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山和他的衣服全湿了,头发也湿了,那男生嘴唇一片青灰没有半点血色,傅远山皱起眉毛,看向肖贝。
肖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看着那个男生,心里莫名触动。
他攥住那个男生的手,你叫什么名字?男生不回答,一会儿开口道:为什么救我。
青涩沙哑的英文嗓音。
傅远山说:先把他送去医院吧。
肖贝摇摇头,说:他不想去的,把他带回家吧。
这次他们依然是在旧金山租的公寓。
三人回家,他们在口袋里发现了他的证件,19岁,叫Kevin。
一路上Kevin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一副任他们摆布的样子。
回到家里他们给他拿热水泡了个澡,肖贝身材跟他差不多,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他表现得很平静配合,没什么感情似的,也不说话,眼神空洞洞的。
傅远山也浑身湿透了,此刻都晾干过一轮了。
肖贝说:你也去洗个热水澡。
傅远山幽怨地看着他,说:我都干了你才关心我。
肖贝亲了他一口,乖,快去,我看着他。
傅远山扣住他脖子吻了一下,拿起衣服去浴室了。
肖贝看着Kevin,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他把Kevin的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最近通话里都是同一个号码,未接的十几个电话也是那一个。
他看了一眼Kevin,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那边是一个焦急的男声,一口地道的美语,你在哪?肖贝用英文回答:你是Kevin什么人?男人愣了一下,随后警惕地问:你是谁?他今天出了点事情,如果你跟他很熟悉的话就来接一下他吧。
这时候Kevin突然说话了,让他去Penoal。
肖贝立马报上了这个地名,对方答应下来,让Kevin跟我说话。
肖贝示意一下,Kevin没有反应,肖贝当他默认了,就把手机拿到他耳边。
对面在焦急地说着什么,肖贝听不清,只能见Kevin脸上渐渐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浮上了一种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痛苦的神色。
挂了电话,傅远山也出来了,肖贝给他说了情况,傅远山拿毛巾擦着头,说:行啊,跟他去呗,我猜,他们用中文交流,Kevin听不懂,八成是情伤。
肖贝手插进裤兜,想了想说:电话那边是个男人。
美国这种小基佬少吗?肖贝戳戳他,你也是个小基佬。
我是邪魅的基佬。
......傅远山能体会到肖贝对这个白人男孩的上心,他也大概猜到了原因,毕竟连他第一眼看见Kevin都觉得他身上那种感觉就像刚认识他时候的肖贝,那种淡然和冷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抗拒,很像那时的肖贝。
再看现在,肖贝已经可以去关心照顾一个这样需要帮助的人,那个他爱的青年依然对待外人是冷峻的,不爱说话的,但是不再是冷漠、漠不关心、仿佛随时可以抽身而退的姿态,他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社会,不再像一个受尽欺凌而把自己用层层冰霜和硬刺围起来的幼兽,而是开始把头探出来,试着去体会,试着去爱。
Kevin报的地方在旧金山的红灯|区,是一家gay吧。
见到地方,肖贝皱了皱眉,这种地要多乱有多乱,何况是国外的。
二人跟Kevin进去,一进去就有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男孩儿朝傅远山贴了过来,傅远山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温度的眼神带了十足的警告意味,那人硬是转了个弯去蹭下一个了。
肖贝浑身不自在,傅远山把他搂在怀里宣示着主权,说:你说咱俩像不像唐僧进了盘丝洞。
Kevin刚进来时就被一个男人捏了屁|股,但他恍若无感,径直带着他俩往里走去,里面有一个卡座,是他那个男人开好的。
推开门,三人进去,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白人,很魁梧,身高看起来接近两米,Kevin一进去,他就快步走来,把他紧紧地抱住了。
房间里开的是干净的暖光灯,男人给他们道了谢,他们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男人叫Hudson,一个公司高管,38岁,有妇之夫。
Kevin18岁时第一次跟朋友来这儿玩,两人就认识了,当天Hudson就带他去开|房了。
然后两人断断续续联系了一年多,Kevin为了他放弃了波士顿常青藤的offer,结果半年后知道了他结婚了这个事实,孩子都比自己小不了几岁。
Kevin已经休学半年了,最近才去了学校,开始正常地上课,结果今天突然就要跳海。
肖贝很了解这种感觉,一点也不突然,那是一种隐藏压抑太久甚至差点骗过自己,然后在不知道的某天,那种感觉翻上来了,再也忍受不了,索性告别吧。
他既然告别不了这段感情,他就想告别自己的生命。
Hudson和他妻子有很复杂的财产纠纷,还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说道最后,Kevin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他死死地扣着Hudson肩膀哭了出来。
Hudson也是痛哭流涕,他想不到Kevin竟会因为这件事轻生,他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好。
最后他哭着说:我会离婚,我会离婚,我会跟她打官司,我们在一起。
肖贝和傅远山把空间留给他们,退了出来。
他们开车回家,加州的公路租车得租超跑。
敞篷法拉利飞驰在美国大农村一般空旷的公路上,傅远山还在为刚才的事感慨不已。
你说那个男人,该说他是出轨男呢还是骗婚gay呢?肖贝撇撇嘴,是挺缺德的,Kevin跟他会幸福吗。
傅远山手架在窗外,道德最基础的功能是爱,那要看他会不会爱了。
肖贝看向他。
傅远山眼睛扫他一眼,笑了笑,接着说:和一个人在一起呢,不仅要爱他,还要忠于他,这两样我可都给你了,那小孩儿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你看你多幸福。
肖贝笑了。
爱与忠诚,他都给他了,他也同样给了他。
两个相爱的人,彼此交换着爱和忠诚,爱他,忠于他。
大多数感情没有跌宕起伏的经过,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所谓败给了时间,就是厌倦了日复一日。
可爱情能够持续下去的原因是什么,是对方于你而言永远有吸引力,你对那个人便永远保持着最鲜活的热爱。
柴米油盐酱醋茶他,因为有了他,生活不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每天都能感受到新鲜。
爱是一种能力,拥有的人是幸福的,傅远山教会了他去爱,内心源源不断的爱是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底气,也是他每天幸福的源泉。
一看到他,每次与他讲话,他的每次靠近,两人每次想要嵌入对方灵魂的接吻,都让他心动不已。
肖贝把手捂上心口,一个很傻的样子,感受着那颗永远会为傅远山每一句情话而加速跳动的心脏。
时间临近圣诞节,二人打算往纽约去一趟。
用速走到纽约,傅远山又换了一辆车,这次不是他租的,是以前来这边谈生意时在拍卖行上拍下的。
一款典藏版的雪佛兰,设计图出自创始人路易斯·雪佛兰之手,全球仅此一辆。
纽约的天上飘着雪花,街边商店的窗户上早早就爬满了Santa,街道上大人拉着孩子,小朋友带着红红的圣诞帽子,手里拿着大糖果和圣诞棒,街边一颗颗圣诞树都被打扮得花里胡哨,树尖上挂着金灿灿的五角星,把傅远山看得心动不已。
他们租下的公寓也被房东摆了两棵圣诞树在客厅,他们在外面买了一堆装饰品,晚上回家就开始捣鼓起那两颗树。
不得不说,傅远山的艺术细胞还是很强大的,一株干干净净的圣诞树,被他拿泡沫板撒上雪花,挂上五颜六色的彩带,再用圣诞藤条垂下来,松松垮垮地从顶端缠绕下星星灯,最后肖贝往上挂东西,铃铛、彩球、雪橇、蝴蝶结、花草环......大功告成后,两人满头大汗,傅远山看着两棵树尖上的星星,开心地叫肖贝过来一起拍照。
日沉西山,壁炉处传来暖黄色的光热,他们打开星星灯,圣诞树顿时被点亮了。
傅远山拿着手机,搂住肖贝,两人看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拍了好几张之后肖贝再也笑不出来了,推开他说:拍几张行了,你出写真啊。
傅远山划看着刚刚两人拍的照片,突然坏笑着看肖贝,说:我觉得不行,咱们拍点那样的照片吧。
......肖贝也笑了,多那样?傅远山二话不说就掀他衣服,肖贝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说:不行。
傅远山把他圈进自己怀里,霸道地说:不许不行,你还答应过我要录下来呢。
......你到底想拍什么样的照片?很快肖贝就知道傅远山要拍什么样的照片了。
他现在靠在沙发上,用衣服挡着身子,头发凌乱,嘴唇烂红,眼神氤氲,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傅远山叼了根烟,luo着上身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支在腿上翻看着刚刚拍的照片。
肖贝缓过劲儿来,沙哑地开口了,给我根烟。
傅远山把最后一口烟吸了,放下手机过来,肖贝以为他还要干嘛,他已经没有力气躲了。
傅远山对着嘴把烟吐给他,烟在五脏六腑滚了一圈再吐出去,肖贝透过迷蒙的烟雾看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拿手勾了勾他的运动裤带,说:我们什么时候来真的?傅远山按住他的手,等我回来,干|你三天三夜。
笑话,他可比肖贝急多了。
平安夜那天,纽约的气氛达到了巅峰,大街小巷的Jingle bells,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们。
十点半,他们来到了时代广场。
纽约时代广场,人山人海,光怪陆离的摩天大厦,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广场中心有一棵世界上最大的圣诞树,灯光把它装饰得美轮美奂,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们朝这里聚集。
二人拉着手挤在鼎沸的人群中,感受着这个西方最盛大的节日的热闹氛围。
他们围上了红色的围巾,穿着厚厚的衣服,傅远山看着他手里的圣诞棒,喊道:这也太挤了!你把它拿好,别挤歪了!嗯。
肖贝点点头,把圣诞棒拿得更紧了,护好傅远山刚才非要买的宝贝。
傅远山把他搂紧,喊:一会儿有烟花!记得想个愿望许上!肖贝贴近他耳边,说:傅总,这样说话,不用喊。
说完后没有离开,就那样看着傅远山,长长的眼睫扫在他侧脸,傅远山垂下视线看他,也在耳边轻语道:你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不注意影响?肖贝一笑,站好了。
傅远山恨得牙痒痒。
12点一到,巨大的夜幕中瞬间升起了无数烟花,下一瞬,上百株烟花同时绽放,在夜空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几乎占满了整个夜幕,那一瞬亮如白昼,照亮了他们前方一个骑在爸爸肩膀上的小女孩儿稚气白嫩的脸庞,天使般的蓝瞳惊叹地看着那一炫美的时刻。
四周的人们欢呼着、祝福着、祈祷着。
肖贝也闭上眼睛。
愿,我所爱之人,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愿,白头偕老。
愿,愿,愿。
作者有话要说: 害,有点小虐,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