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微微一笑,眉目认真,摇头:不是。
我只是一个担心太太的普通男人!宴一:……需要演的如此较真吗?这里没熟人啊,大哥。
演,继续演吧。
世界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她已经躺平,随意他表演了。
容宿说完,神色温柔的看着宴一,宠溺的勾了勾她散落在脸庞一侧的乱发,慢慢撩到耳后,状似不满的说道:谁让她老爱往危险的地方跑,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吴恒恍然哦了一声,羡慕的说:你们感情真好!心里却在想,你又不是玄门中人,跟前跟后,不是给宴道友添乱吗?万一那厉鬼太过凶煞,岂不是增加任务难度。
这男女感情,也要有自知之明。
若时常坏事,再多的爱恐怕也要被现实磨干净了。
这样一想,看容宿的眼神便带了几分轻视和不赞同。
宴一已经麻木了。
第一回还会莫名羞耻,面上发红,现在嘛,脸皮已经被他锻炼得厚了好几层。
摊上一个戏精,还能怎么办?自然而然,学会坚强啊!也亏得容宿长的好看,眉眼深邃隽秀,气质独特,这会儿又收敛了几分平时的肆意,装得挺大尾巴狼的。
否则很容易变成一片大油田。
光是想了想油腻腻的邪魅一笑,油腻腻的动作……呕……想吐。
宴一暗暗腹诽,面上却带着松快的笑意,如果不是太过熟悉她的人,一定无法看透她冷淡下的古灵精怪。
容宿挑了挑眉,对吴恒的不认可视而不见。
别以为他没看到,他眼中的赞赏。
虽然这桃花还没开出来,但一个不留神,桃树苗就蹭蹭蹭的疯长,他得从源头上掐断它。
不过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心窍被水泥堵住了吧,他都一番表白了,她居然连表情都吝啬于他了?宴一不知道他几句话间想了这么多,只觉得他演戏上瘾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颜面,只能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又一眼。
微笑着掐他精瘦的腰间肉。
呵呵。
三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吴恒脸色突然变严肃:宴道友,时间到了,‘它’来了!手中的罗盘告诉他,这是个难对付的东西。
再看宴一两手空空,吴恒眉心微皱,提醒道:宴道友,你的法器呢?上战场的士兵不带武器,赤手空拳,这不是在搞笑吗?宴一挑了挑眉,无比自信:法器不过是辅助,有没有,都没甚关系。
她们丹墨宗一门,制符炼丹是看家本领。
并不像普通的符术那般,必须要用到笔墨符纸。
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符术的媒介。
石头、草木、但凡能承载灵力的一切,都能成为她手中的工具。
起初买朱砂黄符,一是身体太弱,灵气不足,二则是顺应这个世界的潮流罢了。
吴恒内心震动,眼神狂热。
这是何等狂妄的说法。
如今琅嬛拍卖行,法器动辄百万,千万。
很多时候,有钱,却未必能等到合心意的法器。
谁敢夸口,法器不重要呢。
看来宴道友的师门,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有底蕴呢。
刚过12点。
空气突然变得黏腻起来,刺鼻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像是咸鱼变臭的味道,又像尸体腐烂后散发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熏得人生理不适,差点晕过去。
黑暗中的后山,怨气冲天!她嫌弃的捂着鼻子,眼神迅速扫过四面八方赶来的几道虚影。
她们来了,吴道友,动手!这便是那几个听命捣乱的小鬼了。
吴恒闻言,收起青玉罗盘,转而拿出七星剑。
七星剑的剑身上镶有青铜制的北斗七星图样,靠近剑柄处有龙、虎图,确实是斩妖诛魔的好法器。
宴一目光了然,微微点头。
这吴恒在门派中应是十分得人看重的弟子。
说话间,一个浑身破破烂烂,仿佛犀利哥的人伴随着阵阵臭味,蓦地从暗夜里飞了出来。
破掉的衣裳下,露出了一层黑色的长毛。
他身后飘了一长串的小鬼。
他们面无表情,神色麻木,像是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意识。
是僵尸!吴恒声音颤了颤。
僵尸是最难对付的,尤其是眼前这只,除了四肢僵硬,已经具有统领其他小鬼的能力,达到了飞尸这一级别。
若再等上几十年,定能修炼成魃。
那事情就大条了。
在他修炼未成前被他们遇上,委实幸运,免了一场大灾难。
宴一淡淡点头,只看了一眼,便在其中找到了附身在周佳荷身上的那位,她认得那小鬼的气息。
躲远一些。
冲上去前,她还不忘提醒容宿。
容宿看着黑乎乎的一团,跟电影里的亡灵军团似的,稍皱了皱眉,依言让开,只目光锁在宴一身上,不敢分神。
真正见到这样的阵仗后,他并不害怕,但隐隐有一丝懊恼,懊恼自己恐怕真会成为宴一的弱点。
若是因他的原因,让宴一受伤,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只要稍微有这样的念头,心底便跟针扎似的,涌出密密麻麻的痛意,还有深深的挫败感,这让他真切的意识到,宴一的世界太过遥远,而他追赶不及。
吴恒正要大发神威,却见宴一掠过他,直接往僵尸打去。
所有围绕在僵尸身边帮忙掠阵的小鬼,待宴一靠近时,发出惨烈的嚎叫声,麻木的脸上突然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僵尸看小鬼无用,恐惧得往后退缩,不像以前那样听话,抽走的意识竟回来了一丝,愤怒的疯狂咆哮。
吼~~小鬼们左摇右摆,容宿居然从他们惨白的脸上看出了为难。
吼……吼吼吼~~~~宴一憋着气,脸憋得通红,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大声怒骂:口气这么重,能不能闭嘴!还能不能讲点礼貌,你很恶心,知道吗?吴恒:……容宿:……几个有意识的鬼,惧怕宴一身上的威压,却也害怕主人把她们一口吞了,便通通向软柿子吴恒攻击。
容宿跟吴恒离的很近,一只无头鬼伸出利爪,企图割裂容宿的脖子,在她刚碰上的一刻,便发出一声高频尖叫:啊——整只胳膊像被强硫酸腐蚀掉一般,短短一分钟,竟被融掉了大半,她没有头,容宿只能看到脖子上的断口处,乌黑的血喷涌而出,随着她不断扭动身体而抖落在地上,杂草也发出滋滋声!他皱着眉,淡定的退后一步。
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脖子,眼眸闪了闪,像是想到什么,试探地伸手抓向无头鬼。
只见无头鬼在原地瞎转,几分钟内,从胳膊开始融化,蔓延至全身,被容宿碰过之处更是直接化了,只留下了一双畸形的小脚,继续融化,变成一摊黑水。
宴一:……呃,这是什么体质??还是他背着她,买了外挂吗?嫉妒使她面目全非,质壁分离。
吴恒也惊呆了。
原来容先生这么厉害的吗?难怪不学玄术也能跟宴道友妇唱夫随,一同捉鬼。
这还用学吗,完全是徒手撕鬼的天选之子啊。
跟吴恒缠斗在一起的几个厉鬼也愣了愣,有一瞬间的退缩。
在僵尸再一次咆哮后,咬了咬牙,面目狰狞,继续冲了上去。
她们不敢后退,只有赢了,才不会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
让你少开口,少开口,你非不听,真是臭死了,没见过这么没道德感的鬼……宴一边自言自语,边下了狠手,一道道法诀打在皮糙肉厚的僵尸身上,越打,他嚎叫的越厉害。
长长的獠牙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猛地向宴一扑过来。
宴一轻飘飘的往后一闪,长腿抬高,在他靠近时,狠狠一脚踹过去。
只听见骨节断裂的脆响,啪嗒一声,随后是沉闷的落地声,他趴在地上,无知无觉,绿色的瞳孔泛着幽光,没有表情的看着宴一。
而后腾地飞起来,再次扑过去。
僵尸在三界之内,却又在六道之外,有身体,无意识,感知不到痛楚,以魂魄和血肉为食!而眼下,宴一的血肉便是他眼中最美味的大餐。
即使被打到筋骨尽碎,他也能一次次扑上来。
宴一烦了,恼了。
掏出预备的天雷符咒!她查过资料,烈火,天雷已经失传,在玄门网上卖的不过是普通的驱邪渡厄符,少部分附有法力,可重伤普通鬼怪,但效果绝对不如她画的。
所以,她并未打算在人前使用天雷符。
但这僵尸实在难缠,他不知痛苦,不知疲累,耗也能把人给耗趴下,宴一实在不耐烦跟他慢慢磨。
当即祭出天雷咒。
容宿跟吴恒联手,将不断扑上来的小鬼斩杀,大部分死于容宿之手。
就见突如其来的雷电划破夜空,电光照亮了整片后山,宴一直直的站着,双手灵巧的比划了几下,紫色的游龙扭曲盘旋在半空之上,击向僵尸。
吼!!!!天雷电光闪烁,精准的击中了僵尸。
空气里,恶臭味,酸腐味,还有焦味儿。
他从半空中被击落下来,声势浩大的天雷却并未撤离,而是一道又一道的劈向他,誓要将他劈成劫灰才罢休。
三人等了足足两分钟,他才彻底没了动静!而跟吴恒打起来的小鬼,被容宿弄死了大半,剩下的,在僵尸化为一堆黑灰后,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神茫然,傻愣愣的游荡着。
诡异的是,雷电还劈向了那株桐柏,当即燃起熊熊烈火。
宴一怔住,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
失……失火了?回过神,她花容失色,慌乱喊道:救火!!她只想捉捉鬼,赚点小钱,没有想吃国家免费饭啊。
看容宿准备打电话给消防,宴一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暗骂自个儿糊涂。
大半夜的,找什么消防啊,浪费社会公共资源。
一张风雨符不就搞定了吗?吴道友,你会超度吗?麻烦你处理他们吧,我去灭火。
宴一同情的看了一下游荡着的魂魄,他们也挺可怜的,不知道死了多久,被圈养在这儿,当那僵尸的口粮。
吴恒:宴道友放心,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刚才天雷符的动静太大,他们要尽快处理完,离开这儿。
宴一凌空画风雨符。
瓢泼大雨降下,只降在着火的地方。
不到几分钟,就扑灭了火苗。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为摆脱法制咖感到轻松。
正要转身离开,就见焦土中冒出一点光,咻地一下直冲她面门而来。
容宿大惊,往她的方向跑来:小心!吴恒也惊愕的回过头,正看到这一幕,以为还有漏网之鱼,瞋目裂眦。
宴一抬头,那件东西速度太快,眨眼前还在桐柏树那儿,只稍一眨眼,它便近在眼前。
直冲她的眉心。
宴一眯着眼,身形未动,没有躲闪,不动如山。
食指跟中指并拢,往眉心一挡,轻而易举便将它截住了。
容宿大喘了一口气。
随后便是皱眉,她竟不慌不乱,毫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真是……真是欠收拾!宴一脖子上的法印此刻也变得躁动起来,不断的想往外跑,而那柄小巧的,坚硬的像剑一样的玩意儿突地变柔软,缠在她指尖,往法印处探过去。
老朋友见面似的,亲密无间。
这个词用在法印上,有点奇怪,但它们给宴一的感觉,便是如此人性化。
等那小玩意儿终于叙完旧,宴一才认真打量起来。
这是一把纯白色的鞭子。
材质不明。
如果不是它身上的气息跟法印如出一辙,又来得如此传奇,宴一觉得,这更像一个diy小玩具,巴掌大小,仅供观赏。
看上去无用的很。
她刚在心里吐槽,就见巴掌大的鞭子迅速变大变长,乖巧的躺在她手里。
阎王鞭!吴恒刚超度完所有的鬼魂,正好目睹了阎王鞭变身的瞬间,惊呼出声。
宴一眼神闪了闪,挑眉:是吗?吴恒目光炙热,激动的看着阎王鞭,以及宴一脖子的法印,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枚法印是什么来头了。
顿时语无伦次起来:阎王鞭,镇魂印,十大法器,你竟得了俩,宴道友,不,宴大师,你到底师从何门何派?我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十大法器,太不可思议了……尤其是,这阎王鞭还是在他眼前出世的。
想必,这东西一直藏在这飞尸的墓穴里,天雷诛它,便一道诛了它的老巢,阎王鞭才能破墓而出!虽然可惜这样的宝物没有让他得到,但方才的情形,显然是阎王鞭自动认了主。
吴恒心中坦荡赤忱,除了那一丝遗憾,便全是为宴一高兴。
再看宴道友这宠辱不惊,波澜不定的模样,吴恒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看来,他还是不够稳重啊。
实则,宴一这会儿已经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用面无表情来掩盖心底的茫然。
那种命运推着她来寻回自己的东西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阎王鞭和镇魂印之间的感应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她有种在玩贪玩蓝月的感觉。
开局一个人,装备全靠送!氪金也不需要了,反正老天安排好了,顺其自然就等着接手财产。
宴一心里很不踏实,仿佛一脚踩在半空中,稍不留神就要掉下去,粉身碎骨。
但这种……莫名开了挂般的经历,真是太太太太太爽了!她平静的接受了吴恒的羡慕,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运气,都是运气!不像吴道友这般,靠实力,我心里也佩服得紧。
非酋了两辈子,终于在第三辈子偷渡到欧洲了,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啊。
吴·靠实力·恒望着被烧又被浇的桐柏,默默无言。
容宿拳头放在唇边,忍笑咳了咳:一一,再不走,就赶不上找他们收酬金了。
宴一闻言,拍掌,冲容宿竖起大拇指:容宿宿,还好你提醒我了,走走走,他们不会赖账吧!容宿;那必须不能,如果赖账,我替你去收!宴一:……好啊,你最好了,我要为你疯狂打call~……吴恒摇了摇头,目光钦羡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一高一矮,走走闹闹,姿态亲密。
特别有烟火气儿,还有,让他向往的温情。
不过——想到这单任务完成的报酬,吴恒悄悄弯起唇,800积分加200万,再攒攒,就能到琅嬛拍卖行浪一次了。
但是,到底是谁发布的任务呢?。