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后,他们就离开了美洲,落基山脉已经可以算一个试验转移地点了。
现在,他们来到了位于希腊的爱琴海。
或许在这里居住的居民眼中,爱琴海是蓝色和白色的,但在情人眼中,这里是紫色的。
紫色的天空和海洋,温柔浪漫的沙滩与空气,令人如蜜糖般沉溺其中。
然而,此时却在上演一些并不温柔的事。
前几天他们刚到这里时,肖贝看见有人在跳伞,心动了。
他大学社团报的是极限运动,主要就是跳伞,所以这一套他还是很熟悉的。
但傅远山没有跳过,肖贝让他跟自己一起跳,他坚决不要。
肖贝发现了,这人惜命得很,很懂得保护自己的小命。
傅远山又骄傲地跟他讲小时候大人让他哥牵他过马路,他哥都说走了走了可以走了,他又把他哥拽回来非得等那辆50米开外的车过去再走。
那天肖贝一看见就很想跳,但那时傅远山兜里就揣了包烟和打火机,没拿任何能付钱的东西,正好有了借口说不跳了。
结果三天后的现在,他们全副武装地在出现在了万米高的飞机上。
傅远山闭眼在那儿坐着,看着很不安,旁边的教练不停地给他说着规则。
肖贝在一旁,他算半个专业的,就是考证太贵他没考,高空跳伞他可以带着傅远山一起。
机长在前面说:3 minutes.傅远山抿了抿嘴,他发誓这三分钟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三分钟。
三分钟后机舱被打开,狂风瞬间卷了进来,肖贝问他:准备好了吗?傅远山说:跳!二人倾身越下,一瞬间,只觉天南地北,强烈的失重感包裹着全身的感官。
肖贝在后面控制着,几秒后恢复了平衡,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稀薄的空气,全速的自由落体让肖贝整个人都兴奋了。
傅远山吓得想骂娘,大吼着:开伞!开伞!!他给自己做了三天的心理工作,才说服自己和肖贝一起跳伞,但其实肖贝并没有非让他也跳,只是他是不可能让肖贝一个人跳的,三天的自我说服之后,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要死,两个人一起死!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让他不怕死地来了。
肖贝也大喊:睁开眼!看!傅远山面部痛苦地睁开眼,入眼是一片广袤的大地和海洋,地平面隐隐绰绰有了球形的弧度,稀薄的云分散地飘在身边,风刀削般滑过脸庞,指尖却是肖贝温柔的温度。
再一刻,伞被打开,下降的速度骤然变慢,一瞬间,傅远山甚至以为自己静止了。
爱琴海蓝白相间的屋顶,错落有致的街道,一切一切都在千米的身下被具化了。
两人脖颈相交,十指相扣,肖贝亲了亲傅远山脸颊,说:我们接吻吧。
傻瓜,傅远山笑了一下,这也要说?肖贝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唇,傅远山也同样温柔而认真,两人亲了两下就分开了。
继而透过护目镜观赏着这天地间无与伦比美丽的景色。
落地后,傅远山张开双臂让工作人员脱装备,边说:我觉得我脸都被吹瘦了一圈。
肖贝逗笑了,问他:爽吗?傅远山面无表情地说:爽,但是绝对没有下次。
肖贝撇撇嘴。
傍晚,他们漫步在海边,这里的海面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落日的红光为海面镶上一层霞红,傅远山说,这里的海又另一个名字,葡萄酒之海。
我想Q市了。
肖贝说。
大概是触景生情,他们一路上见了很多海,却没有一个是和Q市一样的。
Q市的夜晚,傅远山工作不忙时,两人吃过晚饭会来海边散步。
人很多,有情侣、有一家三口,小孩子们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烧烤摊烟雾缭绕,香气阵阵。
浪潮一下下拍在沙滩上,再退回去,傅远山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两人无数次在海面的月光下说着情话,那种美好,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傅远山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笑道:想家了?肖贝也笑了一下,点点头。
几天后,二人去了布达佩斯。
他们已经出来两个月了,去了美洲和欧洲大概十几个地方,有的地方停留的时间长一些,有的只是稍作停留。
确定了落基山脉和保加利亚等试验转移地点。
多瑙河如少女秀丽的长发,环绠在布达与佩斯之间,两岸的灯光倒映其中,说不出的柔情万种。
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深夜,傅远山一直喊困,肖贝被他一直念叨也哈欠连连,到了住处二人稍作休整就睡下了。
肖贝又做梦了。
梦里是夜晚,他一个人站在房顶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周围是大片的平房,像是仓库,有一个小门,紧紧关着。
傅远山呢?......远山在哪里?他遍寻不到,猜测在小房子里,可怎么下去呢?近一棵树那么高的仓库房顶......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推了他一下,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下去吧,你不是想为他死吗?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肖贝浑身一震,猛地从梦中醒来!背后已是被冷汗浸透了。
梦中那种遍寻不到的恐慌感是那么真实,以至他现在的心还好似悬在半空中。
他喘息着向身旁看去,却发现旁边的床铺是空的,温度都消散了。
肖贝的心紧了起来,抬头一看,傅远山在阳台外。
他的心一瞬间放下了,转而代替的是厚重的忧思。
他眉头轻蹙,心突然很累。
傅远山在抽烟,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手边拿出去的那个烟灰缸里几乎要满了。
月色下的男人手臂架在阳台上,背部呈现的肌肉弧度性感迷人,却低着头,一口口吸着烟。
肖贝知道的,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他觉得胸口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比那怒火更强烈的却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没有过去,慢慢躺回了床上,背过身闭上了眼睛,却是再也睡不下了。
老板,不要香菜不要葱花,薄脆压得散一点儿,酱涂匀了。
傅远山今天高兴坏了,早上两人起床时比赛谁穿衣服快,输了的请吃早餐,肖贝慢了一步,结果是他请。
两人出来找早餐吃,却意外发现了唐人街,里面居然有家山东人开的煎饼店。
他们都没想到在异国他乡居然还能吃到家里的东西,一人点了一个煎饼。
结果掏钱时肖贝看见价格表,一个他们点的那种煎饼居然要350福林,他惊讶地让傅远山看。
傅远山扫他一眼,怎么,贵就不给你老公买了?肖贝问:汇率是多少,这等于多少人民币?两人一查,八块钱。
他们加上小费付了1000福林巨款走了。
傅远山捧着煎饼长吁短叹,这场八块钱的爱情游戏你都玩不起,以后上千万的你怎么玩儿?肖贝刚咬了一口听见他这句话差点儿喷出来,笑骂:你有病啊!傅远山也笑,拿手给他捻去嘴角的葱花。
冬日怡人的阳光温暖地洒下,多瑙河沿岸有很多街头表演的艺人,还有走街串巷买小玩意儿的商贩。
他们旁边有一对情侣,女孩儿围着厚厚的围巾,说想吃那个棉花糖,男孩去给她买,女孩儿一旁甜蜜地等着,男孩儿回来后,两人牵着手亲亲热热地走了。
肖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问傅远山:你想吃棉花糖吗?嗯?傅远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以为是肖贝想吃,说:走,我们去买。
放在平时肖贝是不会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但他此刻很想尝尝,很想跟傅远山做一点普通情侣之间做的事情。
傅远山给肖贝买了一个最大号的棉花糖,快赶上一个南瓜的大小,肖贝哭笑不得,买那么大的干嘛。
虽然说要一个棉花糖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傅远山知道,肖贝从前几乎没有给他提过什么要求,最近却不一样,有时候多幼稚的都能提。
仿佛要通过自己满足他的要求来确认什么一样,确认他是存在的,确认他没有离开。
也仿佛有一种来不及的感觉,就好像临了列了个单子,一件一件的都要完成。
可白头偕老要怎么赶着完成?两个人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都在嘴上说着一定会成功,心里也相信。
可在潜意识里,都深深埋着恐惧,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失败呢。
那种担忧,是一种本能,不受神志控制。
买那么大的棉花糖干嘛?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拼了命给你,所以宝宝,别担心了,我不听天命,不信几率,我拼了命也会回来的。
宠你吗?傅远山笑着问。
阳光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布达与佩斯间流淌了千年的多瑙河都黯然失色。
肖贝看了看那个巨大的棉花糖,笑着说:宠。
当他们在佩斯沿道的菩提树下挽手行走时,已是月色温柔。
刚刚在游轮上吃了一顿大餐,此刻来消食了。
傅远山刚刚辣椒吃多了,把嗓子吃哑了,现在嘴还不停,叭叭叭地说这说那。
男人在一起无非就是聊聊体育和政治。
肖贝说:他们几十年前开始的时候肯定不想这样吧,时间一长,就被浸染了。
傅远山哑着嗓子说:是啊,所以古希腊神庙上有句名言:我从哪里来,或者说认识你自己,这就是定位。
肖贝眨眨眼,说:我觉得你的声音好性感。
傅远山冲他邪魅一笑。
好像刀郎。
作者有话要说: 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