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胤良就去了E市, 他走的时候, 我躺在床上装睡没下楼送他, 后来听保姆说, 周胤良在客厅里等了会儿,但我一直没下楼,他也就走了。
周胤良走后的第二天,玉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告诉我孟坤的情/妇娇娇, 正在[俏佳人]美容馆做Spa。
娇娇的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 反正在外的花名是娇娇。
她从前好像是一家夜总会的头/牌, 后来被孟坤看上, 做了孟坤的情/妇。
娇娇足足比孟坤小了四十岁,孟坤把她宠得十分嚣张跋扈。
听玉姐说,孟坤从前有六个情/妇, 后来娇娇不高兴,孟坤忍痛割爱抛弃了五个,只剩她一个独宠。
说起来,娇娇也算是情/妇中的翘楚。
放眼整个情/妇圈, 能让金主独宠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而且, 更狗血的是, 孟坤这么宠她居然还不娶她,原因很奇葩,说是怕耽误她再嫁人。
孟坤说了,他比娇娇大太多, 万一哪天死了,娇娇还能是初婚嫁人。
这个段子在外面大家都当笑话听,玉姐第一次说给我听的时候,我也有点佩服孟坤的脑回路。
我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后便拎着包驱车去了[俏佳人]美容馆。
到那之后,我没有立刻去找娇娇,而是先买通了一个服务员,然后让她帮我取一份果盘,我亲自进包间端给了娇娇。
不得不说,这个娇娇长得的确不错,明眸皓齿,肤如凝雪,倒颇有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
我笑脸盈盈将果盘轻轻放到桌子上,她或许以为我是服务员,全程也没抬头。
我耐着性子等在一边,时间久了,娇娇察觉到不对,这才抬头扫我一眼。
我和她四目相对,彼此在对方的脸上打量了少许。
其实,我跟她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早在孟坤六十大寿的宴会上,我就远远地暼见过她,只不过那时候我跟她毫无交集,自然也就没多在意。
娇娇疑惑问我:你是……我倒没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告诉她我的名字。
娇娇微怔,美眸微转,你是周太太?我笑问她可以请我坐下吗?娇娇连忙假笑请我坐。
我今天是有备而来,玉姐告诉我,说娇娇喜好珠宝。
但以孟坤的财力和对娇娇的宠爱,恐怕一般珠宝根本就入不得她的眼。
我想来想去,想到了沈毅城送我的那块蓝宝石。
说来可笑,那块蓝宝石我几次想要还给沈毅城,但后来却又让沈毅城的手下给送了回来。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我索性就不还了,一直扔在别墅的储物室里落灰。
我原本以为它会在储物室里落一辈子灰,但没想到这么快,它就替我派上了用场。
但碍于这块蓝宝石之前上了头版头条,我不好原模原样地送给娇娇,故而又请了高级工匠加以切割改造。
我不动声色地将礼盒推到娇娇面前。
娇娇不以为意抬眸瞧我一眼,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挑起盒子边的一道缝。
娇娇早就习惯了别人给她送礼,所以对我这种举动既不意外也不惊喜,但她低估了我的诚意。
盒子挑起一道缝时,我明显看到娇娇的眼神中发生了质得变化,有惊讶和欣喜地神色在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但她立马又将盒子扣了起来,周太太,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好收吧。
我强势地把盒子推到她的面前,笑得友善,一点小心意,全当交个朋友。
娇娇小姐要是不收,我就当娇娇小姐是嫌东西轻,看不起。
娇娇脸上的假笑顷刻间真实了许多,周太太客气,能跟周太太这样的人交朋友,那是我的荣幸。
我笑笑,没吭声。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我又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娇娇便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我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一片清明。
这人最难搞地就是软硬不吃,但只要肯吃,剩下的,什么事情都好办多了。
接下来,我跟她天南海北地胡乱聊了些,什么话题都有,基本上是她说什么,我就随着她的心意说。
最后话题被我引到女人身上,我恭维她受孟坤宠爱,说她令人羡慕。
娇娇被我奉承得合不拢嘴。
我忽然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描了一句:孟董事长比娇娇小姐大四十岁吧?说句不该说的,万一哪天孟董事长他……娇娇小姐可有为自己打算?娇娇微怔,蹙了蹙眉。
我耐着性子等了她一会儿,她脸上每一个细微地表情我都没有错过。
以前没接触过所以不了解,今天一见,我敢断定这个娇娇就是个胸/大无脑的绣花枕头。
也就是她命好,估计孟坤那五个情/妇也没什么战斗力,否则莫说碰上秦桑这样地硬茬,就是姜锦妍也能分分钟收拾了她。
娇娇迟迟没有开口。
我循序渐进地诱/导她,这里没别人,我跟娇娇小姐一见如故,也是想着跟你说说心里话。
孟董事长是一代枭雄,但仇家可不少。
当然,孟董事长在一天,娇娇小姐自然无恙。
但如果哪天孟董事长不在了,他的那些仇家,可如狼似虎地盯着[花和会所],到时候,娇娇小姐如果没有个新的靠山,能守得住孟董事长给你留下的那些财产吗?我这话说得语调极轻,但份量却重。
我并非故意吓她,这都是有先例的。
记得在早,有一个富豪死后将一部分公司的股份给了情/妇,但那个情/妇没脑子,被人一番算计后,手里的那些财产全部都让人给算计没了。
像混到孟坤这种地位的人,给他当情/妇,图房图车没意思,那才几个钱?重要的都是公司的股份,有了股份,如果再有脑子,分分钟从低/贱的情妇飞升女富豪,一点问题没有。
娇娇被我唬得有些懵,半晌反应才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蹙了眉,周太太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孟爷死了,那些孟爷得罪过的人会……我先一步伸出一根手指贴住她的唇,笑容极其虚伪却友好,不吉利的话不许乱说,我也只是猜测,毕竟现在这些人,心都狠着呢。
娇娇微微一颤,眉目染了些惆怅。
我自顾自地倒满一杯水喝着,远的不说,就说现在[花和会所]承包工程压包这事儿,孟董事长可真是一得罪一片啊。
娇娇捏着桌角边缘,五指时而紧,时而松,最终放下,这事儿我略有耳闻,但男人的事我不懂,也不好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附和她一句,可不是,男人的想法多复杂,但我们女人也总要为自己多打点考虑。
娇娇抬眼和我四目相对,周太太今天怕不只是为了跟我交个朋友,不妨有话直说。
我笑了笑,她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痛快。
其实,要不是为了摆脱贺乾那个麻烦,我也真懒得玩这种宫心计。
[花和会所]势大,如果真要压下来,周胤良势必要争取到贺乾为他冲锋陷阵。
可如孟慈所说,贺乾若真看上了我,到时候形势所迫,周胤良在权势和女人之间做抉择,我的胜算有几分?我并非不愿意相信周胤良,我只是,不愿意让他为难,或者说……我不愿意让我自己冒险。
我厌恶这样复杂的情感,但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童话中,男人可以为女人抛弃一切,但在现实的世界里,我暂时还没有见过。
这是谁的错?也没有谁的错。
如果一定要问个究竟,大概,成年人的爱情之间夹杂着太多东西,不纯粹了。
所以,我要避免让周胤良做这种选择题,在事情发生之前,借娇娇这把刀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只要[花和会所]不针对周胤良,周胤良自然也就不需要贺乾这号人了。
我回握住娇娇的手,直接道:[花和会所]要扩张,但不一定要全部得罪。
娇娇小姐如果能在孟董事长耳边说两句话,说不定能为自己的将来拉拢住一个靠山。
我的话点到为止。
娇娇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一个能得到独宠的情/妇,再笨也不会没有脑子。
我方才的话也并非全是虚言,哪天孟坤真死了,娇娇若没个靠山,日子难过着呢。
我不相信娇娇不会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孟坤年纪大了,还有几年好活?娇娇不早早为自己留条后路,下场无疑凄惨。
而我在这个关键点上替她指条明路,她一定会心动。
周胤良在Z市也算只手遮天,保一个女人不过一句话的事。
如果今天娇娇能卖周胤良一个人情,那么日后说起来,周胤良也必定不能忘恩负义。
不过这事儿周胤良毫不知情,只是我一个人的小算盘。
我这招棋走得玄,两头都是空架子,全凭我一张嘴说。
但所幸周胤良宠我人尽皆知,我的话也并非全无份量。
娇娇没有立刻给我答复,但我毫不担忧。
她此刻无非就是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有多少,我若把她逼得太紧,反而显得我不是真心为她考虑,而是另有图谋。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做完Spa临走前,娇娇留了一个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官面上客气说日后好联系,一起约出来喝杯茶什么的。
我不动声色收下,心里清明,这条大鱼基本已经上钩了。
我和娇娇分头出了美容馆,她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而我的车就停了路边,不同路。
我走过马路刚走到车旁边,车门刚打开,迎面就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我微微皱眉。
他很客气,对我微微鞠了一躬,恭敬道:周太太请移步,沈老板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