉过他的手,把那个东西放了上去,肖贝低头看,居然是个果冻。
你尝尝,拔丝果冻。
拔丝果冻?肖贝本来不想理他。
嗯,今天我楼下的小孩儿给我的,就一个,我都没舍得吃。
拔丝果冻,里面什么样子的?肖贝有点好奇。
不知道,你尝尝。
半分钟后,肖贝呸呸着把果冻扔到桌子上,边擦嘴边说:以后大街上别人给你东西别乱要。
傅远山看着那个鼻涕虫一样的东西脸色也不太好,他拿过来扔进垃圾桶里,去给肖贝接了杯水。
肖贝喝了两口,傅远山开口道:昨天是我不对,你不许生我气,我喝多了。
肖贝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事实上他以为傅远山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跟别人道歉。
他没说话。
昨晚那令人难堪的一幕幕再拿出来说简直就是对两人的公开处刑。
但是傅远山很想要道这个歉,他知道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后的行为可以是很伤人的,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昨晚真进了肖贝家门他能做出什么。
他不想伤害肖贝,不想让肖贝不开心,他今天清醒后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对。
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怎么想的无法跟肖贝坦白,所以能说出口的只有一些毫无深度的道歉。
就当这风没吹过,我什么也没说过。
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好不好肖贝,对不起嘛。
肖贝差点儿把嘴里含着的水喷出来,他看傅远山一眼,后者正纯良无害地盯着他。
他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这时秘书敲敲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两杯奶茶。
看到这一幕她本能地想说声对不起再飞快地退出去,但一想,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和助理,只不过是坐得近了点......这也太近了,算了能有什么!她推开门进来,说:傅总,您的奶茶。
傅远山伸手拿过来,秘书出去了。
他给肖贝把奶茶插上管推到面前,自己的也插上,轻轻碰了一下,说:喝了我的奶茶就不能生我气了,咱们就和好了。
然后自己吸了一口。
肖贝看了看,也吸了一口。
这天晚上肖贝吃过药打算睡觉,门铃响了,肖贝开门看见了对门的那对总给他送东西吃的夫妻。
那对夫妻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肖贝问:怎么了?丈夫开口了,普通话还带着浓浓的贵州味道:大晚上来找你,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是这样,我们俩明天都要去外地,就一天,那大哥为难地都要说不出话了,大姐就把话接了过来,也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明天孩子没人看了,我和你大哥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就想问问肖贝你明天能不能......给看一下。
肖贝顿时有点头大,他明天要上班的。
姐知道你明天还要上班,但是......但是甜甜你也熟悉,她很乖的,让干啥干啥,你看行不行......大姐说到最后都没音了。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能求的都求了,但大家也都是有心无力,都是上班族,怎么可能带个孩子去。
肖贝说:行姐,没事,明天让甜甜跟着我吧。
那对夫妻惊讶地抬起头看他,肖贝这句话也是硬着头皮说的,但他并没有让他们看出来,他说:我有办公室,带孩子还方便些,没事的。
二人感激地看着他,语无伦次地道谢离开了。
肖贝关上门,疲惫地回了房间。
这对夫妻是他在Q市很想回报的人,他们很淳朴,把独居的他当弟弟一样,他因为性格的原因可能一直显得不冷不热的,但心里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躺在床上叹口气,只希望明天傅远山那能说过去吧。
第二天一早,一个梳着两个揪揪辫不到三岁的小丫头出现在了肖贝家里,脸上挂着怯怯的笑容,肖贝完全不会跟小孩打交道,他递给小丫头一个苹果,她摇摇头,过一会儿又递过去一个饼干,这个收下了,但攥在手里不会打开,肖贝一般早饭是买了路上吃,但他觉得给小孩子还是吃做的饭吧,就去做饭了,过一会儿小姑娘走过来,小声叫:肖贝叔叔。
肖贝低头看她,柔声问:怎么了?不会打开。
她伸出一截肉乎乎的小手臂说。
肖贝给她打开饼干,让她去外面看电视。
吃过早饭,肖贝带上孩子去上班了,一路打车过去还好不堵。
进了办公室,小孩儿奔着傅远山的大屋就去了,肖贝把她拉回来,说:甜甜,你在这个小房间里玩,这个是叔叔的办公室,那个大的是别人的,好不好。
好。
甜甜乖乖地点点头,然后就在小隔间里四处玩了起来。
肖贝一边开始工作,一边忐忑地等傅远山来上班。
没一会儿傅远山就来了,他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黑色领带打得又紧又正经,但头发用发胶抓了一下,显出几分随性的骚气。
他手里拿了杯豆浆,进来还没看到甜甜。
早上我磨了豆浆,给你带一杯。
说着把豆浆放到他桌子上,勾唇一笑。
肖贝看着那杯原汁的黄豆浆,说:哦,谢谢傅总。
傅远山又说:最近几天我看你早饭都是就吃一个饼,别光吃外面卖的东西,在家吃了再过来,我又不记你迟到。
......好。
傅远山心里痒痒的,但也没办法,他说:那我进去了,你好好工作。
傅总!肖贝叫住他。
嗯?傅远山回头。
那个......我今天带了一个孩子过来。
他朝那边墙角抬抬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