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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2025-03-26 16:53:44

说实话,我是真不喜欢跟部长夫人打牌。

怎么说,她那德行我看不惯。

虚伪且特势利眼,上了年纪还喜欢唠叨,一个烂话题来来回回能说一百遍,我每次去见她,耳朵都能生出一层茧。

但我再不喜欢也要硬着头皮去,不仅要去,还要陪着笑脸去,谁让人家是部长夫人,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

我陪部长夫人打了整整一下午牌,费尽心思让她赚了个锅满盆满,部长夫人挺高兴,临走前还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说有时间再约。

我面上陪着笑,心里全是MMP。

这老娘们儿赢钱上瘾,倒真不含糊的把我当冤大头了。

周胤良虽然有钱,但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陪着笑把部长夫人送走,直到她的车尾灯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我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我从包里摸出手机给许落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来接我。

许落很快便到,上车后,我问他上次嘱托他查的沈毅城的事怎么样了?许落说:太太,沈毅城从五年前就已经开始调查您了。

我一愣,脱口问他:五年前?许落说是,沈毅城五年前让他的心腹陈强亲自调查了您的资料,但具体想要做什么,恕我能力有限,调查不到。

我默了默。

五年前正好是我养父被人害死,我和柏叔逃亡到Z市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倒是蹊跷,或者说,仅仅只是个巧合?我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让许落继续调查沈毅城,顺便查一下那个叫安安的女人。

许落在听到安安两个字时微微一怔。

我捕捉到这一细节,问他:怎么了?许落欲言又止,却最终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事,但我并没有追问。

像许落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问了也是白问。

我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恰时手机响了,我扫一眼来电显示,是玉姐。

玉姐听说我回Z市约我出去逛街,可眼下马上要二次清查了,我哪还有心情跟她出去?玉姐烦烦气气地在电话那头抱怨了两句。

我也没心情跟她怼,敷衍了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问许落:周胤良最近是不是在[繁花]?许落说是。

我说:那行,你开车带我去[繁花],晚上我跟周胤良一起回去。

许落点了下头,打转方向盘向[繁花]驶去。

我到[繁花]的时候周胤良正在开会,听阿北说,一会儿姜锦妍还有几份文件要找周胤良签字。

我不想跟姜锦妍打照面,直接在休息室里等着。

我坐在休息室等了一个来小时,大约快到晚上七点的时候,休息室的门才被人推开,是周胤良。

我瞧着他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敢多问。

周胤良说回去,我就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全程无话。

回去的路上,阿北接了个电话,说上次周胤良截沈毅城的项目,价格压得太低,扰乱了市场秩序,这件事影响很坏,韩局长那边说要个说法。

周胤良点了根烟,眉目间染着一丝戾气,他叼住烟蒂狠狠地吸一口,透过一团散开的白雾眯眼看向驾驶室的阿北。

韩继明想要什么说法?阿北没敢接话茬。

周胤良继续道:告诉韩继明,凡事有个度,别把事儿都做绝了。

阿北顿时脸上有些为难,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思思量量地对周胤良道:良哥,韩继明今年才刚刚走马上任。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上面有可能会准备二次清查,他会不会给咱们捅娄子?周胤良冷笑,掸了掸指间的烟灰,他能捅什么娄子?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有闲心管别人?回头你通知姜锦妍,让她帮韩继明整理整理账本子,问问韩继明他在西郊酒楼吃喝嫖/赌的欠款是私了还是对公走账。

周胤良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吃喝也就罢了,但嫖/赌,这样的丑闻若大肆宣扬出去,也够韩继明喝一壶了。

我将目光别向车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街上亮着星星点点地霓虹,一路延伸在公路两侧,一眼望不到尽头。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我和周胤良都还没有吃晚饭。

我吩咐保姆煮了锅猪肝菠菜粥,我和周胤良都喝了少许。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周胤良一直没开口,我也不敢随便找话题。

周胤良一向都有饭后喝点红酒的习惯,我陪着他喝,喝了会儿,他忽然开口问我:你觉得沈毅城这人怎么样?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周胤良这话里的深意。

我说我不了解,毕竟我跟沈毅城没有交集。

周胤良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淡淡地说了句:也是。

顿了顿,他握住我的手道:[花和会所]的孟坤回国了,明天晚上在[旗蕴]设宴,过六十大寿。

我心里沉了沉,说不出为什么,好像有些莫名不安。

这个孟坤就是曾经叱咤Z市的[花和会所]董事长,后来周胤良坐上Z市商圈大佬这把交椅之后,孟坤就拖家带口移居到了国外,此番孟坤在二次清查的风口浪尖上回国摆六十大寿,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说:那个孟坤不是善茬儿,这次回国过寿,指不定想闹什么幺蛾子。

周胤良抬腕揉捏鼻梁,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我沉默两秒,晃动着杯中的红酒问周胤良,孟坤过寿,我们去吗?周胤良说去,说不去不合适。

我便没再说话。

既然周胤良说不去不合适,那么沈毅城那边定然也要去。

我现在只要一想起沈毅城这号人,瞬间就一个头两个大,说不上为什么,但总感觉我和沈毅城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

不对,或者仅仅是我陷进去了而已,搞不好,沈毅城还是个布局者。

我忽然感到身心疲惫,却又无可奈何。

次日一早,我便和周胤良一起坐车到了[旗蕴]。

[旗蕴]是周胤良名下的一家五星级酒楼,主营客房餐饮加KTV,稍微带点黄,但不打紧。

我跟周胤良从地下停车场坐VIP电梯直达七楼办公室,一出电梯门,有两排西装革履地保镖齐齐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对着周胤良喊了声:良哥!周胤良大步流星,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他直接向办公室走去。

阿北迎上说:良哥,沈毅城在KTV的VIP包间等您。

周胤良脚步一顿,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却心下一惊,指尖微凉。

周胤良澜不惊地问阿北:什么事?阿北说:八成是为了上次的项目。

周胤良默了半晌,这个沈毅城什么时候属狗皮膏药了。

他话落便揽着我的腰转身向会客室走去。

我本意是不想见沈毅城,但周胤良没询问我,我若贸然说我不去,反而显得有什么猫腻。

我硬着头皮跟着周胤良一路走到VIP包间,门没关,有侍者正在往里面端水果。

我远远就看到了坐在真皮沙发上的沈毅城,刚烈慵懒的男人味,比酒还要浓郁。

他指间夹了根烟,坐姿放荡不羁。

我跟着周胤良走进去,然后坐到周胤良身边。

侍者摆好水果之后纷纷退下,紧接着,KTV经理就带了十二个点歌公主走了进来。

我扫眼看去,小姑娘长得各个都挺水灵,是KTV的招牌点歌公主。

古有秦/淮/八/艳,[繁花]干脆推出了点歌十二金钗。

别听这名字俗不可耐,但现在有些有钱的大老板,尤其是那些暴发户,没文化,还真就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名字。

KTV经理让十二金钗排排站好,周胤良向后仰靠住沙发背,手朝后方伸去,站在旁边的保镖立刻递上一根烟,为周胤良躬身点燃。

周胤良斜叼住烟蒂吸了口,吐出一些烟雾,问对面沙发上的沈毅城:有能入眼的么?沈老板。

沈毅城也叼着烟,他目光轻佻地扫过十二金钗,却不说话。

KTV经理见状立刻谄媚笑着,沈老板是第一次来咱们[繁花],应该还不知道咱们的十二金钗。

沈老板您看,咱们十二金钗长得各个出挑迷人,客人们都赞不绝口。

沈老板您要是看上哪个,我让她留下来伺候您。

沈毅城轻笑出声,他这一声笑,既风流又不屑,他问KTV经理:十二金钗可是取意《红/楼/梦》里的金陵十二钗?KTV经理连声笑说:正是。

沈毅城信手从果盘里捏了颗葡萄放进嘴里,痞里痞气地脸上笑得越发风流不羁,那……曹雪芹知道他的十二钗长得这么低/俗/风/尘么?KTV经理噎了一下,半晌没接上话,这……她一脸为难不动声色地看向周胤良,周胤良手微抬,夜场经理立刻会意,带着十二金钗麻溜儿的退出了包间。

门开了又关,包间里只剩了我、周胤良和沈毅城以及周胤良的一个助理。

周胤良眼皮一挑,瞳孔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漩涡,沈老板眼光倒是很高,我店里的女人居然一个也不能入沈老板的眼。

我突然很好奇,能入沈老板眼的女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沈毅城抬眼看向周胤良,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秒钟在我的脸上停留。

我的心猛然停跳一拍,脸色微白。

沈毅城半分浅笑,似是不经意,轻描淡写,周老板倒是对我欣赏女人的标准很感兴趣。

周胤良叼着烟,没吭声。

沈毅城忽然抬眼看向我,他的眼神很轻浮,还带着一点点薄幸。

他低低地笑开,如浮花初雪,多情而又疏离,我看,周太太就很不错。

沈毅城话落,我的脸色瞬间煞白。

沈毅城这话听起来是玩笑,但有的玩笑却开不得。

我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去看周胤良,他倒是神情未变。

周胤良一手把玩着一只小酒杯,另一手揽住我的腰,半真半假地描了句:沈老板的眼光的确不错,顿了顿,不过,也真是敢说。

的确,放眼整个Z市,敢公然说看上周胤良的老婆,估计除了沈毅城,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沈毅城装模作样地哦了声,将黑色衬衣紧挨着锁骨的两颗纽扣解开。

他这个动作一气呵成,要多痞就有多痞。

沈毅城将背完全靠进沙发里,目光直射过来,鹰一般锐利,敢公然截我沈毅城的项目,周老板也真是敢做。

沈毅城这话一出,包间里的气氛陡然转冷了几分。

周胤良微眯了眼,低沉暗哑的笑声从他胸腔内一点点溢出,原来,沈老板今天是想跟我讨个说法。

沈毅城也跟着周胤良笑,他轻轻掸了掸烟灰,语气寡淡,周老板跟我玩背后插刀,我还不该跟周老板讨个说法么?周胤良悠然把玩着我的手,漫不经心地回应:好,那我就给沈老板一个说法。

目前沈老板的货只有一半在我这里,另一半分包了。

不瞒沈老板,我为了这批货也损失了不少。

现在外面不太平,沈老板想回货,我割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还给沈老板,聊表歉意。

沈毅城拿起打火机和烟盒,又慢条斯理点了一根,周老板真会讲话,别人的货,抢来分一半孝敬上面交差,剩一半赚利,兜兜转转最后一点渣子还要拿来聊表歉意,周老板可真是精明。

周胤良皮笑肉不笑,沈老板过奖了,做生意,帐算不好可是会亏本的。

沈毅城眼眸微敛,指关节微曲,随意敲打着桌面,语气穆然生寒,周老板好大的胃口,让我有些意外。

周胤良不动声色把剩下的大半根烟直接用手指捏灭,点着的烟头温度何其高,但周胤良却仿佛感受不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Z市有Z市的规矩,沈老板若不习惯,还是趁早回D市去。

两人四目相视,片刻死寂。

沈毅城面色微沉,就那么斜叼着烟,一双原本风/流/不/羁地眼睛瞬间危险地眯起,想当年,周老板不是靠抢[花和会所]的项目才坐上了Z市商圈的头把交椅?怎么?现在是只准周老板放火,不许我点灯了?周胤良往前倾身,一派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周胤良的笑极为不屑,似是根本没有把沈毅城放在眼里。

我全程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周胤良随手一抬,身后的助理立刻将支票夹恭恭敬敬地递过来。

周胤良打开一页,用钢笔龙飞凤舞写了几笔,然后将写好的支票递给沈毅城,我铺个台阶,沈老板也退一步,大家交个朋友。

我有心垂眸顾一眼那张支票,三千万。

沈毅城漫不经心地将支票拿起来,两指一弹,支票透出一声轻微地脆响。

沈毅城笑了笑,一派风流倜傥,周老板的诚意,我收下了。

他话落,慢条斯理地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火机的蓝色火焰忽然舔过支票,支票瞬间燃烧起来。

这一幕令人颇为意外,沈毅城就着支票的火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沈毅城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狂得不行。

我看的目瞪口呆,沈毅城这一番操作,简直相当于用三千万点了根烟!我心里隐隐不安,即便沈毅城再怎么有钱,拿三千万点根烟也太狂了点!周胤良皱眉。

沈毅城笑得更痞,周老板别误会,周老板给我铺台阶,我自然也要给周老板铺台阶。

顿了顿,沈毅城若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扯开领口,舌尖在唇上舔着,像一只精明地猎豹,我愿意卖周老板一个人情,但这三千万我也不好再还给周老板,那就算我送给周太太,聊表心意。

沈毅城这话说的并没有毛病,但不傻的人都能听出话中有话。

我冷眉冷眼,一声不吭。

即便心里发虚,面上也强作镇定。

周胤良慢条斯理饮酒,银白色的腕表折射出夺人心魄的精光,他转动着杯底,残余的酒水被一饮而尽。

好啊,那我替岑昭谢过沈老板。

我垂了眸,半声不敢发。

沈毅城停顿数秒,随即轻笑,周老板客气。

恰时,阿北敲门进来,几步走到周胤良身侧,恭敬道:良哥,孟董事长那边的人来了。

周胤良嗯了声,拥着我起身,沈老板尽兴,我先失陪了。

沈毅城象征性地举了下酒杯,他并没有看我,我却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