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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2025-03-26 16:56:12

心上人。

说出这三个字时, 章郢心底微微一动, 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暖意蔓延上来。

从前, 都是她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的心上人, 那时的他性格孤傲, 不喜向人表露心意,也不奢求情爱。

她用这三个字, 整整温暖了他三年。

如今, 他说, 她是他的心上人, 真心实意, 绝无半分诓骗。

看着李昭允膝头的小姑娘,一股难言的心疼蔓延上来,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她, 可他也没有办法, 于他而言,人活着,并不仅仅只有爱情, 可于她而言,他似乎就是她的全部了。

李昭允静了许久,看了看章郢,又看了看沉睡不醒的妹妹, 心底除了微微憾然,竟忽然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和宽慰。

这么巧吗?他抬眼看着自己的好友,淡淡道:这么说, 元微,这些年,都是是你一直在照顾她?章郢薄唇微微一抿,无声点了点头。

李昭允忽然苦笑,竟是觉得荒诞。

他那时候,真的以为妹妹摔下悬崖死了,他当日不曾派人下山查看,可是过了半个月之后,整个皇宫都因为长宁公主的消失变得冷清起来,他路过凄清无人的宫殿时,才忽然感到一丝锥心的难过。

他亲自去了崖底,只看到一些零碎的骸骨,他这才知道,原来崖下野狼出没,时常有人被吃掉,李昭允以为,钰儿是被野狼吃了,尸骨无存。

这明明是最理想的结果,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李昭允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后来她回来了,得知她没死后,那份歉疚又变成了另一种——她从未吃过苦,这三年流落在外,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因为遭遇不好,所以回来之后,才变得如此极端冰冷?原来不是,原来她遇见了章元微,也有被好好珍爱。

李昭允抬眼凝视着章郢,这些年来,多谢你照顾她。

章郢心底五味杂陈,垂目不言。

李昭允话锋一转,又问道:所以,三年前她回到长安,为什么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孤以为是因为自己,原来竟是因为你?章郢:……他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极端。

当年他让她活下去为自己报仇,是怕她想不开,却不曾想,她将复仇作为了生存的动力。

隔了半晌,章郢道:殿下与臣都有责任,谁都逃不了。

屋内二人沉默对视,一时都有些无言。

若无这先后之事,她又怎么会过得这样不好?这回,李昭允也沉默了,隔了许久,他又道:你待她是真心的么?章郢不假思索道:是。

李昭允眯眼打量他半晌,问道:那孤问你三个问题。

殿下请说。

李昭允想了想,问道:第一,你既然待她是真心的,她又如此爱你,那么如今既然已经认出了她,为什么不能哄她开心?章郢:……这要怎么回答?他亦有难言之隐,如此尚未与她相认。

李昭允接着问道:第二,你与她一同生活三年,又可知她最喜欢吃什么?她最喜欢玩什么?她不开心时,又喜欢做什么?章郢沉默。

他不知道,她在他跟前,向来乖巧温顺,喜欢吃他喜欢的,喜欢陪着他玩儿,不开心时,又喜欢黏在他什么,非要他哄她开心。

李昭允见章郢如此,深深地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满,他不过是随便询问一下,怎的,这些问题都答不上来,还口口声声是钰儿的夫君?他勉强沉了沉性子,又逼问道:最后,她今后如何,你可有想要好好弥补?章郢这回迅速答道:今后她无论在哪,我都会尽量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平平安安。

李昭允淡淡道:孤的妹妹,所要的不仅仅是平安。

我会为她治好身子,会让她重获自由。

不够。

章郢袖中手紧了紧,抬眼道:我将来,还会告诉她我是谁,她深陷权势,我会想办法将她慢慢从里面带出来,绝不让她陷太深。

李昭允冷淡了眉眼,依旧道:还是不够。

他慢慢将膝上的青钰挪开,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章郢的面前,伸手指了指他的心,慢慢道:这个东西,你给不给?章郢胸口一窒,盯着李昭允,墨瞳深沉,一眼望不见底。

他笑着不说话时,通身气势凛冽,若是旁人定会胆战心惊,可李昭允是昔日的储君,他对章郢的凝视视若无睹,负手淡淡道:元微,孤拿你当好友,孤虽然亏欠了她,但在她的事情上,孤不能让步分毫。

她是孤的妹妹,她是什么性子,孤万分清楚,当年孤伤害了她,她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孤八百,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你若牵挂太多,不肯拿真心待她,孤便劝你早日放手,否则爱她,远比不爱她更伤人。

这一颗真心,你得给她十成十。

你若不肯,孤现在便能将她叫醒,告诉她真相。

李昭允回神,落睫道:孤当初就是牵挂太多,才选择了牺牲她,她实在禁不起第二次被抛弃了,你有平西王府,孤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我愿意。

章郢忽然打断他。

李昭允蓦地转身,脸色微变,当真?当真。

章郢绕过他,在榻边坐下,低头看着沉睡的青钰,眼眸微颤,俯身碰了碰她的额头,嗓音低沉沙哑,今日是最后一次置她于险境,从今以后,她的险境都由我来化解,我还想将来和她继续去过好日子,殿下不知道吧,臣暗中托人在南乡县又置办了一处别院,就是等着将来和她一起,重新在那里有个家。

当年的家被毁了,他知道,她一直也想有个家。

阿绪同他说过,第一次见她,是在那棵木棉树之下,她望着满树鲜红发呆。

章郢脑仁作痛,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声。

其实说这么多,如今的险境都还没有化解。

他起身,敛去了所有不恰当的表情,淡淡问道:殿下是答应稍后就将她交给谢家?她若真被活捉,届时定不会好过,殿下可明白?李昭允颔首,拂袖叹道:此次计策,是孤与子初一同谋划,但其初衷,只是为了逼退钰儿。

这些年来,孤刻意与你,以及整个平西王府拉开距离,就是为了让你们独善其身,也好替孤在明面上谋划,只是子初暗中与你母亲联系,孤都未曾料到这一点,竟拖了宗扈下水,还瞒着孤要杀钰儿。

有时候,看着满腔热血、义无反顾的臣子,君王其实是无能为力的,李昭允只能用权宜之计,至少能先保住钰儿的性命。

李昭允看向章郢,这么说,你是来救人,那么元微可有对策?章郢微微一笑,万事俱备,只看殿下。

……宗府外,宗临趴在树梢头,不住地探头望着那一堆黑压压的将士,而将士最前面,那高踞马上,一身黑甲之人,不就是他哥吗?宗临有些着急,便拿了石子悄悄弄出动静,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一副熟面孔,心底暗暗一喜,上前去把那人往暗处一拽,在那人拔剑之前嬉笑道:是我。

那将士愣了,诧异道:宗公子?您是来找我们将军的?兄弟果然够了解我!宗临嬉笑着一捶他胸口,勾肩搭背道:我刚随世子爷过来,正巧看见他了,我们兄弟已经许久不曾叙旧了,要不周兄帮我去传个话,帮我把我兄长叫出来?那将士迟疑道:您为何不自己去?又不是敌人,将军肯定会见你。

这不是谢家那铁面将军谢定琰也在嘛?他是什么德行,整个青豫地带都知道,此人生性多疑,我就算是世子爷的侍卫,突然蹦出来,他也不许我与我兄长单独说话,如此还有什么意思?宗临笑着勾了勾他的肩,软磨硬泡道:周兄不过是举手之劳,这回若是帮了我,我在我兄长跟前替你美言几句如何?那将士脸红了红,不好意思道:还是算了,实在是不妥……宗临变了脸,冷哼道:你要是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上回你掩护我偷酒之事,事后东窗事发我都没有把你供出来,你信不信我马上就给你捅出去?那将士这才面露纠结之色,过了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算了,这一回就豁出去吧。

宗临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之前看世子爷慌张地骑马往这里赶,察觉到了不对,也疯了似的追在世子屁/股后头,世子赶路到了一半似乎想起什么,便吩咐他立刻掉头去公主府邸,故意弄出动静,大张旗鼓地将小公子阿绪接出来,引宋祁亲自过来阻挠,他再故意激怒宋祁一番,故意暗示宋祁长宁公主此刻性命危机。

宋祁一定来不及赶来救长宁,那么他会做什么?他会传信回京,凭借他对文喆的敌意,肯定会大肆渲染文喆谋害公主之事,只要他将消息透露出去,将长宁公主与章谢二家死你我活的事情说出去,便能消除皇帝的疑心,只要还能维持住皇帝的信任,这一切便不会轻易降罪到长宁的身上。

宗临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说,他家世子爷果真是诡计多端。

哪怕当时十万火急,他也思考好了对策和退路。

只是……宗临唉声叹气起来。

到底要拖什么时候,夫人和世子才能相认啊!他整日这么鬼鬼祟祟的,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作者有话要说:  废太子真没有想过要伤害妹妹,其实现在就算杀了长宁,也不会对局势有多大扭转,对皇帝来说不痛不痒。

当年和现在不是一个处境,也不是一个心境,大家应该能理解他的想法吧?人都是会随着阅历慢慢变化的,女主也没错,男主和哥哥也没错,宗扈、谢家、皇帝也没错,大家都是为了自己而活而已,立场不同罢了。

看到部分宝宝要看哭了,摸摸哭了小可爱,不哭不哭哒~=3= 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